陳泰斗把我領到香格里拉一間套房去,讓我先安頓下來。

「呢間房比起你時代廣場住嗰間高級唔少~至少你喺到可以有無限次嘅水用,而且呢一切都係免費,李生有一整層嘅呢啲房間,留俾你呢類社會達賢。」

套房入面的裝潢偏溫和,所有東西看來都很高檔。

「放心,我唔會喺到長住,最快宜一、兩日就出發,前提係你準備好哂我需要用到嘅嘢。」我了當地說。

「咁當然,我哋集團有無限資源供應俾你,問題係你需要咩?」





「記好。」

陳泰斗眼角深疑地瞄一瞄我:「你可以開始講。」

「首先要一套輕便嘅防彈護甲、一把大劍、鬧鐘、四人份量嘅乾糧、手電筒、萬用刀、防滑手套、繃帶、繩索,係咁多。」

「急救包同槍,最重要呢兩樣你唔需要?」陳泰斗輕輕的瞠目結舌。

「喺出面一受傷就輸,急救包無咩意思,槍聲會引嚟更多病者,更加無意思。」我坐在床上,給他說明。





「咁大劍又係咩事?睇嚟你同病獵協會嗰班人無分別,鐘意用啲原始武器出去同啲怪物肉搏啊。」陳泰斗訝異一笑,似乎瞧不起這些冷兵器。

「槍只要無哂子彈,就咩都唔係,更重要嘅係病者唔會理你把槍入面……仲有幾多子彈。」我說。

「好,我照辦。」陳泰斗整理外套,微微一笑:「一日就搞掂。」

「另外……我想委託你一件事。」

「仲有吩咐?」正欲離開的陳泰斗停住腳步。





「我要幫你哋做嘅嘢,係搵返李總個孫,而我想要嘅回報都好簡單。」

「雖然宜一切喺你完成任務之後再講比較好,但你宜家就即管講嚟聽聽……你想要嘅回報。」陳泰斗樂意聆聽。

「我要嘅回報,係你哋幫我搵一個人,佢叫艾匡。」

「艾匡?」

「一個女仔。」

「即管幫你睇下~」

「你宜要就出去準備?」我多問一句。

感到死不斷氣的陳泰斗緩緩轉身,深長嘆出一口氣:「當然~除非你唔想聽朝到需要嘅嘢出現喺面前。」





「咁帶埋我,我要去病獵協會一程。」

不懂如何從香格里拉酒店返回市區的緣故,我索性選擇現在離開,反正我等一會去到病獵協會,都有需要準備的事情。

「樂意至極。」陳泰斗回覆。

如是者,我們兩人一同乘著黑色的房車返回到巴爾市。

可能是陳泰斗的秘書職業病發作,車子每駛到某個市內區域,都會跟我介紹一下哪裡是什麼,哪裡有什麼樣的大人物。

「見唔見到中環廣場?灣仔政府大樓、入境事務處?全部都係呢個政府工作嘅地方。」這次,陳泰斗自己駕駛著房車。

「見到~」我敷衍回答。





「之後前面嘅華潤大廈,我哋李氏集團啲工人唔洗專登去嗰到買乾貨,因為係集團開。」陳泰斗眼移向哪,口就說那裡:「仲有隔離個運動場,練兵重地~」

之後我已經沒怎樣回話,陳泰斗仍是能夠自言自語,一口氣說到結尾。

「最後,病獵協會,你嘅目的地。」他把車停在協會外面。

「你聽日將準備好嘅嘢,直接帶過嚟協會就得。」

「你唔去套房住一晚?」

「作戰前一日,最好唔好太輕鬆。」我開門、下車。

「嗶」陳泰斗按下響咹。

「聽日嚟搵你。」說畢,這倖存區唯一的車子便駛去。





踏上歐式風格的樓梯後,破佛一如既往迎在大門外,只是這次有些特別,令我訝異得雙腳僵住。

他在病獵協會大門外,擺設了一個小攤檔,檔子還貼上了招牌……

寫著「破佛美食屋」五字。

我再往下一點望,看見攤檔上高放住個炒鍋,正用著不猛不綿的溫火,破佛則用木勺輕輕攪拌著鍋裡的不明液體。

雖然理智告訴我直接行入協會裡就好,但我的感性還是想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你喺到做咩?」我上前,問。

「做生意。」破佛抱住雙手,若無其事地回答。





「生意……?」我放眼入協會大堂內,又望望正在煮食的他:「呢到好似係病獵協會嚟……而且你返緊工……」

「好似我呢種學徒,人工低~要做非法生意幫補下生計。」破佛搖頭攤手,大感無奈。

「咁你整緊啲咩……」我見他鍋裡滿是啡色黏濃的液體。

「你試下。」破佛握起勾子,遞到我嘴邊。

這考驗起我了。

萬一明天行動突然肚痛,會很糟糕。

那時候我真的不幸因為肚痛,而被病者圍剿至死亡的話,我腦內的最後一個畫面,肯定是破佛現在想要餵我吃這勺不明液體的一刻。

「不了。」我拒絕。

「真甜。」破佛自己舔了木勺幾口,又再把它插入鍋裡攪拌:「再黏濃少少就可以……」

「……」

他剛才……將染有自己唾液的木勺,插回去使用嗎?

沒有伸舌嚐試那一口,是我這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咳,再見。」我別過身,掠過攤檔走入協會。

大門迎面而來一位滿臉鬍子的粗獷大叔,他懷住既期待又高興的心情,走到破佛的攤檔前:「破佛聽講你又開檔!我特登落嚟睇下,你今期係賣咩!」是老顧客。

「如果要為宜堆液體起個名,我會稱佢哋做「幸福的泉源」。」破佛把沾有黏濃液體的木勺,強行塞到大叔嘴巴中。

「嗚噫──!」大叔有點咽喉,但還是硬生生將液體吞下喉嚨了:「啊~!!係麥芽糖啊!?」

「身為病獵協會大劍師傅嘅你,應該有錢買得起吧。」破佛說。

「緊係買得起!!」被稱為大劍師傅的大叔,馬上掏腰包。

他是大劍師傅?的確有模有樣。

從其揹著的大鐵劍戰損痕跡可以觀察出,他是個身經百戰的老戰士。

「請你再食一啖。」破佛又將木勺塞到大劍師傅口中。

「嗄~~~!!!」大劍師傅喉嚨燙得要冒煙,但他還是強忍熱力的痛楚,付了一整包種子買下破佛自製的麥芽糖。

「免費送你一瓶,自製神秘飲料。」破佛又從攤檔下,取出一瓶淡紅色的不明飲料。

大劍師傅馬上奪走不明飲料,並快速地傾倒入口:「嗚嗚啊啊啊!」

可是飲不到一半,大劍師傅突然就鼓住腮子,然後往前方一百八十度方向噴出嘴中的飲料,活像個因勞氣噴血的人。

我到底…….

為什麼會停在門口,看這齣鬧劇這麼久…….

記好自己此行目的後,我就前行到櫃檯找他──霍洛圖。

「館長。」我雙手靠在櫃檯上。

「嗯?」霍洛圖館長這次放下的是狄更斯小說,隨後溫婉抿笑:「我認得你,你係M,我有嘢可以幫到你?」

「我想問下,邊到有港島區病者資料可以睇。」我問。

「呢啲大眾應該知道嘅資料,可以喺大堂嘅壁佈板上睇到。」霍洛圖館長為我指示位置,就在大堂的右面。

我行過去右邊牆壁:「唔該哂。」

壁佈板上貼住密密集集的資料,要不是他說,我都不會發現對病者的說明,就在其中。壁佈板的背景是港島區地圖,至於每一隻病者的出沒地帶和詳細資料等,都有在上面加以說明。

首先,在疫區會有齊我在將軍澳區之前遇到過的病者。

除此之外,還有我不久前見新認識的吞肥和耆者。

對於他們的描述,病獵協會似乎做過詳細研究,寫得十分之深入。

例如,吞肥真正的殺人方法。當吞肥把某樣東西方入口時,其口腔和喉嚨會分泌出一種黏滑性的液體,像潤滑油那樣,讓你輕易被吞入腹中。一旦獵物在吞肥胃部激烈掙扎,就會導致其胃部急劇收縮,將獵物於肚裡強行擠壓殺害。

而吞肥胃壁經過分屍研究,顯示出壁膜極其豐厚,如同將生物捏殺的壓力袋。

至於被他吞下而無法消化之物,則會經大腸排到體內某一處,亦因皮肉脂肪過厚,物件是無法穿透出吞肥體外。

因此,我們見到的吞肥可以是臃腫成不同的形狀,有些背肩上會像長了根柱、有的下盤像塞滿了石頭、有的右邊身體可能會偏重。

至於耆者,就跟我知道的差不多,讓人陷入極度麻痺狀態,然後將對方慢慢啃咬至死。

壁佈板上還有這麼多的新病者資料中,有一隻種類的我特別留意,因為我從來沒見她,這隻病者名為「病孕」。

病變的起因一如其名,十月懷胎的女性。

她們手腳都瘦得跟柴一樣,但是肚子仍然像生前懷孕大,而且胎兒並不會隨母親病變而死去。反之,會成為一種介乎於「病者」與「人類」之間的生物,名為「無垢嬰」。

資料上描述,病孕就像山上珍貴的千年的人參,在地區內極為罕有,存在數量被病腦還要少,因為本身的病變條件就極為嚴苛──需要懷孕的女性。更重要的是,病孕母性極強,平日會躲藏在隱蔽的地方,遠離任何病者或人類,防止肚內的嬰兒受到威脅,本身能找到的人已經很厲害。

病孕會進食任何生命事物,包括植物、昆蟲、病者屍體、人類等等,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誕下無垢嬰。

至於無垢嬰,則是更為之稀珍的生命。

他一出生就會散發芬芳的氣味,吸引附近病者前去進食。

而紀錄的說也說明,至今對病孕的研究尚未完全將握,資料的最後寫有研究者的署名……

大病獵

馮覓 著。

「M先生,你對病者真係好有興趣咁。」霍洛圖無聲無息,出現我背後。

「呢個馮覓,好厲害。」我視線仍然停留在署名上。

可以一個人把病者的資料,整合得那麼詳細。

「好似……你就係安葬咗佢嘅人?」霍洛圖連這件被協會稱為機密的事都知道,看來地位不低。

「你都知道?」我印象只有跟會長、墨言、墨語,還有瑪昆提起。

「協會內部大大小小嘅事情,我都會知道。」霍洛圖善意一笑,續說:「協會之後都搵人去你埋葬嘅地點調查咗,屍體的確係屬於馮覓。」

「佢生前追蹤到DR.D下落,肯定好厲害……」我默默自語。

「DR.D?」霍洛圖沒聽過。

「呃咳,白羅剎。」我更正。

「佢係病者嘅追跡專家,仲係協會內僅餘嘅大病獵,我哋唔可以隨便公佈佢死訊,咁會引起協會嘅動蕩同混亂。」

「僅餘嘅大病獵?」我好像聽說過,大病獵是協會內某個階級。

「病獵協會入面有份幾個分級。」霍洛圖指一指,某塊貼住病獵協會資訊的壁佈板。

上面列明了,各個的分級:

學徒,初期投考成功,需要接受嚴格訓練之人。如若身體質素未達標,但擁有專業技能和學識,可以獲轉介入後勤部隊,進行後勤事務。

協會佔,約百餘人。

病獵,成功通過入隊考驗的人。享有病獵協會執照和福利,需要履行協會任務的職責。

協會佔,約九十人。

資深病獵,完成過複數任務,並且加入病獵協會達三年以上,實力達一定程度的人。如若想要晉升為「大病獵」階級,必須以師徒制方式跟隨一名「大病獵」共事。

協會佔,約三十人。

大病獵,為人類作出極大貢獻或研究,擁有實力一人挑戰疫區的病獵,資歷達五年以上。可以收取兩名資深病獵作為徒弟培訓。

協會佔,約十二人。

病獵大師,實力需要獲會長和全個倖存區認可,有資格獲選為下一任會長。

協會佔,約三人。

「去到大病獵地位都已經好高。」我說。

「嗯,可以話係病獵協會嘅元老級人物。」霍洛圖說。

「仲有師徒制,可以收兩個徒弟……」我回憶起,墨氏兄弟和劍坤他們:「難怪間唔中見到啲病獵,會兩個、兩個咁行動。」

「你曾經向會長提及過,你擊敗咗白羅剎吧?M先生。」霍洛圖輕托眼鏡,鏡片亮起一縷銳光。

「係。」當時不在場的霍洛圖,連這件都清楚?

「咁你去證明就可以,帶屬於白羅剎身上嘅戰利品返嚟,只有咁做,我哋先可以正式確認白羅剎已經被消滅。」

有些事情確實口講無憑,如果他們隨隨便便就相信我的話,我更覺訝異。

「咁我盡力去證明,證明馮覓嘅犧牲唔係白費。」我說。

轉眼一晚又過,大部份時間我都在病獵協會大堂內虛渡,什麼病者資訊、生存小百科、疫區地圖,我都已經熟讀得七七八八。

由於沒有不是協會的一員,沒有他們帶領下,一樓大堂以上的地方是外人禁止進入,所以我整晚的活動範圍就只有大堂。

大半時間,我都無聊得眼皮半開半合。

直至凌晨四時半左右,一個筆直的身影站到我面前,靜靜等待我張開眼皮。

「先生,你終於醒。」是陳泰斗。

「準備好哂?」我問。

「完全準備好,請跟我出嚟。」陳泰斗迎送我出去。

一行出門外,一陣冷風秋意馬上吹至。

陳泰斗走近房車的後尾箱雙手一開,各種各類我需要到的,都齊存在裡頭。

「幾快手。」我拿起一捲繃帶。

「作為集團嘅秘書,只不過係正常嘅表現。」陳泰斗自謙。

「你哋屋企少爺喺邊失蹤話?」

「北角疫區。」

「做咩自己一個跑去疫區咁蠢。」

「我哋都想問到佢。」陳泰斗說。

「好,北角即係近鯨寨同埋……」

「炮台山,你可以喺嗰邊倖存區出發,我哋集團會幫你疏通疏通。」陳泰斗說。

「咁好招待。」

「小小錢算唔上啲咩,而且喺你之前,已經有三十幾個人進行過呢次行動,不過最後全部都無哂音訊咁解。」陳泰斗將車子駛去地鐵站附近等待,然後躺在椅子上休息:「等到佢哋開門吧。」

未到六時正,銅鑼灣地鐵站外經已站滿不少的人,他們一個二個都滿臉煤炭、肌瘦膚黃,應該是當苦力的工作。

「叮叮~噹噹~」

一到六時,地鐵站響起特別的鈴鐺聲,原本垂頭低首靜靜休息的居民們,皆無目無神地站起,行屍走肉般進入地鐵站內。

至於陳泰斗,他則讓我先揹好所有物品,然後送到我去路軌下:「祝你任務成功!M先生,救返月巴少爺,就算佢真死咗……都帶佢一啲遺物返嚟。你同咗炮台山之後,直接去邊境關口就得,我已經同嗰邊職員聯絡咗,佢哋知道我哋集團會派人出去搜索。」

「咁肥嘅人去疫區,我諗通常都死咗。」我低聲說句,就開始擠迫的隧道行。

現在的感覺,就像過年前夕的廣州鐵站那樣,周圍人頭擁擁,行色匆匆,身體互相貼到對方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我身後的中年漢子,不知為何下體能力異常過動,不斷前前後後地郁動。

「喂,阿叔,你係咪唔識自控。」我沒有轉頭,只問一句。

「吓……男人嚟嫁……」我聽到他小聲默唸一句,就再沒郁動過身體。

在隧道的中段,會有人販賣清涼的冰水、便宜治餓的早點,更有人收費擔當車夫,能夠揹住你去到目的地。當然,有錢銀來往的地方,自然有邪念,有邪念的人就會付諸行動,進行偷竊搶劫,也是見怪不怪。

我人去到炮台山地鐵站,時間已經不知過了多長,只感覺陣陣的悶熱,終於不用再跟陌生人彼此相觸。

這是我頭一回來到炮台山。原本我想,港島的風景應該都差不多,同一個天、同一個海、同一橦大廈,但是炮台山的環境又刷新我的地圖觀。

在這裡密集的工廈大樓裡,頻頻飄出黑黑的咽喉濃煙,每橦大樓都無一倖免。人們只配戴簡單的布料口罩,就待在人力發電機、冶鐵爐、燒煤、製鋼工場裡一整天。

炮台山天空,總是灰沉沉有如曇天。

密度過高的人口,使得工業區攘來熙往、摩肩接踵,大家都為養家活口而努力工作。

我想炮台山應該為夕鯨國的重工業區,在該區逗留的多是技術水平低下的苦力。

在文明世界崩塌後,原料供應變得緊張,人類要維持最低配置的現代社會文明現況,就必須以龐大的勞力換取。

但明顯地,他們仍是受壓榨的一群苦力勞工。

我走在街道上,咳嗽的人不斷,有些誇張得像得了肺病,咳出血到地上都不以為然。

真是每一區,一個風景。

穿過海量的人群,我來到炮台山的邊境。

這裡有個像司令官的人物,坐在城牆上看著漫天煙塵的天空吃雪茄,其他士兵則堅定不移地目向前方的疫區。

也許是我比較特別、又比較獨立,我未從人群行出之前,他的雙眼已經鎖定了我,並且慢慢從折疊椅上站起來,呼出最後一口濃濃的白煙。

「歡迎嚟到炮崗嶺,又一個李氏集團派嚟送死嘅小英雄?」他這樣倨傲不遜的語氣,更加肯定是司令官。

「係。」

「等我認識下先。」司令官不緩不急的,一步一階級落下:「幾靚仔啊,做咩走去幫呢啲大集團去送死?籽啊?都係嫁啦,正如我可以為咗佢哋送嘅雪茄一樣,幫你打開通向地獄嘅大門。」

說罷,他拉下裝設在城牆的控桿,隨即中門大開……

「呯咔咔咔咔……」牆內的齒輪正在運作著,直至大門完全打開。

「呯」

我馬上拔出精良大劍,應對大門的方向:「……」慎防有病者馬上闖入。

「唔洗咁緊張~」司令官呵呵一笑,率先步出城牆大門外:「呢到仲未係正式出去住。」

我稍稍放低大劍,跟他行出城門外,發現原來尚有一層通電鐵絲網作防禦。在那裡,我可以清楚見到一隻不知死去多久的舌女,雙手緊緊握住電絲網欄,但經已嚴重焦黑。

可想而知,這電壓有多強。

除此之外,還有病牙、竊賊屍等病者,給活活電死在電網以外。

「嘿咿咿!!」一隻徘徊在電網外的大耳察覺到我們腳步聲,馬上往電網撲來。

司令官雙手放後,保持兩米距離盯著大耳:「你睇下呢啲生物,幾可悲,俾我哋困住喺疫區入面。」

「喺佢哋嘅眼中,我哋都係一樣被困喺倖存區入面嘅人。」我說。

「哈哈,咁呢隻大耳就交俾你對付,我唔通電喇喎。」司令官挖挖耳孔,再舔一舔指尖:「通一次電要洗成幾百萬籽,我哋炮崗嶺無咁多閒錢,洗落你呢啲「勇者」身上。」

「嘖……」司令官擺出厭惡的表情,嘖有煩言地說:「明明啲耳垢都唔好食,點解啲大耳咁鐘意食……」

說著,他就返回到城牆之後,再站到高處俯視電網前的我,並拿起連接住擴音器的麥克風,向我詢問:「先生,準備好未?」

邊境司令官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釋出,多少都混雜了些電子沙啞的雜訊。

「認真?……開個門俾我出去都要咁誇張?」我回首一望。

「呢個係程序問題。」司令官摸一摸光禿的腦袋,續說:「炮崗嶺向北角倖存區大門即將開啟,全員戒備。」

同時,大牆城門亦合上。

原本把長矛豎立而舉的士兵,一轉姿勢呈向前方。

「喺倖存區出面,你將不受保護,明唔明白。」司令官問我。

「明白~」我嘆氣。

「好,咁我倒數十秒之後將會開門……」這傢伙是形式主義者?

「十!」

「九!」

「八!」

「七!」每喊倒數一個數字,士兵就越是緊張。

「六五四三二一。」我一口氣替他倒數完。

「哈哈,真係想睇你一陣會唔會喊住咁返嚟!開閘俾佢!」司令官又重新取出一根雪茄,坐在椅上抽煙。

電網的門,亦給打開了。

只我推出去,外面就是疫區。

「呼。」我扭動手腕,熱一下關節。

「哈嗉嗚嗚嗉……」外面的大耳,把自己的整張臉貼住電網。

由於身上的物件過重,我無法再將大劍放在肩頸上,於是轉以地上拖行的方式,踏前推門走入疫區之中。

出去的第一秒,我眼睛就移動到旁邊那隻大耳身上,雙腳突進跑動起來!左手運勁往大耳後腰攔斬!!

「嘶──!」

大劍齊整地將其腰骨連皮肉砍斷,大耳上下半身一分為二。

「咕嘿啞啞!」大耳最後的畫面,便是我往他臉門補刀砍落。

死了。

我回望區內的司令官一眼,他看得站了起來,眼睛似乎不斷回播著剛才的畫面。

我對他抿抿一笑,繼續拖住大劍深入疫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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