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逮捕

三十年代 十五山 高斯大屋

理維斯.古蘭皺紋斑駁的面孔露出了極開懷的笑容,他高興得雙手如握著一個無形的球十指緊曲。

「我終於這個秘密的真相,我將成為世界的王者,世界的新主人。」

已經六十二歲的他為了找到流傳千年的一個寶藏,不惜千里迢迢,遠在歐州舉家遷往這兒,並花下鉅款買了這所大屋,原因是這兒有重大的線索可以讓他解開秘密。





終於他沒有白費所有心機,秘密的答案就呈現在他眼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接著從拿取一把掛在牆壁的長斧頭,然後他走到每一個房間,朝著熟睡中的家人猛劈。

他茫然的眼神看著前方匍匐步行,沾滿五個人鮮血的刀鋒拖在地板上劃下一條慘紅的線。

「我完成了,所有人都變成鬼!」





「不...還有我...」

理維斯.古蘭生命中最後一個動作,就是用鋒利的斧頭朝自己劈下。

八月二十七日

新河鎮警署 會議室

新河鎮在一日之內發生了十二個學生失蹤事件,中央市政府表示極為關注,下令警方盡快破案。





新河鎮警署就派遣C、D兩組和遠西埔警署合作組成特別部隊在十五山上搜索失踪者,但因範圍太大和沒有明確線索令工作進度緩慢...

而負責調查的A組就在警署內召開會議商討事件發展,由組長蔡鐵勝主持,參加的包括神福堂中學校長陳紹,副校長梁啟興,和訓導主任夏珠美,還有代表十二名學生家長的許大越 ─ 許明倫的父親。

「事情已發生了一天有多,我想了解為何至今仍然毫無進展?」許大越本身是個律師,所以在提問時都甚是尖銳直接。

「許先生,我們從不同的地方入手,但單憑現在的線索實在難以追查!」蔡鐵勝甚是無奈答道,他早已知道今天面對眾人是很難認付。

「你們不是在每一個家中也找到一條白髮嗎?」許大越續以律師的口吻道 「陳校長,你們學校有幾多人頭髮是白色的?」

「只有一人,那人叫燕陵德。」梁啟興卻代陳紹搶先回答:「我聽說警方已經帶他回去問話。」

「那查到了甚麼,他是否認罪?」許大越追問道。

蔡鐵勝眼睛看一看身邊的關志雄示意由他代為回答。





關志雄以沙啞的聲線回應,他已經一整晚沒睡了:「我們曾經找他回來問話,但他答非所問,說話含糊不清,而且沒有任何動機和足夠証據,所以我們把他放走了。」

「甚麼?你們是如何做事?竟把嫌疑犯放走?」許大越聽罷立即怒不可遏:「在每個學生的家中都找到他的頭髮也不是足夠証據?」

「燕陵德和失蹤學生都是同一所中學,在失蹤前都是一同參加活動,把他的頭髮帶回家中不是甚麼特別,而且家長們都沒看到燕陵德潛入他們家中,許先生,你又有否看到燕陵德潛入你府上再擄走你兒子?」關志雄一聽許大越像是挑戰自己的專業,所以說話都甚不客氣。

關志雄半帶諷刺的語氣並沒有令許大越更憤怒,反而更冷靜地指問道:「那關警官,這個學生有否不在場證據?」

「他在供詞中說明這段時間是一個人,但...」張逸禮完全意會許大越提問的目的,所以立即替關志雄加以解釋。

但許大越卻打斷他的話:「兩位警官,有老師証實燕陵德在活動完結後的回程路中出言恐嚇其他學生,包括我的兒子...」他說到這兒內心不禁一酸,實在很擔心兒子情況。

「許先生,我們完全明白家長的擔憂,但在現階段還未證實言案件是否綁架案。」蔡鐵勝再次出言解釋。





「蔡隊長,在外國有很多案例,都是一個看似無殺傷力的青年,犯下極殘忍的案件。」許大越聲線盡量表現平靜,以壓下內心的不安。

「幾位請聽我說...」梁啟興突然站了起來,充滿威嚴的雙眼掃視眾人:「燕陵德是我們的學生,容許我在這孩子的背景提供一點資料。」

這時會議室靜下來,眾人聆聽梁啟興的說話。

「燕陵德因為天生的缺陷而養成孤僻的性格,在校中一向都鮮和別人交流。」梁啟興在這時嘆了口氣:「可能這原因令他成了被欺凌的對象,但我相信他是善良的。」

「你是說他因為受到同輩的欺負而擄走其他同學?」蔡鐵勝猜想。

「不!我的兒子絕對不會欺負別人。」許大越斬釘截鐵道。

「我們校方的社工一向也有跟進燕陵德的情況,發現他對別人的不接納產生負面的怨恨情緒,而在早幾天前的活動,我們聽說許明倫同學組織了一個探險團,但好像拒絕了他參加。」梁啟興看一看陳紹和夏珠美,兩人都點一點頭。

「你意思是因為我兒子不讓那燕陵德參與就擄走他們?」許大越道,他覺得這原因並不無道理。





「我們只是猜測而已。」梁啟興托一托厚厚的眼鏡:「但據我們所知,燕陵德的確在回程時向許明倫等人說出一些頗為嚇人的言語,好像是他們會回到甚麼大屋然後死亡...而失蹤的同學全都就是當晚參與探險的學生。」

「這點...我們還未能確實兩者是否有關連,而且證據方面...」蔡鐵勝面露出了難色,他心想這孩子就算瘋了也不會因為這樣子而綁走自己同學吧!

「甚麼不確實?難道你要見到屍體才覺得嚴重?」許大越直覺自己失言,馬上停止咆哮:「蔡隊長真的很抱歉,但校方已經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線索,如果你們警方還不把燕陵德緝捕回來,我看你們怎都沒法向公眾交代。」

「校方絕不會姑息任何犯事的學生,而且蔡組長需要的資料我們已經完全提供。」夏珠美也開口回應,她的意思是這件事校方已經盡上最大責任。

關志雄內心極為厭惡這些人,雖然他剛才和許大越有衝突,但他也是身為父親才會這樣氣急敗壞,反而這幾個人是那一門子的老師,像是為了平息事件而把燕陵德推向牢獄?

張逸禮也覺得甚是荒唐,雖然燕陵德在精神上可能有問題,但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有能力在一夜之間擄走十二個人嗎?

蔡鐵勝完全明白這推斷十分勉強,但這些家長都是在鎮上極有影響力的人物,加上傳媒和上級的壓力,令他不得不作出判斷。





這會議結束後不久,新河鎮警方便下令逮捕燕陵德歸案。

XXX XXX

下午

木棉市 聖母糧堂

祟拜堂那幅經歷了半個世紀的褪色牆壁因日久失修而令幾處石灰表皮剝落,隱約露出了生銹的鐵枝,但掛在正面牆壁中央的十字架卻沒有因時間沖洗而變得殘舊,銀色的表面光滑閃亮彷如今天才放上般新簇耀目。

于睿靈院長坐在崇拜堂最前的一排木椅中間低頭默默祈禱,眼角皮膚因閉上而露出幾行皺紋。

她虔誠得讓四周一切事物彷如消失,只感覺到十字架上耶穌基督正垂下頭注視她。

一個年輕修女推開了門進來慢步走近于院長,她感覺到一股神聖的力量貫注整個空間。

于院長張開了眼。

「院長,我聽到外面的消息,神福堂中學的失蹤案好像有重大的進展。」那修女以尊敬的語氣道。

「我知道,燕陵德將會被逮捕成為嫌疑犯。」院長聲調竟如一個少女般嬌柔,但卻保持年長的平和穩重。

「這...他真的和這事件有關聯?」修女一提到燕陵德竟露出害怕的神情。

「可憐的孩子。」院長站起來,一拐一帶地走到修女面前,她的左腿因老化而變得不方便。

「我知道,這孩子將會步入人生的一個重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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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河鎮警方出動了近二十名警員逮捕早前神福堂中學失蹤案的疑犯,因而吸引了大批市民及傳媒在百楊樹村外面擠擁,令本來清靜的地方竟瞬間變得水洩不通。

關志雄率領幾名探員在一個單位把疑犯帶走,沿路上迴避著傳媒的攝影鏡頭和市民的目光,雖然疑犯被蒙上頭罩和在警員重重包圍下進警車,但外界早已猜測該疑犯是神福堂中學其中一名學生。

燕陵德。

再次坐在燕陵德身旁的關志雄,沒有抓到犯人的一絲高興感。

不久之後,在十五山搜索的特別部隊經歷數個小時後卻毫無發現,搜索宣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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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失蹤事件的消息在新河鎮傳開後,雖然並未證實他們是否已遇害,但負面聯想卻因應產生,很多古怪的傳聞就在這兒不逕而走。

四個神福堂中學學生分別坐在五角形桌子的一邊,全神貫注地凝望李紅娘把占卜牌放置在桌上。

李紅娘把六張咭牌分成兩行整齊地排列,咭牌背面的花紋似乎是古代神秘圖騰,有著令參與占卜的人集中精神的奇效。

李紅娘閉上眼念起咒語來,她細微的聲線在沉靜的房間裏迴轉,清楚傳入每個人耳朵。

那些學生雖然完全不明白她在念上甚麼,但卻完全信服著她占卜的能力。

李紅娘是校內最有名的少女占卜師,只有十五歲的她懂得各種奇門術數,曾經成功占出校內火災救回數人性命後而聲名大噪,據說她靈力超凡,能和靈體鬼魂交談。

這次李紅娘替失蹤案件一事占卜希望能從這方向找到一點啟示。

她張開雙眼揭起左上角的咭牌,呈現了一個人被倒吊的模樣。

「是失蹤者的現況,他們很危險...」李紅娘壓下聲音道。

其中一名學生不禁開口道:「那他們究竟在那兒?」

李紅娘立即揭開斜下的一張牌,呈視了一所古堡。

「他們...應該在一間屋裏,難道就是高斯大屋?」李紅娘憶起許明倫曾邀請她參與探險團活動,但她以山上陰氣太重而拒絕。

「高斯大屋...那傳說中充滿惡魔的大屋?」學生聽見了立即目瞠口呆,有個女生還打了個寒噤。

李紅娘以凝重的心情打開了右上角的咭牌,呈視的是一個面目猙獰的白髮妖怪。

「呀...」李紅娘從齒縫暗吐一聲,這和她估計的情況甚是相似。

「這是甚麼?死神嗎?」學生看見咭牌都大為驚訝,這個占卜結果看來都不甚好。

「這咭牌是指把他們帶到大屋的人,是個極兇惡的傢伙!」李紅娘解釋道。

「那是誰?難道真的是魔鬼擄走他們?」眾人不禁浮現出這些可怕念頭。

「極有可能。」李紅娘左手張開,在黑暗中竟泛出一些微光:「我必須向神靈請示...」

李紅娘接著以食指按著那尖齒妖怪的咭牌,手上微光集中在食指上形成一點強光,她閉上眼入定,腦海幻化自己正飛越向宇宙穹蒼,在億萬個星塵之間浮游。

她突然張開雙眼,整個人向後仰,差一點就失去平衡跌在地上。

眾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看她驚慌的臉孔以為她看見了甚麼可怕的境象。

「紅娘,你沒事吧...」一個跟她比較較要好的同學上前安慰。

「不,先回去座位,我沒事。」李紅娘攝定心神:「我看見了一些境像,包括了大屋內有幅奇怪的圖畫,地上有異獸...還有鬼魂...」

「那麼許明倫他們呢?」同學追問。

「對不起,我的力量還未可以讓我找到他們,但我在那大屋中看見了一個人...燕陵德。」

「那個白色頭髮的小子,我早覺得他並不尋常。」

「聽聞他是個孤兒,數次剋死養父母,又會令盛放的鮮花枯萎...」

「真可怕,他會否是惡魔的信徒?」

李紅娘亦有同感,但他更著眼在左右下角的兩張咭牌,因為這咭牌會預言日後發生的事。

她急不及待地揭起咭牌,左下角的咭牌是一個太陽,而右下角一群煙霧般的圖像。

「這是甚麼?」

「還記得那個叫殘雲蝕日的傳說嗎?」李紅娘問。

眾人立即明白,因為這傳說對於靈異玄奇事件的愛好者一點也不陌生。

「看來這世界快要有場浩劫了!」李紅娘皺眉,她心想難道失蹤事件就是意味這場浩劫的開始。

「難道沒有其他方法,那些同學真的不能回來?」

「不!還有一張咭牌,那是一切事情發生後的結果。」

李紅娘揭開最後一張咭牌那是一個持劍的勇士,散發著正義的金光。

李紅娘笑顏逐開,單憑這圖像已經知道是個好的徵兆。

李紅娘眼睛閃過一陣異采,她解釋道:「將會有人拯救他們,不!拯救全世界!」

眾人心內既是害怕又是期待,等侯著那個傳說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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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日 夜

十五山森林內

黑暗的夜間完全沒有一絲光明,只有零星的殘光偶然閃在這裏,但很快就被吞噬。

高斯大屋如一頭巨大的兇獸停留在十五山的某一角落,四周颳起的狂風彷彿是它呼出的氣息一樣。

那個謎一般的白衣男子坐在大廳的中間,手上閱讀著以不知名文字寫成的書本。

「死亡的氣息貫穿大屋,怨恨如煙霧瀰漫在內,正在被吞噬的眼睛所凝望。」

男子以標準的英語朗讀著,但奇怪的是他嘴唇沒有半點活動。

「那個黑暗的孩子帶著無比的痛楚,交織著一片光明的燈塔,以銀藍的步伐前進。」

男子把書本合上,臉孔露出一絲憤怒。

「那些無知的小孩竟破壞了我百年以來的計劃,你們的靈魂就永遠囚禁在冥界之中吧!」

男子怒目直視前方,四周黑暗的迷霧立即消散,清楚可以看到十二失蹤的神福堂中學學生,全部被勾走靈魂,只剩下的軀殼呆站著,失神的眼睛流露出無限的空洞。

難道是這大屋真的有著惡魔儀式卻被他們撞破?

在男子正想繼續閱讀書本時,他的耳朵聽到幾公里外一陣急促步行聲。

有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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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黑影在十五山上呼嘯而過。

他腳步好比一陣疾風,在險峻的山路上仍然如履平地。

四周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但那黑影如沒有實體的鬼魅在樹林中穿插移動,沒有一步是碰到障礙,身體的毛孔彷彿就是千萬顆眼睛,在黑暗中仍看得清楚的眼睛。

按這種速度不消五分鐘就可以到達高斯大屋,但他卻突然停止了步伐。

白衣男子站在那黑影所在此不遠處,以極具殺氣的語調道:「你沒有路可以前進了。」

「我已把氣息壓到最低卻也暪不過你,看來閣下並非一般級數。」聲音尖銳陰柔,黑影原來是一個女子。

「就算你如何壓下氣息,魔界那討厭的氣味也不可能軀走。」男子俊雅的臉孔沒有表情地道。

「聽閣下的語氣,好像是冥界的清道夫。」女子一笑。

「對,也是滅掉你靈魂的使者!」男子揚起了右手,一股暴烈的氣勁轟出。

「哼!」雖然四周狂風捲起,但女子神色自若,他左手駕起一股無形的氣牆擋去男子的力量,快步欺近,右掌轟出。

「小子,看看我的力量吧!破天地力量五百年!」女子大喝。

強大的魔力如令四周空間陷入無形的旋渦當中,男子會否被其力量打敗?

白衣男子並不迴避,右手運出相同級數的力量硬拼。

「落天地力量五百年!冥華絕擊!」

一股如十級風暴的力量直捲森林,兩種力量交擊拼出攝人的巨響,破壞力足以把整個森林夷為平地。

奇怪的是四周竟然完好無缺,原來白衣男子的力量卸開並分解了魔力,令兩股力量互相抵消。

白衣男子是為了保護十五山而發出力量的。

但爆風也令樹葉和木屑散亂飄舞,兩人在力量爆發後分隔兩邊,女子驚訝白衣男子竟完全化解她的力量,心裏暗付:這小子年紀輕輕,力量竟能與我匹敵。

白衣男子在剛才交手後心知其厲害,估計她並不是一般等級的魔族。

「這種力量...你根本不是清道夫。」女子以疑惑的眼神望向男子:「守在這大屋的冥族,你就是那個大屋秘密的守護者。」

能夠得悉預言一事的魔族中只有寥寥可數,這女子一定是魔族中屬於將軍級的一群,白衣男子立即了解到這表示魔族已經動手想奪取預言中的秘密。

「臭小子竟這麼厲害,反正冥界已不能阻止它們的出現,現在可犯不著跟他相搏。」女子心想,而她口中的「它們」又是甚麼來?

「我已知道你們魔族正蠢蠢欲動...」男子匯聚更強大的力量欲置那女子於死地:「但有我們冥界一日存在,你們也休想陰謀得逞!」

「哼,燕陵德已被警察抓了坐牢,我看你怎樣開啟預言以阻我族重臨大地。」女子一面帶著諷刺的語氣挑釁,一面準備全身而退。

男子一聽燕陵德被捕,憤怒的神情暴露在臉上,他把暴增的力量全數轟出!

力量如河水缺堤般狂轟向女子,但女子竟乘力量之衝力迅速離開了森林。

「哈哈,還有兩天就是殘雲蝕日,我看你們這群守護新河鎮的清道夫如何料理。」女子的充滿嘲笑的聲音漸遠消失。

男子以悔恨的眼神看著葉屑飄散的前方。

「燕陵德,你一定要再回到高斯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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