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魔法師:駐急症室解咒師與女助手》: 終章:解咒師 (五)
「吾名為白千雪。」
奏, 確確實實的落在千雪的手上, 銀色的寒光暴漲,風力全部吸向奏的刀身, 巨大的風壓把施子雄吸著沒法動彈!!
「華書奏, 此擊由汝裁決!」
接著, 白千雪舉起奏, 木刀發出嗡嗡聲的低吟, 白衣騎士的聲音在大氣中響起!
「---白千雪, 此劍為汝而戰。」
讀咒完畢, 剛剛吸過來的風釋放力量, 把施子雄的身體如背負千斤一樣壓倒在地上, 他難以致信地看著千雪:「點會! 明明連我唔得...」
因為, 奏認可了千雪, 臨時的借出了其力量。
「--斬!」
施子雄背把被千雪以奏刻出一道半弧月, 銀光映亮了千雪奮戰的俏臉, 與施子雄錯愕不解的側臉!
「呀啊--!!」
一聲慘叫, 施子雄背上如被車撞上一樣重重飛出, 右腳在空中撞到樑柱發出骨折的聲音, 千雪在雙重真名宣告時還不忙解開施子雄身上的魔法, 身在空中的他只能以無限魔力再次賦予自己最簡單的保護, 只聽到沉悶的咚一聲, 施子雄瓦礫小山的高處被千雪轟落到聖壇中!
就是現在!
「千雪!!」
「阿然!!」
後方的人發出驚呼, 我離開防線與千雪一起跑向施子雄, 他竟然試圖用左腳單腳支撐全身, 頭破血流的慘樣使我也為之一呆! 但是, 機不可失, 必須! 現在! 與千雪一起, 使出那招!!
「起舞啦!」我結出法陣。
「反瑪那!」千雪結出法陣。
反瑪那罩起施子雄, 他身上的魔法馬上解開, 但是只要一日體內的傳送門在, 他馬上就能自癒, 這樣的話沒完沒了!
「砰!」
千雪一記掃堂腿重踢向施子雄的斷腳, 施子雄慘嚎一聲倒地, 我與千雪各自以一手捉住施子雄的手, 另一手就按到施子雄的太陽穴上, 這樣的話施子雄身上的竅便會--
「吾名為沈默然!」
「吾名為白千雪!」
「反瑪那--燒卻式!!」
「滋---!」
施子雄白眼一翻, 仰天倒地, 我與千雪同時使出體內所有的反瑪那, 並於這樣的近距離下集中反瑪那輸出, 施子雄不只儲藏的魔力, 還有先天元氣, 所有魔法印記, 法陣, 圖騰, 甚至「竅」也會被完全破壞!!
我對普通人用, 會消滅其失天元氣, 也要大病一, 兩年左右應該就會回復。
但現在我們可是同時使出反瑪那-燒卻式, 施子雄將會終生沒法使用魔法。
完美勝局....嗎?
我與千雪看著仰天倒地的施子雄, 心中卻沒有高興的感覺。
施子雄眼角有淚光閃動, 不..不只是閃動了, 兩行淚水在他英氣的臉上滑下, 空洞的雙眼理應因為反瑪那瞬間的爆發而失去意識, 但是我還是能從眼神中感受到施子雄那種不甘心與遺憾。
...抱歉。
「噗。」施子雄就這樣倒地, 再沒法動彈, 但是我探他脈搏與呼吸, 雖說很弱, 但還活著。
「Jean。」以防萬一我變出繩子縛住施子雄, 然後走向Jean.
「終於出黎啊..阿然..嗚..」
我心痛地為Jean刷去口角的血:「....唔好講野啦, 傷到咁。」
「哦...你心痛...千雪, 你睇實佢呀要。」
「咪玩啦, Jean, 黎, 我送你去醫院, 唔準再講野。全世界離開瓦礫, 要還原啦!」
眾人把已經被擊倒的伐魔隊員堆到教堂中間, 再離開樑柱。我確認安全後舉手到空中, 撤去鏡迷宮結界, 馬上瓦礫飛到空中, 黏合成大塊大塊的建材, 建材又黏合成結構, 玻璃碎在泥水中飛升還原歸位, 聖約翰大教堂再次「建成」, 宏偉的古蹟把剛剛的苦戰痕跡抹去, 恍如一切沒發生過一樣。
除了地上的施子雄。
完美勝局。
「嗚....」施子雄呻吟。
真的這樣完美?
「阿然....」千雪也發現不對勁了。
「你當日將我拖入自我結界....我體內既傳送門..同所有魔法都好似依加咁樣被消滅。」施子雄以詭異的姿勢浮起, 「咁又點....? 咁又點?!」
....結果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 我與施子雄的最終勝負局。
眾人看到施子雄再次站起來, 無不驚恐地向外跑, 但是施子雄卻沒有向前追殺, 而是站在原地直面我們三人。
「施子雄...」
「沈默然...」
他專注如何以魔法撕天裂地, 我卻專注在如何以魔法保護所有人, 解救所有人。二者沒有對錯, 攻與防的力量都是我們必須的, 但是走在伐魔隊最前鋒的他見盡了這城市的墜落, 很多成為了討伐對象的人們...也是走投無路。
以媚術勾魂的女人, 是要獨力撫養子女的單身媽媽; 因為學生自殺, 陷入內疚而使用禁術製作活死人的老師;整個社會都不給予機會的釋囚, 只能以獄中學來的法術下咒賺錢....
這城市已經腐朽到骨髓中。
而不理原因是怎樣, 他們濫用了魔法, 就要接受北斗會館的制裁。
伐魔隊隊長, 施子雄-- 其討伐之人自然是最惡之人。
可恨之人, 自有可憐之處。
最可恨之人, 自然也是最可憐。
名字-- 不重要, 那個女人的樣子後來被世人稱為「殺生天尊」。
真正的身份, 只是個可憐人, 她的故事甚至沒有被伐魔隊的任務報告中被記下。
「點解? 點解我會變成咁?」
一把黑直長秀髮的她, 在斷崖邊站著, 後方的伐魔隊張開包圍網將她困住。
「點解? 點解呢個地方會變成咁?」
施子雄在法力上完勝於她, 只要他一動手, 少女馬上便會灰飛煙滅。
「點解? 點解大家都會變成咁?」
但施子雄卻沒法下手, 他知道即使將他討伐, 還會有下一個, 下下一個, 下下下一個....只要所有事沒有改變, 沒有變革, 這悲情城市就會繼續有下一個走投無路的人, 下一個只能踏入成魔之路的人出現。
「對唔住。」
少女醒覺到, 由悲劇中誕生的自己有份鑄成更多悲劇。
所以, 她跳了下去。
「邪術師畏罪自殺。」- 伐魔隊的報告中只寫下了這一句, 如同之前無數案例一樣。
.......征戰無數的施子雄在辦公室中, 看著下屬交上來的簡單報告, 鋼筆一揮簽名。筆停了後, 幾點淚水卻流到紙上, 把簽名的尾巴墨水化開, 一朵朵墨花在視野中化開。
「對唔住既..係我.....」
沒人聽到施在雄在辦公室中的嚎叫, 少女成為了施子雄最後的一根稻草。
明明是這社會逼到她走上絕路, 逼她要被伐魔隊討伐, 明明身懷蓋世法力, 卻沒法幫助她....不只是她, 還要之前的人....在施子雄的自責中, 少女的形象變成後來的「殺生天尊」。
要改變社會, 即使犧牲一切, 即使成為魔鬼, 即使再沒法回頭。
真正要討伐的魔鬼, 不是邪術師, 沒人天生是邪術師, 真正的魔鬼--是這城市。
事後, 我從施子雄的回憶錄和古Sir的調查筆記中了解到施子雄的決心。
那麼, 我就明白施子雄即使粉身碎骨, 魔法盡失也要站起來的原因。
「我...唔會放棄!!」
施子雄向我吼道。
「我..點可以係度放棄!!」
施子雄向我吼道。
「施子雄, 停。」我道, 因為我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 「自暴自棄改變唔到D咩。」
「...如果唔咁做, 先係咩都改變唔到!!你地明唔明啊!!」
魔力從他體內湧出。
「依加再唔改變, 就再無機會架啦!! 你地點解唔明!!」
我護在千雪與Jean身前喝道:「我明!! 我當然明! 你以為只有你先見過悲劇啊!! 我係醫院無見過咩!!」
那個年輕人, 甚至到了以死明志的地步, 但還沒有見到香港人覺醒前, 我只看到急症室內哭得肝腸寸斷的家人。
「但值得咩!!個D後生仔, 可能諗唔開, 可能好天真, 但至少係自己去選擇捨身成仁!!自己選擇企係警察槍口面前!! 我唔讚成!! 我點都唔讚成!! 但係至少, 係佢地自己決定!!係佢地自己選擇唔撤退!!」我的回音在教堂中回響。
「 但係你只不過係同正義黎做藉口, 去犧牲其他人去達到自己目的!! 你既正義之路, 係由人地既鮮血鋪出黎啊!!你同佢地已經無任何分別! 施!! 子!! 雄!! 」
轟然一拳, 我把施子雄擊飛幾步。
「我無錯..!! 我無錯!!」施子雄再次站起來, 「我願意拯救香港, 然後背負住自己做過既呢一切落地獄!!」
開始了。
「嗚....」施子雄按著頭跪下。
因為控制瑪那的竅被反瑪那燒燬, 傳送門另一邊湧來的瑪那自然再沒法控制。
就如那隻因瑪那不斷湧入, 結果自爆成肉醬的小白鼠一樣。
「我...咳..咳..」
鮮血從施子雄口中吐出, 在我與千雪也沒有施法下, 施子雄的所有魔力消散, 但瑪那還是源源不斷的從體內傳送門傳送來, 那個傳送門是類似詛咒一樣的存在, 普通解法是沒法解開, 甚至被拖進了自我結界後還會再生, 是概念刻寫? 現實鎖定? 還是...
「可惡..點可以..點可以係度停...」
施子雄的身影, 叫我心軟。
「我未輸..我唔可以輸..我點可以係度輸...咳!!咳哈嘩!!」
一大灘鮮血從施子雄口中吐出,口角, 鼻孔都是鮮血, 甚至指甲都滲血, 無盡的魔力正不斷湧出, 這樣下去施子雄可是會被瑪那撐破的!!
「啊..啊...可惡...唔輸..我唔會放棄...!!我..」血滴到地板上, 施子雄一手印在其上, 想借力掙扎站起來。
需要去到這地步嗎?
「千雪。」
「嗯, 2分鐘就夠, 佢地黎緊。」
「....吾名為沈默然。」
「沈默..然?你..咳.咳..」
百花映雪.無銘墓!
自我結界張開, 地上開出無數白花, 無名墓碑從地上升起, 夜空罩住了我們, 極光靜靜的在星空中舞動著, 點點白雪在視野中輕搖。
「....沈默然?」
我舉起手:「唔使擔心, 我手上無槍, 而我亦無諗住攞你命。」
所有無銘之墓, 都代表著一個被我斬殺的邪術師, 除了一個, 除了我倚著的這一個--屬於我姐姐的墓碑。
「點..點解..」
在沒有魔法的世界, 一切魔法都回到「不存在」的狀態, 即使是施子雄體內的傳送門也會消失, 這樣的話他就能暫時避免因傳送門暴走, 瑪那溢出而自爆。
「因為我係解咒師啊。」我抽出火機點燃香煙, 「無論係邊個, 只要受魔法所害, 我就會解開魔法同詛咒, 我應承過個個人。」
「.....哼...」施子雄意味深長的笑道。
「當然...害人最甚既, 唔係魔法。」我呼出一口白煙,「比魔法更邪惡既事, 實在太多。」
「你知就好...」
「但唔代表..我地要成為更邪惡既存在,」我道, 「打倒惡魔既, 唔係更惡既惡魔, 唔係神, 唔係英雄, 更加唔係我地魔法師。」
時間差不多了。
「咁係咩....?」
「所有唔退縮, 唔屈服既每一個人, 打倒惡魔...係所有人既事, 唔應該由一個人黎。」
魔力見底, 我解開自我結界, 地上白花晃動, 花瓣隨地平線遠方吹來的風飄向極光的盡頭, 四周的景色與聲音再次淹來, 教堂滲入視野中的風景, 自我結界消散在風中。
完美終盤。
不....這不會是終盤。
對抗惡魔的路, 還長著呢。
「好...解咒師...好啊....解咒師....」施子雄喃喃自語道。
終於來到的康台長與會長走向施子雄:「交俾我地黎。」
前者抽出魔杖, 後者結出手印, 是這二人的話恐怕不會有問題的, 康台長既然預計到了傳送門魔力暴走的情況, 也一定有對應方法吧。重重黑曜石手扣與腰鎖, 腳鐐綁到施子雄身上, 會長準備進行概念扭曲, 康台長的魔仗便探到施子雄眉心。
「唔準俾佢死啊。」
Jean被送上了救護車, 我牽起千雪的手穿過教堂的大門, 走到午後陽光中。
天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