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魔法師:駐急症室解咒師與女助手》: 三十七:詛咒
一星期前, 阿然在巨石陣前倒下那一下子, 我真的是嚇慌了, 一向在身後提醒我, 掩護我, 照顧我的他竟然身負這樣重傷從自我結界中回來, 再突然被傳送到地球的另一端, 實在使我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阿然!」翻著白眼昏掉的他被我扶著, 即使我全身關節都在痛, 我也不能離開他。
「Oh my god! 你地兩個發生咩事?! 唔使驚, 我叫救護車...」
旁邊的外國女人以英文驚呼, 掏出手機打算報警, 我連忙道:「唔好, 我地好好, 冇事,小姐!」
「但係..!」
外國人熱心腸有時候也是種阻礙!
「小姐---」我單手扶著阿然, 舉起食指與姆指指向她眉心,「唔該晒。」
交換吧, 現實!
她馬上把眼前這一幕認為只是在作夢, 但是接著下來卻怎麼辦?
巨石陣在正午的風中如千年以來繼續站立著, 還好這兒是一大片田野與麥田, 遊人們在入口附近聚集拍照, 有興趣和時間的才會繞著巨石陣散步參觀, 這邊除了剛剛的女人外也沒有目擊者。我把阿然帶到一張長椅上, 解開他的衣服使他能更暢順地呼吸, 看他這個慘樣, 我便不禁流下眼淚。
白千雪, 堅強..要堅強..現在要靠你照顧阿然了, 我這樣和自己說道, 只能握緊拳頭忍著眼淚繼續前進。
還好他的心律, 呼吸也暫時穩定, 我再按在急症室中護士醫生們教我的方法初步檢查, 暫時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而且巨石陣是強力靈點, 對魔法師也有益。
現在, 該怎麼辦?
施隊長是殺生天尊, 他虛構了這魔王出來給自己打倒, 他計劃了一切, 現在...恐怕他成功了。
Jean, 會長...
淚水不知甚麼時候又滴到掌背, 我馬上用長裙擦掉, 又連忙把眼框的淚花印去, 阿然醒來看到我這樣子他會擔心的。
總之, 先安頓下來吧。
我們都是從赤徑穿過會長的傳送魔法來到巨石陣, 身上別說護照, 連英鎊也沒有, 我身上只有三百餘港元, 阿然身上只有百餘元和八達通...很餓, 很累, 很渴, 很痛, 但是先找醫生吧, 阿然他不可以有事, 即使我們不是同生共死, 他死了的話我也不想活了!
我向我們二人身上施了強置盲點與注意力排除的咒語, 再以魔法浮起他到我的臂上, 一拐拐的離開巨石陣, 別怕, 阿然,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被視為未解之謎的巨石型是相當巨型的靈點, 瑪那不斷湧出, 所以即使是我也能輕易地把阿然浮向出口, 但是我卻沒想到既然這兒是靈點的話, 當地的瑪那觀測機構便一定會密切監視著, 特別是傳送這樣高深的魔法。所以當我走到出口時, 便看到了那個人。
魔法師-- 一看到他, 我便馬上知道了。除了他身上的魔力反應外, 他竟然完全不受魔法影響, 雙眼直直的望向我們。
我連忙避開他那銳利到如可以看穿我心底的視線, 希望他只是剛巧看到我身後的一隻松鼠, 烏鴉甚麼的, 但是我才輕挪半步, 他也馬上望過來, 而且還拔出了一把雨傘, 恐怕是法器!
施子雄的爪牙這邊也有嗎?!
「阿然....」我放下他到地上, 在他身邊張開魔盾, 雖然不及他的強力, 但起瑪能擋上一兩個咒語!
「.....你係咩人!」我以英文喝問, 雙手交疊, 纖出魔盾, 強化魔法也從手印滲向全身經絡。
「.....」身穿乾濕褸和紳士帽的他在太陽下如寂靜的黑影, 手上的雨傘有怪風吹出, 口唇在輕輕蠕動的他在將魔力轉為咒語釋放到大氣中, 我將反瑪那把我與阿然包裹著。
「咪再過黎!!我..我唔客氣架啦!」
很怕..剛剛還在施隊長手中死裡逃生, 我雙腳還是無法自控的在抖震, 但如果在兒放棄的話, 會長與Jean不就白白地...不行! 為了阿然! 為了會長! 為了Jean!
起舞吧! 反瑪那!
反瑪那捲起乾濕褸大叔, 在巨石陣前空氣滲出「裂裂」的聲音, 強化了自己的我對準沒法施法的他猛力揮拳!
「啪啦!」雨傘與我的拳頭相撼, 馬上折成兩段,未等招式使老, 我右肘搶前急攻--
「佢教得唔錯, 白千雪小姐。」這句話, 他是用廣東話說的。
「你係..」我收回攻擊, 輕輕躍後亮出光盾, 「你到底係..」
「對唔住啦, 頭先想睇下你有幾多斤兩, 你可以叫我做台長...」他脫下紳士帽向我點點頭, 「係獵戶座天文台既台長。」
就是那個從來不見人的台長!?
「你話係我就要信?!」阿然教我, 不要輕易相信人!
「我叫康天賜, 你可以對我用真名既魔法。」
「以康天賜之名---」
當然不能說出咒語的類別, 不然他大可以自己裝成中咒, 也是阿然教我的。
馬上如我下的咒語, 康台長鼻尖開出了一朵玫瑰, 這人...這樣相信我?! 我可以對他下更嚴重的咒呀?!
「咁樣你明啦。」康台長手一揮, 地上雨傘碎片重組成形, 他用雨傘輕點自己胸口, 馬上鼻頭的玫瑰枯萎脫落, 不留痕跡, 「你地應該係會長傳送黎?」
本來突然人在異國的我, 看到這如爺爺的人我忍不住眼淚:「嗚嗚..係! 係! 求下你救下阿然, 我地..我地頭先...」
康台長道:「放心, 放心,冷靜D, 呢度係不列顛結界內, 好安全, 你地個牧野行動啦嘛, 我都有睇香港既魔法界新聞, 雖然唔知你地最後發生咩事, 但峰仔佢傳送你地黎, 睇黎真係好危急, 你做得好好, 辛苦你啦, 白千雪。」康台長輕拍我肩一下, 手很硬, 卻使我安心了不少。
「咁阿然佢...」
「沈醫生佢唔會有事, 呢度好安全, 巨石陣更係我主場, 你地唔使驚。但係哥伯尼...呀, 哥伯尼天文台, 就好似我個獵戶座咁, 佢地一定已經觀測到呢度有人發動傳送魔法, 不過放心, 佢地技術唔及我地既先進, 依加你跟住我走就無事。」
只能相信他了。
康台長手一揮, 阿然便輕輕浮向他, 即使我是魔法師看到這姿勢也覺相當詭異, 好似有無形之手提住阿然的衣領在走似的。我們沒有走行泊滿旅遊巴與旅行車的停車場, 而是穿越田野, 後方感到有魔力波動, 似乎哥伯尼天文台的巫師來到了現場。
「好啦, 白千雪, 捉住我。」
我們步進麥田之間, 比我還要高的小麥將我們的身影淹沒, 康台長掏出雨傘輕輕一彈, 地面湧動魔力, 風從麥株間吹來, 他開打開雨傘借力一飛, 我們三人腳下離地騰空, 在麥田間我們穿滑水一樣借風力高速略前, 廣寬的田野被雨傘優雅地破開, 等我回過神來我們已在地平線的另一邊, 巨石陣亦成為了遠方的一個小黑點。
「嘛...地方細細, 但我覺得好住過香港劏房。」康台長輕輕一笑, 回首把雨傘著被著魔力壓出不同幾何花紋怪圈的麥田, 「今次應該無人睇到既。」
雨傘霍一聲收起來, 麥田中被壓出的怪圈便馬上消失, 倒下的麥株通通再次站起。
在田野之間有一座小屋在, 英式的雅致雕花, 沿窗花上攀的花朵, 門外的小小門廊, 在角落, 天台與露台有一堆奇怪的機械在運作,還有躺在木欄上睡覺的可愛貓兒, 這就是康台長的家? 我望向欄杆上本應有門牌的位置, 卻只有幾顆閃亮的石頭鑲在雲石中, 一開始我以為是北斗七星, 卻原來是星座之王 - 獵戶座。
「唔入黎?」他揮揮手道, 「間屋唔會食人架。」
「...但..」
「你本身係咁難相信人?」
「阿然佢話....」我很難接受這樣直接跑進了一個才相識了五分鐘的大叔家中。
「點解呢個世界咁大, 會長傳送黎你地黎巨石陣?」
...好..好吧, 只是突然這樣友善我有點忌諱。
「打..打搞晒啦。」
「屋企無人, 我老婆五點先會返黎, 佢一定會好鐘意你。」康台長揮舞雨傘, 阿然浮向床上, 然後幾塊布包向他, 一解開後污穢的衣服通通被換成了間條睡衣, 再輕輕落到床上, 「我唔係好擅長搞呢D, 可能會整痛佢。」
甚麼?!
「由!由佢得架啦! 我我我黎照顧佢。」我嚇得連忙走向阿然!
「放心, 我老婆係令人變成廢物既高手, 俾佢照顧根本唔想再做任何野, 等佢返黎就好。」
既然是會長送我們來的話...
「仲係唔信我?」康台長把雨傘掛到牆上的掛勾, 「都明既, 你地個樣我睇得出, 實經歷過好慘既事。」
他一說起, 我忍不住又眼框一濕。
「去沖個涼先啦, 你可以著我老婆既衫,我幫你上網買D衫, 最快後日朝早就會有, 黃色係洗頭水, 白色既沐浴露, 記得鎖門, 唔係迪迪會黎昅你沖涼, 佢驚人類會係廁所浸親。」
「迪迪?」
「我隻貓。」
牠真的好可愛..好想摸摸那橙色的肚肚..
我帶著毛巾衣服走進洗手間, 先花了三秒感嘆這兒洗手間比我們客廳還要大, 再放出種種防禦魔法後才敢洗澡。換作平日, 這應該是很棒的歐遊之旅, 但..但是現在..會長..Jean..
...阿然..
「嗚.嗚.....」
哭聲被水聲掩蓋掉。
回到小客廳中, 康台長泡好了紅茶, 二話不說就塞了一杯給我, 杯子還是那種英式的磁器, 我輕呷一口, 陷到沙發上, 才終於感覺到--
得救了。
「嗚喵..」迪迪輕輕躍到我膝上, 捲起尾巴收起四個小雪球, 打起了呼嚕來。
「呀...好好..好得意..」抱歉..我忍不住..
看著一邊輕撫迪迪的我, 康台長笑道:「你鍾意就好, 今晚我地食千層面, 我老婆搵緊人蔘, 沈醫生佢一直壓抑住自己本能地以強力魔法反擊, 似乎佢唔想魔力消耗到一半以下, 係我老婆返黎之前...」
他後仰到安樂椅上, 手一揮, 我在香港沒有見過壁爐升起火舌, 輕輕哄暖了因為日落而有點寒意的室內。
「---可唔可以講下, 牧野行動點解會變成咁?」康台長合掌放到胸前問我道。
我稍稍靜了下來, 到了這時候我自然是信任眼前的這位康台長, 但是如果要說的話應該從何處說起?
「我...」很多話想說, 想呻, 卻不知從何說起。
「白千雪, 慢慢黎。」康台長打一個彈指, 我手上被我喝掉一杯的紅茶重新溢滿, 「我地有時間, 你唔使急。」
「喵...咕嚕..咕嚕..」我膝上的橙色肥貓翻了個身, 喉嚨發出如煲水的聲音。
還是從頭說起吧。
「...個時, 有個女仔叫鄭楚楚, 係學校玩碟仙出左事, 送左黎急症室。」
這段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的時光, 在木色的小廳上再次上演。我一邊說著, 一邊回憶著過去的種種, 雖然危險的關頭也不少, 但是每次身穿醫生袍的阿然總是在我左右保護著我, 守護著我....
「白千雪?」
「係..係, 唔好意思...之後..」恍神了。
故事終於在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完結, 康台長準確地找出我說漏或矛盾的事, 而一些我想隱瞞的事他只是稍稍一問, 一意識到我不想說的話他也馬上不再多問。
「...嗯..」康台長仰後倚到安樂椅背上, 「我需要時間諗一陣, 但我明白既, 白千雪, 呢段日子你做得好好。」
「多..多謝。」我低頭, 看著茶杯中自己深色的倒影。
「時間差唔到。」康台長看向牆上的掛鐘, 「同你介紹先, 呢位係我內人。」
「噹~~」分針搭正十二, 英國時間五時正。
「禾反來啦~~」大門準時被推開, 「知樹? 賴就係知樹?」一位操濃重愛爾蘭口音的棕髮微胖,臉上有點雀斑的女人推外而進, 說著千雪的拼音時我一開始還聽到是知樹之類的。我連忙站起來, 膝上的迪迪靈活地翻身四肢著地, 跑到女主人腳邊用背磨蹭。
「你好, 我叫Snowy, 真名係白千....」
「雪兒?真係好聽呀, 雪兒~~禾叫摩根呀!」她把手上的膠袋扔到地上, 康台長掏出魔杖對準膠袋想揮舞時...
「停!」
「係?」康台長高舉雙手。
「唔可以咩都依賴魔法, 賴同禾坐係度等食!」
「但係...」
「打令?」
「好...」
康台長怕老婆。
「雪兒, 賴都係, 廚房既野禾黎得架啦。沈醫生既話禾地聽日會出城請醫生黎睇佢...」
機不可失!
「摩根太太!」我站起來道, 「可..可唔可以教我煮野食?」
當年差點殺掉我與哥哥的大火在我心中留下了陰影, 到了現在我對火焰還是有陰影, 上次傳送到火海中間, 即使是阿然我也掙扎了良久才敢發動傳送,。因此一直以來我的廚藝對阿然來說都總叫他失望, 即使他每次顧及我感受輕輕避開, 或者硬著頭皮吃光再說我煮得辛苦下次叫外賣好..........遲些阿然醒來時心情一定好像剛剛的我一樣吧, 如果能吃上一頓好吃的東西說不定能使他好過來呢!
「雪兒, 賴係客黎架嘛...」
「唔係呀, 我想.我想煮俾阿然..」
「哦?」摩根太太眉毛一揚, 「好Sweet呀, 好, 賴肯學禾就肯教, 由千層麵開始!」
「但係..我怕火..」我低頭說, 恐怕會被嘲笑吧。
摩根太太卻輕拍我瀏海道:「如果克服到就克服佢, 唔得既話..賴魔法師黎架嘛?」
雖然有點對不起饑得好像想吃掉迪迪的康台長, 但摩根太太還是慢慢地教我。一開始我直接對爐灶施法, 使其在沒有火焰的情況下放出與明火一樣的溫道, 但是實在太難控制火力, 也沒有明火的香氣..
「魔盾!」
「啪啦~滋滋滋....」肉醬遇油爆出的油花被魔盾擋下。
「仲驚唔驚呀?」
我壓下恐懼, 但還是不敢見到明火:「.小...小小啦。」
「女仔只要為左鐘意既人可以變得好勇敢,對賴黎講火可能好恐怖,但係賴對沈醫生既心意一定可以剋服佢嘰!」
我深呼吸使自己冷靜下來,驅散腦中的瀕死回憶:「係...!」
「食得未呀...」康台長從廚房探頭進來,「我就黎餓...」
「賴出去幫迪迪換貓砂,開罐。」摩根太太冷冷地說。
「嗚...人都未有得食隻肥野竟然食先...」口上這樣說的康台長乖乖地舉手召來貓砂鏟和貓糧走到外面去。
摩根太太的指導相當優秀,在跌跌碰碰下我竟然做出了很不錯的千層麵,雖然很多工序上都是她幫我,但至少在大功告成時我覺得火原來沒想像中可怕, 至少成果比恐懼大。
晚餐時康台長有意無意地迴避我的話題,完全不提牧野行動的事,聊的話題都是迪迪又胖了,摩根太太原來是幼兒園老師,春天的花粉使康台長不斷地打噴嚏之類...
很安心。
沒想到不久前,我與阿然還在生死邊緣。
會長,Jean...
我坐在昏迷的阿然身邊睡著了,摩根太太說我有客房,但我怕阿然醒來時看不到我又身在陌生的屋中會怕,所以盡量想多陪在他身邊,摩根太太沒我辦法,我醒來時身上的墊子是她幫我披上的吧。
「禾出去啦,唔準叫雪兒做家務啊!」
「收到!」
摩根太太消失在門後。
「白千雪,你既衫。」康台長指指紙袋,「尋晚我老婆畫左設計圖我鍊成既,用反瑪那個時避開,唔係就會變成裸奔,同埋呢件兜蓬俾你。」
康台長交給我一套衣服與一件藍白交間的斗蓬,除了尾擺是六角形花紋,兜帽底部有羽絨外這樣看好像沒特別,但仔細一看斗蓬的內側全是魔法陣。
「我地要去倫敦,你依加係非法入境者,呢件野可以模糊你既樣,同時避開偵測魔咒,迪迪...迪迪,唔準抓我隻鞋!」
我把紙條留在阿然床邊,輕吻他臉頰一下後披上斗蓬,馬上一股涼風吹透我全身。
「康台長我地點去倫敦?」
「到左啦。」
「...嗄!?」
他把魔杖從門鎖中抽出,套回雨傘的外殼中,推門而出:「歡迎黎到倫敦?」
外面再沒有小麥田,而是變成了車水馬龍的街道,我拾級而下回首抬頭一看,小屋變成了排屋,上面還有個在看街的男孩向我揮手。
「呢間屋同時存在係唔同地方,就好似同一個室內套入唔同既殼一樣,我地岩岩由巨石陣既殼套左黎呢邊。」
通紅的雙層巴士,步驟慢如老人的上班族,冒出蒸氣的渠蓋,的確是現代世界五大魔法城市之一的倫敦城,其餘是香港,梵蒂岡,京都,加德滿都。本來還有拉薩,但在連番打壓下已早是一厥不振。
「我地要去既地方係聖伊甸醫院,如果你google 一下既話...」
我馬上搜尋。
「...就會發現根本唔存在。」
「嘖...」
「個度有醫生幫到沈醫生,係我老友。」
聖伊甸醫院是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魔法局下的一間醫院,與香港不同,解咒師在有平等地位,與其他魔法師合作處理受嚴重魔法侵蝕的人,以今天為例幾個在埃及身中法老詛咒的人魔法史學家被送進了來。
「咁普通人呢?」
「麻瓜會係普通醫院分流,處理唔到先送黎,我地到啦。」
竟然也是用小說的稱呼...
康台長先著我在外面等著,自己與辦公室內的人在談話,過了一會與一個人走出來。
「你好,醫生。」
「嗯...你就係雪兒。」
「係。」
「我地行。」康台長道。
這位醫生與故事關係不大,就此略過,阿然這樣教我的。
回到康台長的家後,醫生為阿然檢查後一邊唱著歌,一邊以魔杖掃過阿然的皮膚,光芒從魔杖尖端流進阿然體內,又教我用魔法把軟質食物傳送到阿然胃中......是個好醫生。
「唔該晒。」我點點頭,提著公事包的醫生推門而出。
「佢五,六日就會醒,到時內傷應該好返唔少, 但你記得要小心, 仲要養傷, 嗯...你應該學得切煮野食既。」
「康台長,我尋日同你講左咁多,你...點睇?」
我直入正題。
「嗯...」他沉迷了片刻,「由結論出發,施子雄佢無限魔力既方法,可能係取自於我。」
「下!?」
「記唔記得獵戶座天文台有個模型,介紹我地觀察瑪那濃度既方法?」
「記得,好奧妙。」
康台長手一揚,一張木枱飛來,接著他以魔杖一點,枱面溶化,一些儀器憑空升出。
「以微型傳送門涉取目的地既瑪那...」他舉手在空中畫一圈,一個黑色的小球浮在枱上,「...然後透過自動術式發動簡單魔法,例如點燃。」
「熊~」
一個火球浮在空中,黑球好像不斷放出魔力,火球就接收著魔力繼續燃燒。
「最後測量出溫度,透過公式反向推算瑪那濃度。」
儀式顯示溫度是1042度,瑪那值為1673梅林。
「1673梅林,係因為黑球既對面係巨石陣,大型靈點。」
「我唔明...」
「放心,慢慢黎。你做沈醫生既助手應該會明,人既先天元氣會保護自己,病人如果唔放棄詛咒帶黎既利益,拒絕解咒,會有幾煩你應該知。」
「係呀,特別係D 貪錢怪,試過俾佢地話我地多事唔俾我地解咒囉。」
「就係咁。」康台長響一下彈指,「如果施子雄體內有一個傳送門,源源不斷咁由另一度傳送魔力去佢體內,而佢本體亦受先天元氣保護住既話....你試下消除我呢個傳送門?」
一絲光塵包括著枱上的小黑球,巨石型的瑪那不斷湧入,如果我要消除掉的話外面的光塵就會抵擋著先被抵消,而無窮湧入的瑪那又會強化光塵,超越我抵消的速度,火球貪婪地吸食著瑪那壯大變成耀眼的小太陽,噴出的熱風與光將我們的臉照得一亮一暗,在角落睡覺的迪迪嚇得跑進廚房中。
「啪!」康台長魔杖一揮,空中響過一下破空聲,光塵消散在風中,黑洞的傳送門也蒸發。
我沒法說話,剛剛完美地重演出施子雄的模式, 康台長大概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也許連可柔也不及他。
「但係即使係咁,沈醫生都唔應該會輸,大家可能會輸,但惟有掌握反瑪那既沈醫生係呢一個模型既剋星,作為我獵戶座天文台眾多高手之中既頂尖, 魔法師獵人, 佢理應可以瞬間抹殺所有瑪那魔力,令施子雄無辦法使用遠方既魔力施法。但問題在於...佢一直以黎都只係使出一半力量。」
甚麼?
「點會!」我駁回,「阿然佢點會放水留力,佢有理由要咁做咩?」
即使他聰明,也不準他這樣指控阿然!
「有.理由只有一個,就係你。」康台長指向我道。
「白千雪,你就係沈默然既詛咒。」
那句話烙印到我心頭, 我整個人好像中了定身咒一樣良久不能動彈。當晚即使我坐在阿然身邊, 在昏黃的燈光下我還是沒法放下。
本來我就是已死之人。
那場火, 早應該將我殺死, 即使醫術再高明的醫生或是法力多強的魔法師也沒法把我救回。因此, 阿然他這三年以來都是以魔力扭曲因果律, 我才續存於世上。
因果的干涉需要的魔力本來不大, 始終只是概念之物, 但是若果涉及生死的話就另作他論。沒有魔法可以超越生死, 但那時「死」還沒有發生, 所以阿然一直以來也...
我知道我身上的契約, 維持著我的生命, 一但進入了阿然「沒有魔法」的自我結界或是阿然死去令契約失效, 我就會馬上原地受因果律作用而被當年的火在「現在」燒死。
但我沒想到, 對阿然來說負擔會這樣重。
他為了我..到底放棄了幾多東西?
本來的皇牌獵巫者, 魔法師獵人....他為了我, 甘願只在醫院中當一個解咒師, 領最低的薪水, 住在小小的醫生宿舍,還為了我破相..
「阿然...」
我的淚,無聲地滴到他的掌背上。
康台長更是這樣說--
「北斗會館受干預都唔係呢一兩年既事. 由九七開始就無停過, 恐怕施子雄由第一日加入北斗會館就計劃緊呢一切, 但係沈醫生出現令佢唔敢實行, 佢除左默默咁計劃同準備呢一切, 仲等緊時機, 就係你既出現。」
因為我的出現, 阿然失去了一半法力, 施子雄才會開始實行計劃, 引致後來的諸多慘劇。
所以...
「白千雪, 你就係沈默然既詛咒。」這句話可能說得一點也沒錯。
是我..是因為我...
「嗚嗚..」我伏到他肩上痛哭, 迪迪靜靜的坐在我腳邊, 淚水把木色室內與昏光燈光糊成一片。
我現在應該怎樣辦, 阿然..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那時對你的任性要求會害到這樣多人。
也許, 我才是應該死去的人。
想到這點, 我心中竟然平靜了起來。
阿然他身邊不缺比我更好的女生, Jean很帥氣, 可柔...有夏富了, 算吧, 鐘醫生也很襯他, 曉兒是個很專業的解咒師, 也許我還能阻止這一切, 不, 應該說...
我還能令阿然阻止這一切。
接下來幾天, 我沒有沒精打彩, 因為我確定了前進的方向, 和我最後的一步, 現在要做的是把眼前所有事完成, 施子雄是因為我的出現令全盛時期的沈醫生隱退到急症室中才實行計劃, 那麼就由我把全盛的沈醫生帶回來!
「雪兒, 賴學得好快呀。」
「哈哈, 係咩?」我乾笑一聲, 打橫菜刀一掃鏟起香草碎, 扔到鍋中。
做好了最後的心理準備, 突然覺得鍋底湧出的火舌也沒這樣可怕。
坐在客廳角落, 為迪迪剪指甲在臂上被抓出血痕的康台長靜靜的看著我。
只希望不會太痛, 阿然不會傷心太久。
北斗會館需要英雄, 需要解咒師, 需要魔法師獵人。
所以, 不需要女助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