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2》: 15
「明白。」我把左輪收下來。
王達尼握實拳頭,志在必得:「到時你一手搶埋瓶酒,就任務完成。」
「等陣……」我暫停過度興奮的王達尼:「呢個好似唔係叫計劃,呢個係叫強搶。」
「哈哈哈哈,你都蠢唔哂。」突然間,王達尼將左輪收回來。
「嗯……?」
「啱先個計劃,只係講出嚟試下你,睇下你係咪嗰種講咩聽咩嘅人。」王達尼抱手,指一指上方:「計劃當然唔可以咁粗疏,你望下上面先……」
我仰望夜裡紅通通的燈籠,繩索上頻頻運貨的畫面經已不在,工作的吵鬧轉為歡愉的笑聲,似乎大家一天的工作都結束了。
呼出一口冷氣:「點?」
「正門入就實唔得嫁啦,邊有人偷嘢仲由正門入,但可以用宜啲繩索入去。」王達尼又指向樓下一旁的廢棄物:「佢哋擺咗唔少廢嘅空箱喺到備用,可以放你入去,再經由索帶運你去對面。」
我行過去怪獸樓一旁的廢物區,這裡放著的都是他們高空拋下不要的垃圾,或是沒有空間擺放的雜物。對於經常要將原材料運送去另一橦大樓加工的怪獸樓,空箱子是很常見的事物。
我在那裡選了個放得下自己的箱子,就隨便拍一拍走灰塵坐了入去。
「應該可以。」我說。
在怪獸樓,大家的窗戶幾乎都加裝了一枝堅固的鐵杆,上面扣住數條堅韌的繩索,連繫著不同供應鏈的單位。
在今早王達尼的明查暗訪下,他早已找到酒廠對面保安最低的供應鏈單位──木塞廠。因為這個單位功用不大,只是負責製造軟木塞給酒瓶,因此只有兩、三人長駐。
「啊……!」王達尼吃力地,將載有我的木箱抱起:「出發喇……」
我從入箱後就開始沉默,反倒是王達尼喃喃自語,好像很緊張的樣子,但這唸碎的聲音,在五層以後的樓梯就聽不見,因為他搬貨搬得青筋都暴漲了。
好不容易,費了不知多少氣力,王達尼終於把木箱搬上到十六樓的木塞廠。他禁不住放下了箱子,坐在梯間上喘氣。
「嗄……嗄……嗄……」
「點解唔一齊上到十六樓先匿喺箱到?」見他喘那麼辛苦,我問。
「係喎……仆你個……」王達尼說話像要去死一樣:「點解你唔早講……」
「反正你都搬咗我嚟宜到,睇開啲吧。」
「之後要嚟料喇喎……要自己執生……」王達尼說。
「嗯。」
接著,王達尼就將箱子到木塞廠外,並敲一敲門。
「邊位?」從木箱小縫中,我看見對方只開了木門。
「有啲新貨運咗嚟。」王達尼說。
「新貨?無聽過喎、無見過你喎、咁夜收咗工啦喎。」對方一連三個「喎」,令王達尼處於下風。
「嗰邊啲人叫我送嘢嚟,我照做嫁渣~」王達尼假裝成無奈的小員工:「慌死我會入嚟打劫咩!間嘢得啲爛鬼木塞。」
木塞廠的員工聽著聽著,頭頭是道的把門開了:「咁又係,慌死你會打劫咩……」他將鐵閘拉開,一把點429口徑槍管隨即對住自己。
「打劫。」王達尼說。
「……」鴉雀無聲。
「入面仲有幾多人。」王達尼續問。
「仲、仲有一個。」木塞廠員工謹慎地回答。
「叫埋佢出嚟。」王達尼用左輪手槍,抵在他的額頭:「唔好有任何多餘行為,否則你個腦會多咗個窿。」
「係、係……係,明白。」員工收到命令後,立即把單位內另一名同伴叫出來。
之後,王達尼繼續給予命令:「你兩個,將個木箱運到去對面十三樓嘅酒廠入面。」
「點解要咁做……」另一名剛出來的員工,問。
「叫你做就做。」王達尼威脅人的時候,跟平日完全是兩碼子回事。
更厲害的是,他的左輪手槍其實沒有子彈,但他還是利用自身的氣勢,把這兩人騙到了。
「嗚……好重。」兩人合力將載有我的箱子搬上窗前,再利用安全扣、麻繩和尼龍繩等東西,將我固定好在吊索上。
不知為何,心跳的驚感悄然而生。
可能是怕,一個意外箱子就直墜到地下。
「三、二、一,推。」兩名員工合力將木箱推去對面大樓的酒廠。
在木箱扣住滑索傳去對面的瞬間,強大的離心力將我牽引,我能清晰地聽見滑索磨擦的聲音,腦內不斷預感著,快要撞往牆身粉身碎骨的感覺。
幸好,當木箱快要到達之際,滑索忽然緩速了。相信怪獸樓的傢伙也是設計過才使用,不然貨品撞爛了就得不償失。
不一會,我聽到附近有腳步聲靠近了。
「哇,對面咁夜送咩嚟?」靠近的人,應該是酒廠員工。
「喂!!咩嘢嚟嫁!」酒廠員工對窗外大喊。
木塞廠的員工回喊:「無啊!普通貨仔今日漏送咋!收咗去聽日先搞啦!」我想應該是王達尼迫他們這樣回答。
「哦!」酒廠員工隨便回句,就將木箱推去某個地方。類似是倉庫的地方,周邊都放滿不同大小的箱子。
我想只要繼續在箱裡等待,然後時機一到,就可以半夜出來偷酒。
可惜的事,計劃總有變數。
在那傢伙推我入來並且想離開之際,他突然回了頭,好奇道:「平時啲木塞冇咁明白。」酒廠員工返回木箱前面,決定要打開木箱……
太多事了。
「呯!」在箱子打開的瞬間,我打出如同昇龍拳的一擊。
直碎其下鄂。
就算是沒有練過的人,只要重拳擊中人體脆弱的下巴位置,都不暈即傷。他連大喊大叫的機會都沒有,就馬上暈死過去,並在他身子要向後傾下時,及時伸手捉住其衣領,然後慢慢將他放落地上。
我輕輕打開倉庫的門,從門縫看見酒廠內的情況。
五個人圍在圓桌玩撲克牌、兩個人站在某部機器旁抽煙談天、還有一個人被我打暈,大致上是這樣。
依我估計,價值不菲的鯨香酒一定放了在特別的地方。問題是在哪裡。就當我有這個疑問時,我的救星又出現了。
「喂!啲鯨香酒你哋放咗喺邊啊!?」對面大樓的木塞廠,又傳來員工的聲音。
相信這個問題又是王達尼用槍迫他們問的,以傳達給我知道。
「喂,對面班友仔好似叫緊我哋?」圓桌其中一人,放下了牌:「又會無啦啦問鯨香酒放喺邊嘅……」
「唔洗理佢哋喇 ~」但顯然地,沒人太在意。
「呢橦樓個個人都想巴結我哋,沾幾啖酒飲吓嫁啦!哈哈哈。」一個長鬚子大漢哈哈大笑,將牌攤出:「同花順啊!正,位位交出鯨幣唔該。」
「唉……」怨聲載道。
此時,木塞廠那邊員工又出聲:「喂!!我咁問係因為見到隔離單位放住幾樽鯨香酒啊!都唔知佢係咪偷返嚟。」
王達尼迫他們說的這一句十分之妙,因為已經觸動到酒廠入面的員工了,一聽見有人持有數瓶鯨香酒,就面色就變得嚴肅。
「今日明明無賣到任何一瓶鯨香酒……」連旁邊抽煙的兩人,也認真下來:「佢哋講真定講假?」
「去酒庫睇下鯨香酒有冇少到,少咗一瓶嘅話,一陣即刻拎齊武器上門。」長鬚子大漢站起身,其他人也跟在後面。
他們一行七人,行到去酒廠某間小房中。因為酒廠是用數十個單位的牆壁打通而成,所以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我趁他們去查看鯨香酒的存量時,我拾取他們圓桌上的油燈和幾瓶隨處可見的烈酒,默默行到他們擺放鯨香酒的房間前。
「無少到啊……」
「木塞廠班友係咪食飽飯無嘢做啊?」
「狼來了二點零啊?」
「算啦,無唔見係好事。」
「咔」我打開門把油燈掉入去,順勢將幾瓶烈酒擲過去。
原本只是漏瀉油火的燈,轉眼間化為駭人的火舌!開始燃燒周遭的東西,包括木架、木桶、地板等。
「喂、你……」長鬚子來不及指我,我就已經再次關上了門。
「呯──」
「整、整熄啲火呀!!!保護啲酒呀!!!」入面的人慌亂地大叫。
同時間,頂住房門的我感覺到有人正試圖推門。
「你係邊個啊!!!」推門的員工在房間內怒喊。
「啪!啪!啪!」他不斷拍門。
我要做的,就只有死死頂住房門。
原本油燈漏瀉的火勢是不足以製造大火,但再加幾瓶烈酒的話就有有強的助燃能力。在房間裡的他們要麼將燒死,要麼爬窗出外逃生,但要是爬窗就沒有空餘的手去拿酒……
命或酒,就看他們視什麼如寶。
「痴線佬開門呀!!!」入面的員工們瘋狂拍門。
他們有試過合七人之力一起推門出去,可惜的是我推些硬物過來,就足夠頂住房門了。
「唔掂啦,越嚟越多濃煙,開始暈……」他們終於做出,如我期待的行為:「爬窗出去喇!命仔要緊!」
「但啲鯨香酒……」當中,還是有人不捨得:「我飲幾啖先再爬出去!」
其他人同意,紛紛開始大口灌酒:「唔好飲咁多呀!一陣爬去隔離單位再返嚟宜到,捉出面個癲佬然後救火!」
「留啲鯨香酒,咳咳!如果救得快,場火應該唔好燒毀到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