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搬走了我們的半塊芝士: [第二章]第六十九集：你好，我個名係周壯志

近來，我覺得自己的存在感有點薄弱，好像屬於自己的聚光燈被人搶走了一樣。

「喂，伙計！」

因為這個時段人不多，只有幾枱客，而待應則有三個，個個都非常空閒，卻完全無人回應我的召喚。

見我舉手舉得非常尷尬，四眼仔立即大喝一聲：

「寫野！」





一個冬菇頭阿姐立即應召過來，可惡的四眼仔，偷走我存在感的人就是你嗎？

「食乜？」阿姐以半冷半熱，好像常溫汽水一樣，令人無奈的語氣問道。

我即時回答：「下午茶餐，楊洲炒飯，凍檸茶。」

待我說完，輪到四眼仔：「常餐，轉太陽蛋，要沙嗲牛，轉辛辣麵，方包一塊過轉烘底，飲凍鴛鴦少奶少冰，加大，唔該哂。」

阿姐望一望四眼仔，再以神速將四眼仔一大輪左轉右轉的複雜要求寫在幾張小小的紙上，然後快速放下刀叉羹便走到水吧去。





原來連飲品都可以加大嗎？以前吃了這麼多次我都不知道。


因為原定要去的小餐館剛好今日休息，所以我們現在正身處於一間茶餐廳裡面，讀大學的時候，我有一段時間在大角咀這一帶流連，全區吃得最多就是那間小餐館，其次就是這間茶記。

還記得從前來光顧時，見過老闆有個當空姐的女兒，當時已經近三十歲左右，每幾至十日都會見到她一次，有時放低點東西就走，有時會吃餐飯，跟阿姐談談天，而每次我從她口中聽到的都是幾個不同男人的名字。

現在她想必已經嫁了個有錢人，過著夢寐以求的闊太幸福生活吧。

四眼仔從他的側背包拿出報紙給我：「拿，比左份報紙你睇先。」





接過一看，那個密碼廣告還是相片那個樣子：

《坡2J灾2I潓3釷2A宬3筤3胉3輥3塊2I
㝗3禆3檭3支2A軍2A䴳3䑁3焿2F錔3
緊急 一路平安》

見沒什麼特別，我便問四眼仔：

「咪又係咁，有乜特別？定係你對個密碼有頭緒？」

四眼仔收過報紙，凝望著上面的密碼廣告回應：

「我習慣只係相信自己親眼睇到既野，而家科技發達，因為要係網上面整張假既廣告其實真係唔難。」





一直以來四眼仔給我的印象都是一個偏執狂，現在這種感覺的真確性又再一次得到證實，我敢肯定他要是沒有找到報紙正本的話，必定不會展開任何調查。

而我認為他這份擔心根本是多餘的：

「其實巴別塔已經有人證明左份野係真嫁啦，何況d咁既野，我完全覺得無必要做假。」

如果我要做假新聞的話，肯定不會做一個大家也不明白的密碼出來，根本一點也不好玩，要做就做一些不可能存在的假新聞反而更有趣。

我有我一套，他有他一套，人就是為了得到大家的尊重，世界才會出現有這麼多的國家。

四眼仔小心翼翼將報紙摺成只看到密碼廣告的大小，然後放在桌上一個安全的角落。他一邊將餐具都浸在杯茶裡面，一邊面向我友善平和地說：

「說話唔可以咁講啊，幾大幾細既迷團都好，你都要肯定佢係真既，先有查既意義嫁嘛。」

我總覺得正被四眼仔帶著遊花園，繼續談下去真不知要幾時才去到正題，於是便主動出擊，將交談節奏加速：





「咁你而家證明左單野真係存在嫁啦？跟住想點？」

我的語氣有點急燥，本來這一句應該會帶來有點尷尬的氣氛，但對方是四眼仔，所以我不太害怕，不過在他做出反應之前，卻被送飲品的阿姐打斷：

「凍檸茶，凍少奶少冰鴛鴦加大。」

將兩杯一大一小的凍飲放在正確的人面前，阿姐就瞬速離去。

望著自己那杯用硬膠杯盛著的凍檸茶，再看看那杯大我一點五倍以上，兩倍以下的大玻璃杯凍鴦少奶少冰，我不禁贊歎道：

「嘩，你杯野大過我果杯咁多既？我食左咁耐都唔知連野飲都有得加大。」

四眼仔飲一口冰凍的鴛鴦，再明確地跟我解釋：





「佢係下面寫得好清楚有得加三蚊我先叫嫁炸。」

由進來坐下到叫餐之間，我們看餐牌的時間只有一分鐘左右，他居然可以在短短的時間裡看到那隱藏在普通餐牌最底下，提有飲品加大的小字，然後再看下午茶餐牌與牆上餐牌作比較，選擇出最符合自己要求的常餐，再充份地了解到常餐的彈性，最後叫出一個復雜而合法又理想的常餐。

從而可見，他是一個非常饞嘴的人，而且在觀察力，決策力以及組織能力也有著優秀的表現。

緊接著上一句，他又開口問，好讓話題不要偏離太遠：

「係喇，你有無留意巴別塔果邊啊？」

我都未回答，他就有禮地笑笑口說：

「我都知你無嫁喇，話你知啦，有會員問過一d外國會員，可以肯完依個廣告剩係得香港有嫁炸，而且重登得一日。」

雖然我真的沒有在巴別塔詳細看過有關南華早報的消息，始終近來實在太忙了，而且上巴別塔的話，我多數也是查看勇破神祕島報告書的回覆。





但四眼仔的先入為主實在使我非常不快。

「講咁多，即係無頭緒啦？」我帶點悔氣地說道，既然你對我先入為主，我也不會對你客氣。

他喝兩口凍鴦，再回應：「有啊……」

話未說完，我已經打斷他：「唉，講咁多都係……」想一想，他不是說沒有，而是有……我立即回神過來，驚喜地說：「下？有？你唔早講。」

他對我一開始那句「唉，講咁多都係……」滿不在乎，然後一邊從自己的側背包取出又厚又大的記事本，一邊輕輕鬆鬆地說：「唔洗急，個密碼又特別又麻煩，我都未完全拆到。」

我最討厭心急如焚的時候，對方還擺出一副懶懶閒的樣子釣我的癮，於是就情不自禁加重語氣警告他：

「唔好講咁多無謂既開場白喇，我地係絕對唔可以比埃利都快過我地嫁！」

「啪！」

冬菇頭阿姐又在這個尷尬的時機出現，將一碟太陽蛋加多士掉到抬上，再度打斷我的話，然後留下一句：「太陽蛋，多士。」便徐徐離開。

見到四眼仔那碟煎雙太陽蛋，與原塊連皮塗有牛油的多士，嗅著那吸引得不合理的香味，使肚餓的我忍不住吞一口口水。

四眼仔不知是忘記了我之前的語氣，可能是阿姐出現為事情降溫，或是他正專注於眼前的美食……總之，他現正一邊為太陽蛋加鹽，一進用平和的語氣向我解釋：

「冷靜d，我而家都唔肯定自己既推測有無錯，何況個密碼唔易拆，我最多只可以話已經拆左面果層，如果捉錯路既話，繼續拆落去都只係撲空，哂心機，捱眼訓。」

說罷，他開始將太陽蛋放上塗了牛油的多士上面，製作出一份疑似在天空之城見過的太陽蛋包，而且更是威力加強版的雙蛋多士Version！

他大咬一口，用力吸啜，好讓蛋汁一滴也不流失，再細味咀嚼，雖然表情沒什麼太大變化，但可以看得出他非常享受。

我避開對他手上多士的視線，凝望著那大得有點不合理的記事本問：

「咁你所講既面果層又係乜野黎？」

聽罷他吞下口中物，再向我解釋：

「由於依個密碼既構成係由中文，數字同英文組合而成，所以現階段好多西方既加密法都未必用得著，所以只有向中文既加密法入手先可以搵出第一步既答案。」

說罷他又大咬一口多士，看他咬的份量，應該下一口就能將它解決，我不管他含著的東西有多大的份量，只是理所當然地問：「然後呢？」

他沒有因我追問而加快咀嚼的節奏，在足足三秒後，他吞下再向我解說：

「ABC，請你認真聽我之後所講既每一個假設，因為我唔能夠肯定自己既推測有無錯，如果你覺得有問題一定要即刻出聲。如果唔係既話，只會令我地浪費更多時間。」

一場漫長的解說應該要開始了，如我所料，他將剩餘的多士都掉進口裡，我就向享受著美味的他做個保證：

「OK，我明白喇，你繼續啦。」

經過四秒的咀嚼，他喝口凍鴦，就將記事本放在我面前打開，一看，上面寫有一個大大的廣告上刊登的密碼，然後旁邊有大堆寫有解釋，又或是注意事項的小字。他的字跡龍飛鳳舞，與我猜測他這種人應該有著的端正字體相距甚遠。

他向我解釋：

「中文既加密法唔多，」用手指圈著密碼的頭三字，即是『坡2J』：「首先我先假設每個中文加上連住既數字同英文字母係一組，按佢整體既格式排序，依種組合既可能性最大。」再指著一個又一個組合：「即係「坡2J」係一組，「灾2I」一組咁樣，你明唔明白？」

我微微點一點頭，他指向鄰頁，上面寫有大堆轉成不同型式的「坡2J」，再向我解釋：

「我試過用普通話拼音去拆，坡出黎既結果係Po，組合埋一齊就係PO2J，咁做確實可以將中文轉成英文既密碼。然後我又試下第二種解密法，將佢拆做中文電碼出黎結果係0980加埋後面抽野就係09802j，今次轉出黎係大堆數字，感覺上有d雜亂，但我唔會否定佢既可能性。」

在我思考期間，他又指向另一個組合說：

「之後我開始試下將佢轉成Unicode，出到黎第一組既結果就係\u5761加上2J。最後我試左用輸入法去解碼，既然係傳比香港人既密碼，我大膽做個假設，用香港人多數使用既輸入法黎解碼。」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倉頡？」

他指一指我，證明我是對的，再說：「無錯，我用倉頡解出黎，第一組就係GDHE加埋後面既2J，即係GDHE2J。」

隨後我想一想，喝口凍檸茶再問：「你覺得邊個可能性最大？」

對於這種密碼我實在一頭霧水。

聽罷他立即就向我解說：

「要解依種密碼一定要有個方向，只要捉到加密者既思路，好多問題都可以解決到。我既見解係咁，首先我先入為主，由於只有香港地區收到依個密碼，然後最後一句『緊急 一路平安』係繁體字，所以將密碼假設係為香港而設。」

「考慮到係香港會使用中文拼音，甚至乎連識既人都唔多，所以我最先否定『PO2J』。」聽起來非常合理，至少我不懂那種拼音是什麼一回事。

他用一支不知從何取出來的筆為PO2J打個交叉，然後指著餘下的三個問：

「剩低落黎既選擇就只有依三個。\u57612J，09802J同埋GDHE2J。ABC，如果係你既話，你直覺上會覺得係邊個？」

其實你問我都是亂估，如果知道哪個才是對的話，就不用依靠你啦……我隨便指著09802J回答：「依個啦，純數字感覺上會好d。」

他再追問：「再進一步可以點拆？」

「我鬼知咩」我當然想這樣回答他，不過始終我也是ABC，不可以這麼失威，於是就想出一個最正路的回答：「轉做英文啦？」

全部都轉成英文的話，要拆解就更容易吧？

他又問：「咁個J字又點解會出現？」

「我暫時都未清楚點解，不如你解釋下。」我這樣回答。因為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逼我了。

見我一臉認真，他繼續說：「其實我開頭都唔知，不過要拆個密碼既話，我地就一定要知，只要我地留意下每個組合，要注意到一件事其實唔難。」

「每個組合都有中文字？」我非常老實地回答道。因為我真的只留意到到這個，要我解這種未去到最後也不知結果，即使知道結果也沒辦法100%肯定真確性的問題，實在讓我難有耐性去面對。

聽罷他點點頭就解釋：

「無錯，但同時都會有數字或者英文字，當中每個組合都會有數字，而數字既最大值就只有三，就咁多種組合黎睇，我發現到一樣野，就係只有二後面先有英文字。」

我用兩秒時間看清楚，發覺真的如他所說，便以帶點緊強的語氣問：

「即係？」

「中文字後面跟住既數字同英文係一個提示，而唔係用黎融入解出黎既第一次結果入面，佢既作用應該係用黎幫助解開第二次密碼。」他快速地回答道。

聽起來實在言之有理，不過他依然要戴頭盔：

「當然暫時黎講，全部都係我既假設黎，只要估錯一樣，所有野都會錯哂。」

就算錯了我都不會怪你，能解到這一步已經可能肯定你優秀的能力了。我就點一點頭，用皇帝批准臣子的語氣說：

「你繼續講落去，我再聽下合唔合理。」

然後他揭到下一頁說：「之後，我用後面附助碼既關聯性，去推測返第一次解碼出黎既結果合唔合理。」再指著上面以中型字體寫著的大堆更復雜的密碼：

《\u57612J\u707e2I\u6f533\u91f72A\u5bac3\u7b643\u80c93\u8f253\u584a2I
\u37573\u79863\u6aad3\u652f2A\u8ecd2A\u4d333\u44413\u713f2F\u93143》

解說道：「我將全部密碼轉哂做Unicode，出黎既結果係咁。」

之後他指著頁面上最大，寫得公整的密碼：

《5761[2J] 707e[2I] 6f53[3] 91f7[2A] 5bac[3] 7b64[3] 80c9[3] 8f25[3] 584a[2I]
3757[3] 7986[3] 6aad[3] 652f[2A] 8ecd[2A] 4d33[3] 4441[3] 713f[2F] 9314[3]》

再說：「由於每個組合字頭都有/u，所以我大膽地暫時刪除佢地，出黎既結果係咁。」

「而電碼有部份字都轉唔到，所以我又再次否定多一個可能性。」他輕輕的帶過，再指著鄰頁用大型字體寫著的密碼：

《GDHE[2J] JF[2I] EJIP[3] CG[2A] JIHS[3] HIAV[3] BHA[3] JJAPP[3] GHUI[2I]
JIAV[3] IFHWJ[3] DCAV[3] JE[2A] BJWJ[2A] JEJC[3] HBB[3] FILO[2F] CEA[3]》

向我解說：「最後係倉頡碼解碼，結果就係咁樣。」

最後他托一托眼鏡，再次問我：

「岩岩你揀果個可能性應該就唔大喇，不如而家揀多次，假設依兩個其中一個係岩既，你又覺得邊個先係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