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2》: 57
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會對兩邊勢力有什麼影響,
但顯然地,我還是鍾情於和病者打交道的人。
巴爾市作為夕鯨國的樞紐,時代廣場至到中環廣場一帶的範圍,都可謂最發達的市區中心。如果市區是一片漆黑的夜,那麼豎立於此的摩天大樓,就肯定是天上特別閃耀的繁星。
這區域的產業較多元化,但消費相對昂貴。
王達尼說的便宜居住地點,就位於灣仔和銅鑼灣的交界,亦即灣仔電腦城那裡。作為疫區的灣仔,沒有像對天后那樣築建安全網封鎖,完全禁止外人靠近,而是僅僅用兩重開關的電網,將兩地阻隔。
「灣仔唔係疫區?呢邊防守鬆懈咁多。」灣仔的關口有不少建築工人和苦力,正搬搬托托的運送材料入去。
「八卦下咪知。」王達尼特意拿出包煙,上前為我打聽。
邊境的衛兵一見王達尼靠近,就慢步上前擋在他的前面:「你唔似工人。」
「哥仔,灣仔唔係疫區咩?」王達尼探頭遠眺。
「關你小小市民咩事?」
「講嚟聽聽~」王達尼取根煙,放到衛兵嘴邊。
衛兵左右顧上一眼,然後含住香煙徐徐道出:「病獵協會幾個月前已經奪回咗,不過仲未對外開放,啲樓仲未住得人,清潔工作仲未完結。」
「原來係咁,辛苦哂。」王達尼拍拍膊頭,回到我身邊:「聽到啦?病獵協會已經拎返呢區嘅控制權,幾似你嗰個要奪回香港嘅諗法。」
看來,的確不是空談的想法。
病獵協會已經在做相同的事情。
「你講嘅,平價樓喺邊?」
「附近呢橦囉!祥友大廈。」
一如我們街上見到的舊樓,外牆殘殘破破的,一橦大樓住著不少的居民。由於靠近疫區,所以租金相對便宜,只要十二籽一天。
格局和裝潢沒時代廣場酒店那般華麗寬敞,就像以前年代的舊唐樓,面積約400平方呎,只附有一個木箱、一張雙層床。
作為夕鯨國的起點,祥友大廈是我第一個真正的根據地。
搬家第一天,我和王達尼坐在客廳適量好財務的管理,免得以後一說錢就吵得要死要活。
要知道,跟好朋友談論錢,不能馬馬虎虎。
「以後我哋所有籽,就拎去做投資。」王達尼第一句就說。
「投資?」
「之前我行去世貿中心嗰邊,發現巴爾市原來有得玩投資股票……」
「既然!?」這地方,真的超乎我所想。
「我都知有啲荒謬,哈哈。」王達尼自己也拍拍大腿,笑了幾聲:「都末世仲有股票玩……不過我見到成個市場真係有買有賣,可能係港島人本身特性,加上港島區社會無俾病者經常騷擾,呢堆中產真係接受咗呢套玩法,繼續運行住舊社會法則。」
「咁你識玩?你只係嚟咗一、兩個星期。」我反問。
「你唔記得我以前係做咩?」王達尼冷冷一笑,神色自傲:「我好歹都係個坐過監嘅金融罪犯!」
「點解你會咁有自信認為咁樣講完自己之後,我會更加放心將啲籽交俾你……」
「係喎……」王達尼笑容冷卻。
「算,交俾你可以,但投資一蝕咗超過25%,你就要立即中止交易。」我將一萬籽交給他,留了數百籽傍身自用。
「好!」王達尼摩拳擦掌,彷彿準備大玩一場:「終於唔洗再危危險險咁走私賺差價,可以玩返啲安全嘅數字遊戲……」
「都唔知你嚟夕鯨國到底想搞乜。」見他迫不及待要試試的樣子,我有點無言。
「喺夕鯨國無一間公司喺手,我都唔會返去將軍澳區嫁啦。」王達尼口出狂言,但他是有資格:「喺嗰到人生一啲難道都無!」
「我唔識玩你嗰啲遊戲……」我指頭敲敲桌子,說:「不過,有錢賺咗記得通知我。」
「當然會、當然會,你係大股東。」王達尼抬頭望我一眼,淺淺一笑:「多謝你咁信我啊!」
其實王達尼是生死之交,我才願意把籽交給他。
因為我們的經歷相比,那區區一萬籽根本算不上什麼。
「我出一出去。」
「你慢慢!我之後唔係喺屋企,就係喺世貿嗰邊。」
港島區的基建發達完善,讓人類舊社會大部份的產物、制度、生活方式都得以保留,不過遠在將軍澳區的我們,也得花七年時間,才有勇氣踏出前往他區的旅程。
要是成功的話,我和王達尼可能就會成為第一個開荒者,為以後將軍澳區和港島區的人民建立聯繫。
不過,這想法很長遠吧?
還是先著重現在。
走出祥和大樓的我,起步前去中央圖書館。
我在街上仍然常常環顧周遭,看看有沒有艾匡的身影。
不知她生活得怎麼樣。
破佛一如既往,昏昏欲睡的站立於協會大門外。
「破佛?」我好像是,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
「?」破佛張開眼皮。
「已經考慮完。」
「你嘅決定唔會令我失望?」
我點頭。
「咁就好,會長佢會好開心。」破佛說。
「咁你可以講講,點解我嘅決定咁重要?」
「空口說白話有少少悶,去附近嘅酒吧邊飲邊講?」
「嗯。」
才落完樓梯,我心生訝異:「不過……你唔係仲返緊工?」
破佛攤出無奈的雙手、搖搖頭:「反正唔會有心懷不軌嘅人強行闖入。」大條道理拋下自己工作。
「咁呢份工都幾好做。」我見他可以隨時偷懶、隨時睡覺。
「呢橦協會大樓入面嘅人,都係全個夕鯨國嘅菁英份子嘿嘿。」
「所有菁英……」就給一個懶惰的保安守護住。
在謝斐道,破佛去到一間大白早營業的酒館。
整條街道昨晚似乎辦了一場狂歡派對,一地散落滿滿的繽紛彩帶、漏氣的汽球、地上滾滾的酒瓶。
破佛與我坐在酒館的吧檯上,可以跟酒保大吐苦水的位置。
「想飲咩啊?破佛先生。」酒保知道破佛的名字,就說他是老顧客。
「一杯牛奶,加熱。」
牛奶?這可是天價品……
「呢位新朋友仔呢?」酒保轉問我。
「普通一枝啤酒。」
酒保收到指示後,就展示花式的製作流程。
「你嘅決定之所以重要,因為巴爾市內出現病者宜啲大事,有關持份者係會被傳召上法庭作供。」破佛直說了。
「有關持份者……即係話我係見到病者出現嘅證人。」
「啤酒。」酒保遞給我。
「區內入面所有勞隸營都係李氏集團持有,佢哋一定會收買你,要你上法庭作出假證供,或者當見唔到。」破佛續說。
「證實到有病者出現,對佢哋有咩影響。」
「由於耆者係人類過勞工作死亡而病變成,法庭會考慮到宜一點,而下令全國勞隸營工時減少,變相減少李氏集團龐大嘅能源收入。」
「仲有法庭……都保留得幾徹底。」我說。
「法庭喺金鐘,嗰一帶有個不成文規定……就係任何事情都需要絕對中立。」
「熱牛奶。」酒保遞上。
破佛小喝一口牛奶:「有時間你會見識到,中立係幾咁荒謬嘅一件事,但為咗平衡又必須存在。」
「嗯。」
簡單來說,李氏集團也是為了利益,才找上我,要求我封口。
怎麼我初來報到,陰謀的氣味就悄悄爬到我身邊……
「你嚟咗幾耐?」喝了幾口,破佛問。
「兩個星期左右。」我答。
「有冇唔習慣?」
「唔習慣……見到咁多人,見唔到病者。」
「只要你鐘意留喺倖存區入面,幾乎可以宜一世都唔洗見到病者,前題係邊境嘅城牆唔會崩塌。」
「咁有冇機會?崩塌。」
「夕鯨國出現過一次,大型嘅事故。」
「大型事故?」
「灣仔、北角同天后,呢三個疫區原本都係倖存區之一,有人類活動居住嘅範圍,但某一日發生咗水源感染事件。」破佛說起這話題時,神情意外凝重。
「住喺嗰到嘅人,變咗病者?」
「三成人口變咗病者,然後唔同倖存區嘅人都湧入到中心地帶嘅巴爾市,因為病獵協會就喺宜到成立,所以你先見到呢一區人口咁多,經濟咁發達。」
「但我聽過你哋重奪返灣仔?」
「損失咗唔少病獵嘅生命……去換返嚟。」破佛說。
我舉起啤酒,與他碰杯:「……敬病獵。」
步出酒館時,破佛跟我說法庭大概一段時間之後才會傳召他。
交代完就逕自離開,回去工作。
回家的路途上,我也沒想到過自己即將會迎來第一次進入疫區的任務。
「啊,破佛。」臨走前,我還是覺得要提一提醒他。
「嗯?」已在街尾的破佛,轉身回望。
「返去嘅路上小心。」我娓娓道來,剛才酒吧發生的事情:「剛才喺酒吧入面,有人監視緊我哋,你應該知道吧?」
破佛冷冷一笑、點點頭,彷彿不把事情放在眼內。
之後,我倆就真正分道而行。
在街上,我有時刻意放慢腳步,又從摩天大樓的玻璃窗反射上,看見背後確實被某個人緊密地跟蹤住。
我沒有加快腳步逃跑,也沒有當面拆穿,反正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他什麼都做不到。
這正是倖存區的好處,身邊每一個路人,都是治安的保證。
但有些時候,總得反過來咬對方一著。
於是我特意走入某條小巷,再繞道而行去到跟蹤者的背後,打算進行反跟蹤策略。
見我走入小巷的跟蹤者,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跟掉我了。他魯莽地追出對面街道,眼睛左望望右望望的,然後暗暗嘆了一口氣。
跟蹤者年齡三十左右,戴鴨舌帽,知道把我跟甩後,沒有傻傻地在周圍搜尋,而是直接某個地方前往。
我跟了他足足有幾條街,但他都不曾望過背後一眼,有時候跟蹤者的大忌,就是從不注意自己背後。
他們以為自己是草叢裡露出獠牙的獅子,誰料到山上會有獵人架住槍瞄準。
這個男人從繁忙的商店街,去到巴爾市區內一座偏僻冷清的荒廢商場,行逕實在奇怪。
那座商場,殘舊得我已經說不上名字。
任何牆漆和玻璃,都老早消失,只餘下自身龐大的軀殼。
從牆壁可以看見一些深黑的灰燼烙印於上,蘊含住歷史的氣味,說不定這裡經歷過一場火災。
而跟蹤者的身影就這樣沒入一座沒冷氣、沒商品、沒人流的商場中。
此刻,在我眼前有兩個選擇。
一是離開,
二是入去。
正常人會選擇一,但我喜歡作死,
我選二。
「咁早返嚟~你唔好同我講跟甩咗。」商場內,站在三名穿西裝的男士。
為首開腔的西裝客,是個無論語氣乃至到腰骨都十分端正的人。他那高高在上的氣場,我沒有忘記,是昨晚代表李氏集團來到我酒店門口的人──陳泰斗。
看來,跟蹤的主謀出現了。
但我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夕鯨國大集團有必要出動到人去跟蹤我麼。
「條友原本仲行得好慢,但一轉入後巷,就唔知點解突然間唔見咗……」跟蹤者脫下帽子,與他們交涉。
四個人在廢荒商場內部碰面相見,可疑至極了。
「咁想請問下你,有冇得閒望下後面?」陳泰斗不緩不急,行上前問對方一句。
跟蹤者慎重細想,才慢慢轉頭往後面一望:「無。」
「哈,你應該知道世上有樣嘢叫反跟蹤?」陳泰斗說話靠近得,鼻子幾乎要貼住對方的臉頰:「你宜家先望後面有咩用?如果對方真係有心咁做,佢宜家已經喺宜座商場到。」
陳泰斗的說話,讓我背後涼了一下。
因為我確確實實就躲在商場某跟柱後,偷聽他們的對話。
「對唔住泰斗先生!」跟蹤者馬上跪下來,承認自己的錯誤:「我太大意……」
「老實講,你做錯嘢唔關我事,我唔會太上心,畢竟我連你嘅名係咩都唔知。」陳泰斗一邊踱步一邊說。
「我叫做……」
「我亦無興趣知。」陳泰斗見他想答,即補上一句。
陳泰斗續說:「好似你咁嘅……容許我粗鄙少少,好似你咁嘅「低賤」生物,有人搵你,交事情俾你做,你唔係應該要全力已付?點解跟蹤人咁白痴嘅事情,都可以失敗。」
「對唔住……」
「大波本,佢差李氏集團幾多債務話?」陳泰斗詢問身後大腹便便的手下。
「唔記得,嘻嘻。」大波本是個光頭滑腦,又肥又壯的男人。
「原本宜件事可以為你帶嚟免息,但既然你少少事都做唔到……」
陳泰斗想要說下去之前,跟蹤者馬上將前額用力貼在地板上:「對唔住啊啊!請你網開一面,我老豆喺勞隸營已經工作咗兩年,佢老人家應該就快頂唔順咁高勞動嘅工作,如果再加息,佢應該呢世都交唔夠錢,出唔到嚟……」
「原本以為你做仔嘅,可以俾個機會你孝順下你老豆,點不知你都唔生性。」陳泰斗把手伸入西裝外套內,想要取出什麼……
槍?我的第一個念頭。
結果,是一枝原子筆。
「我人生容許唔到失敗,我唔鐘意聽到失敗、同失敗嘅樣。」陳泰斗將原子筆蓋慢慢扭動,將內裡零件拆開:「邊個令到我人生留下污點,我都會隱約咁記住。」
原子筆零件一件一件的被「分屍」著,那些細微的聲音令跪下的跟蹤者敢到害怕,全身不斷輕微顫抖。
最後,陳泰斗拆餘一枝幼細的筆芯:「抬起頭。」
跟蹤者慢慢把頭抬起,焦點都放在陳泰斗特別手握住的筆芯上。
「吞咗佢,今日失敗嘅事我就當無數。」陳泰斗夾雜住笑意,說。
「好、好……」跟蹤者接過筆芯,用力地張大了口:「嗄……」
陳泰斗退後一步、雙手放後,以欣賞的目光靜靜看著對方表演吞筆芯。
跟蹤者儲蓄勇氣,吞下筆芯之前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表情極之掙扎。
「真係有趣嘅嗜好。」我從石柱後,行出到四人面前。
望見我的陳泰斗沒有表現驚訝,只有驚喜:「噢!同我諗嘅一樣。」
「聰明!聰明!」大波本拍拍手,呵呵笑道。
正要吞筆的跟蹤者見我突然出現,那吞筆的勇氣都霎時消逝。
「但我更有興趣知道,你哋跟蹤我嘅意圖,李氏集團嘅常務秘書先生。」我直接表明。
「容許我知道你嘅大名?」陳泰斗雙手合上,靠前一問。
「M。」
「M先生!好似你咁出色嘅人,點會唔引人注意?就好似燈籠魚咁,喺漆黑嘅深海入面發光,每條魚都會想跟住嗰道光……」陳泰斗打出一個無聊的比喻。
「保密勞隸營入面嘅事,我會拒絕你哋。」我淺淺一笑,問:「呢件係咪你人生第二件失敗嘅事?」
「咳,哈、哈哈哈哈哈……」陳泰斗低聲笑笑,笑得要咳出來:「反正保密協議呢件事,唔係集團搵你嘅重點,我都不過係用嚟接觸下你。」
「所以?」
「如果你願意嘅,可以請你嚟李氏集團府上一趟?」陳泰斗擺出一副禮貌的微笑,像侍應彎腰招手:「我代表李氏集團總裁邀請你。」
「佢屋企應該唔會好似呢座廢棄商場咁,然後用筆芯當做點心招待我吧。」
「放心,絕對安全,就位於全個巴爾市最豪華、最頂級、最寬敞嘅香格里拉酒店入面。」
「就即管去睇睇。」
在商場的另一個出口,陳泰斗停泊住一輛高級房車。他身後的兩名跟班坐在前面,我和他則坐在後面。
沿路上,他一邊跟我說說風景,一邊談談這個倖存區。
他跟我說,倖存區內只有三類人擁有駕駛車輛的資格。
第一類,政府高級官員。
第二類,排名前五的集團財閥。
第三類,財閥和官員的司機。
其實不用他說明,我都知道在倖存區駕駛車輛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這程度已經不是我之前吃喝玩樂可以比擬。我說奢侈是因為汽油是極珍貴的資源外,大部份車輛的引擎早期都被拆走,作分解零件用途。
路上的人一見到房車在街道上慢駛,都會目不轉睛的盯著,就像英女皇出巡那樣,自動讓出一條路給我們駛過。
由於灣仔仍然是疫區,所以司機特意繞上堅尼地道,到達位於金鐘一帶的香格里拉大酒店。當第一隻腳落車,就已經一群傭人上前為你消毒、揹重物、洗嘴的酒等等,真是非凡級享受。
「呢啲就係做李氏集團員工嘅專利,當然只限幹部員工。」陳泰斗的來頭應該不小。
座落於近山位置的香格里拉酒店清静幽雅,入門口前夕左右兩邊就各站一排傭人侍應向你躬身。
酒店內格局古色古香,一些歐洲雕像就擺放在酒店內外。寬敞的大噴泉讓人猶如置身於戶外,明亮地板和牆壁都一塵不染,如同一個夢幻的家。
出奇的是大堂有人穿得輕便,像是自己的家一樣。
「宜到除咗李氏總裁之外,仲養住一堆社會賢士。」陳泰斗見我目光詫異,就如肚裡的蟲為我解答:「畢竟咁大間酒店,無可能一個家族住哂,哈哈。」
最後,陳泰斗把我帶到酒店的最高層,敲敲該樓層唯一的房間大門。
「喀喀──」
良久,一把聲才回應:「入嚟~」
「李總~我帶咗你嘅客人嚟~」在自己集團老闆面前,陳泰斗語氣沒有收歛的意思,依然傲氣流露。
「終於都嚟咗……」面向落地大玻璃的李總,緩緩轉動他那老人的身軀。
「我琴日自以為事,要求佢簽署勞隸營嘅保密協議,希望你唔會介意。」陳泰斗語氣平和,直接說出。
「唔緊要,人嚟咗就好。」李總的外貌與七年前病港前夕,那位全港首富同一個樣。
果然,能做到第一的男人,就算來到末世,也不會對他有任何改變。
他對我而言沒什麼好敬重,只不過是個巴爾市財富排行榜第一位的老人。
「你搵我有事?」我問。
「嗯,你叫咩名……」這位老富人的氣勢沒有電視上洪亮,反而像是步入風燭殘年了。
「M。」
「M?好……我嗰日喺電視,睇到你嘅表現,你係第一個衝入去勞隸入面救人?點解……」李總問。
「我只係咁啱經過,順手之勞。」
「但容我插嘴,佢哋只係「勞」隸……」陳泰斗特別將「勞」字的音讀重。
「大家都係人類。」我說。
「咁就好。」李總將放在桌子的一幅相架,調轉擺放呈現照片給我觀看:「咁你可唔可以,幫我救一個人。」
照片裡,是個騎著馬的年輕胖子,他一副英姿凜然。
「邊個嚟。」我問。
「我個孫,叫李月巴。」
「點解要我救。」
「佢喺疫區……」
「你唔搵病獵協會幫手?」
「集團一搵病獵協會出手去救,病獵協會程序上就要公佈消息,消息一出李氏集團股票就會大幅下調。」陳泰斗替李總解釋。
「所以,你寧願將個孫條命,交俾我呢個突然出現嘅普通人?」
「普通人……」李總凝視住我雙目,說:「眼神唔會係咁。」
我轉問:「我會有幾多酬勞?」
「你一定滿意嘅酬勞金額。」
「講下你個孫詳細嘅資料。」
「泰斗之後會同你講……」李總說。
「M先生~呢邊。」陳泰斗迎送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