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世後的我,參加了一場解開青春謎團的回憶考試: 40
「呂蘊晴,單腳靠牆依會好一點。頭抬高一點。」
許諾天專心的拍照,認真地替我想怎樣擺姿勢,少見他有如此認真的一面。
「我們換下一個場景吧。」他說。
幾次的更換場地、午飯的飯盒,都看得出他是有悉心地舖排這次的約會。
只是,他越是這樣,我就越不安心。
「下一點景點,我們去前面的情人橋吧。」他說。
「其實為什麼會稱為情人橋?」我問。
「好像是因為橋窄得只能讓兩個人通過,就這樣被稱為情人橋。」
「的確,有些事三個人就會太多,更遑論四個、五個⋯⋯」我說。
「好像是。」他傻頭傻腦地回應一句。
「苦榮。」
「嗯?」
「你⋯⋯跟溫子仁怎樣?」
「沒有怎樣,還是⋯⋯我也不知道,我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
「以前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嗯⋯⋯這麼多年的友情。以前當然不是這樣。」
「掛念他嗎?」
「當然掛⋯⋯」他嘆了一口氣道。
當來到情人橋,有個小孩在地上跌倒,我連忙扶他起來,他卻給了我一張紙。
之後,身旁那幾個小朋友同樣給我寫了字句的白紙。
一看就知道是許諾天的把戲。
「我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
很多時候都不懂表達自己。
愛將說話藏於心底裏。
你會不會也明白?」
我很愛你。
這個傻瓜。
「妳的答案是⋯⋯?」
當他這樣一問時,我內心是閃過一絲的衝動。
感動還有⋯⋯
「我會說⋯⋯我也是。」
我是想這樣說的。
當我想說出口時,他的電話卻響起。
他的電話有點漏音,我聽到是柳桑榆的聲音,伴隨絲絲的哭聲。
收線之後,他有點尷尬的說,是柳桑榆找他。
「沒關係,你去陪她啦。」我說。
這是我真心說話。
「不,我還是留下吧。」他說。
「你確定?」
「對,我再打一個電話去就是了,她應該會明白。」
「可是你不掛心嗎?」我問。
我覺得,他不會放下柳桑榆。
即使幾多年後,他也不會放下。
這就是他。
有好處,也有不好。
但有幾多人會接受到呢?
「但我也會掛心妳呀。」
聽到這句說話,我忽然明白什麼,也想通一些事情。
「真的,我沒有所謂。」我說。
當二選一時,他最終選了有桑字的那張紙。
「去吧,她需要你呀。」我推他一把。
「我轉頭打給妳!我預備好今晚的晚飯的!」
他拿住紙,急急腳跑回市區。
在橋上待着的我,突然收到一個電話。
一個求救的電話。
讓人憂心的電話。
當我趕到九龍塘時,那個大叔已經站在酒店門口等我。
「就是妳吧?」
那個大叔三十多歲,算是整潔斯文,穿筆挺的西裝,只是外表不能代表內心。
「就是你?」我問。
簡直不能相信。
只是,有些事我未必明白。
我們進入酒店後,來到其中一間房間,打開門,地上全是凌亂衣衫、枱上有不同的藥物和器具,床上躺着一個赤裸的女人。
「張文靜!」我衝前抱着半昏迷、半傻笑的張文靜。
「你來到就最好啦,你接手就好,現在我沒有責任啦,還要趕着開會。」那個大叔,一臉想馬上逃離現場的樣子。
「給我滾遠一點!」我罵道。
他徐徐離開。
我陪伴張文靜一段長時間,直至她整個人完全醒過來。
「呃⋯⋯?」她張開眼後,看見我有點驚訝。
「妳迷糊間打給我,叫我來接妳不記得?」我說。
她按着頭,說什麼印象也沒有。
「為什麼要這樣呀?」我遞給她一枝水,同時問。
她幾秒後,瞬間淚崩起來,說:「嗚嗚⋯⋯我們又分手了。」
又分手,這是第幾次。
「他不明白,每次分手我都會⋯⋯都會非常痛苦,好想死,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她抱着我,一邊痛哭一邊喘着氣說。
我掃着她的背,慢慢地聆聽。
「那時⋯⋯剛好他來安慰我⋯⋯我又好痛苦⋯⋯其實我不想的⋯⋯只是太痛的關係,我怕我會死,妳明不明白?」
我不能說認同,只是我明白她的痛。
當你太愛一個人,他帶來的痛苦可能使你無法承受,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
只是⋯⋯這也不是做錯事的藉口。
因為,後果⋯⋯可能也是你無法承受,一次的錯誤足夠你終生後悔。
「千萬不要讓我男朋友知道,不然他必定不會跟我復合⋯⋯」
「現在還想着復合?」我問。
「我不能沒有他⋯⋯」她哭得不似人形。
我用力的抱着她,自己也仿佛感同身受,流下淚來。
此時,我的電話響起。
是苦榮。
「喂?」
「喂?你們完了啦?」
「妳⋯⋯剛才是不是跟一個大叔進了時鐘酒店?」
我回頭望一望張文靜,在呼吸的不平伏起跌間,我說:「嗯。」
掛上後,張文靜問:「是誰?」
「苦榮。他見到我跟那個男人進酒店。」
「吓⋯⋯那⋯⋯」她嚇得魂不守舍。
「放心,我沒有說什麼。他不知道有妳的存在。」
「可是⋯⋯那麼他不就會誤會妳?」
「張文靜。」
「嗯?」
「我也有點累了,可能這是一個好時機。」我倚住她說。
「不行,我幫妳解釋吧,他不能誤會妳呀!」
我阻止她撥打電話,說:「不要緊,我又沒有人想要復合。妳不要妳男朋友嗎?我真的沒關係,就當是為了妳。」
「可是⋯⋯」
「好好珍惜妳男友,以後不要這樣了好嗎?也好好珍惜自己。我只能幫妳一次。」
「真的⋯⋯不要緊嗎?」
「真的,我老早想這樣,這只是一個好機會。讓一切變回正常。」我說。
我抱着她,連呼吸也覺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