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Sir, 那位結界師, 死了。

「..點......」我覺得自己沒法說話。

耳邊, 只剩下嗡嗡聲的轟鳴。

在急症室中見過無數生離死別的我, 果然到現在還沒法習慣嗎?

那天我們在赤柱, 已是最後的一聚嗎?





為甚麼..會這樣突然?!剛剛他還傳信息給我啊!?

「沈醫生, 我地依加係瑪嘉烈, 如果...你可唔可以黎幫我...晴晴佢..我唔知...」古太接近崩潰。

可惡, 我不可以給她們出事!

「我依加黎。」

把電話掛斷, 我頹然坐回椅子上, 恐怕樣子很難看, 難看到千雪一看到我便問道:「沈醫生, 發生咩事?」





「.....無事。」如果是千雪一個還好。

但是古Sir最後是說有Jean的消息, 然後就死了, 如果不是意外的話, 那麼可以大膽推斷他的死是被人騙進陷阱中吧....不, 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這樣, 古Sir身為法力高強的結界師, 身上長期也有結界拉起, 一般交通意外, 高空擲物甚麼的根本傷不了他!

他是被謀殺!!被魔法師謀殺!!

而且, 剛剛古太已經說了她已經認為是Jean害死了他, 阿Jean本來就很易自責, 就像上次狐仙一樣, 萬一她知道了古Sir是因為找她而遇害的話---

我不敢想像。





我不敢想像她會內疚成怎樣。

再不能失去更多人了。

「沈醫生, 但係你面色....」千雪道。

我手一揮, 無形的風輕輕包裹起Jean, 溫柔地送入睡房中。別醒來, Jean, 這樣睡吧, 別醒來。

「千雪!」

她輕輕走到我身邊, 我緊緊抱住千雪, 她好像有點吃驚, 但馬上輕輕擁回來:「沈醫生, 咩事都好, 我都係度。」

「你聽我講....」

我說出了事情。





「點..點會咁..」

「依加..我要返醫院, 古太同晴晴要幫手, 你係度照顧阿Jean, 唔好俾佢知道件事。」

「但..但係咁樣好唔好? 咁咪即係呃住佢?」

「千雪, 千雪, 佢受唔住呢個打擊..」我感到自己也有點開始神經質, 「我地係善意謊言, 唔係有心呃佢。」

「....我明啦, 醫生。」千雪刷掉我與她眼角的淚水, 「我會係度照顧Jean, 你去啦。」

「仲有..」我低頭道, 「我..我..」

「醫生?」





說出來吧,沈默然。

「我可能要搵其他人幫手, 可能係頌音, 同可柔...你...」

千雪卻只是嫣然一笑:「你梗係要啦, 我唔會介意架!」

「千雪...」我忍不住, 吻到她唇上, 「Jean就交俾你。」

「嗯, 我永遠係幫你既助手!」

「咁我行啦!」

我看準了船的班次表, 向渡假屋施放出重重保護咒語後離開小巷, 直奔碼頭。附近的人聲變成了嘈雜的嘈音, 船的引擎聲如在敲打我的神經一樣, 波浪聲一點也不悅耳!!

於船上如坐針氈的我在靠岸時一馬當先沖下了船, 從碼頭旁的馬路就看到了可柔與夏富在那兒。





「阿然。」

「沈醫生。」

二人都好像面色不好, 但大概我也不是好得去那兒吧。

「去瑪嘉烈急症, 可柔, 等陣你負責照顧晴晴, 你同佢熟D。」

「嗯, 我..我會, 但係點解...」

我嘆氣道:「我都唔知。我依加打俾頌音睇下佢到邊。」

頌音已在路上, 她也是在我接到我電話後才知道這惡耗, 古太似乎只有聯繫我一個。與擅長戰鬥, 安慰人時只靠天生的善良與活潑的千雪不同, 頌音更像是專業護士或是社工之類, 善解人意的她正是古太需要的人。晴晴由可柔負責, 頌音負責古太, 那麼我呢?





復仇啊。

除了復仇, 還有甚麼可以做?

碎屍萬刀, 千刀百剮, 以最殘忍的手法復仇!

他的死, 也和黑手絕對脫不了關係!

夏富的車子穿過隧道,瑪嘉烈醫院的建築群展現在眼前, 沒想到才沒一天沒回來, 世界再變得不再一樣。車子在急症室前急煞, 我與可柔飛奔下車, 才一進去--

「沈醫生?」

「好耐冇見啊?」

「千雪呢?」

這也認得出我?

我走到分流站:「姓古一家係邊。」

「哦..哦, 個邊。」分流站的護士指指在後方角落, 於重重紅色布簾後, 可以看到在急症室的盡頭, 走廊的殘舊膠椅上有一對母女在。

「唔該。」我們三人連忙跑過去, 古太抬頭看我們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 但老實說, 我們很不是好得去那兒...

「沈..沈醫生..」她發青的口唇抖震的叫喊道。

「古太, 你...」

一看到我們, 她眼角的淚水就瀉下來, 頌音連忙掏出手帕擁住她, 至於可柔--

「晴晴。」她彎下腰牽起晴晴的手, 「我地出去買D野俾媽咪食好唔好呀。」

「可柔姐姐..但..但係Daddy佢..」

「乖, 無事既。」

交給她們吧。

在生死面前, 魔法師和普通人一樣, 也是這樣無力。

我別上醫生證, 揭開布簾, 卻沒想到在急救間內的是姓徐那混帳, 就不能給我遇上些正常人嗎?!

「出去。」我簡單的說出二字, 他看看我黑色口罩下的表情與眼神, 也沒說甚麼離去。

白布蓋著的, 是友人的屍首。

我深呼吸一口醫院滿是消毒藥水味道的空氣, 把抖震著的手稍稍穩著, 然後捏著白布的一角, 掀起--

是他。

冷冰冰的屍首, 蒼白的遺體, 是昔日友人的臉孔。

我盡力保持冷靜, 再掏出測魔儀, 才一接近古Sir的屍首, 可以感應魔力存在的木陀螺就緩媛轉動, 反應其屍首還有魔力殘餘。

「古Sir, 我會幫你聯繫獵戶座天文台。」我對著已不會再聽到我的話語, 有時會叫我正面點的慈父說道, 「瑪那鑑證, 魔力觀測......點都會, 幾難都好, 我都會為復仇!」 口中一甜, 手心一痛, 我同時咬破了自己口唇與握拳的指甲陷進了血肉中。

死人是沒法使用魔法, 生前佈下的所有咒語結界也會消失, 所以古Sir屍身的殘留魔力只可能來自兇手。

絕對要復仇!

絕對!

在可柔的聯繫下, 獵戶座天文台的瑪那研究者與工作人員從醫院方面取得了古Sir的屍首, 也進行了即場的保存術式, 以防殘留的魔力被大氣魔力沖散。

其他人也陸續來到, 包括施子雄, 會長, Kelly, 其他結界師們,甚至還有記者, 但明顯這些所謂安慰對古Sir和晴晴來說只是騷擾, 在我的強硬攔截下他們通通被我擋下, 只是說稍後會再作交代。

「大家! 大家, 先聽我講。」施子雄擋住大家, 「呢件事, 伐魔隊會接手調查, 我地一定會查清。另外古Sir既後事, 同遺孀既照顧, 北斗會館都會負責好, 大家俾古太同佢個女休息一下先。」

眾人交頭接耳, 我不理他們轉身離開。

可柔, 頌音, 古太, 晴晴都在遠處, 古太好像蒼老了不少似的, 甚至我突然發現她頭上多了幾根白髮。

「咁..咁Daddy佢幾時會再返黎?」晴晴似乎還未明白。

「晴晴, 你Daddy....佢...佢..」

一臉稚氣的晴晴, 還沒對生死有概念。

「走先啦, 我送你地返去。」我聲線也有點沙啞。

晴晴看看哭喪著臉的古太, 看看愁雲慘霧的我們, 似乎還沒能明白。

可柔也許太老好人了, 殘酷的事她實在不忍向晴晴解釋。她能避免晴晴陷入悲傷中, 但是同樣地她也沒法告訴晴晴殘酷的事實。

我也不能。

我們一路上支支吾吾的拖延, 一行人登上夏富的車, 往紀律部隊宿舍駛去, 最後我們實在避無可避, 乾脆直接使了個昏睡的咒語使晴晴悠悠睡去。

「依加點, 呃佢一世?」我問道。

眾人沉默。

不能接受這消息的, 還有阿Jean。

沒人回答。

於夏富與古太的認知中, 古Sir是在工作時出了意外而死, 而然我們所有魔法師也知道這是一起謀殺案。但是不理是我們還是她們, 古Sir就是已經死去, 這事實還是要面對的。

回到了古Sir的家中, 廚房的啤酒, 茶几上的書本, 貓糧兜中的貓糧...一事一件都在勾動眾人的情緒, 古Sir...他是如此的可靠, 如此的嚴謹卻認真...

卻..!

「如果你地要幫手既, 可以搵我地。」我無力的說道, 我們又能幫上甚麼?

「.....唔該晒你地。」

晴晴已經躺在床上睡著, 那隻白色布偶肥貓也好像感覺到了甚麼, 輕輕躍到晴晴身上好似在保護她似的。

「晴晴佢..」

「..我會...我會同佢解釋。」

「保重, 古太, 節哀順變, 晴晴仲需要你, 你要振作。」

節哀順變-- 原來這四個字真心的說出來, 是這樣沉重。

大門關上, 我們三人站在門外, 竟然連升降機也忘了按。

「沈醫生, 你都係。」頌音道, 「你份人係呢D事上最易鑽牛角尖, 如果你要幫手, 記得同我講。」

「沈醫生...」可柔看到這樣陰沉的我, 也沒能說甚麼, 只是一臉擔憂。

在升降機中, 只有機件低沉的運作聲, 一路沒人說話, 甚至連電話也沒人看。隨著叮一聲, 升降機回到大堂, 卻看到了會長與施子雄二人。

「..你地又係度既?」

頌音明察秋毫:「古Sir佢絕對無可能落到口供, 更加無可能依加突然接受到世界上有魔法, 而自己老公因魔法而死。」

「...我只係諗住黎俾個交代佢, 至少令佢知道自己老公因咩而死。」會長道, 「我最多只做到咁。」

「有心啦, 阿會長大人。」我冷冷的說道, 「依加未係時候。」

聽到我這樣的諷刺, 會長好像受了點打擊-- 管他的。

施子雄卻道:「最快幾時可能問下佢野, 愈耐佢愈易唔記得晒D野。」

仆你個街--

「啪啦!」升降機大堂的一塊玻璃因為我的魔力暴走而破裂, 我大罵道:「依加呢D時候你仲掛住問話?! 錄口供?!」

施子雄卻道:「你唔想搞清楚咩事, 甚至係報仇咩?」

一下子我被他反駁至無言而對。

頌音看到我啞口無言, 連忙說:「古太唔係魔法界既人, 我地對佢無管轄權, 如果佢真係拒絕我地既話, 北斗會館無任何權力強逼佢。」


施子雄臉色一沉:「古Sir係我朋友, 雖然古太唔係魔法界既人, 但係如果我犯少少規就可以查出真相既話, 我事後願意接受處罰。」

我揚起反瑪那, 擋在頌音與可柔面前:「如果任何人敢搞古太同晴晴, 對佢地用任何魔法既話, 就先問過我再講!!」

施子雄與風力向我們壓來示警, 室內捲起狂風, 但在我的反瑪那場內風平浪靜, 雙方魔力互撼, 一時間相持不下, 連落地玻璃都發出裂裂裂的聲音。

「夠啦。」會長舉手示意道, 「依加去騷擾古太同晴晴實在於禮不合, 雖然我講既野無命令性, 但係我....都係第二日再黎。」

會長站起來, 往外離去。

施子雄看看我, 口中只是嘁一聲跟著會長離開。

這傢伙, 也因為古Sir的死而抓狂了吧, 算了, 也算是人之常情。

夏富送可柔回家, 阿泉也來了接頌音, 我與二人別過後正打算回長洲, 突然電話卻響起!

「下!」我微微嚇了一彈, 一看下來電者是千雪。

「千..千雪?」

「沈醫生? 你把聲咁既?」

我深呼吸一下:「無事, 我無事。你個邊點樣? 我依加返緊黎長洲..」

「呃...其實我地依加係醫生宿舍。」

「下?!」

「阿Jean酒醒左之後話唔鐘意呢度, 所以話要走, 我記得你話過唔好俾佢獨處, 我又怕佢屋企唔及我地呢度安全, 所以...就帶左佢返黎。醫生, 你個邊冇事啦嘛?」

「無事。」我走向路邊, 叫停路過的士, 「你地留係屋企, 冇咩事都唔會離開。」

「嗯...咁..」千雪頓一頓, 「古.古太佢..」

「佢會無事既。我返黎再講啦。」

「嗯, 路上小心D, 沈醫生。」

的士來到了醫生宿舍下, 我卻沒有馬上上樓, 而是站在那兒一口氣抽了兩根煙。正當第二根煙燃盡了的時候,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出現了--

「史醫生?」同樣在醫院吸煙區的他, 掏出了一支香煙。

「沈醫生...」他看看我, 「聽講你之前出左D事?」

「嗯, 小事。」我胡混過去。

「古Sir既事, 我好遺憾。幫我問候佢屋企人。」

「...有心。」

「到底係咩人可以殺得死佢呢....」史醫生呼出一口煙, 「佢法力都唔低。」

「.....唔知。」

「佢之前搵過我, 問關於陳醫生既野。」

「陳醫生...」就是之前接我更的那個醫生吧, 在史醫生來之前, 陳醫生就是負責我下一更在七號房當值的解咒師。

「...今年真係流年不利。」

「咪咁迷信啦。」雖說我們都是魔法師。

「點到我唔信, 先係陳醫生, 之後就到古Sir?」

「陳醫生?! 佢唔係話唔做咋咩?」

「唔做係唔做, 之後好似都左交通意外死左。」

....為甚麼我覺得事情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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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呢, 個日條友, 身後事搞成點?」那天我放假, 那麼當值的應該是陳醫生, 受幻人襲擊的話是魔法事件, 理應七號房的解咒師會參與急救。

「嗯? 身後事?咩身後事。」

「....體育館啊。」

「有人死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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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被洗去所有記億, 但是當日我們都以為他死了, 黑手偽造了他的死, 連施子雄也被黑手騙過--除了在七號房中當值, 親手送他上床房的陳醫生。

然後, 陳醫生也死了。

因為他知道了那個人沒有死,還向我們說了, 於是就被報復滅口, 這樣解釋就說通。

而古Sir, 也正在查黑手的事, 於是也死了, 恐怕也是滅口。

那麼---

「佢係被殺。」我道, 「同古Sir一樣都係被同一個幕後黑手所殺。」

「...唔..唔係掛.但邊個會咁做?」

我沒有偵探一樣的腦筋。

但是我是解咒師, 我擅長的是防禦魔法。

所以--

「我知道。雖然我未確認, 但係已經有七, 八成把握。」

「係.係邊個?!」

我擺出一個故作神秘的眼神:「我唔會講, 但係古Sir出事前俾左關鍵證據我, 我話你知, 我會係最重要既日子, 係全北斗會館面前公開, 俾大家知邊個係殺人兇手。」

「你..沈醫生, 你最好都係小心D同低調D...如果古Sir同陳醫生都遭毒手, 萬一你..」

我大笑一聲:「我要怕? 我手上呢份證據, 要怕既係兇手! 你可以同其他人講, 我當當正正, 唔會怕呢條友!」

當然, 我手上甚麼也沒有, 我連兇手是甚麼樣子也不知道。

但是既然他要滅口的話, 就來找我。

只要引出他的話, 就可以了。

雖說我死了的話, 千雪也會死, 可是那是古Sir, 他的仇可不能不報!

抱歉, 千雪, 我把自己性命與你的一起推上了賭桌, 但是--我對自己的防禦魔法有信心!

與他別過後我把自己身上煙味吹散才回到醫生宿舍, 才一開門, 就看到了阿Jean穿著千雪的衣服坐在沙發上大刺刺的看電視, 因為二人身材相去甚遠, 千雪的衣服在她身上顯得甚為寬鬆。

她還不知道吧, 古Sir的事。

「..阿然..」她卻莫明地有點害羞。

這傢伙...真是的。

「得架啦, 你鐘意係度住幾耐就幾耐。」我關上門, 如果現在不是這種時候我們還真是挺有趣, 千雪與阿Jean本來很好相處。

「沈醫生, 對唔...」旁邊的千雪站起來走向我。

「停。」

「嗄?」

「做得好, 千雪。」我輕撫她的瀏海道, 「但依加出左D事, 我去加強一下宿舍先。」最後那句, 當然我是壓下聲線說。我不敢說出我用了自己做誘餌的事, 她絕對會生氣吧。

我把全屋所有防禦咒語加強了一遍,才回到客廳中坐下。

「......點呀,做咩望住我啫..」

因為我在想如何開口呀, 白痴。

不過, Jean現在與我們在一起, 她也不是小女孩了, 她應該能受得住-- 只要不和她說是因為她的失蹤兇手才用作誘導把古Sir引出去殺掉。

「阿Jean, 我有壞消息要用你講。」我手一揮, 把電視關掉。

知道了後, 她也會因為心情低落而留在屋內。

避開那一個部分就好。

千雪坐到她身邊, 握住了Jean的手, 她看到我神色這樣凝重也有點不安, 不但沒了有昔日的英氣, 甚至有點如驚弓之鳥一樣。

「古Sir,佢..過左身。」

我由結論說起。

接下來的反應不用多說, 就如我們預期一樣, 由難以致信, 變成了傷心, 接著是憤怒的問我詳情, 最後傷心的抱住千雪。

「千雪, 好好陪住佢。」我道--反正我在這兒, 她也只會顯得尷尬吧。

找回奏的話, 她應該會好一點的。離開了客廳我走向了我與千雪的睡房 (本來千雪的房間現在給Jean睡), 接著打了一通電話。

給郭融。

「喂, 郭融?」

「喲~ 沈醫生, 好耐冇見, 呢排點呀, 係Wor, 聽講你話有兇手既消息? 你使唔使要套家居自動防衛系統呀, 我係門同窗花上面刻印左自動逆向詠唱...」

「唔使..你聽我講先。」

「係?」

郭融的專業是刻印, 把魔法附加到物件上, 亦稱為附魔術, 最常見的工作地點是在廟或神社之類的地方制作護身符甚麼的。而她就專研武器防具, 狗哥的吸魔刀就是她大作。

而刻印師再深造下去, 就是封魂師, 即使可以以魔法手段制作魂具--當然不及自然的魂具, 但亦有其好處。總之, 對於魂俱郭融比我更熟悉, 甚至比阿Jean更甚, 她是使用者, 郭融是制作者, 雖說還沒到程度。

「嗯..嗯...哦..咁呀..哦..」我說著奏的事。

「咁講啦,由結論黎講我唔覺得奏已經魂飛魄散。」

「點解?」

「我睇過獵戶座天文台當時既觀測記錄, 咁既威力, 唔足夠破壞魂具。」

「但, 咁佢去左邊..?」

「魂具只會接受得到認可既人使用, 先會發揮出真正威力, 例如你攞住奏, 就只係普通木刀, 佢甚麼可以唔俾你重令自己重量變重之類..」

「我知呀, 但係依加Jean話連奏都感應唔到。」

「咁樣既話....可能性有兩種。」

「邊兩種。」我有點緊張。

「第一, 魂俱被人破壞左, 但係要使出破壞魂具既魔法, 獵戶座天文台就會觀測到」

「物理方法可唔可行?」

「可行, 用壓路機之類輾過去, 容具本身破壞魂俱都會消失, 但有一個問題。」

「係?」

「魂具破壞既時候, 會產生巨大瑪那波動, 大到即使係西貢結界入面都會觀察到!」

魂具的力量來源同樣是瑪那, 這樣也是合理的。

「只要一查就會知, 全世界都會知, 獵戶座既探員都會去調查, 我覺得可能性唔大。」

「咁第二樣呢? 佢的確係感應唔到奏Wor。」

「第二樣就簡單, 奏被人封印住, 所以咪感應唔到。」

封印?!

封印是甚麼相信不用太多解釋, 就與眾多小說, 電影, 遊戲相同的概念, 把不能毀滅之物以魔法封印起來避免作惡, 封印有很多種, 以符咒, 以結界....總之, 儀式後對象無法使用所有魔法能力,一切魔法都沒法生效, 有魔法師是由專精於這種封印術, 工作內容類似於解咒師, 但他們不是以解除詛咒為主, 而是於世界各地封印受詛咒的物件為職業, 名為封魔師。


世界上最著名的封魔師是那對夫婦, 除了封魔師外他們還是靈媒, 解咒師,算是當代最著名的魔法師, 連不會魔法的人都識得他們, 其他們的博物館更封印著包括是世界上最邪惡的鬼娃娃與其他邪惡物件, 就是那隻被改篇成同電影的鬼娃娃。

不過, 如果是普通的封印術的話, 很多魔法師都做到, 始終不是扭曲物理的魔法, 而是層次較低的扭曲無形之物,一時間要在香港找出奏被封印的地點......不太可能吧。

始終, 他有可能被封於任何地方, 說不定在樓上單位也有可能。

「郭融, 你有冇辦法搵出奏被人封印係邊。」

電話另一邊的她頓了一頓:「難D, 因為封印既話, 如果被外界咁易搵到就無意思, 特別係物品既原主人。」

就是Jean吧。

「呀...咁就麻煩...」我拉開房門一小條縫, 可以看到Jean還與千雪在一起聊著。

「但魂俱既話, 都唔係話完全無希望既。」

「點做?!」

「你好緊張Jean wor, 沈醫生....」郭融知道我有求於她就囂張起來, 「你唔係對千雪唔住下嘩。」

「你都痴線。」我說, 「Jean只係我..朋友。」

「嘁嘁嘁....好啦, 你知獵戶座天文台開發左一種叫瑪那鑑證術既技術?」

就是那種確認施法者身分的技術。

「知道, 關咩事?」

「魂俱使同魂俱, 會散發出特徵相同既魔力, 封印術雖然令魔法無法生效, 但係...魔力都係會散發出黎, 個個鬼公仔你聽過?」

「睇過啦, 套戲....」

「我話真個個, 康洲既靈魂博物館呀。」

「聽過, 咁又點。」

「博物館入面有無數被封印既邪物, 自從前排女主人都過埋身後, 理應已經無晒魔法活動, 你等等我Cap張圖....好, 你睇下張圖。」

我用電腦版打開加密通訊軟件, 郭融傳給了我一張又是那種如熱能圖一樣的瑪那分佈圖, 地點是...康洲, 靈異博物館附近!?

「呢張係美野全視眼聯合瑪那觀察中心既瑪那分佈圖, 係女主人過身後, 瑪那反應下降左少少, 但係因為博物館中有太多被封印物件, 附近魔力濃度都係比正常高。」

「所以...只搵到帶有Jean特徵既魔力, 個附近就可能會係奏被封印既地方。但係, 我諗要時間都唔短。」

我道:「唔緊要, 只要佢振作得返就可以。」

「你真係無對千雪唔住?」

「無呀頂你。」

「哼哼, 好啦, 總之你要搵既人係獵戶座天文台, 祝你好運啦。仲有, 小心D。」

「...我會, 下次請你食飯。」

把電話掛斷後, 我繼續瞪住電腦上的瑪那圖....所以我們又要去獵戶座了呢。

唉, 可能史醫生說得對, 這是個多事之秋。

阿Jean一直都悶悶不樂, 千雪心情雖也不好但還是在努力逗她開心, 至於我, 還是老樣子吧。吃過飯後我看準了Jean去洗澡的時間我與千雪交代了一下子剛剛的事。

「對唔住, 千雪。」我道, 「....依加已經太遲..」

絕對會生氣吧?!始終在未得她同意下把她的性命也用來一起做賭注。

「傻醫生。」千雪把我抱入芬香的懷中, 「使咩道歉啫。」

被兩團肉球埋住的我道:「但係..如果我死左既話..」

「沈醫生, 你死左既話我就會死咋嘛。」

「咋嘛?」

「如果你死左既話, 我都唔會想做人架。」千雪輕梳我背後的髮絲, 「而且, 我咪講過, 我既一切都係你既, 所以你用我黎做賭注, 都只係用自己既野。」

「千雪, 我一路都覺得你就係你...」

「沈醫生俾我既, 早就超過具具一條命。」

「有咩?」

「有呀。」

「.....」我沒有回應, 只是沉溺於千雪的溫柔中。

「再者。」千雪把我的頭抬起, 與我額貼著額, 「沈醫生一定會保護我架嘛。」

我笑道:「一路以黎都係你保護我多D。」

「嘻嘻。」千雪幸福的笑著, 輕輕吻到我唇上。

每次要去獵戶座天文台, 魔法師都理應先打電話去預約, 但我不喜歡聽電話那些人, 所以我都是直接拜託溫可柔。溫可柔現在放學後都會去獵戶座那邊工作, 如果是星期六日或長假期的話便直接在那邊過夜, 又聰明又勤力還有魔法天分的她在獵戶座中表現得不錯, 也很得同事與前輩們的愛戴。

「好呀。」溫可柔聲音聽起來沒精打采, 「你地隨時過黎呀, 呢幾日學校仲係假期我係呢邊。」

「可柔, 你有冇事?」

「嗯嗯, 無事, 古Sir佢..既事啫, 你地過一兩日過黎, 我俾埋份驗屍報告你。」

會驗屍的天文台..

「辛苦晒你啦, 可柔。」

「應份既。古太佢點?」

「我無聯絡, 驚打搞到佢兩母女。不過出殯會係下星期三。」

「好..我會到。」

「可柔。」

「係?」

「唔好俾太大壓力自己。」

「..多謝你, 沈醫生。」

約好了後, 我與Jean和千雪說了一下行程和郭融的說法, Jean在得知有可能找回奏後眼神卻閃過了一下異樣。

「Jean,係咪有咩事。」

「我....」她欲言又止。

「Jean, 醫生佢係幫你架。」

「我..我知..但係, 我有D怕見返奏。」

玩呀?! 我差點就沖口而出了這句。

「..點解? 你唔係想見返佢咩..」

Jean好像個漏氣的汽球一樣頹然坐於沙發上:「如果..如果佢知道我之前咁既話, 佢一定會好失望。」

「無計, 鬼叫你一唔開心一係就暴飲, 我地唔俾你飲就狂訓教逃避現實咩。」

「醫生?!」千雪卻喝我道,我做個鬼臉閉上嘴。

「點都好啦, 奏一定想見返你, 而且佢都係緊張你先會咁架嘛。」千雪連忙安撫她。

「同埋...」Jean愈說愈小聲, 「我怕..佢唔會再承認我, 唔再俾我用佢。」

這樣的話, 失去了奏比失去了奏的認可更可怕嗎。

「有咩都係搵返佢再講啦, 奏係一大戰力, 再者我唔覺得佢會唔俾你用佢。」

「點..點解?」

「因為係人都會有脆弱既一面, 奏一早就知道, 你唔使太驚。」

我那句好像使Jean安心了不少, 感覺情緒一直不穩的她都是在這崩塌邊緣間盤踞, 我對她是沒意思, 但是作為朋友, 如果使她好過點的話我是很樂意。

第二天報到的時候我被曉兒罵了一頓, 說我們那天沒來差點害她前功盡廢, 還說我有關鍵證據卻通街唱是否有病, 連伐魔隊也來問東問西的, 當然為了確保兇手只可以來找我麻煩, 我甚麼也沒說, 反而繼續利用他們散播只有我手上握有關鍵證據的消息。

離開了北斗會館, 下一站又是獵戶座天文台。

會議室中的冷氣隆隆作響, 副台長, 溫可柔與幾個沒見過的瑪那研究者都在, 聽我講述以瑪那鑑證術尋找奏的計劃, 聽畢後我拿起水喝一口才道:「就係咁, 你覺得有冇可能?」

「...的確我地冇觀察到魂具被破壞既波動。」溫可柔道, 「但係...」

「可柔, 你可以放膽講。」副台長鼓勵她道。

「因..因為特殊情況下, 魂俱破壞產生既波動, 係觀察唔到, 例如係海底同岩洞入面, 爆炸產生既瑪那波動被地形同海水緩沖, 瑪那值既上升會好平穩, 到佢被釋放到大氣後, 特徵已經消失得七七八八, 同樣地如果封印地點係呢兩種地方, 結果都係一樣....我覺得唔樂觀。」

Jean馬上垂頭喪氣。

「咁只可以賭佢唔係呢D地方。」

「嗯...如果Jean用唔到魂俱對我地黎講的確係大麻煩。」副台長轉動輪椅面向Jean, 「放心, 我地會盡力而為。」

而且這次成功的話, 代表著獵戶座天文台擁有樣本的情況下可以隨時得知在香港任何地方誰人用了魔法, 無疑是強力的監測。

「多謝副台長..」

「但係花既時間唔短, 亦唔一定會成功, 唔單止封印地點唔可以係岩洞或者海底, 唔可以係西貢結界內, 附近亦唔可以係靈點, 靈點濃度高既瑪那都會沖散, 封印物既瑪那本來就已經好弱。」

溫可柔聞言馬上抄下筆記, 不虧是她呢。

瑪那研究者把那試管交到Jean手上, Jean注入魔力到結晶魔法陣, 試管中馬上結出水晶, 接著就是研究者們把從香港不同地點取得瑪那樣本使其結晶, 再對比有沒有Jean的特徵, 一步步收縮範圍了。

之後的, 是古Sir的驗屍報告, 報告同時會交給古太與伐魔隊, 天文台觀測到戰鬥發生的地點是在荒山野嶺, 看樣子就感到這是陷阱, 如果不是說有Jean消息的話他絕不會去吧。

「等陣先, 咁你地唔可以用瑪那鑑證術黎搵邊個係兇手?」

「如果我地有樣本對比就係, 你揭去第七頁。」副台長道。

我把報告揭到第七頁, 是一張結晶在顯微鏡下的圖片, 還有紅圈, 箭咀甚麼的指明要看的地方, 反正我看不懂就是。

「呃...」

「呢個係用現場殘留魔力施展結晶魔法既結晶紋路, 排除左古Sir之外, 應該係屬於兇手。」

「咁仲唔拉人?!」

「我地無樣本比對。」

「嘁...」忘了是要現場魔力與某個疑犯的魔力才能對比。

「放鬆D啦, 沈醫生, Jean。」 副台長告訴我們二人, 「總有辦法, 古Sir都唔想你地咁樣。」已經被她「觀念」到我們的情緒了嗎。

本來我們都是這樣處於傷心和悲痛, 卻沒有崩潰的情況之中, 最多只是大家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可是直到那天, 我們終於---不, 是一切都開始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那天,是古Sir出殯下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