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的時候, 已經是早晨, 萬丈金光從東方滲出, 接著在雲彩之間湧出, 道道光茫把彩霞貫穿,如果有甚麼不測的話這就是我們看到過最後的日出。

不過, 我可沒這樣打算。

「落白(Lobha)行動, 開始!」

lobha, 梵文中貪欲的音譯, 佛教所指的三大罪孽「貪、嗔、痴」之一的「貪」, 刻印在人類靈魂深處最根深柢固的醜陋, 代表即使犧牲所有, 自居為正義也要滿足欲望的邪惡--嗎。

以貪欲命名,可以感受到康台長滿滿的惡意呢。





康台長一聲令下, 由噴火妹帶領的小數伐魔隊與獵戶者們出發前往各酒店, 帶走即將被拐走的人質, 結界師在不知道原因的情況下加強了天文台的保護結界,也派了幾人在天文台中準備收束香港大結界以防萬一。

雖然只有20人左右, 但大部隊的行動方向是這樣, 至於我們--

「伏..伏伏伏伏.....」

天台上的直昇機捲起勁風, 我的醫生袍在風中吹動搖搖晃晃, 直往奏封印的地點只有三人, 我, 千雪, Jean.

只要在明天正午12時前到達典禮, 就能趕上!





能嗎?

「阿然?!」千雪按住長裙, 「我地坐佢?!」

「好似話係啊!」我在狂風中大吼, 「Jean呢?!」

「你講咩話?!?!?」

「我話--!! JEAN 呢?!?!」





「下?!」

「你兩個白痴--!!」Jean把耳罩扔給我們二人, 我們帶上耳罩, 直昇機的引擎聲馬上變得好像在遠方傳來, 「 點講野呀?!」

「唔該Jean...」千雪點頭道。

Jean穿回了她一向穿開的戰衣, 有熱褲打底的短裙, 絲襪短靴, 企圖阻礙波平如鏡身材的黑色背心與跌膊T恤, 自信回來了...嗎?

我質疑。

但怎樣也好, 我們三人登上獵戶座天文台屋企的直升機, 機師果然是魔偶, 我說魔偶也太萬能了吧?

遠距離操作的魔偶師早已經知道地點, 我們把其實沒有任何用的安全帶扣上後機師拉動操縱杆--

「伏..伏..伏伏伏伏伏!!!」引擎聲暴漲, 機身晃動了一下子接著胯下傳來離心力, 我們拔地而起,穿過結界的穹頂後下方的天文台馬上消失在密林中, 我牽起千雪的手, 暫時與她享受這最後的寂靜。





直昇機一直向東飛去, 下方的建築物小得好像模型似的, 作為最多能浮空2米, 堅持三十秒左右的的我這樣的景色實在不常見。

「嘩...」

「要影相依加好影啦?」Jean道, 「等陣就無咁既時間。」

終於我們穿過葵涌, 獅子山, 黃大仙一帶後, 目的地進入視野--

西貢, 橋咀島。

位於西貢結界邊緣, 能涉取巨大魔力, 而受其瑪那與空間亂流的掩護, 亦遠離人煙, 的確是封印的好地點。獵戶座天文台對島上進行過仔細的觀察, 亦的確如之前說的一樣觀察到奏的微弱反應。

最好的情況, 是這樣--





「來也! 奏!」Jean跳下直昇機舉手向天, 靜候奏如以前一樣飛回手上。

「.....」

「....」

「哈欠..」一個路過的老伯看看我們, 又看看直昇機, 「依加D後生....」

甚麼事也沒有發生。

「...嗚.」Jean垂下手, 當然她知道事件沒這樣簡單。

「等陣...黎接你地...」為免人群聚集, 魔偶會把直昇機停到附近的荒島上等待我們的撤離信號, 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時間去西貢食海鮮再回去吧。

風聲呼呼, 樹影婆娑, 如果不是大屠殺的前夕, 也許我與千雪會來這邊來個一天遊之類甚麼的。





直昇機飛離島上, 只剩我們三人, 這樣的大清早除了泳灘上的幾個說普通話的露營客外也沒甚麼人煙。

「咁我地點搵? 我地又唔識用魔偶, 又冇式神。」

說真的, 這破島說大不大, 但說小還真是不小, 我們只有三人實在有難度。

但人之所謂人, 正因為我們會使用工具。

「噠噠~」我掏出急症室分流站用的測魔儀, 就是按大氣瑪那濃度會自轉的木陀螺。

「.....」

「.....」





二人看著我等我解釋。

「至少可以確認到邊個方向魔力濃D啦嘛。」

我垂下繩子, 把好像靈擺一樣的測魔儀吊到胸前。

「沈醫生, 按實時觀察結果, 島上面有幾個地方出現魔力波動, 但係因為接近西貢結界, 我地無辦法進行仔細觀察, 結果亦不斷變動...但係坐標已經傳送左俾千雪。」溫可柔透過耳機在我們的耳邊道。

「咁先係可靠架嘛, 山長水遠黎玩靈擺...」Jean不滿地向前前進。

「呢個唔係靈擺個D玩具囉好冇?! 雖然係由靈擺改裝而成啦! 但佢係測魔儀, 測! 魔! 儀!」

幾個出現魔力波動的地點的可能性不少, 可能是有石敢當最近被上香, 可能是有貓隻被野鬼上身....反正我就一直提著測魔儀。可是, 那幾個地點同樣是遍佈全島, 也按照慣例在人煙愈少的地點愈多, 波動愈強, 因為被人認知到就會成為他們的沒有魔法的現實之一部分, 所以人愈少的地方愈易出現自然的魔法事件。

結果我們還是要繞著全島跑一圈。

「第四波動點, 排除。」千雪認真的在地點上刪掉地點。果然, 我放出反瑪那淨化掉地上被放置的一尊破舊神主牌後, 瑪那波動馬上消失。

這兒離大路有點遠呢, 也比較靠近西貢結界, 的確會發生這種事, 聽說美洲和澳洲也會有些部落的巫師會在樹上掛上護符組成防禦結界, 為部落防衛魔法層面上的威脅...

「沙」

「咦?」我回頭一看, 沒有動靜?

是我錯覺?

風聲穿過密林使其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同, 在沙沙沙的聲音中好像在叫喚著甚麼一樣, 陽光被樹林遮蔽而碎成萬千塊光斑, 突然間四周的聲音好像變得更...不, 是我變得敏銳起來。

「千雪...」我看看腳邊沒有名字的神主牌, 手上的汗毛不知為何通通立起。

「阿然?」

「你岩岩聽唔聽到?」

見鬼, 這明明只是木牌呀, 即使我不是靈媒, 在這樣的反瑪那包裹下遊魂野鬼根本不可能作祟, 作為衪們力量來源的瑪那早已被我抹消得一乾二淨!

「聽到咩?」

「出黎!!」我吼道, 「咪玩野呀!」

魔盾, 展開!

「阿然, 你到底做咩..」千雪擔憂的看著我, 「係咪太攰? 黎, 我有水--」

看到了!!

這樣飛過來的石頭, 當然看到!

「噹」

「喂! 個邊!」

石頭被魔盾格下, 發出清脆的一聲, 然後噗一下掉到落葉堆上。Jean也馬上看到了, 就在石塊飛來的方向, 一個人形東西倒在地上, 在樹幹之間伏著。

千雪馬上想走過去, 還好我馬上拉住她:「千雪!」

「係?」

「小心D!可能係陷阱!」

她道:「施子雄點奸都唔會用石頭黎扔我地掛?」

「呃..」會嗎?

我結出靈活的光盾擋在前方, Jean召出鐵鍊結成盾牌護住自己, 小心翼翼的走向地上不知死活的人。

「死左? 定未死?」Jean問道。

現在接近後才看到, 那人身上全身污穢不堪, 皮膚已經分不清是褐色還是被泥土弄成這慘樣, 而且他躺在地上動也不不動, 的確在密林中沒心去找的話根本完全看不到。

「應該未!」千雪道, 然後馬上衝出光盾走向那人, 「喂! 支持住呀!!」

「千雪...唉算啦!!」我也扔開光盾, 召喚出反瑪那罩住這片密林, 以防他突然施法。

果然一接近, 便更能看清那人的樣子, 不是香港人, 這相格是北方人? 這是一個北方男人, 看其突出的顴骨就知道不會是南方人。

「阿然, 佢好虛弱, 應該好耐無飲過水食過野, 傷口都..嘩!但未死! 仲有呼吸同心跳!」

腐臭味! 要命, 這傢伙從甚麼鬼地方穿過來?! 不會是西貢結界把他從古代吸了過來吧?!

我掏出測魔儀, 輕輕垂地胸前, 又止住了風。

....轉..轉起來, 而且速度還相當的快!

我與Jean面面相覤, 這傢伙是被魔法害成這樣的?!

「唔準死呀老友!」我結出防禦, 雖說會治療魔法的魔法師就超稀少, 但這樣至少能凍結他的狀態一會兒!!

可是, 原來察覺到他的, 不止我們。

「...Ru..」

甚麼?

「千雪, 佢講咩?」

「嗚? 唔知Wor。你見點呀? 你叫咩名? 識唔識中文? 會說中文嗎? Sir, Are you okay?」千雪掏出我們的水樽, 一邊把水向他唇中輕倒一邊以三語問道, 清水一流進唇間, 他馬上瞪開雙眼,猛灌清水, 但又馬上因為喝太急而嗆倒狂咳, 然後他才道--

「Run..! Run!!」

「阿然, 有D乜野黎緊!!」

Jean警示道, 胸前的偵魔儀也馬上高速轉動, 而且隨著從密林看不到的盡頭傳來的聲音漸大而加速!

「沈醫生, 小心! 有魔力波動!」溫可柔警示道。

我擋到千雪與這男人前, 直面眼前的樹海, 魔盾張開---

「砰!!」

魔盾爆炸, 從反瑪那場外飛來的是符咒, 詛咒, 元素等不同的遠程魔法攻擊!

「呢個人我認得!」爆炸聲消散後Jean道, 「係蒙古魔法師組織代表個姪仔定唔知表弟,成日跟出跟入, 北斗會館會刊有影過佢既相!」

為甚麼在這兒?!

照慣例的話, 即使是遇難者, 只要不涉及魔法的話我們也不需要以魔法救援, 當然以普通人的身份報警之類還是可以的。但是這傢伙不只是因為魔法而害成這樣, 還是那群人質之一, 就別作說法了!!

恐怕, 有他一人的話...

「返去士多個邊!」魔盾再次展開, 擋下飛來的種種咒語, 「呢度我擋住!」

「係!」千雪一把抱起他就跑出樹林, 「Jean, 掩護我!」

「哦..好!」一心來尋找奏的Jean遲疑了半秒, 但還是馬上使鐵鏈在空中飛舞罩住二人。

如果是敵對的魔法師的話, 就很有可能與施子雄有關, 留在這兒不妙!先跑再說!

敵方人數不明, 魔法種類不明, 要追上去嗎?

我站在魔盾後看著遠方密林的幽暗處, 只見幾個人形在發射著遠程攻擊, 沒有千里眼術式的我看不清容貌, 但是再仔細感受, 他們的魔法相當原始, 都是火球術, 水球術, 風刃, 等等最基本的魔法, 而且力道也不大, 施法速度也亦慢...是陷阱? 想我追過去?

倒好。

躍空!

重力消減, 我腳下空氣凝固成踏腳石 我借力一躍向前飛去, 手上的光盾成為前進的箭頭把攔在我前方的樹板擋斷, 馬上我就飛躍到魔法師做的上空--

「嗯?」

有點古怪, 好像不是正常魔法師, 而是不斷的如機械一樣向前方施法咒語!

不對勁, 是中了詛咒嗎?!

反瑪那, 傾瀉於此!

從天而降的反瑪那罩向三..不, 四人, 馬上四人的動作停止, 倒在地上。

「噗」我輕輕滑翔著地, 一時間四周寂靜到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蟲鳥叫聲與自己腳邊樹葉的沙沙聲。

「喂, 你地!」我將四人定身, 「係咩人, 邊個派你地黎!」

「嗯..?」三男一女, 年齡大約是三十...至五十歲左右。

「答我呀。」

「我地....呢度係....」

意識不清醒嗎?

「點解..依加唔得?」其中一人舉手查看, 似乎發現魔法已經沒法使用。

「即係魔法師啦? 七星陀錶, 交出黎!」 溫可柔可以幫我們查詢陀錶主人在北斗會館的記錄。

「咩...咩係七星錶? 唔好意思..我..呢度係邊度? 你地幾個又係咩人?」其中一個師奶問道。

是沒在北斗會館登記的非法魔法師?但又不像。

「你地岩岩追殺緊一個蒙古人, 我算係路過既魔法師, 而呢度係橋咀島。」

「我地一堆香港人係橋咀島上面追殺一個蒙古人然後被個魔法師救左?」另一個中年漢說道, 「聽落於講故台D九流無人睇小說既劇情。」

「扮傻係無用。」我冷冷的道, 然後放出狂風吹飛四周落葉,略略浮起鼓動魔力, 目露兇光, 「同埋有一點係錯, 我唔係黎救你地, 我係黎殺你地!!」

「下? 呀..呀!!救命呀!!」沒有接觸過魔法的人, 也沒有受那些有魔法元素的動漫電影小說影響, 看到魔法就是這種反應。

「痴線! 救命呀! 報警呀!!」

....可惡, 看起來還真是沒說謊, 但剛剛還在施法呀?

不安感在心頭升起。

「跟我黎,唔準出聲, 如果想玩野既話你地就會立即變成鹽柱。」我收起魔法道。

我想起施子雄把普通人變成魔法師, 令有天份的溫可柔使用幻人的那種邪術, 原理應該是把竅強化....是因為這樣嗎?

事件漸漸複雜起來。

四人唯唯諾諾的跟著我走, 我們離開密林回到小徑上, 向碼頭附近算是較多人的地方走去。

「沈醫生, 北斗會館中未確認到呢四個人既身份, 但係其中一人係警方的失蹤人口記錄中。」

失蹤人口...

「繼續幫我睇住島上既情況。」

「明白。沈醫生同千雪都要小心D。」

四人在我的恐嚇下跟著我穿過橋咀島, 島上今天的遊人不如多, 算是萬幸,不過我大概早已經被善後組列入了黑名單吧。

定身!

「你地幾個企係度。」魔盾張開, 以防被滅口, 「我去睇下咩情況。」

沒等四人確認, 我便走進士多中。

士多就是典型的那種在郊野中賣汽水凍飲的那種, 在士多外就有兩個小小的茶座給旅人休息, 除了一般的食物飲品外還有公仔麵魚蛋燒賣, 算是相當大型的士多, 我順手執起菜單一看, 煎蛋公仔麵要45元, 看來是黑店。

「千雪。」

「沈醫生!」

「佢點樣?」我看看躺在兩張椅子上的蒙古人, 身上的污泥被濕毛巾刷去了不少, 旁邊放了不少空的寶礦力膠瓶, 似乎給他用作回復體力用, 還有一些不同的臨時護理用品, 似乎千雪在急症在中沒有閒著。

「虛弱, 佢只係虛弱, 佢話似乎附近有類似結界既野, 佢係島上面流浪左幾日, 直到阿然你無意間瓦解左結界佢先出黎, 但追殺佢既人都搵到佢, 佢係咁講。」

「@#$%^&*(」他對我一直說蒙古話, 雖然我研究世界各地不同魔法詛咒會的語言不少, 但是似乎蒙古話不在其中。

「唉理撚得你....關於追殺佢既人, 入黎!」

外面四人走進來, 本來靜靜的躺在椅上休息的蒙古人馬上嚇得嘩啊嗚呀的亂叫一通, 結果就是兩張並排的椅子向兩邊滑開, 他一屁股的摔到地上。

「英文?」我問他道。

「係! 唔..唔好俾佢地過黎! 救命! 救命呀!」

「冷靜D, 佢地似乎都係被人控制。」我道, 「你到底發生咩事, 點解會係度。」

「我..我叫阿納郎, 之前....」

耳邊的溫可柔卻驚呼:「阿納郎?!無可能!」

「可柔? 做咩事?」千雪問道。

「阿納郎尋日先係同佢既表舅, 蒙古魔法部落聯會既可汗係酒店Check in左, 有晒記錄, 你地個邊個個係假既!」

我聞言馬上再次以反瑪那淹向阿納郎, 千雪又發動萬咒寂靜的休止咒抹消所有被扭曲的現實, 但是阿納郎身上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阿納郎, 是真的。

「阿然, 你睇。」阿Jean開出北斗會館的會刊, 在去年周年晚宴上那個可汗與阿納郎都是座上客, 合照中的人的確是面前的他!

「可柔, 恐怕酒店個個先係假既。」

「咩..咩話..但係佢地已經....」

「呢邊呢個, 先係真。」我道, 「施子雄...早已經捉走晒所有人質, 並用既假既去調包, 等陣, 咁樣既話如果伐魔隊將假既帶返去天文台既話...!」

「沙...」

「喂?可柔?! 可柔?!!」

「沙....」另一邊再沒有回應。

「阿然!! 」千雪一臉驚訝, 「依加....你地咁輕鬆既?」

沒錯, 我與Jean根本完全沒在怕。

作為一個專門研究防禦系魔法的魔法師, 我能夠以專業的角度判斷, 世界上沒甚麼地方比獵戶座天文台更安全, 而可柔身在的堪天室是天文台的核心, 根本不用擔心, 即使是施子雄強行爆破也至少要炸上幾天。

「佢地會處理啦。Jean, 你搞佢地, 我搞呢個大隻佬。」阿納朗是一個大約比千雪年長, 但比我年輕的男人, 但身為蒙古人的他身形相當高大, 我大約176, 177左右高吧, 這傢伙比我還要高上一個頭。

「唔該想買水....」有遊客上門。

「唔好意思, 包場, 等陣黎過。」

「士多都可以包場?!」

砰一聲, 木門掩上, Jean引領那四人到另一邊, 我與千雪坐到阿納朗身邊, 本來應該問他如何被捉之類的問題, 但是--

「阿納朗, 除左你, 仲有冇其他人被人捉左過黎。」千雪直擊核心。

「有...」阿納朗以抖著的唇道, 「個個殺生天尊將我...除左我之外, 其他人都係度, 係呢個島上面....」

全部在。

「阿然, 我地要支援。」

我搖頭道:「依加天文台個邊應該忙到九彩, 唔會有支援。」

這次可糟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圍骰吧, 沒想到救人與救奏全部在我們這邊, 我們這樣誤打誤撞的不跟大隊行動卻撞了個正著。

按阿納郎的說法, 在橋咀島上有一個類似禁閉營的東西, 他就是從那兒逃出來。禁閉營附近都有黑曜石抑制魔法, 而那些手下們執行的都是物理上的囚禁。禁閉營中只提供最低限度的食物與水, 所以所有人都虛弱不堪, 阿納郎能逃出來的話大概都是因為其蒙古人的強壯體格吧。

一發現他出逃, 被賦予了臨時魔法能力手下們便追殺他, 他也掉進了附近的簡單結界中, 於結界內空間就如迷宮一樣, 但是因為這兒是在西貢結界的邊緣, 簡單結界做成的魔力流干涉也沒法被天文台觀察得知, 直到我們在溫可柔的引導下將其解除掉。

「阿然, 我地點做?」

「你認唔認得點樣返去禁閉營?」

「認..認得, 但係..雖然我係想搵人救我地啦! 但係得咁少人?!」

這傢伙膽量與身形不成正比呀...

「夠晒, 而且亦係得咁多。」

「佢地甚至仲有個攞住木刀既魂俱使...無..無可能贏到..」

Jean大吼一聲:「咩話?! 木刀?! 真係木刀?!」

「係..係..做咩..」

「出發! 即刻帶我地去!!」

「Jean, 個四個?」

「魔法能力已經消失晒, 之後會好攰, 我已經交換左佢地現實同夢, 依加--」Jean捉住阿納郎的衣領提起他, 「帶我地返去個度。」.

Jean認真起來的樣子有時有點可怕。

簡單來說, 就是鏟平那個禁閉營就行了, 典禮與奏的事一口氣解決。

不過, 事情也怎會這樣簡單。

「呃....」阿納郎面露難色, 「我依加..未行到。」

阿納郎被千雪餵下運動飲品回復體力, 但是身體還是相當的虛弱, 始終在結界的空間迷宮中他可以走了良久才被我們救出來, 回復了意識其實已經是相當不錯, 接下來要由流質食物開始, 腸胃有反應後才餵軟餐, 再進食正常食物, 要他自己走動的話起碼要等上一兩天, 而且還要由拐杖協助。

「下?!」Jean怒道, 「玩啊?! 同我起身!!」

「Jean, 唔好咁。」我試圖拉開她, 「你咁樣監硬黎都冇用。」

「放開我, 阿然!!」她一手甩開我喝道, 「點可以俾佢係度攤抖, 奏就係前面!同我起身!!」

鐵鏈飛出綁住阿納郎的腳將他向外拖,他馬上呼痛, 我連忙運起反瑪那將鐵鏈無效化:「Jean!」

「條友神高神大, 行幾步會死咩!! 一係我地施法浮起佢!」

我回駁道:「到時如果交戰, 邊個保佢?! D法力用黎救人, 定繼續浮住佢?!」

「我唔理啦! 到時佢自己執生啦!!」

瘋了! 只要為了自己的執念, 人就會變成這樣嗎?! 

「千雪, 睇住個大舊佬, Jean! 出黎傾下!」

「無野傾...」

定身!

身為解咒師的我法力不及其他咒術師, 但是Jean的法力更在我以下, 一時間她被我定住。

「沈默然!! 你...」

禁言!

「嗚嗚嗚....」那底意義不明的聲音應該是粗口吧, 不過為了令她不能活生生的用鐵鏈把正揉著腳叫痛的阿納郎拖走, 沒辦法, 她也只能以滲淚的眼框瞪住我。

我抬起Jean到肩上, 小心翼翼的不要碰到危險部位, 然後從士多的後門抱出去。這邊是老闆平日的休息室, 現在他中了千雪的咒坐在角落發呆所以可以直接無視, 我把Jean放下, 解開定身咒與禁言咒..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到我臉上, 即使隔著口罩也感到臉上熱辣辣的發痛。

扇這一巴掌的人, 當然是面前的Jean。

她正哭著, 卻又咬牙切齒;正瞪著, 卻又熱淚盈眶。

「Jean.....對唔住。」

我卻道歉了。

這次沒有遲疑, 沒有死要面子, 因為我明白她的感受。

如果那個是千雪的話, 我的反應恐怕會更大。

但我們不能為了自己的執念而放棄一切底線, 傷害明明要保護的人。

不然, 我們與施子雄沒甚麼兩樣。

「點解..阿然..」她卻沒有大吼大吵大鬧, 而是以一雙淚目看著我, 「點解無一次你係企我個邊..」

.....她很失望吧。

「我知道你..你只會鐘意千雪一個, 但係作為..朋友! 點解你一次都唔幫我! 一次都無為我諗過!」

「我都想我可以。」臉上還發燙的我沒有感到憤怒, 也許她揍我一頓我也不會憤怒, 我只是掏出手帕為她印去淚水, 「但我地有自己既原則。」

「偽善!! 你知奏對我幾重要, 我得返佢架咋, 古Sir同子雄都..你知我冇左奏既話..就根本咩都唔係..」

過度自信的防禦內, 是這樣的內心。

「首先, 我絕對知奏對你有幾重要, 我真係明...千雪唔係我身邊個時, 我都覺得係世界末日。」我安慰她道, 這是我最少能為她做的事, 「但係....最後黎救我既, 咪係古Sir佢地, 你仲有我地。」

「我..我知, 但係奏既無辦法取代, 我係魂俱使。」她提起手中的鐵鏈, 「再神奇既法器都無用, 只要有奏, 我先完整。」

的確這鏈子是郭融的遺作, 威力與用途亦相當優良, 但還是不如奏。

「我諗奏都唔想你透過傷害無辜既人去救返佢。」

「但我願意。」

這打算捨棄一切, 背離所有的眼神, 我在施子雄身上看過。 

也許我們身上都有著一個詛咒, 一個只要某東西被奪去, 就會放棄一切底線, 人性, 不惜成為魔王亦要將其拯救, 守護的詛咒。我的, 是千雪; Jean的, 是奏; 施子雄的..是香港。

相比下我們簡直是相形見拙。

「有我地係度, 你唔需要。」我拍拍她肩膊, 「依加, 冷靜返, 我地去救奏。條友留係度就得, 我地會搵個禁閉營出黎, 佢講大概位置就可以。」

「......」Jean沒有回應。

誰人在主宰禁閉營?

得到了奏的人是誰?

被變成臨時魔法師有幾人?

人質沒法跑的話只能把敵人全數殲滅嗎?

施子雄會不會也在?

無數的問題湧上心頭, 擔憂充斥了腦海, 以我的防禦能力保住自己我有信心, 但是同時還要保護千雪與Jean, 能做到嗎?

獵戶座天文台因為施子雄的爪牙化身成人質的樣子滲透了進去, 安全是沒問題的, 溫可柔也不會有危險, 但是排除他們始終要點時間, 短時間內不可能派出援兵。

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嗄..嗄...」因為情緒激動而氣喘的Jean深呼吸, 「頭..頭先對唔住, 打左你。」

「...算啦, 我欠你既又點只一巴。」我在說甚麼。

「嗄?」

「無野, 返出去啦。」

橋咀島除了被電視節目常常報導過的北面, 即是碼頭, 士多, 泳灘, 渡假村廢墟外, 事實上還存在著南部地區。南部是名為「半月灣」的地方, 是政府泳灘, 有相當多設施例如小食亭, 更衣室之類的地點, 在假日時亦有相當多遊客坐街渡自行前往。

「如果排除左呢兩個地方既話, 最有可能就係橋咀島中間, 南北交接既地方。可能係用元素魔法操縱泥石做出臨時房屋。」我分析道, 相比起曉兒我的分析力沒這樣強, 但也不弱。

「咁樣即係有元素師。」千雪點頭道。

「咁樣一係係東邊...」Jean指一下地圖上橋咀島的東岸, 「一係係西面。」

「係西面。」我與千雪異口同聲地說。

「嗄? 你地又知?」

「東岸對面就係滘西洲石刻, 附近仲有鹽田仔上既天主教堂, 呢個地點都係獵戶座天文台既主要觀察地點, 我係佢地既話就唔會係東岸搞。」

「北面呢? 由碼頭上岸後, 北面仲有海星灣, 黑山頂, 橋咀灣。」Jean道, 心急如焚的她恨不得現在就把整個島翻轉一次, 「而且仲有好多島仔, 大鏟洲, 小鏟洲, 斷頭洲, 游龍角......」

Jean看著地圖幾乎又要哭出來。

暫時沒有了獵戶座的支援雖然麻煩, 但是我們是人, 自然會用工具去完成目標。

「之前可柔Send俾我地既波動點座標。」

「哦..!!!」Jean道, 「波動點附近就係禁閉營!!」

「相反。」我否定她道, 「所謂結界, 就係令瑪那穩定落黎,按固定方式作用, 產生魔法效果既魔法陣, 呢度係西貢結界邊緣, 咁樣出現唔同波動點先係正常, 換句話說---」

我指向地圖上沒有任何波動點的地區:「無波動點既地方, 先係禁閉營所在。」

相信曉兒應該不同我想這樣久就得看穿吧。

「出發!!」Jean舉手到空中召來法器, 「絕對要救返奏!」

我脫下耳機:「阿納郎, 你負責準備撤離方案, 我地有直昇機,你叫佢準備好去...呃, 呢度, 穿過連島沙洲, 係橋頭上面降落, 可能要飛幾轉, 你識唔識概念強化魔法?」

「識..呢D都識..」

「飛去鹽田仔教堂,強化十字架淨魔概念, 建立臨時聖堂, 行唔郁就叫魔偶抱你。」

「明..明白!」

橋頭是橋咀島的特色, 由連島沙洲相接, 也就是被電視大肆報道後多了一大票遊客去活捉海滲, 偷走珍貴火山岩石的那兒, 因為只能透過連島沙洲才能到達, 如橋頭堡一樣, 方便我佈置防禦。

能趕上明天正午十二時的典禮嗎? 現在只剩24小時左右。

「靠..靠晒三位!」

沒想到, 只有我們三人。

「我地都靠晒你, 我地叫你個時就幫我地叫直昇機。」

「明白!」

「千雪, Jean, 小心D。」我忍痛把鈔票塞到士多的收銀機中道。

那麼--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