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如果,屆時所有鯨香酒將會歸我所有。

聽見他們一個二個狼狽地爬出窗口後,我才把堵住房門的硬物推開,然後閉氣走入熊熊烈火的鯨香酒儲存室,快手將一瓶鯨香酒帶走。

「王達尼!」離開酒廠前,我行到窗口呼喊。

在對面大廈的王達尼聽見後,走到木塞廠窗前一望。

我握著瓶鯨香酒揮一揮手,他向我舉起大姆指。





行動成功,最後便是去樓下會合。

「有條友偷酒啊!」沒有槍口的威脅,塞木廠的員工馬上靠向窗邊大叫:「我認得你個仆街咩樣嫁!」

去到地下時,製酒廠單位經已火光沖天,各家各戶的怪獸樓居民在窗前看戲,我跟王達尼就逃之夭夭。

「哇哈哈哈,大成功。」王達尼回望身後亂成一團的情況,不禁囅然而笑:「你又會咁好嘢嘅,叫你偷枝酒,你就連人哋間廠都燒埋。」

「呯──!」怪獸樓傳來一陣爆炸聲。





這一響令我和王達尼又再相視而笑,看來他們至少要半年才能復工。

「喂,葉青……」王達尼望著我蘊釀很久,像要說出獲獎感言:「我哋終於得咗,即將要入另一個倖存區、另一個世界、識更多嘅人!賺更多嘅錢!係呢,葉青你當初點解要嚟港島呢邊?隔成個海喎,係想要自由定冒險。」

我凝思了一會,目光從王達尼身上移到地下:

「……復仇。」

「吓。」王達尼慢慢停下跑姿,再問一次:「復……仇?」





「係……」我們的步伐停在東大橋前,我指向那關口之後的地方:「我要復仇嘅對象,就喺入面。」

「即、即,即係你,喺宜個世界病變之前,就有個好憎嘅人?但佢係住喺港島……」王達尼感到難以置信,繼續自行理解:「呢七年,就諗住點樣過海報仇?」

「唔係,佢個名……叫艾匡。」

王達尼瞳孔逐漸擴張:「艾、艾……匡?」

「你識佢?」我斜目瞧他一眼。

「人見人愛嘅艾匡公主,緊係識。」王達尼表情和語氣,都變得有些慎重:「但艾匡點可能會同人結仇……」

「必須由佢,同佢阿哥艾康承擔。」

「喂,葉青兄!你咁樣笑到瞇起隻眼有少少恐怖下,我可唔可以八卦下?」王達尼見我不作回應,再加一句:「飲住宜樽鯨香酒囉!」





我問:「你寧願放棄入倖存區嘅機會,都想要知道?」

「係!我覺得值。」

我笑而不答。

自離開怪獸樓之後就奔跑不停的我們,去到東大橋前才停下來。夜深的關口,插滿了火把在橋上,路邊則豎立著火炬,猶如漆黑大海上的燈塔。

「你就係小鐵牛?」我仰頭舉望橋頂。

王達尼仍為剛才聽到的事而震撼,一時失去平日的言語能力。

「啊,你哋今朝好似嚟過?夕鯨國已經封關,你哋嚟幾多次都無用。」手持一缸酒的小鐵牛虛虛地灑落嘴上,謔浪笑敖的:「過主吧。」





我拿出鯨香酒:「咁呢樣?」

小鐵牛瞇眼一盯,隨手把喝完的酒缸掉落橋下:「鯨香酒?」

「冰──」

「入去,就係我哋嘅條件。」我說。

「哼嗯,好!」鐵牛低沉一笑,舉出一隻手指:「一個!就只有一個,可以入去。」

小鐵牛的答覆一出,我和王達尼馬上面面相看。

「關口以外嘅事,我係唔會理。」小鐵牛的意思,我們心照不宣。就是王達尼或我現在為了入去,互相打過你死我活,他也不會理會。

「王達尼……」我行到他的面前。





我可以隱約感受到,王達尼當下有一絲防備、一絲緊張、一絲警惕。

「你入去先。」我把鯨香酒交給他。

「吓……?」我的決定,讓王達尼愣住。

「我好快會跟入嚟。」

「點解……」他還想問原因呢。

「入去吧,趁我未反悔之前。」我推一推他背脊,暗暗低語道:「你入去之後,又幾遠跑幾遠。」

「好……明白。」王達尼知道我一定有其用意,便沒追問原因。





可眼前一堆砌得山高的雜物堵塞住了入口,王達尼就算想入去都無從入手。

一直在橋頂監視的小鐵牛,指示他:「行入中間部巴士前門,上第二層後座嗰到有塊玻璃窗爛咗,個到爬入嚟繼續向前行就入到嚟,一旦過咗橋……就係「夕鯨國」範圍。」

王達尼按照小鐵牛的指示,穿越跨過眼前這堆看似胡亂設置的障礙物,但走著走著竟發現這一切都是亂中有序。

在王達尼從巴士二層爬出車窗後,我就再見不到他的身影。

「你朋友已經入咗去。」小鐵牛將餘光放到我身上:「你可以安心離開。」

「葉青我無事呀!我哋遲啲相遇喇!」到達橋後倖存區的王達尼,向我大聲呼喊:「我哋約定巴爾市!」

我叫王達尼走遠一些,是怕自己一會兒做出的事情,會害到王達尼被連累。

我要……闖關。

現在,就先在東大橋下待一會,等王達尼走遠了才強闖吧。

「做咩唔走?又咩都唔做?」小鐵牛抱起手,以研究的目光俯視我。

我不回應他太多,就默默坐在東大橋下任由時間流逝一會。

「隨便你,反正你喺關口外餓死、俾病者殺死,定係俾其他倖存者打劫,我都唔會理會。」小鐵牛決定無視我,並命人把剛才收到的鯨香酒送到橋頂。

城市很靜。

靜得只有風聲、火聲和鐵牛喝酒的聲。

今夜圓月皎潔,只望不會有血色沾污半分。

「嗝。」小鐵牛打了個嗝,將橋頂多餘、喝餘的酒都遞給橋內的守衛:「大家分咗去。」

那些守衛的真貌我是沒見過,因為他們一直深藏於橋中。橋的外欄位置都封上了金屬鐵板,只餘一些供他們將武器伸出的空間,讓橋下的人難以了解橋內實際情況。

我一腿伸直、一腿彎曲的坐地打盹,在約莫三小時左右後,我那因疲倦合上的眼皮,才再次打開。

小鐵牛口上雖然說得毫不在意,但我發現他其實一直暗中的監視住我,就連我只是普通打了個呵欠,原本仰頭喝酒的他都立馬緊皺眉目,中斷嗜酒之歡。

他的工作除了監視橋下人和喝酒之外,就沒有別的了?我站起來伸個懶腰。

「終於醒?」鐵牛仍在留意我。

「嗯。」我揉揉眼睛。

小鐵牛:「你就繼續留喺到訓,反正我大把時間。」

我:「你好似,幾留意我咁。」

「因為好耐都無人……」小鐵牛揚嘴,泛出挑戰的笑意:「意圖挑戰闖入關口。」

「我無咁得閒。」

「哈,邊個知。」小鐵牛在橋頂左右踱步,仰天望了一眼:「我守咗關口咁多年,至少挑戰者嘅眼神……我係會分得出。」

當他視線想從天空移到我身上時,才驚覺我早已消失在他眼底下。

「……佢、佢去咗邊?」小鐵牛左右環顧整條街道,確實空無一人。

在他仰望天空說廢話的一刻,我看準了機會迅速溜入了巴士並無聲地上到第二層,原本快要跨出車窗……

沒想到,小鐵牛聲如洪鐘地喊出防守的指令:「橋兵,長矛封城!!!!」

一句命令,橋內眾人步伐忽然抖動起來。

這數量驚人的腳步把我稍為嚇退,然後下一秒便有數根長矛從下而落!我立馬將伸了半個出去的身子縮回車內,免成人肉串燒……

被他及時攔截住的我,只悠悠的從巴士離開,回到剛才的街道上。

「差啲一唔小心就俾你偷到雞。」小鐵牛盯緊住我不放:「好彩嘅係,我限制自己永遠唔可以將視線移開橋下超過五秒……因為五秒,就足夠發生好多事。」

緊接,東大橋上約十餘橋兵持弓向我。

「唔需要開箭,等我嚟應付。」小鐵牛喊。

什麼?

這酒鬼親自來應付我?

小鐵牛行到橋頂一個我見不到的盲點,我的心居然怦然地跳動,如果我現在逃走的話,還來得及。

但再逃走,就再無意義。

「轟……」橋頂發出不明的聲音。

聲音似曾相識的,但又好像遺忘了在某個角落。

直至小鐵牛把聲音來源呈現到我面前,我才明白是什麼……

一輛,

哈雷摩托車。

摩托車有兩根像水牛的粗長之角,面向前方。

小鐵牛正騎著這輛有牛角的哈雷摩托車,從橋頂斜側慢慢駛落到地面。

其間,引擎所發出的咆哮,就像隻準備狂怒的牛在發出低沉地吼叫。

「你講嘅「小鐵牛」其實唔係我個名。」他把摩托車駛到地面,車輪著地一刻發出重重的一響:「而係我部車嘅外號……」

他打算……

把我輾死?

還是真的想用車上那根角把我刺死?太戲劇性了吧。

「準備好,我就嚟……」小鐵牛扭盡油門,真要將我刺死。

面對時速達150公里的它,肉血之軀的我能做的只有閃避,和眼睜睜看著這頭「牛」襲近……

他像猜測我要向左還是右閃避,車身左右不定。

「大將佢又玩緊「鬥牛」啊?」橋上的矛兵,倒是像看表現一樣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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