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吻【同名實體書已出版】: [64]

[64]
 
她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懷念的微笑，彷彿想起了當年的情景。
看到她的笑容，我彷彿受到了鼓勵，便繼續回憶︰
 
「我啊，從小學時起就認識妳了……鄰座、一起下課、到後來一起上學、再後來放學之後也會一起玩……我還記得妳很喜歡來我家玩結他game，後來還喜歡到跑去認真地學結他……反正……我們就是一直都那麼接近，一直都覺得這是很自然的事……」
 
她凝視着我，電梯的燈光在她的眼中那麼專注，彷彿在等着我接下來的話。
我深深吸一口氣︰
「直到躲了整個暑假之後，我總算療完傷了……中三那天開學，我照常去十八樓等妳，悅姐說妳已經下樓了……我背着書包去追，終於在學校門口前的直路看到妳。我跑到妳身邊跟妳聊天，但妳卻只是白了我一眼，一言不發就自己走了去……」


 
說著，依稀聽到她歎氣。我還以為自己哪裏記錯了，小心翼翼地問︰
「妳……記得嗎？」
這時電梯門打開，一束射進電梯裏的光把她的臉顯得格外幽暗。在這光影中，只見她緩慢卻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匆匆把又再到站的電梯門關上，定了定神，才繼續說︰
「我那時以為妳心情不好，大概過幾天就好了啊……沒想到，從此之後，妳卻總是不理我……每次都用冷冰冰的眼神掃過我的臉，彷彿那裏只有空氣……我……我……」
 
她那彷彿有着萬語千言的眼神，終於停留在我的臉上。我抓住她雙肩，着緊地凝視着她的黑眼珠︰
「妳知道嗎？那時我真的好不開心，不知想過幾次，想再跟妳一起做功課一起聊天，放學一起回家……我……我承認我是沒有膽量，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敢再去惹妳，我怕會令妳更討厭我……於是我一直等……一直等妳哪天不生氣了，就會跟我說話……可是啊……為甚麼呢？妳卻離我越來越遠了……一開始，妳只是長得比我高；後來，妳比我聰明、比我能幹、比我好成績……我能看到的，就只有妳的背影……那個背影，總令我覺得，自己真是很沒用……是的，我真的很沒用、真的很廢……廢到拾到了妳的手鏈，卻連還給妳的勇氣都沒有……我大概是怕妳會更加討厭我吧……」


 
我突然想不出接下去要說甚麼，卻還是沒有放開手，反而一直跟她對望。
良久，她才輕輕別開視線，低下頭凝望著腳尖︰
「……唉。我們，到底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因為……因為我……我只想給妳看到我最好的一臉啊！就算在長洲時也一樣……我……我生氣並不是因為妳說了甚麼不對勁的話，而是……只是……我不想被妳看到不中用的自己啊！」
 
她薄薄的嘴唇微牽︰
「……真傻。」
「是、是啊……老實說，我也是最近才……才發現自己真的很笨……我一直以為，以前的事，只要丟到床底去，就可以當它不存在……但事實上，它、它就是在那裏啊！一直都在……一直都……阿悠，妳也一樣。我……我一直對自己說，早已不把妳當一回事……可是、可是啊，只要一聽到妳的事，只要一跟妳說話，我就會反射性地緊張起來……我……我也不知道為甚麼……是下意識吧？還是潛意識啊……總之……」
 


一直凝望着她的眼神，一股暖流從我的身體裏湧出，大腦熱得再也不受控制︰
「總，總之！在我心裏，妳……妳就是這麼重要……我想啊……我大概……其實……一直都很喜……喜、喜喜喜歡妳吧！」
 
我從沒猜過，自己終有一天能張着眼睛，把這句藏了不知幾年的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