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搬走了我們的半塊芝士: [第三章]第一百二十八集:新的開始II
進到力奇電訊的日子算是難過得像地獄一樣嗎?其實真的是沒錯,除了工作之外,我大部份時間就是在受苦。
基本上,我這個職位的工作量實在不大亦不困難,而且比起過往待過的幾家分店,工作環境已經算是得到令人滿意的提升。
力奇電訊IT部的規矩是這樣,我們這些Support仔工作地點主要分成兩種,其一是駐留在分店候命(方便處理所在地區內所有分店的意外);另一種是在總公司候命,而可憐的我就是屬於前者。
不知是公司的政策是為了什麼原因,我這個職位近乎每個月都會更換駐留地點,即是每個月都要到不同的分店上班,雖說有點不方便,不過我倒是樂在其中,始終這樣換來換去的話感覺不會太悶,也為這份無聊的工作添上了一份新鮮感。
但有點問題也讓人苦惱的,雖說駐留的分店都是經過挑選,不會是太過小型的分店,但大部份的工作空間都非常有限,最差的情況我就只擁有一張木枱和摺凳,連放杯咖啡都有困難,感覺比起屈在膠囊旅館還要侷促。
比較從前的分店,現在旗艦店的工作環境實在讓人感動。為了確保足夠的存貨,旗艦店的貨倉是我所見過最大的一間,它位於店最裡面的位置,是一條長度與鋪面闊度相同的走廊,那裡闊約三米,在暗黃的燈光映照下,左右兩邊的鐵架都放著各種貨品的存貨,以我所知這裡只是旗艦店貨倉的一部份,所以大部份存貨的都是受歡迎的產品,而銷量不太好的都放在一個位於附近的地方,至於那個地方在哪我就不知道了,始終這不是我負責的範疇。
在貨倉走廊的盡頭,有間長方型的小房間,裡面的面積不大,放著幾組locker,以及放有兩組電腦的電腦枱,而負責努力發亮的是幾盞黃色螺旋慳電膽,所以房間的燈光反而比起貨倉還要明亮。
這就是我此刻所在的地方,每次剛回到這裡都會嗅到一種像圖書館書香的氣味,對某些人來說可能這種味道是讓人舒泰的,不過像我這樣幾乎日日都嗅到,嗅了一整年的人來說,只是有種煩厭的感覺,因為它正象徵著一天的工作又要開始了。
沒錯,你沒有看錯,我已經在這裡,嗅了這種味道整整一年了,意味著這一年間我從沒轉移到其他位置,在旗艦店駐留了整整一年。
即使如此又有何大不了?痛苦的部份是什麼?
在這一年來所發生的事實在是一言難盡,雖說貨倉盡頭的工作房是個讓人高興的工作場所,根本沒有人監察,是完全的自由,但可笑的是我並沒有在裡面一段太長的時間。
因為,在之前的近二百日以來,我工作的空間只有一個,就是在店鋪大門旁邊的一個位置,你沒有聽錯,這大半年我就在這個當眼的位置修理電腦,為電腦掃塵,坼開機箱作檢查,感覺上我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職業,比起一個可笑的IT Support,我應該更像一個傢俬組裝員,連裝修佬的地位都比我高。
而不修電腦的時候,我還是有另一個功能的,就是為客人解答智能電話或是平板電腦,甚至是相機上的各種疑難雜症。
當然你看我精明的樣子就知道本人不可能是個熱心到這個地步的水魚,這種讓人洩氣的工作是由這間旗艦店的總經理——Chris硬推給我的,而這個人渣就是昨日盡顯無能,以及無恥兩個特性的那隻死TB。
可幸約兩個月前,牠由於要我將一批大量的文件數據化,所以將我再度調回貨倉盡頭的工作室裡,結束了這段在店面長達九個月的公開凌辱。
在店面的時光雖然悲慘,不過我也因此能夠深入了解這店裡的每一個人。
這間旗艦店裡我痛恨的人很多,除了那隻死TB之外,全店共十六個員工,裡面近十個都是無料扮四條的蛋散,又或是擦鞋狗,最重要是個個都狗眼看人低。
自從上年我因為『某件事件』被拘捕之後,我更加能看清每個人的真面目。他們的眼光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就像聞到槍聲的飛鳥一樣,眨眼間在眼前消失不見,連禮貌上的打招呼也不再聲到,讓我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一夜之間得了痲瘋病。
在那件事件之後,總公司作出了個安排,他們沒有因此解雇我,而是決定讓我從此長期駐守在旗艦店,之後聽說提出這意見的人,就是人事部總經理Simon,我實在完全不知道這個決定有何意義。
保住了工作,至少在客觀上對我的保釋條件是有利的,因為這讓我不用進去拘留所。
不過,實際上我卻要為此付上代價,就是要跟那個旗艦店的經理——仆街TB『Chris』日見夜見,每日都會受到各種新鮮而難堪的對待。
起初牠因為知道我跟Simon有點關係,所以沒對我做什麼,但自從知道我被拘捕之後(其實不可能不知道,因為當時那群死差佬是衝入這間店高調執法),牠喜歡打落水狗的本性開始浮現,知道Simon不會因小事為我出頭之後,行動更加愈來愈過份,直至現在牠都沒有放過我,已經將我當成私人奴隸一樣勞役。
最可怕的是,除了牠本人之外,牠手下還有三大猛將,分別是『香蕉頭』,『高佬明』以及『肥聰』,他們一直也待我不薄,不斷配合著TB的攻勢對我作出各種凶狠的抽擊,煩人得像蒼蠅一樣。
這三個人當中,高佬明是最沉默的一個,人本身壞不壞我不知道,因為他總是沒有表情,不過只要TB指派任務下來,看來瘦弱的他就會立即變了架44噸拖頭,將眼前的障礙剷過,忠實地達到目的。客觀點來說,他是個好員工,但在我角度看就是個麻煩的敵人。幸好TB沒什麼智慧,所以現今他所帶來的威脅也不算太大。只是將來如果TB狗屎撞馬棍,下了足以致命的任務的話,他將不會只是拖頭這種貨色,而是未來戰士裡的阿諾·舒華辛力加。
然後,那個叫肥聰是旗艦店的副經理,在店裡的地位第二高,是TB的左右手。他有多麻煩我不想講,因為無論他如何針對我都好,這對我來說也沒是什麼大不了。只因他做過『一件事』,這對我來說絕對完全不可能原諒的,我對他的怨恨已經是大得不能再增加了,所以有關這個人的事,我不想再多說,亦不想再提起了。
最後,有關那個香蕉頭的事跡,看過昨晚所發生的事,相信你也能對他略知一二吧,在TB的手下,如果高佬明是未來戰士的話,肥聰是戰車隊,而香蕉頭就是一扎炮仗。我認為這個形容非常貼切,這個人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假如太過接近的話,它還是有機會炸傷人的。
正所謂朝早不要講人,就在這一刻,我拿著上校紙杯的咖啡,走到貨倉盡頭就在工作室裡見到他了。正確點來說不只是他,還有那隻死TB也在那裡。
他們兩個都已經穿著力奇電訊黑底黃邊的風褸制服,而死TB正用無情的眼神望著我,牠的一頭灰髮,配上那副囂張的白框眼鏡,還有眉心不自然的皺紋,都仿佛在告訴別人自己是個刻薄鬼一樣。
「壯志哥!早晨啊!」他以極不尋常,平常奉承TB的太監語氣跟我打聲招呼。
他今日還是紮著那鬆散的香蕉頭,而右邊臉就因為昨晚TB的暴力對待而紅腫起來,配著那好像樣板戲才見到的瘋狂笑容,我實在想不到如何去形容這副令人嘔心的衰樣。
「哦,早晨。」我只能不帶語氣地回應,希望他不要再作更多惹人厭惡的舉動。
然後我無視這兩隻生物,回到自己工作的電腦枱前坐下,而香蕉頭和死TB也沒有太過在乎我,繼續對話起來。
我的耳力天生不錯,有時會聽到別人小聲說話的內容,所以總會聽到很多其他人未必能夠知道的事。但今次的情況有點不一樣,他們的聲量實在非常大,根本就好像故意說給我聽一樣:
「哎啊,Kelvin,你塊面無事啊嘛?琴日打得你痛唔痛啊?」TB以硬作溫柔的聲線關心香蕉頭,感覺就好像技安打完人之後作出虛偽問侯那樣,只有精神有問題的人才會受這一套:
「唔痛,唔痛,我應該多謝你先岩啦,如果唔係你咁機智,即時衝上黎打我幾巴幫我解圍,真係唔知件事點收科好喇!」
這樣說起來,其實在香港社會裡,像這種精神有問題的人實在數之不盡,我從來都不明白作為一個人為什麼要活到連狗也不如,被人打完還可以笑容滿臉地擦鞋,這種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
既然對方可以如此誇張的奉承自己,那隻死TB也理所當然忽略了事情的無稽,開始自我澎漲起來:「唔好咁講,我都唔想見到自己既員工發生D不幸既事係身上既!作為一個上司,應該任何時候都保住你地依D細架嘛。」
如果說那些上司為什麼總喜歡被人擦鞋的話,責任就應該落在一群擦鞋仔身上,因為他們總可以將錯事講成像神話般偉大:
「我打咁多年工,真係無乜阿頭會企出黎,為班細既做返D野架。」
當然即使鞋擦得有多過火都好,亦不代表上司沒有責任,作為一個人類,有足夠的智慧上到這個位置,應該至少也分得清對與錯,只可惜這隻TB並不算是個人類,牠最多也只能被稱為擁有人型的生物:
「係啊,我都捱過,都遇過好多衰既上司,所以咁辛苦捱到上黎而家依個位之後,我就決定一定要做返個好榜樣。」以我所知,這隻TB是空降到中級管理層的位置,在牠的人生中應該從沒出現過『捱』這回事。
面對這樣一句不知謙恥的說話,香蕉頭舌頭再長都好,也開始知道有點接不住話題,於是就快快道別:
「我都好認同你既講法啊。但無論如何,琴日件事真係好多謝你!Chris,我出返去準備心情,面對新一日既工作先喇!」
這個時候,本能讓我將頭稍微轉過去,只見兩人正笑容滿臉地望著我,媽啊,這裡是精神病院嗎?
半秒後,香蕉頭才轉身離開,TB的視線還停留在我身上,然後開口說話,這代表將會發生讓人頭痛的事:「係喇,周壯志,有份野要你搞下。」
聽罷我剛才注入體內的咖啡因即時蒸發,讓我帶著乏力的眼神望著牠點點頭,見我有點反應,牠就木無表情地命令我:「上次你整果份青衣分店既季度業積,我有D地方唔係好睇得明。」
比起幾秒前牠對著香蕉頭的笑臉,現在的黑臉實在是180度的轉變,不過其實對我來說這個樣子的牠反而沒那麼嘔心。
「有咩地方唔明?」我問。
然後牠就用幾秒講完這句說話:「好難解釋架,你做過份啦,今次唔好用銷量排序,改做型號字母排序會好睇D。」
但卻意味著我至少要用這句話的三千倍時間,即是足足大半天去處現這件事,情理上這與我的職務完全沒有關係,但想起將來還要待在這裡的時光,實在讓我沒有退路,要是拒絕的話牠說不定又會想出什麼方法為難我報復,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接受牠文件工作的原因,也是我現在答應牠的原因。
「哦。」我冷淡地回應。
然後牠更冷漠地拋下一句:「今日放工Send返去我Email。」就理所當然的離開。
牠可能覺得這種行為是在玩我,非常可惜牠並沒有足夠的智慧了解我其實遠比牠想像中聰明。為什麼我會這樣說?
讓我告訴你,現在打開電腦,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份自己親自製作的《青衣分店季度業積(4-6).xls》,原因非常簡單,就是因為那隻死TB看過兩眼之後將它刪除了。
我之前說過,要重新做過一份的話,需要用差不多半天時間,因為牠給我有關那分店的數據與資料都是一張張實體的影印本,必須用人手重新輸入。
不過,牠以為刪除了檔案就可以讓我白費精神的話,未免就太過天真了,因為早在牠玩這種把戲的第一次,我已經用了刪除檔案的還原軟件去解釋這個問題,但我也嫌這樣做太麻煩,所以從此就將完成了的文件都傳一份給自己的Email作備份,以防發生這種情況。
雖說這有效預防那無賴的手段,但一直以來不停為牠制作了幾十份不同分店的季度業積表,這卻是沒有任何捷徑,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去做,所以無論如何,這種工作也對我構成了不少的壓力,再加上各種惹人厭惡的小手段,其實我真心有點想殺了牠。
自行備份文件確實讓我今天節省了不少時間,不過我手頭上不只有青衣分店需要處理。因為TB的指示是要求我製作每間分店上四季的業積表,而力奇電訊擁有多達三十間分店,即是說需要製作的表格是多達差不多一百二十份,這可不是一個開玩笑的數目。
牠限定要我今個月尾前完成這項工作,雖然這看似是不可能的任務,但現在還是月頭,我已經完成了接近70%,現在總算能夠放慢腳,做得輕鬆點。
可是,這不代表我能夠停下進度,所以整個上午,我還是要在那台公司電腦前埋頭苦幹。
整個上午沒什麼怪事發生,公司如常運作,香蕉頭和死TB也沒再出現過我面前,直至放飯時間前,我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半句話。
在我吃過午飯,重新坐到電腦枱前準備工作的時候,就有人走過來騷擾我了。
現在,那個跟我年經相約留著飛機頭的青年,正靠著旁邊一個locker站著,拿著杯吉X家的汽水向我喋喋不休,說著一些不值一提的廢話,當他說完一個叫阿強的朋友隻狗會倒立之後,看看手機又問我:
「阿志,平時你食M記既時候會啊會自己清個返個盤?」
一個眉粗眼大,身型高佻,看來前途無限的好青年,居然會問出這種無聊得沒有限度的問題,究竟他是無聊得沒話好說,還是覺得這個問題實際上真的很有意義?雖然認識他已經有一段挺長的時間,但這個疑問我還總是搞不清楚。
「已經好耐無食,一次都唔想再食。」我回答。
他將手上的汽水放到我的電腦枱上,然後從旁邊拉出張摺凳打開坐上去,同時說:「唉,個問題都唔一定係指M記既,上校都得架,我見你有時都會拎住上校既咖啡返黎……」
「唔會啊,果間分店我根本連個垃圾筒都唔知係邊。」
聽罷他拿回汽水吸一口,再問我:「如果你知既話呢?」
此時,我本能反應地反了下白眼,將手頭上的工作放下,然後望著他問:「啊……Elvis,其實你問我依個問題有咩意思呢?唔通你想質疑我既公民意識?」
Elvis是他名牌上的名字,也是著名歌手貓王皮禮士利的英文名,這樣的一個名字再配上飛機頭的造型,公司大部份人也會無視那個英文名,直接叫他『貓王』。對我來說,既然名牌上寫著Elvis的話,禮貌上應該要叫這個名字才算是尊重他,雖說我知道他是很喜歡別人稱呼他作貓王啦。
在這間分店,能像個人類的傢伙不多,加上我大概也只有不超過五個,而貓王是其中一人,也是能夠談得來的其中一個。
他聽罷我的話,即時笑著向我撥了幾下手,好像有點尷尬地說:「痴孖筋。我當然無咁既意思,其實我自己都無執,見到既話重會笑果D自己執盤既人。」
這讓我皺起眉來,直說心入面那句話:「咁你想點啊?」
「無啊,最近上開個叫巴別塔既論壇啊嘛,岩岩見到個Post講依樣野,無聊問下你姐。」
以免再糾纏下去,我如他所願,直接回答那個無聊的問題:「其實你睇下宜X傢俬餐廳D人其實都幾自律,計我話收盤其實個個都無乜所謂,只係D快餐店將件事變左應份,養壞哂D人姐。」
但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好像我以前小學時某個同學一樣,他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不論是學習上還是無謂的問題也問個不停,甚至有一日被隻教畜一掌打到臉上,也不能停止那瘋狂的行徑。
但我知道貓王說過不停的原因與那個小學生不同,而是因為他是個老好人,不希望發生尷尬的dead air罷了:「係喇,你有無上開巴別塔啊?」
不過今次的問題我實在愛莫能助,而且都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時間,差不多要準備收工,所以我將視線移回電腦,一邊處理文件剩下的少許問題,一邊表現得好奇地反問:「巴別塔?」
「下?我以為你依D IT人會清楚過我添,巴別塔啊,咪就係上年搞到好大鑊果個論壇囉,上哂報紙你都唔知?」
「我多數上香討,哈哈。」那無稽的內容,以及生硬的笑聲,讓這句話成了個笑話,即使如貓王遲鈍的人也表示強烈的質疑:
「都識左你成年喇,痴孖筋!咪坤我啦,你會上香討!?巴別塔你唔識都唔出奇,但你一定唔會上香討囉!我肯定你至少都係高X仔!」
作為一個『前高X仔』,我說出一句應有的回應,好讓這個身份真實一點:「邊有高X仔會話自己係高X仔架。」非常容易就讓貓王信以為真:
「唔好上高X喇,而家咁多小學雞同MK仔,要上就上巴別塔啦,D人高質好多,比部電話我,等我幫你裝個App啦。」
說罷這句他又將汽水放到我的電腦枱,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走我枱面的IPhone,雖然知道是阻不了他,但我還是本能反應地說了句:「唔洗啦。」
「痴線,咪咁婆媽啦。密碼呢?」
而實際上我也不需要多個App佔據我Iphone的空間,但貓王這個人就是這樣熱情得有點過火,我知道作出阻止是沒有用的,所以只有乖乖的輸入密碼讓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入侵我的電話。
然後他一邊暢遊App Store,一邊跟我解釋那個叫巴別塔的論壇的歷史:
「巴別塔同當年初期既高X有得揮架,我頭先話上年單野你知唔知啊?聽講論壇上面有個痴線佬影哂相揭發左個印傭同少主偷偷地拍拖,最後兩個一齊離家出走入左長洲燒炭自殺,其實單野咁大鑊,你點會無聽過,唔好扮野啦。」
「比你講一講我又有D印象。」我和應他一句。
接著他終於在大如汪洋的App Store找到巴別塔論壇的App,然後又將手上的Iphone交還給我:
「又要入密碼喇柒頭。」
說罷他拿出自己的電話看兩眼,同時繼續解說:「個App好過高X個爛App好多架,又唔會彈App,又唔會Load成個字先入到Post,最勁係內置個好鬼準既語音輸入功能,問你死未?」
聽起來就只是個用過不少心機優化的論壇App,我隨便回應他一句:「無乜特別姐,得閒上去睇下囉」再確保眼前的工作用電腦已經儲存好,就打發他離開:「我差唔多要出去做野喇,返黎再講啦。話時話你係度咁耐唔驚咩,一陣肥聰又入黎屌鬼喇。」
他聽罷冷笑一聲,喝口汽水,以不辱飛機頭的囂張大喝:「唔驚喎,我重放緊飯,驚條春,佢入黎我屌返去都重得啊!」我反而在質疑那杯汽水為什麼好像愈喝愈有。
我剛站起來,開始將需要的東西都收拾進背囊時,一把女聲就將貓王的氣炎毀了:「喂,貓王,肥聰係外面發神經刮緊你啊。」聽到這甜美而沒精打采的聲線,再望過去,她還是像平常一樣上身穿著黑底黃邊的風褸制服,而下身是能夠盡顯臀部曲線的緊身牛仔褲,沒錯,她就是Abby。
聽罷她的話,貓王依然態度囂張,理所當然地說:「屌,痴孖筋!個肥佬又發咩顛啊,我重放緊飯架喎。」
「唔知啊,好佢好似提過周生果兩部D7200。」Abby爽快的回應,如一桶冷水倒落貓王頭上,使他驚慌地彈起來說:「仆街!唔記得,今次瀨野!」說罷即時就將汽水丟到垃圾筒,動作敏捷地向店面衝去,Abby趕緊叮囑他:
「喂,唔好同佢講係我叫你出去啊。」但貓王人已經不見了,天知道他聽不聽到這句話。
Abby嘆口氣回頭望著我,撥弄一下耳邊微捲的秀髮,再帶著笑容問我:「阿志,你去邊啊?」
我已經穿好外套,背好背囊,明顯是一副要移動樣子,所以我就如實回答:「頭先收到Whatsapp,阿頭叫我去亞皆老街的分店搞D野。」
但她好像對這件事不太在乎的樣子,反而跟我談起話來:「係喇,點解今日香蕉頭可以無事無干照返工既?」
反正遲一點也不會世界末日,我就跟她談下去:「唔係,只係聽講公司好似無高調處分佢姐,聽講已經交左比TB親自處理。」
「嗯哼?咁即係無處分啦?」她即時冷笑說道,我深感認同,也覺得這是個笑話。然後她又繼續說:「佢真係幾好野囉,食左你咁大隻死貓居然乜事都無,又唔洗比人炒又唔洗賠錢,今日返到黎重可以笑騎騎咁口,真心痴線。」
我說出有如『阿媽係女人』一般的話,去回應這件事:「有靠山係咁架喇。」
她卻不是這樣認為地說:「我咁睇啦,TB最多只係事後救到佢。成件事幫得佢最多其實係黎生(Simon)囉,如果唔係佢同九展個主管提出用火警演習做籍口化解件事既話,Mrs.何(CEO)會即場炒哂我地都唔定。」
其實Simon提出用火警演習做籍口並不是太過精彩,只是無計可施罷了,當中最精彩的地方是他說出這種消極的解決方法時,主管即時的反應有點不悅,但結果卻沒有反對,也沒有什麼爭論,只是慎重的點頭,然後老實的照做。
這代表事情不是表象看來那樣,重點並非Simon的隨機應變能力,而是他的議價地位居然大得能夠讓九展的主管閉咀。
不過我沒必要跟Abby說這件事,因為當中並無任何理據,很容易就讓人覺得在吹牛。
所以我就用另一個觀點去回應她:「但你又唔可以咁講既……如果琴日中招既唔係香蕉頭,而係貓王既話,你估佢今日可唔可以安然無樣咁繼續返工?」
她撥下耳邊的頭髮,有點隨便地回應:「肯定唔得囉,到時應該係我地三個比人炒哂。」接著就望著我半秒,當視線接上再問:「係喇,我今日放七點啊,你照舊六半?」
這樣說是想約我出街嗎?
「係啊,做乜?」我問。
她透過那雙讓人陶醉的黑眼睛,帶著誘惑的眼神,直接地跟我說:「今晚食飯,地點你定,OK?」聽起來實在沒有拒絕這個選擇呢……但我也沒有必要拒絕吧?
老實說,受到她的邀請我實在是有點受寵若驚,雖說這不是我活到現在第一次受到女性的邀請,而且跟Abby一起吃飯也不是第一次,自認識以來,我們一起吃過不少午飯,而晚餐的話就只試過在大群人之中共同參與過,今晚這種單獨的約會(容我將其稱為『約會』)是從未試過的。
「好啊。」如果對方是另一人的話,我其實還是有理由拒絕的,不過對方是Abby,我在這店裡十分罕有的朋友,我實在不好意思讓她失望,而且,在她美妙的視線面前我實在是完全沒抵抗力。
聽罷她滿意的點點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側一側頭,以右手向我做個電話的手勢,靠著髮鬢位置,輕盈地掃一下,然後瀟灑地轉身離開,她應該想跟我表達『電話聯絡』的意思吧?
雖說自己也要離開這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工作去,但我還是忍不住凝望著她的背影,注視那緊身牛仔褲所勾畫出的臀部曲線,它不算太翹,而且也很小巧,她一邊走著,臀部著隨著幼小腰部輕輕的晃動,表現出一種優美的平衡感,給人一種可口的感覺。
我不禁吞口口水,目送著她離開貨倉後才回神過來,緩緩的向亞皆老街的分店出發。
有關亞皆老街分店所出的問題其實不大,其實就只是某台主機裡,連上查詢存貨量的程式出現錯誤,基本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對該店的員工來說根本就束手無策,始終他們都只是負責售貨的平凡人。
明明只隔幾條街,相比我所屬位於西洋菜南街的旗艦店,這裡的氣氛實在好太多,至少員工還沒有壞掉又或是有精神病,就像個正常人一樣。
而這店的經理昌哥,跟TB比起來實在是完全相反的對比,他是個典型的硬漢,不歡喜耍手段,通常都會單刀直入去達到目的。雖然為人嚴厲,而且一板一眼,在他手下工作難免會有點壓力,不過做人賞罰分明,傾向以理服人的性格,讓他給人的感覺也不怎麼討厭,對間中只見一兩面的本人來說,他更是個優秀的經理。
今次的修理意外地順利,大約用了不久半小時就完成了。其實這段時間昌哥跟我說過的話就只有兩句。首先一去到,他親自示範一次程式如何連接失敗,然後簡單說句:「咁樣。」
之後就丟下我去幹自己的事,修理好之後就自動在我後面出現,親自確認沒有問題之後,跟我點個頭,說句:「麻煩你。」代替道別。
根據過往的經驗,通常跟他道別也不會得到回應,所以我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也許有人會覺得他是個像機械人,只懂工作的痴線佬,但我卻認為他只是不太在乎一些無謂的客氣說話罷了,而且我們也試過在像正常人那樣交談,一談到有關足球的話題他就開始說過不停,足以證明他並非毫無感情的生物。
自從被逼調到店面待命之後,我每逢外出其他分店工作之後,都會四周逛逛,有時會去吃個上校的下午茶餐,去金魚街看看東西(因為我家裡有養魚),去電腦商業走個圈,有時還會去機鋪消磨下時間,現在我就選擇到信和,看看有沒有新出的漫畫或PS4遊戲之類的東西。
也許世界變得愈來愈商業化的關係,所以連這些娛樂作品的質素都跟著一起下降,有幾次被封面吸引買了新的遊戲回家,結果玩起來甚至比俄羅斯方塊更加沒趣,所以往後我就決定只看不買,看中了就先在網上看看評價再決定買不買,結果這讓我的PS4變成了FIFA專用,已經差不多三個月沒有開過其他遊戲。
今次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收獲就離開了。走出信和大門,我看看手錶,時間還很早,或者可以到機鋪或是上校消遣下,但今天我卻出奇地沒有這種意欲,或者早點回去繼續處理餘下的工作比較好。
雖說現在已經完成了接近七成的業積表,但餘下的份量其實也讓人感到憂慮的,還是早點處理完比較讓人安心,誰知道死TB下一步又會有什麼壞主意。
不過其實想深一層,完成不了的話牠也奈不了我的何,始終這不是我的職責啊……唉,難道我被虐太久,身體開始出理異變,所以才開始為了這件本來就不關自己事的問題而感到煩惱嗎?
你知道嗎?如果一個人幹了違反自己本性的事,惡運就會自然來敲門。而今次我就成了個活例子。
一回到去,我本想以快步無聲無色地閃進貨倉,但本人高大的身型並不允許這件事順利發生,始終180這個身高在香港實在有點突出。
於是我這條大魚就被死TB一下就網住了,牠說:「周壯志。」
望過去,眼神已經對上了,根本就無路可逃,只有乖乖就範:「咩事?」我以十分平常的語氣問道,同時走向牠面前。
見我差不多走到旁邊,牠露出唯我獨尊的笑容,瞪著我的雙眼兩秒後,再指著主機(掌管著出入貨,金額往來甚至單據印刷的主機,也就是整間店運作的命脈),態度高傲地命令道:「開左佢,掃哂入面D塵,佢搞到我條氣管好辛苦。」
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牠身上懷有七七四十九種怪病,基礎級有哮喘、鼻敏感、耳水不平衡、偏頭痛、久咳等等;進階有抑鬱症、驚恐症、免疫功能失調、貧血等等;還有近十幾種讓人意想不到的過敏。
假如以上的說法是成立的話,身懷如此多病的話,應該早就可喜可慶地死掉了,不過牠還是每日都行得走得,可以大吃大喝大叫大笑,健康到不得了。
因此,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這些病都是假的,全都是為了方便牠逃避不同情況而設的,按我觀察牠最多就只有一點鼻敏感和哮喘。
所以牠現在叫我掃塵,絕對不是因為了什麼健康原因,而是只想單純找我麻煩罷了。但這次牠也玩得太過無謀了吧,要是掃塵的話,就必須關掉主機,這會讓整間旗艦店的營業功能近乎停止。
「不如聽朝先掃啦……一陣有客既話……」我以比較婉轉的方法去勸牠這個智障別做這種智障才會做的事。
牠沒有回應,只是瞪著我,用沉默將我的話打斷,待我有點猶豫應否繼續說下去時,牠就開口說:
「佢搞到我氣管好辛苦,即刻搞惦佢。」這句話中所帶的語氣,是不容反駁的霸道,可能是我的語氣讓牠覺得被冒犯了,所以才會表現得這樣不滿。
然後剛好待在旁邊的Abby聽到我們的對話後,又搭話向TB勸喻:
「而家熄左部主機,怕唔怕會有客啊?」
雖然Abby的話跟我所說的無異,但牠聽罷明顯心情好轉了一點,以不一樣的語氣跟她談起經驗來:
「做左咁多年,我好肯定依段時間D客最多都係睇野,唔會買野,所以唔洗膽心!」之後牠將頭轉向我,臉再度變得凶狠地警告道:「不過你最好十五分鐘同我解決佢。」
以我的經驗,這種話通常都沒什麼可信性,在這隻垃圾口中說出更是讓人不安,但一望出去,全店真的半個人都沒有,這樣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即使明知有機會負上嚴重的後果都好,我也必須要幹這種蠢事。
因為與其浪費時間跟牠爭論,不如快快做完滿足了牠更好。
於是我就點點頭,開始迅速地將主機的線都拔掉,然後放上唯一能容得下它的陳列櫃上,以最高的速度將它拆開,然後從背囊取出小型吸塵機,開始隨便吸一下裡面的微塵。
TB見狀自我感覺優越地笑一聲,就一邊摸著Abby的纖腰,一邊自吹自擂,將她帶到店面的另一個角落。沒錯,牠是一名TB,理所當然會對全店女同事毛手毛腳,這次已經不是Abby第一次成為受害者,不過雙方都是女性(至少TB的身份證上的性別是女性)的情況下,我實在不知這算不算是性騷擾,也許說是野生動物襲擊人類案會比較貼切。
話說回來,機箱裡面其實十分乾淨,主要是因為每兩三個月那隻死TB就會逼我掃一次塵,而對象不只是眼前這部主機,還有過數機,打印機,牠見我拿著吸塵機,有時還會叫我打掃一下店的甚些角落,讓我有點質疑自己職位的實際用途。
現在我已經吸好了主機內可見的塵埃,正想關上蓋的時候,旁邊一把聲音居然把我叫住:
「喂!入面乾淨未架?」
不用望過去,只聽那好像未發育的沙啞聲線,我已經肯定說這句話的人就是香蕉頭。
我以機械式無情的語氣如實作答:「OK架喇,部主機斷電太耐都唔好。」
可是,一聽到我們的對話,離開不遠的TB就回頭過來,露出質疑的表情命令我:「打開個蓋佢。」
蓋一打開,牠的反應大得讓我有種錯覺,以為機箱裡有坨屎,然後反應極大,以警犬特有的仆街語氣斥責我:
「睇下入面,重有咁大舊塵,你同我講OK?你想用D塵黎謀殺我啊!?我話你知,將依D一條條同我抆哂出黎,條條都要吸乾淨!」牠所說的塵,我可是要用放大鏡才能看得清楚啊。
見到這一幕,香蕉頭露出猙獰的笑容,然後以輕鬆的腳步離開,瞄一瞄他的背影,我暗嘆口氣,難道這又是針對我的把戲嗎?
不過,這時候還是別再刺激那隻TB比較好:「我再吸,再吸。」
接著牠站在旁邊監察我將裡面兩條Ram都拆出來後,才帶著質疑的眼神離開,還不時在遠方監示著我,讓我不得不浪費時間裝模作樣地開著吸塵機掃來掃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消五秒後又有人來到我面前,焦急地問我:「阿志,你搞乜鬼?」
聽聲音就知道是貓王,我有氣無力地回答:「吸緊塵啊。」然後抬頭望一眼,他臉正有點發青,看來有點緊急到好像山泥傾瀉的事正發生在他身上,下一秒我總算從他口中得知為什麼了:
「仆街喇,大佬,你最好真係快D,肥聰叫我比件貨佢啊!但果件野好冷門!我唔記得件野係邊個架啊!」
聽罷我開始有點明白這是什麼一回事,難道今次是有目的玩我之類,也玩埋貓王。而更大的問題是再拖下去受害者應該不只是貓王,望出去肥聰還對其他人指手畫腳,接著應該還有更多其他人會受到影響,這會令我在店裡樹立更多敵人!
「Shit!」我低吟一聲。然後開始無視TB遠方的目光,快速將拆出的組裝重新組裝,這個時候Abby好像已經擺脫了TB的騷擾,出現到我面前,並為尾巴著火的貓王解困:「你要部野咩牌子啊?」
貓王馬上答出一個牌子與型號,兩人即時跑進貨倉裡,而我則加快速度將主機放回原位。
接著估不到有個人居然突如其來的撞過來大喝:「喂!乜你搞咁耐啊!」
Fuck!又是香蕉頭!
這一撞不只撞到我,也讓我手上的主機一下撞了向牆上,可幸我的反應十足,讓它不至於摔到地上,但還是發出了狠狠的『嗙!』一聲。
我望過去,發現不只是香蕉頭,連TB臉上也露出愉悅的笑容向我走過來,見我被這樣撞一撞搞得雞手鴨腳,牠就自滿地催促:「快啦!」
然後香蕉頭就打個助攻說:「而家好多客啊!做少少野都咁慢!」
但我瞄一眼店面,全店根本半個人都沒有,不過TB還是接著他的話,繼續催促道:「渣渣淋啦!你真係摩到嘔啊!快啦!」
我嘆口聲,開始為主機接駁線路,牠卻對我窮追不捨,繼續發神經不斷地恐嚇我:「掃少少塵又掃得唔乾淨,又慢!而家咁多客!你最好十秒內返惦佢!如果因為你搞到公司有咩損失既話,你同我逐個客賠返錢比公司!」
正當我心裡咒罵這隻TB祖宗十八代的時候,無意中移動主機的機箱,發現裡面居然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咔咔!」,應該是剛剛一撞,讓機箱裡某個組件脫落了,雖然不知這種荒謬的事是如何發生的,但它就是發生了。
當然我可以當作無事直接搏一搏,開到機的話就當作沒事,但店裡根本沒人,我不需要為了TB和香蕉頭的白痴咒罵而急起來,這個時候最重要還是安全第一。
於是,我就將主機再放上陳列櫃上拆開,看看裡面發生什麼一回事,見到我這個動作,牠的臉即時黑了,應該打算對我破口大罵,但牠沒有這個機會,因為高佬明神色慌張地走過來,在TB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讓牠的動作也定下來了。
沒錯,最壞的情緒出現了,『客人』已經近在眼前。
他們是三個穿西裝的黑人,走路非常有隊形,帶頭的是比較矮而且有點光頭的;然後左邊的傢伙頭戴軍帽,高大得嚇人並戴黑超,看來隨時拔槍殺人也不出奇;走在最後的與前方兩人保證著約一米距離,他也戴著黑超,跟我差不多高,應該至少也有180cm,梳著一個象徵自信的賭神頭,看來跟前方兩人比起來地位超然。
然後非常合理地,帶頭的光頭黑人以好像有點禮貌的語氣要求:
「我們想要一千台金色的IPhone6S Plus。(英語)」
此時,我已經將機箱打開,發現裡面跌出的組件原來只是其中一條Ram,幸好不是其他組件,只需要將它從新裝上就好了,不過這三個黑人卻讓我腦裡面閃出一個『壞念頭』,身體也跟著一起放慢了。
這時候TB已經沒有時間催促我了,只能不斷客氣地應酬這全店唯一的三位客人,以及用大陽孔爆現的青筋警告我加快速度。
談過兩句後,光頭黑人將個沉重的黑色皮袋放到TB的面前,我的角度看到裡面是一疊又一疊的銀紙!此舉是表示他要即時付錢,並拒絕TB帶他們遊花院拖延時間:「給我快一點,我們將軍大人的時間是很寶貴的!(英語)」
TB即時像隻死狗一樣低頭道歉,實在大快人心:「沒問題的,很快就可以付錢了,現在有些技術問題……(英語)」面對這種難得的機會,我實在難以加快現在的工作速度,還開始裝模作樣地處理不存在的問題。
知道嗎?一個人如果想向自己的鄰居報復,而且你的權力又大得容許你做任何事的話,你可以找人打他,可以盡情羞辱他,甚至可以強姦他的老婆和女兒,不過有件事你是千萬都不能做的,就是一把火燒了他的家。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就住在他隔鄰,要是有什麼意外,風向一轉……「呼!」你就名副其實地玩火自焚了!
聽罷TB的話,左邊那個戴著軍帽的高大黑人首次開口說話:「你最好快點。(英語)」雖然語氣這比起光頭那個更有禮,但這無法掩飾那帶著死亡般冰冷的聲線,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TB即時臉都白了,不知該怎反應好,然後無助地望向我,我則望向站在最後的黑人,他已經開始不耐煩地看自己的名牌皮帶手錶,讓TB的視線轉到這個重點上。
「媽的,你在耍我們的將軍嗎!?(英語)」將軍……聽起來真的夠不妙,不過看到TB的表情我實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因為這讓我能夠真正吐口烏氣,真的比起香煙爽太多了。
不過玩太久的話,說不定會燒死自己,所以我已經再關好機箱,即時就回頭將它安置並從新插線,以逃離戰場遠一點
而TB面對這三個黑人已是無計可施,連半點都不懂應對,只是啞口無言的站著傻笑。
光頭黑人開始禮貌地問他們的將軍:「總統閣下,這家店在耍我們,假如去另一家的話……」
話未說完,下一把磁性的男聲打斷黑人的話,為這個困局打開一線曙光:
「啊……我們店有更好的贈品……(英語)」我沒有時間回頭,不過聽聲線已知他是高佬明,我都忘了有他的存在呢……
話說回來,香蕉頭呢?環顧全店一圈我才發現他已經偷偷躲到一個陰暗的角落,呆著看我這邊的情況。
想比起來,高佬明實在忠實得多了,他正背負著死亡的風險,盡力開始展開攻勢試圖安撫黑人們的情緒:「請問你們喜歡哈佬吉帝嗎?(英語)」
雖然線還未接好,但這個時候我也忍不住回望一眼,前方兩人正瞪大雙眼,愕然地望著高佬明,接著光頭黑人以震怒的語氣喝斥:
「你在問我們偉大的『人民解放者』——XXXX.XXXXX.XXXX.托瑪(一個又長又難明的名字,只聽得明最後那個字)先生,他喜.不.喜.歡『哈佬吉帝』!?(英語)」
單是聽到這句話的逼力已經讓我額冒冷汗,正面面對三人的高佬明更加是腳都在震,只可惜他更背向我,所以見不到他的表情是怎樣。
不過我卻能見到那位被稱為『將軍』、『總統閣下』、『人民解放者』的托瑪先生的舉動。
他緩緩的脫下一直戴著的黑超,露出白色的右眼,以及負著刀疤在眼角的左眼,以冷徹的眼神,正正的瞪著高佬明,然後緩緩說出出場以來的第一句話:
「我的女兒也挺喜歡。(英語)」
這是個不錯的反應,但高佬明卻已經被嚇得整個人都石化了,什麼都說不出口,然後軍帽黑人逼近,代替將軍向TB與高佬明追問:「你們有怎樣的哈佬吉帝產品?(英語)」
高佬明回神過來,即時遞出一張印有贈品的傳單,讓三人取走看個究竟,爭取了一點時間,而TB則記起我的存在,馬上回個頭來,低聲地發神經:「屌你老母……你做乜X野啊!快X D啦……重想拖幾X耐啊……定係你覺得好X好玩啊!?」
雖然主機已經接近啟動完成,但發生了一些由我製造的技術問題,讓螢幕還是處於黑色一片,我就如實回答:「頭先撞一撞,令到部主機出現在D問題,再快都要多三四個字……」聽罷TB臉色又青轉綠,綠轉藍,藍轉黑,黑轉白。看到這個衰樣,既然是這樣,不如就將計就計吧……嘿嘿……
我裝作無奈地給牠個建議:「不如去昌哥間鋪接左張單先啦……」
聽到這個建議後,牠TB的鼻孔擴張得比眼睛還要大幾秒後,聽到軍帽黑人問:「我們將軍喜歡這幾種產品,給我馬上取出實物。(英語)」
高佬明開始聲都震了地回答:「我……們公司……(英語)」同時TB也在震,不過是怒得全身都在抖震,牠必須作出決定,因為高佬明已經差不多到達極限了,必須有人接應他的說話。
而這個時候救星終於出現了,在旁邊一直旁觀的Abby走過來再向TB作出致命的勸喻:「我叫左貓王去拎贈品架喇!最多到時同佢拆返,好過乜都無啦!」這是一記漂亮的助攻!強而有力地推TB一把讓牠點頭,同時也將牠推落地獄懸崖,因為以昌哥的性格『同佢拆返』這件事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然後牠只能把握時間上前接應孤軍作戰的高佬明,在昌哥來到之前爭取時間留住三位貴客,而Abby則向我奸笑著,並已經在打電話給昌哥,將一單大額生意拱手讓給他。
結果一分鐘後,力奇電訊西洋菜南街旗艦店的門口就出現了一架極度駛來的香檳色Benz。然後昌哥下車,以沉穩老練的親切招待接走三位客人,連帶五大袋『哈佬吉帝』的贈品,一起到亞皆老街分店辦理購買手續。
昌哥的冷靜與TB的慌亂,實在是本世紀最強烈的對比。
之後,我用了十分鐘去將旗艦店的功能恢複,這段時間雖然黑人們離開讓緊張感消失,但氣氛卻不見得有變好,只是由一種壞,轉成另一種壞。因為TB一直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望過我半眼,只是瞪大雙眼在電話旁邊站著,在收到來自昌哥的電話後,牠的怨恨已經染滿整間店,就連受事件中受影響最小的香蕉頭也不敢接近牠,只能在相機部那邊跟某位女同事扮忙。而高佬明則不見蹤影,應該已經偷走出店去讓自己冷靜一下吧,剛回送完東西回店的肥聰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能感受到TB的怨念,乖乖回到自己的崗位處理職務,全店都變得一片死寂,靜得讓自由行進到來十秒後也忍不住要離開。
看到這裡,我已經無聲無色地回到貨倉裡的工作室休息下。
直到放工前的時間,我沒有做任何有關工作的事,只是疲乏地坐在椅上,用電腦於網絡上左逛右逛,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但冷靜過後,我就只感到一種痛苦,TB肯定會用盡全力向我報復。
時鐘一到達下午六時半,這是我法定的下班時間,所以我想也沒有想就執拾東西離開。對某些人來說,這個時間經常都只是存在於理想之中,因為不知哪個人渣發明了OT這個天怒人怨的制度。
不過,我所屬的IT部雖然也有OT這回事,但都只限於留守總公司的同事們,始終他們所負責的事是遠比我重要的。
雖說是這樣,但我還是要OT的,這年來我平衡每個星期就只有一日能夠正常時間放工,原因是什麼其實非常明顯吧?這裡還有誰能夠無恥地跨部門指揮我?沒錯,就是那死TB,有時牠甚至連假日都召我回公司,就是為了處理無聊到極的瑣碎事。
在這種人手下工作,我沒有一秒是不想辭職的,但諷刺的是被拘捕後的保釋條件不容許我這樣做,否則接下來要去的,很大機會就是拘留所。
因此,過往的三百六十五日,就是我人生最痛苦的時光,一直努力地忍耐……到現在終於忍不住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可能剛剛的快感是無價的,但之後落在我身上的代價也將會是史無前例的大,這讓我感到無比的憂慮。
辭職的話,說不定會好過一點吧?
但理智卻馬上給我當頭棒喝,因為一時衝動裡關到拘留所的話,我到時所受到的就不只是精神上的傷害,痛苦將會伸延到我的身體也說不定。
接下來,雖然心情差透了,但我沒有忘了與Abby的約會。
等著的時間我就在朗豪坊高層的一角站著等待她的電話,結果在七點前我的電話已經響起,看看來電顯示,不是Abby。
竟然是……
Simon!?
這是自我入力奇電訊工作之後他首次的來電,根本沒有不接的理由。
怎料一聽,他的語氣像沒有感情的機械人,與平常總是親切的語氣完全不同,好像換了個人一樣,而且讓人感到一種冷如寒冰的壓力。整句話的每個字,他都字正腔圓,清清楚楚的吐出來問我:
「你依排幫緊chris搞緊所有分店既業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