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波部份)


電視開啟了,影片只有畫面沒有配樂,也沒有任何聲音。首先出現的,是一群正跪地朝拜著的中東男人,從衣著與膚色加上動作推測,如無以外他們是一群穆斯林。

一見到這個畫面,全場的賓客都落力拍手,究竟發生了乜鳩野事?我係咪都要拍埋一份?

見我一臉迷網,處於拍手與不拍手之間搖擺不定,旁邊拍手拍得好hea的可樂人望過來,點點頭。

應該在告訴我參與鼓掌比較好,讓我可以趕上鼓掌聲的結尾,為電視上的不明畫面獻上掌聲。





接著,電視轉到下個畫面,是幾首船,所有掌聲立即停下來。

畫面幾秒都沒有轉變,我開始環顧四周,發現剛剛所進來的大門已經關上,整間活動室漆黑一片,電視機發出唯一的光芒,映在所有賓客的臉上,讓我可清楚地看到他們樣子,幾乎所有人都木無表情,安靜又冷冷地看著電視那套沒有半點聲音,意義不明的影片。

我嘗試尋找阿花的身影,但簡單看過一圈都見不到她的蹤影,反而發現日本仔正神色認真地抄筆記,我完全唔知點解要抄筆記,亦唔知有乜好抄,他抄得非常落力應該是有原因的。

可能有些我注意不到,非常重要的細節隱藏在影片之中,或者我應該更認真細心觀看。

接著電視機播放著零碎的片段,我看不出這幾個不同的戰爭場面有什麼關聯。如果要我找出個共通點的話,大概就只有血腥吧。





我看著一個頭上有布巾的人被人一槍打爆左個頭,一個軍人進攻時踩中地雷,被灰紅色的濃煙所吞噬,還有坦克車,直升機的進軍,又見到一個少年衝向坦克,然後發生爆炸。

身處一個黑暗,而且寂靜的空間,唯一可以接收到的訊息就只有上述的畫面。我開始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好像正參與一場邪教崇拜。

精神狀態變得好差,手汗不由自主冒出來,講得確切一點,這一刻我的心情就是淆底,不安,恐懼之類的情緒。

作為人類的本能令我浮現出一個想逃走的念頭,不過我知道這是個多餘的想法,現在我的處境非常安全,比起世界上九成九以上的地方都更安全,只是氣氛有點詭異,讓我感到不舒服罷了。眼前的畫面與現場氣氛雖然令人心寒,不過想清楚的話,不過就是個電視節目罷了,沒有什麼特別含意。

現在我要做的,就只有乖乖將它看完好了,有什麼不明白就事後問問可樂人或阿花好了。





不過下一刻,見到眼前的畫面,我的心臟瘋狂地抽搐了幾下,然後停下半秒,接著心跳回復正常,可是我還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因為這個畫面告知我一個答案,即是這段短片所包含的意味。

這是一群人中東人威風地持著各種槍械,準備拍照的畫面,正中間的那個人緊握著一支旗竿,上面掛著一面始黑色的旗幟。

一眼我就已經認出這面旗是代表什麼國家……我之前在報紙已見過它好幾次,是中東一個行徑瘋狂的極端組織。

之前所見所聞的情報跟這個鏡頭加起來,我想通了這個報告會的真正意義了!

那個在中東掀起暴風的極端組織,背後的靠山就是共濟會的一群有錢佬,目的不難想到,肯定就是戰爭所帶來的龐大經濟利益。

雖然這裡聚著大群無所事事的超級富二代,但我之前將他們想得太簡單了!各種黑暗小電影也好;無聊又盛大的性愛派對也好;或是玩弄某些人的人生也好,對他們來說,只是像零食一樣,這種影響著世界的動盪才是他們這群吸血鬼的主食!

他們可能不是太過聰明的人,但與天真二字肯定扯不上關係,把他們當成一群幼稚的傻仔,是一個錯得離譜的誤會!

他們不是傻仔!就算是,都是群一腳就可以踩死幾萬人,披著魔鬼皮的傻仔!





這個鏡頭一直保持著,直到那群中東人擺好動作拍照才結束,接著是那旗幟的特寫,然後鏡頭飛到去白宮。

沒錯,是美國華盛頓的白宮,這個定鏡播了整整五秒,所有人都動也不動,細心地凝望著。

我不知有什麼好看,總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放到電視上,就連剛剛一直在抄筆記的日本仔都收起筆和小筆記本,木無表情地看著。

忽然,鏡頭轉向大量飛機起飛的畫面,在場的所有人即時又開始鼓掌,這次我醒目了,不用可樂人提醒,自然就跟著一起拍起手來。

然後鏡頭轉到戰車,導彈,直升機,士兵多個畫面,所有人的掌聲都沒有停下來,直至影片完結了,燈光再亮起來的同時,漫長的掌聲才結束。


環境眨眼間由漆黑變得光明,讓我的眼球有點刺痛,眼又掙不大,待我適應的時候,已經發現電視機旁邊多了一個約一米的高台。

正確點說,比起高台它更像一張枱,是一張長約兩米有點陳舊,但看來異常堅固的木枱。





一望過去,只見大貓經旁邊的某人扶著,緩緩走上枱旁的小梯級,最終登上木枱。

他默不作聲,望著枱下的人,不足半刻全場即時爆發出如雷嗚般的掌聲,每個人都落力拍掌。

剛剛的影片中的計劃負責人肯定就是大貓,枱下的人都在讚頌著他的偉績,以及所帶來的財富與商機。

掌聲停下來,接著大貓將手又揮向剛剛扶自己上台的傢伙,我看清楚,才發現原來那個人就是阿花!

全場的人又將掌聲獻阿花,不過聲量少大貓至少三分之一,可見她的地位並不比大貓高,不過既然有資格接受掌聲,即是她在在這個計劃中,應該也有出一份力,而且是足以讓大貓以及共濟會會員都認同的功蹟。

幾秒後,掌聲停下來,大貓終於開口說話,只是簡單的一句:

「我們必須繼續幹下去。」





然後又是掌聲,接著他頓一頓,又說:「我們都期待下個月的報告啊,高登先生。」

言下之意即是這種報告不只一個,那個極端組織只是共濟會會員——大貓的個人計劃,而不是共濟會的計劃?

然後每個月都會有人對自己的計劃作出報告,即是說這個會場裡的人們都各自有著大大小小像大貓那樣的計劃?

這讓我忽然覺得世界真的很邪惡,很黑暗……我真心希望事情不是這樣,不是各種事情都被操縱以及設計好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那些無知,活在底層的人算是什麼?

我們根本連蟻都不如嗎?


這讓我感覺一直以來所有的自由都是假象,好像一直活在他們安排好的遊戲裡,不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任何事,我們這種凡人們都在不知情之下,被各種計劃牽著鼻子走。

這讓我感到重重的無力感,我真的好鳩討厭這種感覺,有必要追尋真相。





我問可樂人:「我想問一下,這樣的計劃究竟有多少個?」

發問的同時,我的心情是有點忐忑的,因為我已經知道將會聽到一個絕望的答案。

雖說他們沒有控制政府的力量,但依然是隻貪婪的巨獸,牠們最關心是怎樣滿足自己的胃口,然後不斷將別人的血送入口裡,人的死活退一百五十萬步都不會是他們會顧慮的事。

想到這場戰爭只是他們眾多計劃中的其中一個……講真的,我個心真係覺得好寒。

可樂人交叉著手,反問我:「嗯……阿Bob,你知道共濟會的會員共有多少人嗎?」

這個問題考起我,如果現在手上有部連上維基的IPhone,或者就能作出正確的回答。

我也無謂自己攞黎柒,作出沒有根據的推測,一於讓他自問自答好了:

「不如你告訴我吧。」

如果真的要我答個數字,以我所知的共濟會會員有李嘉X,楊鐵X之類的大人物,全香港最多都只有大約一百個左右。按此推斷,全世界會員的人數正路應該只有四五千人左右。

結果可樂人頓一頓,理所當然地回答:「在美國本土應該已經有二百萬人左右。」

我當堂打個突。

乜鳩野話?二百萬人?剩係美國已經有香港總人口三成咁多個會員!?共濟會原來有咁多人既咩!?

究竟係共濟會本身阿豬阿狗都入得,定係可樂人呃鳩我?定係……我真係低估左依個世界有頭有面既人材數量?

其實這個人數也不是什麼誇張的數字,始終挑起戰爭這種大計劃,是必須依賴多方面的協調與合作才可以達成,並非幾個人可以做得到的。

不過想到二百萬人這個巨大的人數,我又開始害怕他們當中究竟存在著多少嚇人的計劃,於是我問:

「二百萬人?難道每個人有自己的計劃,或是配合著計劃行動嗎?」

「你也有這個疑問就好了,即是說你已經間接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囉。」

對於他這個回答,我沉默了一會,去思考他究竟想表達什麼。可能我的慧根不夠,想了又想都不知道我怎樣回答了自己,就將問題換個方式,直接地再問他多次:

「這個人數……難道是為了忠實地實現世界新秩序而出現麼?」

『世界新秩序』……

真的講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好笑,雖然它所帶出的意思,對我們這種未進化的人類來說是可怕得像惡夢一樣,不過這個字詞本身卻讓我感到非常滑稽,似是個有妄想症的死靚仔作出來的虛構名詞一樣。

看來這方面,我與可樂人的想法是相同的,因為他也笑了地說:

「世界新秩序嗎?這是個不錯的笑話,你忘了我們之前的對話麼?連政府都控制不了的一班人,談什麼世界新秩序?」原來他所笑的是另一回事,只是因為共濟會本身離這個目標遠得太過份。

如我之前所說,即使沒有操控政府的力量也好,他們依然是一頭份量十足,力量大得足以為所欲為的怪物。大貓在中東挑起的那場戰爭就是個最好的證明:

「但你們還是有能力挑起戰爭嘛,不是嗎?」我相信共濟會的陰謀絕不會比政府少。

然而可樂人還是將個波踢回一如以往的位置:

「對,但決定出兵的不是我們,我們只能用些手段間接令戰爭發生。不過說到尾,可以獲得最大利益的也不會是大貓和他的同伴,或是我們任何一個,那個最大得益者……你知道是誰的。」

我忍不住在心裡問:難道共濟會就只是在政府腳下吃麵包碎屑的白鴿嗎?

這不是我想相信的事,不過一個可樂公司的高層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告知我這件事,可能性就只會有兩個,第一,他想洗我腦;第二,事實上真的是這樣。

對於初進共濟會,作為神祕企業『M記』高層的本人,他沒有必要向我說什麼大話,始終我在這裡的地位應該不會與他差太多。

可是,講來講去都是同一個答案,真係我唔悶你都悶啦?

但我還是向他確認道:「又是那個嘛?」

「對。同樣的話我也不想說太多次。」他淡然說道。

總覺得好像講了這麼久都未講到重點,難道人有錢到某個程度都會自動變成這樣麼?

回歸原點,我這一刻最想知道的不是政府有幾巴閉,而是共濟會的能力範圍有多大。

於是我再重新發問一次,嘗試將他引導到我的疑問中心:「那麼,大貓先生那個在中東的計劃,已經是你們最大的一個了嗎?」

他頓一頓,再回答:「有人會為了殺一個人而讓整架飛機墜毀,又或是一些宗教狂熱者會為了實現預言而搞出很多怪事,也會為了賺錢讓整個國家破產……所以我不能確切的回答。只能說這個計劃的規模是比較大的,影響的人也較多吧。」

果然共濟會的陰謀也不少嘛,只是隨便提幾個都已經牽涉到國家規模,同時我都有個疑問:

「你所提的也不是什麼少事嘛,何況整個組織有著數以百萬計,掌握著影響力的人,如果有個確切的方向去議定計劃,國家的力量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吧?」

蟻雖然細少,但夠多的話,大象也能搬得動嘛,何況他們的力量根本不只是蟻這個程度。

他冷笑一聲說:「誰有能力統領二百萬個有著非凡自尊心的人,肯定每個人都可以做好自己的任務?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大概就只有上帝可以做得到。」

抱歉啦,我以為共濟會之所以是共濟會,就是因為他有這個能力的緣故,原來根本就沒有世界新秩序,它就好像聖誕老人一樣,只是存在於幻想之中的東西。

他接著說:「而且,二百萬人只是個有名無實的數字,什麼『會內無分上下』的說法,講真是荒謬的,你看今晚來到這裡的人有多少個?」

並帶我更加理解這個神秘組織的真面目:「又或是,你不如這樣理解吧,共濟會只是個名義,究竟是我們這裡再加上約三千個世界級有頭有面的會員是『共濟會』,還是再加上幾百萬人才是真正的共濟會?這是個問題啊。不過,不論是我們,還是『他們』都好,也有個共通點。非常簡單!所有人不過都在利用『共濟會會員』這個身份獲得利益,或是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這樣說,即是今晚是一場高級會員的聚會了吧?那麼我還真的夠好彩,原來不知不覺之間,我不只是踏入了共濟會,而且還是共濟會的內部。

「那麼……我想知道你所負責的計劃是什麼?你是自己有個計劃,還是配合別人行動?」我順利成章地問。

他緩緩地回答:「有關這個問題……」

然後轉視線轉到四周,原來活動室裡的人已散了一半左右。

我們應該要趕上人群一同離開,以免失去其他人說話聲的掩護,讓對話的內容過份出眾,引人注意。

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之不過時機實在太不適合,若能待他回答再起行或者會讓我開心點。

不過可樂人不是我,因為他只是手持答案的人,自然不在乎回答的時間。

而我也不是第一次比人釣癮(其實我更加覺得他根本不想回答),所以也忍得住,當他提出:

「場地差不多要轉換了,不如到下個場地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吧。」

我當然沒有反對的餘地,難道要我跟他說:『屌你老母唔好釣我癮啦,講鳩埋先啦!』

這裡不是香港大家樂,對方也不是阿權那種人,所以我只可以大方答應:

「好啊,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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