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會順利結束,而且既然決定了,便事不宜遲,需盡快開始動工。

我和心渝在班會結束時便約定了放學後再仔細傾談話劇內容及安排,看見一旁的晉傑咬牙切齒的模樣,我不禁暗爽起來。

雖然傻的都知道他對心渝有意思,但他剛才為著想討好心渝而幫她說出一堆搞話劇的弊處,轉過頭又說要幫忙的話未免太過突兀,所以他只好乖乖地把這次天賜良機讓給我。

這一切都是我預計之內,我現在的模樣大概是「夜神月計劃通」的那臭臉吧。

怪就怪你看不懂心渝眉梢眼角所散發的訊息。





哈哈哈!

接下來就只是等放學了,在這段時間內我必須在腦內草擬一整份計劃書,擬訂如何提高心渝對我好感度的策略。

課堂一節一節地過,我雖然有點無心裝載,還是極力吸收了應吸收的資訊。

學習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一件難事,現在目前的大難題是怎樣和心渝更進一步。

然後終於--





--鈴鈴鈴鈴鈴鈴

放學的鐘聲打響,但我腦袋還是空白一片。

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策略…吧?

「去圖書館上網睇下呢期有咩值得關注嘅新聞?」心渝走過我向我說。

那時候心渝和我在班房的距離相隔十萬九千里遠,其實只是隔了兩行,我卻覺得那是天與地的距離,就連想偷看她的側面,都會被子華那胖子擋著。





有多少課堂上的無聊時刻,我就是看著那三份之一的側面度過…

然而今天,此時,此刻,我終於可以面對面和她相處!

「好呀,行咯?」我極力裝作冷靜,維持我一貫的形象。

心渝其後緩緩步出班房,我跟在她的身後,並在離開班房的時候向晉傑投以一個勝利者的眼神。

在班房步向圖書館雖要上兩層和行完一整條走廊,我走在心渝旁邊較後小半個身位的位置,維持著微妙的距離。

如果這是條走不完的路,你說多好。

「你今朝咁爽快話可以幫手,其實我有啲估唔到!真係多得你,大家先會覺得係可行。」心渝用帶點喜悅的聲音說,連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我被她拋在身後,想著怎樣回話的時候…





「真係多謝你。」她轉過頭來,笑了一下。

梨渦淺笑,似把君邀。

這句歌詞寫得真好。

看著那個深深的酒窩,我的心田,悄悄盛開了遍地鮮花。


「你開心就好。」不知道哪兒來的衝動,在心渝對我莞爾一笑之後,我邁步走了上前拍了她的頭兩下,這樣對她說。

這大膽的舉動連我自己都嚇了自己一跳,馬上別過頭去,不敢察看心渝的反應。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急急腳走到樓梯口,把我留在原地。





再次碰面時,已經是圖書館門口。

「乜你行得咁慢架。」她似乎對我的舉動不以為然,太好了,起初我還害怕會令她不悅。

「哈…哈…係囉可…」

「入去喇。」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和心渝都分別在搜尋資料,當找到合心意的便告知對方,並記錄下來,等待會兒再作進一步篩選。

明明是枯燥至極的資料搜集,明明是放學後回家打機的珍貴時間,我卻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欲。

只是多了一個人而已,只是多了她而已,時間竟懂得加速變快起來,沉悶的資料亦變得生動起來。





真的不可思議。

就這樣,放學後三小時我們都埋首於一堆時事當中,並把大致流程和角色都分配好,餘下只剩最複雜的改編。

「咁聽日見喇!」在校門口心渝向我告別。

不過她實在太天真了,自從中一開學那天遇上她,我已經知道我的家和她的家方向相同。

「你行邊面?」我問。

「呢面。」心渝指出一個方向。

「真係啱,我都係。」

「係咩?點解我咁多年都唔見你嘅?」她衝口而出。





我呆了半晌。

這句說話有兩句含意,一是她這些年來都有留意我,二是她這些年來都沒有留意我。

說起上來其實也奇怪,自從中一那天,我便鮮有在早上回校時段看見她,放學就不說了,因為我總會被拉去打機或留在學校和他們打籃球。

那麼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

「你朝早幾點返學?」我好奇一問。

「八點前就返到去。」

「咁早?」我們學校八點二十分打鐘,而我則是每天都last minute才到的那種人。

當然也不是沒有試過早一點回校看看會不會遇見她,只是再早也不會早過八時吧…

「係呀…因為中一嗰陣開學就遲到,之後就有陰影,哈哈…」

「我記得呀,嗰陣你又係急急腳睇完自己邊班就走。」

「乜你仲記得架?我以為你唔記得咗喇!咁你仲日日都咁遲先返學?唔驚又遲到咩?」心渝眼珠骨碌地看著我說。

我有點害羞,別開了面。

「係呀…懶瞓呀嘛…」

想不到她還記得那天的事…而且有留意我的上學時間…

「嗰陣好彩有你先無咁瘀咋!哈哈!」她說。

「咁你真係要多謝我喎!明明係自己睇錯通告。」我揶揄她一下。

「你連咁都記得?」

「年年考第一你估我記性流架?」其實是因為那是和她初相遇時發生的事件所以才印象深刻。

「咁你呢?你點解會遲到嘅?」

「我…都睇錯咗…」我有點不好意思,說得很小聲。

「咩話咩話?」心渝追問,我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因為我聲音雖小,但應該不至於聽不見。

「我話…我都睇錯咗通告…」

「哈哈哈哈!唔通,係曼德拉效應?」

她會在這裡提起曼德拉效應絕非偶然,因為我們話劇的時事改編,便是和曼德拉有關。

「係花師奶效應。」

「哈哈哈哈!乜鬼嘢嚟!」她又一次大笑起來,我細看之下,發現她的牙齒很白,右邊位置還長了虎牙,並不是爆出來的那種,而是整齊且安分地待在牙床的一只虎牙。

讓她笑起上來的時候更亮麗奪目,而且可愛。

「即係以訛傳訛。你諗下,如果當初我地睇錯通告之後同好多人講,咁就會有集體遲到事件,然後大家都會認為係曼德拉效應,其實只係以訛傳訛。」我繼續吹。

「你又好似有啲道理,但又好似亂講咁。」她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不過至少,我地都叫係有緣份!」我說。

「三年唔同班都有緣?」她反問。

「鬼叫你考第二咩…」

「我想考第一架!」

「嘖嘖嘖,少年,你太年輕了。」

「今個學期睇下點!」

「隨時接受挑戰~」

不經不覺,我和她便走完那條回家的路。

嚴格來說,我和心渝只是第一天真正相識及交談,卻像有說不完的話題一樣,自自然然便一直說一直說…

那種感覺令我心頭酥養難耐。

「咁真係聽日見喇!」她說。

「嗯,聽日見。」

說罷後心渝便轉身走入大廈大堂,走入升降機後還和在外面呆呆看著的我揮手道別。

當升降機門關上,當她消失在我的視線時…

我便開始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