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晚同沛霖做數做到三點幾我先走,返到屋企太攰所以涼都冇沖就瞓著咗。

今日我六點幾就醒咗,因為唔敢瞓太晏,我怕我會遲過婆婆醒,起身嗰陣見唔到佢。

好彩婆婆仲瞓緊,於是我擔咗張櫈去碌架床隔離坐,望住婆婆個樣。

「時間可唔可以再慢啲。」

如果可以換到婆婆嘅健康,我願意用任何嘢去交換,不過我知道,已經改變唔到。





婆婆好慈祥,永遠都係笑面迎人,從來唔會發嬲,對我仲好好。

有時我真係唔知,唔知自己憑乜嘢會有人對我咁好,無論係婆婆、子彈、嫻姐、雄哥、雪寧,定係沛霖都好。

明明我,只係一個好普通嘅mk仔。

七點多啲,婆婆就醒咗。

「乖孫...咁早嘅...咳咳咳咳.....」





「係呀婆婆,你見點呀...」

「冇事呀...咳..咳..老人家係咁架喇...」

「唔好咁...講...」

婆婆塊面越嚟越白,冇咩血色,見到婆婆而加咁虛弱嘅樣,我真係好心痛,好憎我自己。

因為我咩都做唔到。





「婆婆,我扶你去廁所。」

「嗯.....」

婆婆比平時行得再慢,就算只有六、七步距離,婆婆都要行三十秒。

「慢慢呀唔洗急。」我扶住婆婆講。

「嗯..」

我喺廁所門口等婆婆,三分鐘之後婆婆出返嚟,我就扶住佢去梳化坐。

「婆婆呀,我去煮碗粥你食,你坐低睇下電視先好唔好?」

「好..好...」





之後我就入廚房煲粥,諗住同婆婆食完早餐,就落去華心天橋嗰度買砵仔糕俾佢食。

我記得,婆婆琴日話想食。

好記得。

「有得食喇。」

我落咗啲瑤柱同瘦肉去碗粥到,等婆婆可以食多啲嘢,因為最近婆婆真係冇咩胃口。

「小心熱呀...」我慢慢舀起一啖粥,餵婆婆食。

「唉。」我細細聲嘆咗下氣。





但係估唔到婆婆聽到。

「乖孫...咳咳..做咩嘆氣呀...咳...」

「冇..冇呀我冇事。」

正當我餵到一半,婆婆突然捉住咗我隻手,輕輕㩒低落枱面,我呆咗一呆。

「呀杰....」

「其實..咳..婆婆知自己就快要行喇...」

唔好。

唔好咁。





「你係婆婆....最愛嘅一粒孫...」

「婆婆....」已經忍唔住淚水。

「呀杰...婆婆由細就睇到你大...」

「知道你其實好乖...好善良....」婆婆一路摸住我塊面,一路微笑咁望住我。

「第時婆婆唔喺度...要好好照顧自己呀..」

「唔得呀....唔會架...你會喺度架!」我忍唔住攬住咗婆婆,好激動咁流下眼淚。

「你會健健康康...會長命百歲...你仲要睇住我大學畢業...睇住我結婚....睇住我生小朋友架...」





「婆婆....嗚.....嗚.....婆婆.....」

婆婆輕輕掃一掃我嘅頭髮,然後拍拍我背脊。

「乖啦...」

我慢慢放開婆婆,企咗起身。

「婆婆..你係咪...係咪食想砵仔糕..」

「我..我而加去買.....我而加去買...」

「你坐...坐定定喺度等我..」

「呀杰...!咳咳...呀杰...」

我咩都冇理到,即刻著鞋跑落去天橋,希望快啲買到砵仔糕。

我一路跑,一路喊,啲眼淚一滴一滴咁流落件衫,就算側邊啲人望住我,我都無視佢哋。

為嘅,只係想買到你鍾意食嘅砵仔糕。

「呼..呼..一個..紅豆砵仔糕..呀唔好..要兩個...」

「十蚊呀。」

我俾咗張廿蚊佢,頭也不回就衝返上屋企,返到樓下見到架𨋢仲停喺十四樓,我就跑樓梯上去。

一層、兩層、三層...

跑咗十六層樓梯,終於到門口。

「呼..呼..呼..婆婆...有得食喇.....!」

「婆婆....?」

卟。

我手上面嘅砵仔糕,跌咗落地。

因為,我俾眼前嘅畫面嚇親。

枱上面嘅粥倒瀉曬。

而婆婆佢,合上眼,瞓咗喺地下。

「婆婆!!婆婆!!」我即刻衝上前扶起婆婆。

「婆婆!醒呀!!」

「醒呀!!」

我好驚,好想喊。

但我唔可以再等。

我扶起婆婆,孭住佢衝落樓。

「的士!!的士呀!!!!」

「的士!!!!!」

呢一刻,好無助,甚至有啲絕望。

「唔得..我唔可以再等...」

我咬緊牙關,孭住好輕嘅婆婆,一路喊,一路跑去北區醫院。

「頂住呀...頂住呀婆婆...」

「你..你仲未食砵仔糕架....」

「唔好..唔好....」

我好攰,好想放棄。

但我知道,如果我一停,婆婆嘅生命都會結束。

「支持住呀...梁嘉杰....」

「呀..........」我再次咬緊牙關,一口氣衝去北區醫院。

二十分鐘後,終於到醫院。

「救命呀!!!救命呀!!!」

全間醫院嘅人都望住我,有幾個護士見到我,就即刻跑過嚟幫手扶住婆婆。

「救佢...呼..呼..救佢呀!!」

「先生你冷靜啲...我哋而加會做嘢..」

冷靜?你叫我冷靜?

嗰個,係我婆婆嚟。



護士推咗架車過嚟,抱起婆婆上去,推咗婆婆去急救房。

有個護士摸一摸婆婆條頸,講咗啲唔知咩英文。

「先生!麻煩你喺出面等!」

「但..!」

「我知你好心急!但請你等一等好冇?」個護士皺起眉頭望住我,搞到我窒咗一下。

之後佢哋就入咗房。

我企喺走廊,等咗五分鐘。

「咔嚓。」

有個著住白色袍嘅男醫生出咗嚟。

「我婆婆佢點呀?我婆婆佢點呀?」我太激動,捉住咗醫生隻手。

醫生嘆一嘆氣,除低咗口罩。

「你婆婆,喺送院之前。」

「已經冇呼吸。」

「對唔住。」

「我哋盡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