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聲和阿盈到了日本後,立刻向當地人查詢阿偉的事,幾經辛苦,終於找到了「阿偉」所在的醫院。阿盈馬上到服務櫃台詢問護士,分分秒秒的等待令心急如焚的阿盈急燥起來,阿聲捉著她的手臂,阿盈慢慢冷靜下來。

「唔該我想問你哋前幾日係咪有個傷者,係飛機失事送入嚟架,請問你佢係邊間房呀?」阿盈拿著當地的報紙問。「308號,OK,唔該曬你!」

「我哋快啲上去喇。」阿盈拉著阿聲急步走向樓梯。

兩人到了308號房的門外,看到門上寫著「深切治療,閒人勿進」,隔著房間的玻璃,看見醫生正在檢查著「阿偉」的身體,「阿偉」身上插著許多喉管,連每次呼吸都非常困難,身體都包著紗布。心電圖上的脈搏很微弱,每跳動一次,阿盈就放鬆少許,好像見到「阿偉」後,就有了安全感,她能感受到「阿偉」的生命力,就像脈搏一樣跳脫,雖然不太強。不久,醫生步出房間。

「醫生,我哋可唔可以入去睇下阿偉,我哋係佢朋友…」阿聲說。





「原來佢叫阿偉呀!我真係宜家先知!」醫生以日文驚訝的說。

「吓,醫生你哋唔係有病人資料嘅咩?點解你連佢叫咩名都唔知嘅?」阿聲問。

「哦,漁民哋救起病人嘅時候佢身上咩都冇,冇任何身份證明,衫褲都差唔多燒到冇曬,連架飛機都沉咗落海底,所以我哋唔知佢嘅資料。宜家好啦,你哋可以提供佢嘅資料俾我做記錄喇。」醫生答道。「你哋可以入去,不過唔可以掂任何嘢,同埋要著保護衣物。」

阿盈聽後馬上率先穿起保護衣,進入房間看看「阿偉」。

「呀!」阿盈大叫。





「咩事呀!」阿聲也到房間看看阿盈。

「阿偉佢……點解會咁嘅?」阿盈問護士。

「病人身體嚴重燒傷,臉部、手、腳等地方都無一倖免,應該係飛機墜毀後大爆炸所引致,你哋要有心理準備……醫生話佢有可能過唔到今晚,不過我哋會盡力架喇。」護士沉著氣說。

「唔會架,阿偉、阿偉……」阿盈對著「阿偉」呼喊。

「阿盈呀,唔好喊住。你諗下,阿偉係喺香港失蹤嘅,點解會係日本墜機呢?仲有,呢個人身上咩都冇,身體又俾火燒傷咗,我哋點證明佢係阿偉先,我哋係咪應該理性少少諗下先呀?」阿聲冷靜的分析著。





「咁點樣證明呀?」阿盈將淚水倒回眼眶內。

「我哋打俾偉爸。」阿聲說。

兩人離開醫院,到附近的餐廳打電話給偉爸。

「喂,偉爸…我哋搵到『阿偉』啦,佢……」阿盈對著電話說。

「太好囉,搵到我阿偉喇,佢情況點呀?」偉爸問。

「嗰個人好似阿偉,不過佢身體嚴重燒傷,又冇身份證明嗰啲,我哋唔敢肯定佢係唔係阿偉。」阿聲搶過電話來。

「偉爸,你知唔知阿偉身體上面有咩特徵,或者有啲咩記號之類嘅嘢,或者有啲咩同其他人唔同嘅地方咁樣呀?我哋想睇下嗰個人係咪真係阿偉嚟。」阿聲問道。

「一時之間我都醒唔起喎,你等我諗諗先……」偉爸慢慢從記憶中找尋阿偉的片段。「有喇,佢條腰後面有三粒癦,好似個三角形咁樣,仲有呀,同普通嘅癦唔同架,有一粒特別大粒架。」





「淨係得呢樣?仲有冇呀?你諗下。」阿聲問。

「應該冇喇,你哋去睇睇先啦,之後再打電話俾我啦,姑娘叫我唔好傾電話喇,係咁先啦。」偉爸掛了電話。

「偉爸話阿偉腰後面有三粒癦喎,我哋去睇下先。」阿聲對阿盈說。

「咁我哋返上去睇睇啦。」阿盈說。

兩人放慢腳步,慢慢地從餐廳步往醫院停車場,再向樓梯走去。阿盈也放鬆了心情,沒有再想太多事,只是跟著阿聲緩緩地踏著樓梯,直到房門前。

「嗱!阿盈,一陣無論點都好,都要冷靜,知唔知?」阿聲對著阿盈說。

「咁…如果…真係阿偉…點算?」阿盈心情又開始複雜起來了。「如果…唔係阿偉又點算呀…?」「算啦,見步行步啦。」





阿盈鼓起勇氣進了房間,阿聲在後面跟著她,看見那個人依舊躺在床上,好像丁點也沒有動過似的。於是阿聲蹲下來,趁護士不為意輕輕拉起那個人衣服的一角,斜斜地看看在腰後有沒有偉爸所說的癦。阿盈也探過頭來,希望親眼證實。

「皮膚都燒到變白色…嗰度有啲黑色一粒粒都分唔到係偉爸講嘅癦定係燒傷…」阿盈疑惑的說。「佢嘅皮膚燒成咁樣,好難睇到喎。」阿盈又想哭了。

「咁樣好難分辨喎,直情睇都睇唔到。」阿聲分析著。

阿聲輕輕的將衣服再次蓋上,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傷了他,把衣服拉回原位的同時,他的左邊手袖被拉起了一點。

「呀!呢條手鏈咪係我送俾佢嘅!」阿盈驚訝的說。「上次我去日本旅行買俾佢架!雖然宜家燒到變咗黑黑地,但係我都認得架。」

「呢種手鏈好普遍喎,仲要喺日本買,咁樣都證明唔到啲咩……」阿聲理性的說。

「唔係架,佢一家係阿偉嚟架!點會有咁多巧合呀,戴埋同一款手鏈,又墜機,年紀又差唔多,又係亞洲人……佢一定係阿偉!」阿盈分析著一切。

「咁樣嘅話……」阿聲腦子都亂了。





「我哋再打多次俾偉爸。」阿盈終於有建議。

兩人回到剛才的餐廳。

「喂,偉爸!」阿聲說。

「點呀,阿聲,睇唔睇到嗰三粒癦呀?」偉爸說。

「佢嘅皮膚都燒得幾嚴重,我哋咩都睇唔到…」阿聲說。「係有啲黑色一點點,但嗰啲應該係燒傷…」

「偉爸,仲有冇其他特徵呀…」阿聲疑慮著。

「阿聲,唔理得咁多架喇,佢一定係阿偉嚟架,邊有咁多巧合呀,唔好再講喇,快啲帶佢返嚟先算啦。」偉爸心急的說,話語中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係囉,邊有咁多巧合呀,佢一定係阿偉嚟。」阿盈聽到了偉爸在電話中的說話。

「一係咁啦,我哋帶咗佢返嚟先,返到嚟再驗下DNA,睇下係唔係真係阿偉啦!」阿聲提議著。

等了許久,偉爸才作出回應,但語氣忽然沉重下來。

「咁樣…嗱…阿聲,我見你咁幫阿偉,先至同你講啦。其實阿偉……唔係我哋嘅親生仔……」偉爸吞吐的說。

「吓,點解會咁嘅…」阿聲驚訝的說。

「你聽埋我講先,阿偉未夠半歲,我同偉媽就係孤兒院度收養咗阿偉,嗰時阿偉一見到我哋就爬過嚟,對住我哋笑笑口,好似特別鍾意我哋咁樣,於是我哋就即刻收養咗阿偉。由細到大,雖然佢唔係我同偉媽嘅親生仔,但係我哋對佢真係好似自己親生咁樣看待,呢件事連阿偉自己都唔知。佢今次發生咁嘅事,我哋真係好難過,我哋而家最想嘅,就係快啲搵返阿偉咋。」偉爸訴說著往事。

「所以,阿聲,無論點都好,你都帶咗阿偉返嚟先啦!」偉爸哀求著。

「係咁架,偉爸,醫生話佢……要接受一啲特別治療,所以要留院一段時間,冇咁快可以返到嚟香港架,你放心啦,我同阿盈會照顧好佢架喇。」阿聲故意隱瞞阿偉的病情。

「咁好啦,你哋等阿偉出院之後,盡快返嚟喇,我同偉媽買定好餸等你哋。」偉爸說完便掛了電話。

「阿聲,你點解唔同偉爸講,阿偉…..可能……」阿盈問。

「阿偉會冇事架,放心啦。到時等阿偉出院,我哋齊齊整整咁樣返香港,好唔好?」阿聲說。

「好,我仲有好多嘢想同阿偉講架……」阿盈害羞地說。

「知你多嘢講喇。」阿聲說。

兩人坐在阿偉房外的椅上,似乎放鬆了心情,阿盈也展露出久違的笑容。人生的意義,就是在於希望,這刻便能夠深深體會得到。兩人一邊坐著一邊聊著以往與阿偉三人一起的往事,阿聲也講起中學時與阿偉的一點一滴,原來這麼多年來,阿聲也沒有將這些記憶遺忘。阿盈也回憶起與阿偉度過的每個節日,那感覺是多麼的親切,多麼的熟悉,就好像是昨天才經歷一樣。

「阿偉呢,中學嗰時我叫佢考試嗰陣坐過嚟,借份答案我抄,點知佢真係明目張膽咁樣拎份嘢放係枱面,咁搞法呀,係人都知我哋出貓啦。於是我哋就俾訓導記咗一個小過,我仲俾班入面個肥仔威笑足我成年添…」阿聲回憶起中學的趣事。「阿偉真係一個好善良嘅人,連出貓都唔識,好明顯就係佢從來都未試過出貓啦…」

「呢個似乎係你嘅問題喎,識咗阿偉咁耐都唔知佢唔識出貓,叫咗你要帶眼識人架啦。」阿盈笑著說。「好彩阿偉冇俾你呢個邪惡嘅朋友教壞。」

「我記得呢,我有一次有啲緊急事要返港航度處理,因為太急唔記得帶遮,走嗰陣出面落大雨喎,天文台仲話有排落添,嗰陣真係唔知點算。點知我見到阿偉喎,佢又好似冇帶遮咁樣,於是我哋一齊被困係港航中心度。之後仲要無啦啦停電添,成間房好黑,好彩阿偉喺我身邊,叫我唔好驚。最後我哋等細雨小小一齊衝出去截的士,點知一衝出去又開始落返大雨,阿偉就唔理喇,照衝。我都跟埋佢一齊衝左出馬路邊截車。上車嗰時司機仲問我哋係咪傻嘅,咁大雨都唔識避雨…佢個語氣我宜家仲記得,好鬼好笑…」阿盈又大笑起來。

聊著聊著,來其他病房探病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阿聲和阿盈兩人陪伴著「阿偉」。不經不覺,兩人撐不住睡意,大家互相靠著大家,就在椅子上睡著了。而「阿偉」就在病房內繼續搏鬥著,情況仍未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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