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是沒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的,我的痛苦生活固然是個例子,但這方面我不太想提,所以就說說另一個例子吧。就是沒有細妹的人才會是妹控,而像我這種有細妹的人則是完全不明白這班人的心情,還覺得他們有點變態,能夠對自己細妹有遐想的蛋散大腦應該也不怎麼正常。

細妹今年就讀中四(小學留級過一年),她在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出生,所以我們的年紀相差約十年,這對任何時期的我來說,都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雖然我們的感情不太好,但也不能稱為差,至少一直以來我們打架的次數是少於右手手指的數量,但吵架卻是比全身的骨塊加起來都還要多,這是人之常情,但在我這種性格和善的人身上發生卻不怎麼正常了,然而細妹的脾氣也不算是太差,只是人有點笨罷了,那麼是什麼讓這種奇怪的情況發生呢?

是什麼讓兩個本身沒什麼脾氣的人經常吵起來呢?

答案很簡單,就是代溝,直接點講這不是我們兩個任何一人的錯,主要錯的人是我們的父母,年齡的差距讓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雖說有點老套,但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的家人其實真的是種悲劇。





我對她有過最大的好感就只去到『這個人不錯』的階段,因為對每個年紀的我來說,她的行動就是一直在犯傻,不斷的做出莫明奇妙的錯事。

由於年齡的差距我們在幼年時期幾乎沒有一起玩過,我十歲的時候她才剛出生,她兩三歲會玩煮飯仔、落公園的時期,我已經開始沉迷遊戲機、與老友們結黨;到她十歲,開始懂得玩點遊戲的時候,我已經在讀大學;到現在,十七歲的她開始向港式少女的方向進發,我則是典型的悲哀打工仔。要改變這種兩頭不到岸的困局,大約就只有讓她能早出生個四五年吧。

坦白說,如果代溝不是這麼深的話,我們說不定是合得來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一件發生在幾年前的事,當時我在大學交了個新入學的女友,我很清楚,她就只是我為了忘掉之前女友而出現的代替品,要是問我喜不喜歡她?我其實沒什麼感覺,只記得她的身材不錯,也不算是個太煩的女人,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

然後,她的性格以及行動都比較積極,不知為什麼一直都希望認識我家人,但我不是那種喜歡跟家人分享自己私事的人,所以一直都沒有如她的願。

不過世事總是這樣,某些人就好像被上帝所寵愛一樣,總是莫名奇妙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雖然這種奇跡從沒在我身上出現過,但卻總會在我身邊擦過,出現在身邊的人身上。





話說事情是這樣的,某一日家裡沒人的時候,我帶這位女友回家Happy一下過後,正打算出外吃個晚餐,卻在地鐵站發現忘了帶銀包。

怎料就在折回途中碰上家人拿著一袋二袋,看來準備回家打邊爐,就這樣,在老母的熱情招待下,那位女友終於得償所願,與我們一家見面,更吃了餐晚飯。

她的表現一直都不錯,舉止得體、言談也有禮貌,挺討人喜愛的,結果整場晚餐也很愉快。

不過事後我卻在當時剛升上中學的細妹口中聽到一些有點意外的說話,她見過我跟那位女友之後,臉色不太好,看來不怎麼高興。

坦白說,我並不太在乎細妹對我的私事有什麼意見,所以一直都沒打算向她問個究竟,但想不到這回她居然會主動過來跟提問。





記得當時我正在房間的電腦前,瀏覽著高X討論區,正當我按入一個J圖Post的時候,剛洗完澡還散發著濃厚洗頭水味道的細妹,一如以往門也沒敲就打開我那門鎖壞掉的房門,一臉不滿地闖進我的房間。

她坐在我的床上抹頭髮,又取出我私家的大馬力靜音風筒,好像理所當然地吹起頭來,雖然她這個行動已經不是第一次(自從我買了這個風筒之後,她一個星期至少有一兩日心情好的話,就會這樣做。),而且我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起滿是J圖的網站,不過她身上所帶著的氣氛,實在很容易讓人感到不安。

於是我就在她關上風筒時問她:「乜野事?」

但她卻給我裝傻,於是經過一輪無聊的對答過後,浪費了不少寶貴的時光,她才突然給我直入正題:「你幾時同你女朋友分手?」

這即時殺我個措手不及:「下?」

然後她皺起眉頭,有點討厭我地說:「你都唔鐘意佢姐……」

我想反駁,但卻說不出口,只能發出:「啊……」一聲,並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不過佢睇黎好冧你啊。」

坦白說,這讓我有點慚愧,這個時候就只有隨便說:「我知。不過依D野順其自然啦。」希望能讓事情好看一點。





但細妹聽罷更加厭惡地說:「講真啊,我唔介意佢做我阿嫂啊,只不過,真係唔想見到你做佢老公囉。」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因為這件事忽然來教訓我,以輩份來說,我大可以一句叫她收皮,然後繼續以自己的意思過生活,相信她也知道這件事,不過卻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向我勇往直前,進行這場事不關己的諫言。

她做到這個地步,我也不好意思叫她收皮,但也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可以左右我這個『兄長』的私生活,於是就中立一點回答:「我又無諗到咁長遠,而家都係拍緊拖姐。」

她頭側一側,有點質疑並帶有不滿地瞪著我兩秒,最後將風筒以及這句話:「咁你應該諗下喇。」掉給我,就頭也不回離開了。

那時候,她不是笨蛋,真正的笨蛋是我,只是當局者迷,結果兩年前那位女友已經嫁人了,還生了個兒子。

想一想,假如當日沒有分手的話,她手上抱著那個嬰兒的父親,說不定就是我了。


下一秒,我望著讓我想起這件事的貓王,他正幹勁十足地跟我分享昨日看過的亂倫AV多麼地打動了他的心:





「阿志,你就好啦,如果我都有個妹既話呢……嘻嘻。」其實貓王人不算太差,就只是精蟲上腦的時候會變得有點變態而且語無倫次罷了,跟他相處了十幾個月,這方面的異常我已經習慣了:

「仆街仔,你睇AV睇上腦啊?只有無細妹既人先可以好似你咁痴線,覺得自己可以對親生細妹有性慾。」

「我真係唔明啊!而家阿妹唔係女人啊!?」

要是跟著他的思維一同無限鑽探的話就輸了,因為他是得難纏的傢伙,只可以同飛躍思維去破解困局,所以我想了想就反駁說:「你老母夠係女人……」

「啊……你知唔知有條友話過,人其實係好想殺左自己老豆,同埋搞自己老母?所以其實我對亂倫興奮都係好正常架?」如無意外,他口中的『有條友』就是大名鼎鼎的心理學家——佛洛伊德。

但我沒空管他有沒有理解過學說中想帶出的意思,只是開始跟他玩起跳棋來,我再度追問:「咁你即係對自己老母有性慾?」希望能讓他注意到自己有多變態,然後知難而退,不過我實在太低估變態的力量了。

他只是瞪大眼看著我,兩秒後就吐出這句:「痴孖筋!點會啊?我剩係對自己個妹有性慾架炸。」一口氣回答了問題然後將話題跳到自己的領域。





聽罷我不禁嘆口氣說:「醒下啦,你根本就無細妹。」相信這句應該能讓他一下收皮,其實我早就應該跟他這樣說,好讓自己不要浪費無謂的時間在這種地方上。

他表現得有點失落並說:「如果我有既話就好喇。」這種反應不錯啊,這樣一來我就能結束這個話題放工,跟他say Good Bye了。怎料他忽然摸摸後腦,傻笑著吐出這句話:「唉……不如咁喇,你許配個妹比我啦?好唔好?」

這一步實在讓我意想不到啊!

我即時打個突,有點口吃地嘔出了兩個字:「唔……得。」

「下!我一定會好好地對佢架!你信我啦!」

他應該在開玩笑吧?希望聽完這句之後大家笑兩下就收皮好嗎:「佢個樣生到同我一模一樣,唔好以為個個『細妹』都係好索先得架。」

他即時走近我,高興又激動地回應:「唔好昆我啦,佢個樣同你差勁遠囉!剩係個嘴都無你咁大啦!」

這樣一來,我能當他是認真了吧?





看看他的跟神,實在炯炯在神,而且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所以沒錯,他可能是帶著開玩笑的心態,不過想追求我細妹這件事應該不是假的,我也必須認事點問:「你點知?你見過佢?」

聽罷,他笑笑口回答:「我係你Facebook見過啊嘛。」然後又拍我的膊頭,裝熟地說:「唔好咁啦大舅,交你個妹比我啦!」

雖然有這種接近跟蹤狂的行為並不代表他是個壞人,不過讓人覺得嘔心這件事卻是不容置疑的,即使身為他的老友,當事人的兄長,我還是難免感到有點厭惡,假如這件事被細妹本人知道的話,她應該會馬上向貓王兩腳中間賞一腳。

我反一反白眼,無奈地看著他半秒,然後喝斥一聲:「仆街仔!」然後轉身就走向出路離開。

本人認為這種反應已經算是很仁慈,至少沒人講粗口,也不會讓他太難受,但同時也讓貓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所以即時就追著我解釋:「唔好嬲,談笑姐!」但半秒後他又補上一句:「不過我真係對你個妹有興趣,不如幫我介紹下啦。」

這個人的腦裡想什麼,有時實在是讓人難以猜透的,我也無謂跟他多說,只拋下一句:「你食自己啦!我放工喇,係咁先。」就頭也不回離開了。

假如他是兩年前跟我說出這句話,我應該已經忍不住有點憤怒了,不過現在我卻沒有這樣,原因的話很簡單,因為現在的細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她……有點變了,但本身來說其實沒變得太多,主要問題是她身邊多了個爛人,一個連貓王也不如,比蟑螂更嘔心的垃圾,所以我現在根本沒有理由對貓王的行為動怒呢。


離開公司之後,我在朗豪坊頂樓的CD店裡,漫無目的地逛著,因為我正被千萬件事情煩著,又想著等等要該怎樣向Abby解釋昨日放飛機的事。所以你要問在這裡的時間裡,有沒有看到什麼精彩的港產片的話,我實在連半套也說不出,雖然我覺得有心找的話應該也不會找到,最多就只有無間道,又或是更之前時代的作品吧。

坦白說,我現在感覺到不少壓力,這讓腦袋好像在不斷澎漲,實在需要點方法去釋放一下。這一刻,我有個念頭,不,與其說是念頭,不如說是欲望,生理因為心理而作出反應,讓我希望可以在個女人身邊好好待一段時間,這並非性的意味,我只是想在個女子可以用她的擁抱,關懷已經累透的自己,好好真正地放鬆一下。

本來,我是擁有一個這樣可以讓我放心的女人,但狡猾的命運並沒有讓我們得償所願,所以直至昨日,我在床上唯一可以依賴的對象就只有個枕頭,實在可悲得讓人想立即人體爆炸而死去。

我不知Abby能不能夠暫時取代那個她,讓我可以得到一個短暫的喘息,不過在我得出結論前,她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了。

「嗯?你鐘意活地阿倫?」她這樣問我。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正站在一套叫《情迷決勝分》的blu ray電影光碟前面。

活地阿倫這個名我聽過,但卻從來沒看過他的作品,甚至連他是演員還是導演都不知道。我個人口味比較傾向刺激一點的特技片,看眼前光碟的封面應該是愛情片吧,假如他是個導演的話,我們應該之前也沒見過半面吧。

而現在,比起活地阿倫,Abby對我的吸引力可是致命的大,她臉上的妝比起上班時的淡妝還要嬌美一點,我相信這不是我的幻覺,而是她的確下班後補過妝。然後她下身依然是那條緊身的牛仔褲,將下身的優美勾畫得讓人垂涎。

而上身則是深色長袖T恤配皮褸,好好地突出嬌小的身型,也帶出一種硬朗的感覺,她實在很清楚自己特點,並能夠得意地配合利用,看來之前讀時裝設計所培養出的品味並沒有流失過呢。

說回正題,從Abby的語氣我能感到她對那個阿倫多少也有點尊敬,既然如此我也無謂掃興吧,於是只能作狀地回答:「無乜特別鐘意,睇過佢兩套戲啦。」

但不論聽前聽後,她的表情還是沒什麼大變化,只是無表情地望著我,似乎仍在意昨晚放飛機的事吧。可幸就這樣,讓她沒察覺我根本連那個阿倫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並帶點積極的語氣,說起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嗯……哼?講真,我真心好鐘意,好鐘意佢套情迷午夜巴黎,唔講劇情先,就咁講成套戲個個氣氛,已經正到唔識形容,幾個時代都好表現到佢地各自既魅力……」

理想的流程是我們將會開始有關電影的話題,然後待她心情好一點再為昨晚的事道歉。但可惜我不能死撐在自己完全不清楚的領域高談闊論,所以就只能和應一句:「我都覺得唔錯。」再扯開話題:「係喇,你有無乜野心水野想食?」這是我常用的技倆,不過總是能夠成功,道歉的事就再留待她氣消一點再說吧。

她聽到我的問題後,側一側頭,攤開右手跟我說:「無啊,叫得你決定我就真心無所謂架喇。」

「咁既話,落多兩層有間Cafe,食下Pizza,意粉之類既,你岩唔岩?」我回答。

她的反應看來是真的沒有意見,只是整理著自己皮褸的左手衣袖,同時輕描淡寫地說句:「Let’s go.」

然後我點點頭,走前點引路,可能現在不算是個好時機,不過道歉這種事始終是愈快愈好:「琴晚唔好意思。」

她立即皮笑肉不笑地回應:「唔緊要。」這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這看來並沒有原諒我的意思。

因應情況有點尷尬,我應該要關心一下她吧:「你之後去左邊度食?」

然後她繼續用相同的表情望著我回答:「無啊,去屋企樓下食左碗雲吞面加碟油菜啦。」

自然反應讓我說出一句:「聽落真係有D頹啊……」但話未說完,望到她的表情好像壞掉了一樣,五官都凝固起來,我也不敢說下去了。

接著她冷笑兩聲說:「其實唔頹架,哈哈。睇下同邊個食啦,但好似琴日咁,自己一個人對住個唔識既阿叔食麵,就真心好難話唔頹既,哈哈。」配著那有氣無力的『哈哈』聽起來實在悲哀到極點!

看來我問了個錯問題,而話題已經拉無可拉,所以只能再拉回公事:「係喇,今日TB班友無乜聲氣,又無黎搞我,你知唔知佢地會唔會有咩大暗謀?」

聽罷她合著嘴,瞪大眼望著我,半秒後才徐徐開口說:「或者咁啦,你暫時唔好講自己同公司既野,講下第二D野輕鬆下好唔好?」

「啊……係喇,點解我地唔叫埋貓王出黎既……」情急之下,我即時想到什麼就即時說出口問她。

對那一刻的我來說,這只是因為不知想說什麼才隨口說的,沒帶有什麼潛藏的意思,不過Abby卻似是聽到本來沒存在的弦外之音,然後放慢腳步,以有點不滿的語氣問:「同我單獨食飯會令你好唔開心?」

回頭一望,她正帶著嘲諷的嘴臉望著我,讓我感到有點不安,毛管也有點豎起了。要知道,與個性情率直的她相處固然經常都是高興的,不過有時說錯話(通常都是事後才知道)的話,這種率直就會讓人感到壓力。

又或者,她根本是存心找我麻煩吧?

「咁你又唔好咁講……」雖然今日的心情不太好,但我依然試圖強顏歡笑著去化解她皺起的眉頭。

結果她沒有怒,只回應我一句:「係囉,咁你都唔好講埋D咁既野啦,唔該。」意思大概是我的話與她剛剛的話對人會有著相同的破壞力嗎?

當我試圖思考這個問題時,她又拍我的腱肩一下,開玩笑地問:「定係你好想見到貓王啊?」

再望過去,她的眉頭已在不知什麼時候鬆開了,而且還帶著笑意地望著我,聽起來好像已經原諒了我吧?

「你當我基啊,日日返工重見唔夠咩。」我即時笑著澄清,讓氣氛好轉一點。

「唔係既,有D人就算日日返工見到,有時都會覺得見唔夠架。」

聽罷,我發出了一聲:「下?」看著她若有所思地開口說:「其實我真係唔太介意日日見到香蕉頭既。」

我即時嚇一跳,然後臉開始青起來,就連本來消沉著的意志都被這句話打散了。實在想不到原來她居然會對那種失敗者有好感!這根本是天荒夜談的錯事!

看著嚇得半句話都說不出,甚至已經不自覺停下腳步的我。她似乎反而樂起來,並開始恥笑我這個將玩笑當真的超級大傻仔:「你唔係當真啊?」

對我來說,這種悲劇不是一個玩笑,而是場災難,是人類的重大損失,實在不能怪我有這種震驚的反應。

但她依然笑聲不停,過兩秒後才開始跟我解釋:「我想見既唔係平時果隻佢!而係琴日果隻啊!見到佢比Chris扯左十幾巴之後個衰樣,你老味,真心正到痴線,差D當場笑左出黎。」

我暗中鬆口氣,然後重新開展腳步,再有點頹廢地敷衍她一句:「其實笑左出黎都無所謂既,果個時候都無人會留意你既。」不要怪我的態度,她剛才根本的所謂玩笑在我聽起來,根本就跟「我要自殺」沒有分別,是過火到不得了的言論。


說完這堆無聊話,我們終於就到達目的地的餐廳,該處人不多,不用等位就能入座。

這餐廳的服務方式點像大X樂心類的快餐店,餐牌就掛在外面,也需要出去親自點餐,但之後不用自己去取餐,只要回到位置等待就會有侍應自行奉上。

我跟Abby簡單看過餐牌,不久就能達到共識,然後就由我去點餐,為昨晚放飛機致歉的緣故,這餐將會由我請客,就這一點她沒有作狀的反應,很快就向我致謝,但對我來說,約會由男方請客其實是一種禮貌。

今日客人不多,人龍也短,所以我很快就能完成購餐,回到座位。她並沒有像一般人在玩電話,而是正以左手托著腮,注視著樓下如同朗豪坊象徵的『超長電梯』,因為燈光的反射,她微捲的到膊短髮顯得異當亮麗,甚至還好像能反出彩虹一樣,然後那嬌美的雙目又露出一絲哀怨,實在惹人憐愛,要是我是個畫家的話肯定會將這一刻畫成一幅油畫。

一邊欣賞這場面,一邊緩緩的回到座位,她依然有點木無表情的樣子,看來她還是對昨天的事有點耿耿於懷吧。

見我回到來,她就收起愁緒,開始跟我談起話來,起初是在說有關TXB的電視節目,但她聽來不太感興趣,其實我也同樣沒有太大興趣,也沒有完整看過全個節目,只是在Facebook看過節錄罷了。

這一刻,她應該在想我實在是個無藥可救,完全沒情趣的傢伙吧?然而這個想法並不只擺在臉上,也擺在行動上,因為她又將目光移到樓下的長電梯了,之後我開展另一個新話題,問有關M記魚柳包半塊芝士的問題,結果她沒有回應,反而輕描淡寫地說回電視節目的事。

也許她正等我做點什麼?要是不行動的話,最壞的情況就是,我們的關係在這餐飯後就正此為止了……唯有這件事不能發生!

於是我閉著嘴深呼吸一口問:「嗯……你想唔想知我琴晚去左邊?」一直以來,句括昨日黑人光顧時的表演,都顯示她是站在我這邊的,這個時間我必須坦白一點,讓她感覺並不孤單。

聽罷她的目光沒有轉向我,只是繼續發呆看著長電梯說:「你可以講,不過唔想講既話,我唔會強逼你。」

「算喇,我都無謂講埋D無謂既開場白,係咁既,琴日Simon忽然叫左我出去。」

「我記得你地兩個本身都識既,咁有乜出奇?同埋,點解唔係電話講,要特登捉你出去?」她的反應並不大,只是眉頭皺了一下罷了。

直至我跟她解釋:「佢唔係因為私事搵我……而係為左公事。」她才發出:「嗯哼?」一聲,然後好奇的望過來,然後調整一下坐姿,正正的面前我,看來這勾起了她的一點興趣吧?

可能坐姿剛轉過來,她的腰板挺得很直,胸部的線條突出了不少,看起來好像忽然變大了一樣,其實這不是什麼怪事,本來女人的胸部就好像股票價格一樣可升可跌。因為生理問題,觀賞角度,以及對方的姿態都會改變雙鋒『看起來』的大小。

我吞口口水,然後將視線轉到她的雙眼問:「你有興趣想知?」

「繼續講。」可能腰挺直有點累,所以她說完這句又轉以右手托著腮,並補充一句:「人事部既總經理有乜貴幹,要咁急搵你依位IT Suppot?」

「佢知道我幫TB入單。」我簡單直接的回答。

「入單?邊份單?」

正當我想回答:「咪係……」的時候,就被送餐女待應的一句:「唔好意思。」打斷了。

接著她為我們送上食物,是兩份意粉,薯皮拼盤,蜜糖雞翼,全個Pizza,還有我的咖啡,與她的忌廉朱古力。

你沒看錯,這是我們兩個人點的食物,埋單接近四百元,而且份量多得有點驚人,看到桌上的食物大部份人都會有個想法,應該離不開都覺得我的食量太大了吧?

然而事實並非這樣,我的體型算是平衡型,而且食量不大,至少比正常男人都少一點。所以,要問我眼前一整枱食物要怎麼處理的話,答案就是在前面嘛。

Abby是個食量很大的女子,而且是怎吃都不會胖的類型,這種事對我來說不太陌生,因為我細妹也這種人,所以某程度上我已經習慣了,不會驚訝。

看到美食當前,她已經動起手來,取塊Pizza送進口裡,即時露出滿足的表情,見到她吃得很香的樣子,有時就會有種幻覺,覺得食物都好像變得更好吃了。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喝口咖啡,就開始說起正經話來:「係『全部』單啊。即係其他分店既近一年業積果堆單,佢就係因為叫我入依堆野先調返我入房姐。」

她將口裡的食物吞下,然後吐出一句:「依單野我一早都話有詭架喇。」就接著將意粉送進口裡,再度露出滿足的表情,與之前那個憂鬱地望著樓下的她簡直判若兩人,也讓氣氛輕鬆到不可思義,感覺所說的話都失去了重量感了。

見到眼前的她吃得盡興我也餓起來了,忍不住就取隻雞翼吃口再說:「我重記得佢同我講,話唔好同任何人講自己做緊咩,如果唔係一定搵到方法炒我添。」深入雞皮的蜜糖與雞翼的油脂溶為一體,讓我欲罷不能,一口再接一口吃著。

然後她的食相開始狂野起來,居然直近就親吻著忌廉朱古力上面的忌廉,然後大力吸啜飲管,這種吃法真的夠不妙……可惡,有點後悔叫了咖啡。

接著她用舌頭舔走殘留在嘴角的忌廉,沒有任何難為情地望著我問:「你而家又同我講,又同Simon講,唔怕比佢知道咩?」

我解釋:「Simon依單野上都叫做企我果邊,無乜好怕,而你既話,其實有無Simon做靠山我都唔介意講你知,你唔同貓王,守得祕密。」

聽罷她咬著雞翼望向我問:「你真心咁睇得起我?你又知我唔係Chris果邊?可能我係間諜呢?」

我一邊用叉捲著自己碟裡的香蒜蜆肉意粉,一邊回答她:「唔好講笑啦,TB既智商無可能會醒到派條針監視人,就算真係有,要監視既人都唔會係我。」再將捲好的意粉送到口裡,蒜的香,蜆的甜,搭著充滿彈性的意粉,實在不得了。

她依然吃著雞翼看著我,奸笑著以老套的語氣說:「你真心咁認為?咁你就真係太天真喇……」要是吃相這樣可愛的饞貓會是個奸角的話,就只能說是我的失算,是抵死的。

我不以為意,依然笑著說:「你扮乜野?電影入面既幕後奸角?」

將雞翼吃得一乾二淨之後,她的神情看來有點認真起來說:「唔係,只係真情流露姐。」聽到這樣的話,明知只是個玩笑都好,但任誰都會緊張一下的。可能她就是捕捉到我一時失態,於是就笑得樂起來問:「你唔係咁都信啊?」

「我個樣好淆底咩?」我咖口咖啡說。

她再取一塊Pizza說:「有少少啦,所以你放鬆D啦,我玩你架炸。繼續講埋Simon有咩目的啦。」

看著她種種的食相,實在讓這個嚴重的話題變得有點過度輕鬆,於是連我都帶著說無謂話的輕鬆語氣回答:「無啊,佢叫我將咁耐以黎,同埋之後所有既業積表都交哂比佢,暫時未講有咩目的啊。」

雖然每次TB收貨後都會將該個文件檔刪除,不過如我之前說過,因為牠各種乞人憎的小種作,讓我將所有檔案都備份了,所以Simon這個任務我是能夠輕鬆達成的,問題就只是我願不願意參與。

然而昨晚Simon那張嚴肅的臉,以及沉穩的命令式語氣,實在讓我沒有拒絕的餘地(雖然我本身都沒打算拒絕),回想起當時的充滿壓力的場面,就只有我跟Simon兩人,在餐廳包廂裡唯一的桌子坐著對望討論『那件事』,我額上的冷汗又不禁冒出來了。

Abby眨眼間已經收整塊Pizza都吃完問我:「就係咁多?」

「係啊。」我回答。然後她暫時停下動作,勸喻我:「我勸你之後小心D好D,如果有風聲吹到TB果邊,知你幫Simon做野既話,到時真係炒到你都唔出奇。」說罷又開始動起看來,今次的目標是薯皮。

這說法讓我有點意外:「下?除非佢可以繞過人事部炒我啦?」

「以我所知,佢可能真係做到架。」

「點做到?」我也取塊Pizza問,然後她一邊嘴嚼著半個薯皮,一邊露出滿足的表情,然後似是無關重要的向我說明:「你唔知既咩?聽講佢同Mrs.何有少少關係……」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對大部份認識TB的人來說這都好比一個公開的祕密,只是本人並不太相信這一套,因為這聽起來太荒謬了。

正當我想反駁這件事:「但係……」

她未等我說完,已經打斷我的話,有點認真地說:「唔好但係喇,佢兩個既關係已經證實過好多次,所以根本唔係陰謀論。我好肯定TB係靠Mrs.何先坐到旗艦店總經理依個位。所以我勸你都係小心為上。雖然唔知Simon同你乜野關係,但如果有D野燒到埋身既話,佢咁辛苦爬到今時今日依個位,應該幾Friend都唔會保你架喇。」然後張大嘴巴,將剩下的小半個薯皮都塞進口裡。

我則是有點擔心的說:「我諗都係。」聽起來她對TB與CEO的關係十分肯定,說不定應該知道當中一點同情吧?

而且,之後她所說的話也確有道理,我已經在不情願的情況下走到一條鋼線上了,要是有什麼意外的話,就只能摔個粉身碎骨。這些風險我是清楚的,不過我更清楚走到這一步,是因為自己根本已經沒有選擇權。

接著她又喝只朱古力再安慰我:「你放心啦,頭先你講既野我唔會話比任何人知。」然後故意移開眼神好像自說自話的樣子說:「其實……你肯同我解釋返琴日發生左乜野事,我真心有少少高興……」即使相距一張枱的距離,我還是能感受到的這句話帶著朱古力香氣落到我的臉上。


這是一種久違『甜美』的味道,讓我難免感到有點高興。


之後我們的話題都環繞著公司裡的事情,始終我們的關係就只是同事,除了公事之外很少機會像今次這樣單獨相處,在話裡我知道TB集團一點點的動向,看來牠們對Abby的戒心不太大,所以她能夠獲得我所不知的情報。

聽說黑人事件之後TB與昌哥的交涉不太順利,以致牠對我的報復行動推遲了,讓我今日可以過得無風無浪,但事後不論交涉的結果如何都好,我亦難以避免面對一場可怕的戰事,這樣說或者不太對,因為我根本沒有太大的反擊之力,所以這只是單方面的虐殺。

當然,除了公事之外,我們也談過一點點其他話題,是有關興趣的,她的興趣有點特別,是魔術,她告訴我,喜歡魔術的原因是覺得觀眾被騙後的表情都很搞笑,聽起來實在有點不妙呢。

除此之外也喜歡電影,看來要跟她好好交流的話我有必要去接觸了那個叫什麼阿倫的傢伙了。

用過餐之後我們在街逛了一會就決定回家了,可能因為好感度不足,又或是她不喜歡麻煩人,所以今次沒有機會送她回家,所以我們今次就在地鐵站分別了。

就因為這樣,一件意外就這樣發生了。

在下午九時四十分,我上了旺角往觀塘方向的列車,然後在十四分鐘左右就已經到達作為目的地的鑽石山,因為時間有點早,所以就決定到地鐵站上的廣場走個圈,主要是為了到機鋪看看有沒有熟人在,看看可否一起玩兩場遊戲。

於是在五分鐘後,剛剛十時正,我就去到機鋪所在的廣場三樓。

聽起來這沒什麼大不了,還有點無聊,只是個無聊的行程罷了,究竟有什麼特別的意味?其實是這樣的,這行程讓我在廣場的三樓碰見一個人,要是早一分鐘,或是晚一分鐘的話,這個相遇都不會發生。

而那個遇到的人,就是我細妹,本來這並非什麼值得說的事,在戲院出來的時候她沒有發現到我的存在,本來平常的情況下,我就會當作見不到,繼續做自己的事。

但今次有點不同,她旁邊有個男人在。也許我看來不太關心細妹,但要接受這個垃圾廢人一個星期搞她至少兩次的話,我實在做不到。

而最令我火滾,最接受不了的是她居然對這條廢柴百般傾慕,而對我這個有成就有事業的兄長則是愛理不理,究竟世界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庸材當道,劣幣驅逐良幣的時代已經來臨了麼?

廢人的名字叫阿軒,是個不知在哪裡冒出來的蛋散,最初見到他的時候,是一年前在細妹的Facebook,當時他的名字叫『堅系雷神』(現名『醉愛肥軒』),單看名字就知是個垃圾中的極品。

自從這隻狗公出現了之後,年少無知的細妹在大約半年後就墮進了他的騙局當中,兩人從此就打得火熱,當然這件事父母都不知道(我也是間中留意下細妹的Facebook才知道),如果被他們知道自己的寶貝女被一個二十三歲的廢人(兩人年齡相差六年,好明顯這個人渣就是欺騙無知少女)拍拖的話,應該會馬上就會被嚇得痴線了。

離遠看到細妹正小鳥依人地靠著那個長得似是弱智的肥仔,我即時心生一念,說不定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

以一個人的力量(尢其是作為兄長的我)未必可以拯救細妹離開這個人渣的魔掌,不過方法還是有的……

所以,我決定邀請這位『醉愛肥軒』今個星期日,出席我老豆的生日前夕的預祝晚飯,一切都在那一晚作個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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