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日本的新年不一樣,香港是按農歷過新年的。假期也逃不過補課的,要說這假期的快樂之處,要麼利是,要麼便是年三十晚那天了吧。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像是年宵花市這種新年活動,我斷斷不會去的。如果我去了,一定是被迫的。在這世上,能迫動我的人只有兩個,一是周兆康,二是我姐姐。
「陸佑美!」我被我家大小姐拉著在維多利亞公園遊走,我簡直如同行屍走肉。不要問我為甚麼她不約朋友或男朋友出去,這問題我問了十五年。
「幹嘛?」
「能不能別拉呀⋯⋯」
「不能。走散了更麻煩。」
如你所見,陸家大小姐我行我素,有時候還脾氣暴躁,很難服侍的。在這片茫茫人海裡,腳步不能停下,卻在轉彎的位置突然煞停。
「你又幹嘛?」我不耐煩地說。
「噓!」
她突然拉緊我的手,躲在我身後。當前面那群人掠過而去,她才又冒出來。




「我由以前就這樣想了。你該不會被排斥了吧?」
「你姐我是多麼驕傲的人,怎麼會讓人欺負!」
「也對。白擔心了。」
「只是⋯那群人中有我不想見的人。」
人際關係真是麻煩,特別是女生群,總是三五成群暢談他人是非。不過⋯現在許多男生也是這樣子,像個女人一樣婆媽愛搬弄是非,謊言撒得理所當然,當他人沒智商似的。
「你不是要買龍鬚糖和糖蔥餅嗎?」我索性轉移她的焦點。
「對對對!」她又拉著我行走,不過我認為如此精神抖擻且大條神經的她才是真正的陸佑美。
我陪佑美買到了她想吃的,便要執行母親大人委託的任務了。我們隨機走到了一家賣利是封和揮春的雜貨店,我剛好拿了兩盒寫著「陸」字的利是封,便去選購揮春。由於種類太多,我便把重任交給了佑美。
「買柴犬的好不好?」
「你拿主意就好。」雖然不是狗年⋯




「那就柴犬的吧!你去拿!」
我逼進大媽群,想要接近那隻可愛到不得了的柴犬,當我快要拿到的時候,卻被搶先一步。
「佑君?」
我抬頭看見島崎,也看見她身旁的爸爸,便連忙打招呼:「你好。」
「你要這個嗎?」島崎問。
「沒關係,你要吧,我再過去拿就是。」
「我本來只是拿來看看而已。」
她把揮春遞給我,我心便安下來了,我可不想再被大媽包圍。我結帳以後,佑美便走過來。
「認識的?」
我點頭:「她是從日本來定居的同學,叫島崎櫻,這位是她爸爸。」




「你好。」佑美說。
「她叫陸佑美,是我的姐姐。」
「你好。我叫島崎正一,平時小女受佑君照顧了。」
「不客氣!儘管使喚他吧!」
島崎的爸爸與姐姐握手的畫面實在超出想像。
「想不到你會跟姐姐一起去玩呢。」
「嗯⋯覺得香港的花市怎麼樣?」
「好像日本的祭典。」
「喂喂喂!」佑美拍我的膊頭。「我剛剛跟叔叔說好了,讓我們年初四去島崎家拜年。」
「吓?!你瘋了嗎?」我馬上解釋:「叔叔,你不用理會她啦!」
「沒關係。反正我們都很空閒。」
叔叔的言詞間透露了寂寞的感覺。也對,他們從日本遠道而來,沒有半個親朋戚友。而且,日本是跟西歷過年的,這農歷新年怕是閒得頭發癢了吧。
「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便好。」
「那我們也得準備準備了呢!」
島崎貌似很高興,我也稍微有絲期待,佑美真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或者⋯我得感謝她的大條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