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黑白灰世界》: (3)

　　「碰！」阿土也像桌上的子彈一樣栽在床上。　
 
 
　　「好好休息吧。」師父沒有回頭，但聲音卻能震懾人心，充滿威嚴霸氣。
 
 
 
 
 
　　可能是失去了過去記憶的關係，阿土在床上輾轉反復了良久，儘管他覺得很累，可是每次閉起雙眼，眼前就只有一片濃厚的白霧，就算拚命思考，腦海的景象很快就被白霧遮蓋。最後阿土放棄了，乾脆撐起身子坐著，他是第一次感受到努力睡覺是一件這麼苦的事。




 
 
 
 
 
 
　　「熟睡的殺手會被殺呢！」阿土撇過頭望向仍坐在桌子前的師父，子彈又再重新站在桌子中心。
 
 
　　「原來是師父的把戲……」阿土心想，到底師父還在他的腦袋內動了多少手腳。




 
 
 
 
 
 
 
　　不知睡了多久，精神還是疲憊不堪，無法思考的腦袋令阿土難以入睡，他只能繼續闔上眼皮，希望腦海的濃霧可以慢慢退去。驀地，他感到眼睛被一股蠻力重壓下去，導致眼球嚴重變形。阿土禁不住睜開眼睛，可是下壓的力度不斷加重，淚水因痛楚不停飆出，眼球快承受不住壓力而爆裂了。
 
 




 
 
 
 
　　「噫嗚！」下壓的力量突然消失，感覺到眼球慢慢恢復成一顆球體，於是他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由扭曲變形慢慢恢復原狀。他往旁邊一看，赫然發現師父正站在床邊，上身穿著薄薄的白色背心，露出滿佈老人斑的手臂，百般滿意地舔著手指上的黃綠色液體。
 
 
　　「你、你在幹嗎？」阿土大嚇一跳，師父說得沒錯，殺手熟睡果然很危險。
 
 
　　「抱歉，當殺手還有一條行規。」即使師父臉上用力地擠出愧疚的表情，但阿土知道他一點歉意都沒有。
 
 
　　「什麼？」
 




 
　　「我必須奪走你眼中的色彩！」師父說道。
 
 
　　「色、色彩？」阿土此刻才驚覺，隨著眼球恢復原狀，眼前景物的色彩慢慢消失，只剩下單調的黑、白色，像古老電視劇的畫面一樣，再看一下黏在師父姆指上的液體，也變成了灰白色一坨。
 
 
　　「對，手術很成功，恭喜。」師父笑逐顏開。
 
 
　　「有什麼值得恭喜啊王八蛋！」阿土心裡這樣想，但不敢說出口，畢竟眼前是位殺人如麻的殺手。
 
 
　　「黑白色對夜視能力有幫助，加上你看不見血液的顏色，在殺人時能夠減輕罪惡感。」 師父解說。
 




 
　　「……」這是什麼鬼道理啊笨蛋？阿土無法如此辯駁，黑白景象使他感到眩暈。
 
 
　　「不要問，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行規！」師父重覆著他的格言，只要遇上難纏的問題，師父都會用這句說話搪塞過去。
 
 
 
 
 
 
 
 
－龍－
 




 
 
　　龍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身處家中，根本記不起自己怎樣回來的，腦袋一直浮現出回憶畫面，他不禁懷疑這是否也是師父在腦部動手腳的其中一部分。龍從褲袋裡抽出手機，將它扔在桌面上。這個電話是龍專用來跟鏑矢聯絡用的工具，但現在它已經變得毫無用處了。以前鏑矢會因小事常常打電話騷擾他，不管是當深夜時分在休息，或者在槍林大雨中執行委託的時候。龍非常討厭鏑矢把這個電話當作是閒聊工具，但現在他的心底裡是多麼渴望電話響起，在電話裡聽見鏑矢的聲音。
 


 　　由於暫時沒有委託，龍把手槍拆開來仔細清潔，然後將它們藏到房間的不同位置，飯桌底下、電視機後、枕頭底下、洗手盤下……這都是師父常常告誡他，「槍到用時方恨少」。師父像煙霧般的身影再次浮現在龍前面，他也有點懷念師父家中的木頭霉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