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地面後, 只殘一點血光的滿月在頭上高高掛著, 月牙色的光暈從月亮邊緣滲出, 超級血狼月邁向終結。

接著, 會有很多麻煩事吧, 中國的魔法組織老大死在香港, 恐怕引發的風波不會少。

不過--一件件的去應對, 總能一件件拆解吧。想到這一點, 我不禁又握緊了白千雪手的手。

「沈..沈醫生。」一直走在我們前面的溫可柔回頭和我說, 「我..我之後幾一兩星期, 都想請一請假, 古Sir 同晴晴個邊我去到, 但係...」

我點頭道:「你要陪大家姐?」





溫可柔卻是面露難色:「係..一黎啦, 二黎..我有D攰。」

是看到了魔法界深層的爭鬥, 有了自我質疑與疲憊感吧。

「好好抖下啦, 想再上堂就通知....」手中傳來痛感, 「通知白千雪叫佢通知我。不過, 依加返轉頭仲黎得切。」

「嗯。但..我唔會返轉頭。」

夏富的車子早已泊在地盤外面, 大家姐與戴太隨曉兒離開, 曉兒也把一整盒人蔘糖塞到溫可柔與阿Jean口中, 後者也跟著曉兒離開, 溫可柔登上夏富的車子, 我不知道她會怎樣和夏富交代晚上潛入高鐵地盤所為何事, 不過反正她怎樣說夏富那小子也會照單全收吧。





不知不覺間, 只剩下我與白千雪二人。

「哎....」我抬頭看著已經變回正常銀色的月光, 「今次有排煩啦, 千雪。」

中華魔術聯會, 國際巫術法庭, 北斗會館, 甚至聯合國巫術理事會也會插手吧, 麻煩死了, 不如逃到某個深山吧....

「慢慢黎啦, 醫生。」白千雪卻打斷我的思緒, 「我會同你一齊。」

「.....嗯。」





月色, 真美呢。

本來答應會長這邊事件辦好了後會回到急症室向他報告, 但一放鬆下來陣陣疲憊感從身體中放出, 我甚至豪爽地直接召來了Uber回醫生宿舍, 反正只要是快就好, 至少在那些糟事來臨前好好休息一下, 按我的感覺....體內的魔力大約剛好只剩一半, 扣除掉不可動用, 只能用作維持白千雪身上契約的魔法, 已經見底。

接下來的一個月, 似乎有不少事不發生。除了溫可柔照常為古SIR的女兒晴晴補習我也要在場外, 醫院的工作也回復了正常, 但額外的東西---

「啪啪啪啪啪啪啪---」

溫可柔指著課本上為晴晴解說多邊形面積計法。

「啪啪啪啪啪啪啪---」

她與晴晴一起看過來,瞪著我與白千雪。

「唔使理我地。」我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輸入, 「當我地無到就得。」





「.....但係D鍵盤聲..」

「沈醫生同我各自要交報告, 寫左3000字都未入到正題,」白千雪打個呵欠道, 「唔好意思啦, 可柔。」

「..唔緊---」她手一揮, 無形的隔音小咒語展開,連她句子最後一個字也聽不見, 同時她們也不會聽到我們以鍵盤輸入的聲音.... 這女孩, 進步還挺快。

起舞吧, 反瑪那。

「我要聽到你地, 唔係我上黎做咩。」話不能說得太白, 而且我是監護人。

看到自己的魔法被我瞬間抹消, 溫可柔倒是有點氣餒。

「頭先個下, 唔錯。」





她笑道:「咁你停陣啦, 沈.醫.生。」

...算了。

我蓋上電腦:「你準備幾時考試?」

「考..咩話?」

「依加黎講既話, 我諗你都可以去考, Pass唔Pass唔緊要, 習慣下先囉。」

「得..得咩?」

同一句話, 白千雪激動得多--

「得咩?!?! 佢Wor!!」





「點解唔得。可柔進步得相當快, 先至兩個零三個月, 已經有呢個程度,話唔定加上少少運氣可以Pass到。」而且為了我的監護者任務盡快完結, 我特別針對應試技巧加以傳授, 知識和實力來計, 白千雪還是遙遙領先, 但是只說應考技巧和死記硬背, 生吞活剝, 溫可柔不會令人失望, 而且她的確有天分。

同樣程度的應試能力, 白千雪花了三年才達到, 雖說她最近同樣受溫可柔影響而努力了不少, 進少也很大。

「沈醫生, 你即係話我用左三年既考到既卷, 可柔三個月就得啦?」

「咁係啦嘛..」被白千雪看穿了我的思路, 我答了最糟的答案。

「好啦! 溫可柔先係你既乖學生! 你搵佢啦! 叫佢做你助手啦!」每次提到這種事, 白千雪總是很易呷醋。

「我唔係咁意思啦..」

「晴晴, 唔好理佢兩個, 呢度, 拿, 你先將個形狀切成三個先..」





「我..我呀, 我.我其實係專登架咋! 學耐D咪..咪可以留係沈醫生你身邊耐D囉! 蠢醫生! 傻醫生!」

「係咪呀...」和我印象中不同啊?! 魔法史上了不夠半小時就要看電視休息一小時的那個人是誰?

「係! 我係專登既!」

「好, 我信。」我放棄和女生說道理。

「你...你真係信? 假到死既!」

晴晴在不能如平時那樣做呢..

「真, 超真, 唔信你問可柔?」

「真啊--」溫可柔語氣中明顯自己暗自歡喜, 「真到爆。晴晴, 呢題你解一次試下?」

找錯人幫忙了!

「你快過可柔正式注冊咪得囉。」我亮出北斗七星刻於表面暗暗閃爍的陀錶,「到時你都會有隻咁既錶。」

陀錶相當精細, 錶蓋上被鉻上了七個小光點, 在光的照射下, 排列成北斗七星的七個光點緩緩閃爍, 更有光暈從錶蓋邊緣滲向圓心, 仔細看還真是漂亮。

「嗯...」白千雪好像被催眠似的定眼看著錶蓋, 「到時, 我都會有一隻?」

「係。每個成員都會有。」

「嘻。」她一把從我手上撈走陀錶, 「咁我幫沈醫生保管住先啦...咁既表情? 唔借得俾我架?」

的確是啦..不過是白千雪的話就沒所謂了。不過我最近是不是有點太寵她?

「得, 記得唔好整唔見, 補領好煩, 又好貴。」

白千雪看著陀錶好像有甚麼感觸似的。

她...怎麼了。

「呢個..唔係話好重要, 要跟身既咩?」

「咁你唔係都係好重要, 一直跟住我咩?」我反問道, 「你帶住同我帶住都係一樣既啫。」

「..唔一樣, 沈醫生。」

真難捉摸..

白千雪一對玉手輕輕的包裹著北斗陀錶, 緊緊握在掌心放於胸前, 好像祈禱似的姿勢, 然後小心翼翼的把陀錶的銀鏈扣到長裙的腰帶上, 再把陀錶放到口袋中, 還不忘用小手帕把錶身包裹好。

「其實..唔使咁緊張啦, 錶身好硬唔會..」

「多謝你, 沈醫生。」她卻安靜了下來, 與我並肩的互相靠著彼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第二時你考到, 我都幫你帶住你個隻啦。」我突然冒出一個這樣可笑的想法, 可笑到我馬上枇想收回。

「係, 我一定會!」白千雪雙眼流露出的, 不只是平日的活潑與動人, 而是滲透了堅強的意志。

終於來到了日程上最後的聽證會。我們三人同樣被捲入事件中, 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出席著大大小小的聽證會, 但出席出席的都是大人物們。


最左的是中華魔法聯會的新會長, 聽說選出來時是中國特色的全票通過, 姓熊的, 是個國字臉的胖子, 這次來香港除了處理梅會長的死外, 還會與北斗會館討論魔法界的明日大嶼填海計劃初期部署與角色, 香港填海為甚麼要中國的魔法組織來給意見? 我沒問, 也沒打算問。

坐他旁邊的是史堤芬.弗雷澤爵士, 國際巫術法庭派的代表, 似乎在找活下來的人有沒有能控告的機會, 比我更木獨, 這傢伙來自歐洲的魔法家族血脈, 打扮完全就是那種英倫風的古式紳士 。

中間的是國際魔法與巫術理事會的亞洲事務辦事處的官員, 日本女性鈴木小姐, 與那些日本影片中的女性不同, 這女人除了臉以外全身以高雅的深紫色毛衣包裹著, 眼神凌厲, 看樣子很難接近, 但在日本這種男權甚強的社會能拼到上這位置, 本領應該不差。

再右面的就是北斗會館的代表, 施子雄竟然坐在席上, 這傢伙不是在場嗎? 不用避嫌?!

總共四人, 加上記者們, 還有一些職員, 聽證會又又又開始了。

「臨時契約。」

連辨謊師也信不過嗎?

「吾名為沈默然, 以於聽證會中作虛假證供為因, 以自身指甲變黑為果。」

「吾名為白千雪...」

「吾..吾名為溫可柔..」

把雙手放到桌子上, 一但說謊的話指甲就會變黑。

「我地睇左你, 白千雪, 溫可柔分別提交既報告。」鈴木小姐發言, 這兒最大應該是她吧--職位上,「當中並無矛盾, 契約魔法亦證明你地無夾口供, 你地有冇野要補充?」

「冇。」寫了過萬字, 還有甚麼要補充。

「當中我地有D地方係唔明白, 爵士想同你地問返。」

「隨便。」

爵士托一托單邊的眼鏡--

「.....」

「....」

「....」

你倒是說話啊?!

「個種叫鎮魔彈既武器----」

「....」

「....」

「...」

所以呢?!

「--可以封印魔法能力?」

這傢伙身穿西裝,外面披著大衣, 拿著不必要的手杖, 還帶單邊眼鏡, 衣領上都是綉花, 看樣子還不知那一家博物館的人偶活了過來逃出來, 沒想到說話還慢得好像要上鏈似的!

「係。」我簡單的回答。

「咁樣..........原理係?」

我警戒起來:「我無必要交代。」

的確在我是有這種權利。

「嗯.......因為, 按你既描述, 梅會長身中左4發鎮魔彈之後, 再使出左魔法攻擊?」

這..

「咁樣...........有冇可能發生?」

我搖頭道:「無可能, 一發鎮魔彈已經會令魔法師喪失大部分魔法能力, 施法會產生劇痛, 效果亦會相當惡劣, 再中一發, 終生無法使用魔法, 如果四發既話....絕無可能施法。」

很多人抄下了我的說話。

「大家記住, 未經本委員會許可, 唔可以披露聽證會上既證詞。」施子雄提醒道, 「除左稍後由北斗會館發出既聲明同報告, 私自公開呢D資料係違法。」

「你亦無講大話---咁樣........................................梅會長個下係點做到?」

是在說梅會長身中四發鎮魔彈後再躍向攻擊阿Jean與溫可柔那下子。

但我也想不透啊, 這點也是我相當擔心的一件事, 萬一鎮魔彈失效的話我就失去了一大武器了。

「外置術式有冇可能做到?」

事後我解釋給白千雪與根本沒學到這程度的溫可柔甚麼是外置術式, 指的是魔法啟動的時候不是透過魔法師透過詠唱, 手印, 動作這些去「啟動」, 魔法儀式在魔法師的體外進行。

例如完全不會魔法的戴太, 以身擋下帶有「必中」的子彈, 即使當時戴太身中鎮魔彈, 魔盾同樣會出現, 因為所有儀式都是外置在護身符上, 不關戴太事。

「有咁既可能。」

至少, 魔法儀式不存在梅會長身上, 這點是可以肯定, 身中四發鎮魔彈絕不可能使用魔法, 更別說他剛剛才從我的自我結界出來, 即使他事先在自己體外設定術式也好, 也是必然會在「沒有魔法的世界」中消失。

那麼, 到底是....

有點在意呢。

聽證會上都是各種類似的確認, 我們沒有說謊不代表我們了解所有東西, 還是有必要的。

到了最後--

「即係話, 係個個蒙面獅子俠殺死梅會長?」 國字臉的熊胖子問道。

「報告上寫得相當清楚啊。」我對這傢伙先天就帶著偏見, 始終這人是接任梅會長的。

「嘁....」他把目光投向施子雄, 「俾我知道係邊個, 實將佢五馬分屍!」

鈴木小姐瞪回去:「請你唔好係國際巫術法庭既代表面前講呢D不負責任既私刑發言。」

「哼...」

這傢伙, 根本知道誰是蒙臉獅子俠吧, 北斗會館這包庇還真明顯, 但這也證明委員會這次也沒法棄施子雄不顧, 即使他違反了集體決定。

接下來的日子相當有趣, 北斗會館聲稱梅會長是被蒙面獅子俠所殺, 還說他執行私刑, 沒有伐魔權, 誰人知道他是說就向北斗會館報告, 但其實整個魔法界也知道施子雄就是蒙面獅子俠, 作為擊潰了中華魔法聯會主席的人, 他本來已經相當高的名氣又增長了不少。

「但唔係沈醫生你打殘左在先既咩。」白千雪在聽證會完結後為我抱不平, 拿著北斗會館的官方聲明看著, 「提都唔提過你!」

我拿過來看看:「唔緊要啦。提左我只會仲多蘇州屎, 唔提先好。」

活人樁事件隨著那些組織都稱佈我們無需負上責任而完結, 那些記者們在各方恐嚇下也的確沒有提及了我與鎮魔彈, 事件變成了「梅會長受賄施展活祭邪術, 在路過的結界師與魂俱使爆發戰鬥, 混戰中被神秘高手蒙面獅子俠以私刑非法擊斃」的樣子, 還挺有遊吟詩人口中故事的那種風格。

我以為完結了。

卻不知某事早已開始。

溫可柔校內測驗在四月左右完結, 接著就是七月才再全年的升班試, 所以她準備在這段時間挑戰北斗會館的臨時注冊, 在她通過之前, 我還是作為她的監護者, 所以也有為她準備一下未來的責任。

「呢本係上年既年刊。」我在醫生宿舍中解開魔法, 魚類圖鑑變成了北斗會館年刊, 「你要知道魔法師職業五分八門, 通常都會向一個方向發展。」

與白千雪不同, 我不希望再拜託古SIR, 阿Jean與施子雄作為她的師傅。

「你可以睇下名人堂呢邊。」我掀到名人堂那頁, 是北斗會館中的那些大人物們的專欄, 會長的一格相當小, 也是些罐頭文, 一看就知是請槍, 那小子才寫不出這種文體。

「哦...施隊長Wor, Jean姐都有, 哈哈, 古Sir 寫左2句就算, 嗯..」

差不多發現了吧。

沒.有.我。

「沈醫生...」

「無我啦嘛。」

「嗯..」

「解咒師就係咁, 北斗會館本來就無全職解咒師,千其唔好學千雪有其他職業唔學學我。」

「解咒師不知幾型!」

我一邊為她簡介不同職業, 例如魔樂師能以帶魔法的樂器進行強力壓制, 她有幻人的話是很不錯的配合, 又例如獸語師能與動物溝通, 召喚一群麻鷹也相當帥氣.....

「其實...」溫可柔面露難色, 「我想睇下獵戶座天文台有冇機會。」

一直在把玩我給她的陀錶的白千雪道:「有大志。」 不知是諷刺還是甚麼的。

「大志..?」

「獵戶座既話, 唔係唔好做既。」我收起年刊, 「但係你唔攞到九成分, 我諗連實習生既面試都難。除左呢樣, 你應該要諗定其他出路。」

魔法世界一點也不帥, 看吧, 在你放出火球之前又要考試又要面試又要實習。

「但...我都唔知自己想做咩。」

「可以一邊做正常工, 一邊兼任魔法師喔? 你唔係報體院咩諗住。」溫可柔DSE後是想希望考進體院繼續在籃球方面發展。

「體育員生涯唔長, 如果我有呢方面天分, 退役,我諗都係做全職魔法師好D, 但係我又想做教練...哎呀, 好煩呀。」她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道。

說起天分的話.....

「唔使諗咁遠啦。」我掏出過去15年北斗會館臨時注冊試卷, 「目標係9成分, 做好覺悟?」

「係!」

「沈醫生, 我又要!」白千雪把電話扔到一邊, 「我要快D通過正式注冊做解咒師!」

「尋日我俾你D野睇成點? 東南亞除左降頭仲有超多類既詛咒, 有排你背!」

「睇, 睇晒啦!」她眼神飄向窗外。

說謊, 根本沒動過... 

總之, 這樣慢慢向自己的目標進發吧, 白千雪, 溫可柔。在努力追夢方面, 沒有魔法, 靠的只有不斷的學習, 挑戰, 失敗, 然後再學習, 再挑戰, 成長到直至闖過眼前的一關, 走到下一關面前。

但是說起成長--

「可柔。」

「嗯?」正在看著獵戶座天文台網頁的她眼神透過屏幕角落望向我。

「話說, 你第一次令幻人具現化時, 有冇D咩特別事?」

我還記著在再之前的聽證會上, 溫可柔幻人的力量從何而來的這一個問題。

魔法的能力存在於所有人體內, 接受訓練與開導後誰也能成為魔法師, 而當中部分人更有天分, 溫可柔就是一例。但是即使有天分就能突然從零變成可以召喚出幻人嗎? 我不認為。


幻人來自西藏秘術, 是俱現魔法的一種, 首先要成像出一個生物, 給予牠名字, 外形, 背景, 性格...愈詳盡愈好, 這都是溫可柔從孩童時代就做起的。

接著就訓練自己的思像速度, 要做到一動念幻人就完整的出現於腦海中, 然後將其投影到現實中, 賦予物理特色, 有影子, 有氣味......這時牠已經成形, 將會產生自我意識, 開始真的出現在物理世界, 最終完全成為完整的魔法生物。

溫可柔從小開始想像出這個幻想朋友, 但本身她並沒有魔法能力。

如此往一樣, 我與她的討論也沒能得出結果, 只知道她第一次召出幻人那天也受欺凌,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從何而來-- 天才, 暫時只能這樣解釋了。

「咁我走先啦, 我約左夏富。」

「拜拜。」我拉開門道。

「..拜拜。」白千雪道。

明明二人是朋友, 白千雪也常常與溫可柔聊天甚至約出來逛街, 對她來說溫可柔也是如小幾年的妹妹一樣, 二人也常常摟摟抱抱, 但白千雪卻同時又嫉妒著她的天分與呷醋, 這到底是何等的矛盾!?

完全沒法理解。

但願我當時能去理解。

「沈醫生。」穿著便服的白千雪從後搭住我臂膊,「到我啦。」

唉....感覺自己變了教師多於醫生。

溫可柔學的是基本魔法理論, 而白千雪學的就是解咒術。

「好攰呀, 抖下先。」我甩開她坐到沙發上, 拉起阻擋二手煙霧的法術, 掏出香煙, 「講書比想像中辛苦。」 真不明白溫可柔能一口氣上幾小時課是甚麼原理,在我眼中這也是魔法吧。

「嘁.....對住可柔就咁主動。」白千雪又來了。

話說, 這段日子以來她是不是太敏感?

我指的這種意義上的敏感。

「..有咩?」我呼出煙霧, 空中的屏障把它們困成在球中, 煙霧好像被看不見的魚缸困住似的一樣。

「你係咪對可柔佢有D咩意思?」

我嚇得好似初中偷偷藏在洗手間第一次抽煙的學生似的被煙嗆得咳嗽大作, 一時間咳得差點連肺也吐出來, 連忙抓來旁邊的水杯往口中倒水才喘定了氣息。

「你Up咩呀千雪, 我對學生妹先冇興趣! 咳! 咳咳!」

「..你知唔知你岩岩飲個杯水, 係可柔岩岩上堂飲過?」

「噗!!」我連忙把水噴出, 「唔..唔係, 千雪你諗多左啦!」

她卻是淚眼汪汪的看著我:「我....」白千雪又是欲言又止, 樣子似乎很難受。

...在打生樁事件後我一直忙著招架北斗會館與那些調查官, 又怕溫可柔留下陰影, 又怕那些被捉的人善後工作沒做好, 發現除了自己還有其他人作了一模一樣被抓去打生樁的惡夢......

卻沒有照顧白千雪嗎?

「千雪, 係咪有咩事?」我揮手把包著二手煙的屏障消去站起來握住白千雪的雙肩。

是我的錯。

「我...我...我仲係你助手架可?」她抬頭看著我問道。

「咁梗係。」

「但係.....頌音姐, 曉兒, 阿Jean, 鍾醫生, 連可柔都...係高鐵個度我咩都幫唔到手...」

她很自卑。

她本來就很自卑。

「人人都有自己既長處嘛。唔使同人比架。」

頌音擅長部署計畫, 虛魂召喚; 曉兒, 阿Jean, 鐘鈴分別是一流的解咒師, 魂俱使, 靈媒, 溫可柔在高鐵站也建下奇功....

唉。

白千雪的自卑不是沒有理由, 自卑產生的不安與嫉妒動搖了她吧。

這樣下去, 會變成心魔的。

「但係...我愈黎愈覺得自己咩都做唔到咁..個時仲要沈醫生你黎救我...我..我..」白千雪淚水在眼眶聚成淚水, 終於滑下來。

剛剛溫可柔在, 她恐怕忍得很辛苦吧。

「你講咩呀, 千雪。」我掏出手帕, 輕輕為她印去淚水, 「我地有分邊個救邊個既咩?」

「醫生..」白千雪看著我。

我也看著她:「如果你需要, 幾危險, 幾多次都好, 我都會保護你, 同你對我一樣, 唔係咁既咩?」

「係..係, 雖然係咁, 但係..我都係覺得自己唔及其他人, 我好驚我幫唔到你手, 如果醫生你唔要我做你助手既話..我就...」

我想起了當年白千雪苦笑著說的那句---她最怕的就是沒有歸去之處。

「諗多左啦, 傻....傻女。」我輕輕牽起她, 說著說著我也害羞了起來, 「係我怕冇左你做我助手先岩, 冇左你, 我仲驚過你。」

突然她抱住我, 本來我還沒完全了解自己的心態, 到現在還是, 牽手實在已經是我自己定下的一條界線.......我卻沒有推開她。在這情況下, 我怎能推開白千雪?

「你講架。」

「嗯, 我以沈默然三個字起誓。」

真名的重要性, 不用多說了。

之後的日子平靜了不少, 溫可柔使出真本領學習, 光是以一晚時間就背完了歐洲魔女狩獵與中華滅佛運動的起因過程影響就叫我嘆為觀止了。所以--

「我聽日要去獵戶座。」在急症室閒著時我通知白千雪, 「我....想叫埋可柔黎。」

鐘鈴眉毛一揚:「師兄竟然問千雪同意?!」

「無所謂啊, 你叫囉。」

怎麼有種陷阱的感覺?!

「真係..得?」我小心翼翼的試探。

「得~ 你叫埋佢囉。」

鍾鈴向我微微搖頭, 以口型說著「Trap」。

果然是陷阱嗎?!

「咁算。」我果斷避開。

鐘鈴以手拍額, 好似看到了我直直摔進陷阱似的。

「你以加唔信我真係唔介意呀? 沈醫生?」

原來是這樣嗎?!

女生有時比詛咒更難對付啊...

「師兄你真係蠢到無人有...」鍾鈴道, 「女仔話係既時候就係唔係, 唔係個時就唔係或者係, 係個時先係係, 你咁都唔明?」

「明先有鬼..」

其實我是要同時找獵戶座天文座與宋皇台地下瑪那觀測所找點紀錄,反正溫可柔對獵戶座的工作有興趣, 打算帶她去走走參觀一下...

...我真的對學生妹沒興趣啦。

「好呀, 我黎呀!」

在白千雪的親自邀請下, 溫可柔馬上一口答應。

這時傳來分流站的報告, 有人被送進急症室中身上有瑪那反應, 又是降頭術。在香港最常見的是鬼上身與降頭, 鬼上身由鐘鈴解決, 降頭由我解決, 這也是七號房中解咒師與靈媒共同當值的原因。

「千雪, 你黎試下。」我掀起男人的眼簾, 在眼白上的確有一條小小黑線在。

「嗄? 我?」

有必要建立起她的自信心。

「呢個程度, 你可以做到。」我拍拍她臂膊。

「死婆..落我降頭..呀..好痛呀醫生...我都係犯左男人會犯既錯啫..」中年漢在病床上打滾, 這是說謊的針降, 正所謂說謊要吞一千根針, 現在他的內臟正湧出小小的鋼針, 硬要解說的話就是元素操作, 把鐵質通通聚集到腸胃中結成鐵針, 這樣下去就會出現疲累, 蒼白, 甚至掉髮, 心悸等缺鐵性貧血的後遺症。

「收聲, 無興趣知。」 自己出軌還振振有詞, 該你吞針。

「嗚...救命..」

我指著他道:「鐵質係由十二指腸附近進入血液, 循環系統同消化系統係個附近交匯, 唔使緊張, 你只要針對小腸一帶就可以。」

「係..!」白千雪也認真起來, 結出手印對準病人, 很好, 避開自己的契約的動作也如呼吸一樣自然, 這也是她花了更多時間的原因, 因為她必須避過自身的契約才能發動反瑪那,所以...她進度較慢, 也是情有可願的。

「起舞啦..反瑪那!」

「喂, 姑娘仔, 你掂唔掂架!」

「呃..」她動搖起來。

「收聲!」我大喝道, 「佢唔掂既話冇人救到你! 呢度最掂係佢!」

白千雪臉上露出又想笑又要忍住的表情。

空氣中揚起反瑪那, 隨著白千雪的操作反瑪那從她身上放出, 把大氣中的魔力抵消, 但是沒有影響到那個人。

「放鬆D, 千雪。」我搭著她臂膊, 「我係度。」

「醫生..好!」

「你搵個新人----」發現自己變了白老鼠的他還沒說完句子, 馬上被我以法術石化舌頭。白千雪本來又有點不安, 但是我輕輕扶住她的手, 她也信心大增, 四周亂飄的反瑪那在她的控制下流入病人體內, 穿過經脈, 內臟, 特別是血管與十二指腸, 把組成降頭術的魔力消去。

萬咒寂靜的休止咒。

最後我以世界修正力將他體內的鐵針消去, 所有魔法造成的傷害解除。

「咁咪做到囉, 係咪?」我輕撫白千雪主動向我靠的頭道, 「愈做愈熟手架啦。」

「嗯~嗯~」看來她心情不錯。

白千雪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有時有點鬧情緒, 說話不會轉彎抹角, 但是善良與活潑是她的優點。

「我仲好唔舒服呀醫生..」

「咁唔關我事。」他身上已再無魔力反應, 「降頭會侵蝕你既身體, 消耗元氣, 係要時間復元。」而且在反瑪那穿透時或多或少也會消耗掉組成他元氣的天然魔力, 人會累是正常的。

「八婆, 咪撚俾我再見到佢!」

「...」雖然很想說甚麼, 但是那不是魔法師的職務範圍了。

「明明係你對自己老婆不忠在先既!」白千雪嘆道。

「個個男人都係咁架啦, 識返屋企咪得囉!」

「閘住!」我與白千雪異口同聲的吼道。

那傢伙一邊說著甚麼現在公立醫院醫生態度真差啊, 我只是犯每個男人也會犯的錯啊這樣被普通護士推出去, 反正打打營養針, 開假紙給他在家當幾天廢人就沒事, 只不過這樣下去應該會再在醫院看到他吧。

「千雪終於第一次幫人解咒啦。」鍾鈴說道。

之前我找頌音商量過, 善解人意的她給出了一個這樣的建議: 白千雪自卑是看到比自己優秀的人, 所以由那些人讚揚她效果最好, 所以我也與鐘鈴說過, 當然我可以肯定白千雪眼中最優秀的人是...是...糟了, 是我還是施子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