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魔法師:駐急症室解咒師與女助手》: 一: 碟仙
應付不同的問題就用不同的解法。戰鬥如是, 烹飪如是, 治病也如是。
骨折的人找骨科, 眼瞎的人找眼科, 心悸的人找心臟科......而醫院各部門中, 急症室算是最前線了吧。不理你是甚麼情況, 先推到急症室, 在這兒總會有人拯救著生命, 對抗死神的戰鬥每秒都在我眼前上演。
只是,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來的人不是生病或受傷, 而是受超自然力量影響...那急症室會如何處理?
看下去, 你會知道。
「沈醫生! 沈醫生!!」我的助手白千雪氣急敗壞的拉著一個中年婦人到急救間, 是那女孩的母親了吧!
「鄭太?你係咪鄭楚楚既媽媽!」我喝道, 一遇上這種情況我就顧不上甚麼禮貌, 特別是病人被縛在急救間的床上咆哮著的情況!
「係..係...」
很累的樣子, 剛下班嗎?
「你個女有冇宗教信仰!?」
「我..我...我唔知, 冇掛。」
我白她一眼:「自己個女有冇信教都唔知!咁你又知唔知你個女今日係學校由二樓跳左落黎呀?!」
「知..我知呀..」鄭太流下淚水。
人類...最討厭了。沒時間照顧就別生出來!
「坐低等啦, 千雪, 陪住佢。」
「係!」
我拉上紅色的布簾, 轉身看著後方躺在床上的少女, 身上的校裙破破爛爛, 雙腳扭曲變形, 甚至有骨頭從皮膚凸出, 令皮膚拱起了一大塊, 本來這樣子早就痛昏了, 但是---
這女孩體內, 有另一個東西在。
「我要殺左班臭雞!!! 殺左佢地!!!」
還好我已經放出了阻隔聲音的咒語, 不言只會有更多麻煩。
「馬姑娘, 佢死唔去啦嘛?」
在進行特殊處理前, 優先要確保的是病人不會因為病理原因而死亡。
「係! 佢只係骨折, 冇致命傷, 只不過佢既脈搏...好強!」馬姑娘指著屏幕上跳動的心率線, 鄭楚楚的心跳正在急升!
「呢個唔係病理上既原因。」我看著吊在床邊, 木陀螺外形, 可以反映魔力濃度的瑪那儀, 正在高速轉動。
「咁...」換句話說, 是另種原因了。
「唔該晒你。」馬姑娘掀起布簾跑向另一邊, 難聽一點說一句, 鄭楚楚這種「死不了」的情況, 在急症室實不說不上是優先處理的項目。
和馬姑娘交錯走進來的女士, 是我同事。
我說過了吧, 對付不同東西就要不同解法。
魔法師也分好多種。
我是解咒師-沈默然, 專攻的是咒語, 詛咒, 如果是中降頭, 中蠱的倒是我強項。
而她, 名字是鐘鈴, 專攻的是亡靈, 鬼魂, 強項是驅魔那種。
「鐘醫生, 到你出場。我已經削弱左條友。」這兒說的, 當然是鄭楚楚體內的那鬼魂。
所有魔法都建基於一種名為「瑪那」的能量上, 它是一種分佈於大氣中的元素。
而我唯一擅長的法門, 就是吸收「瑪那」後轉化為「反瑪那」放出, 與正常瑪那抵消後, 理論上可以消除所有魔法。不是我自誇, 以這種方式消除魔法, 使我成為解咒師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不過其他人看我很不爽就是了。
而然, 靈魂不是由瑪那組成, 那是更神秘的東西, 連魔法師也沒法完全了解, 但可以肯定的是亡靈和瑪那之間的關係就像金魚和水, 現在我消去這附近大氣中的瑪那後, 那附身的靈體明顯已經弱了不少。
然後,就是鐘靈的工作了。
「係..係! 我會加油架師兄!」鐘靈是我...師妹。
但其實她比我優秀很多很多, 我除了反瑪那這法門外其實一無是處, 最多能放點小魔法之類, 體力強化, 隔音等等, 而且大部分都是些沒甚麼用的防禦性的魔法。而鐘鈴....她可是連精英組織獵戶座天文台也向她招手的人才啊!
「.....加油。」我也不說甚麼了。
「妹妹, 無事架啦, 唔使驚。」
接下來就不是我的工作了。我一拉開布簾, 就看到白千雪和鄭太正坐在走廊上的破舊膠凳上, 鄭太正靜靜的坐著, 但雙眼已經哭得發紅, 白千雪正在安撫著她, 為她遞上紙巾。
「沈醫生! 我個女點呀!」她一看到我就砰一聲跳起來, 害附近的人都望過來。
「搶救緊, 死唔去, 佢要入院, 等陣你去個邊搞入院手續。」
「咁...咁要搞幾耐? 因為我仲要返工....」她低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晚上還要上班?
不, 重點不是晚上早上吧。
現在是你女兒鬼上身, 還摔斷了雙腳, 你卻說要上班?!
「佢爸爸會黎?」我壓下怒火。
「唔會...佢爸爸未收工....」
「我....」
我正要發作時, 白千雪馬上攔在我和鄭太中間:「唔緊要! 我同你去搞手續啦! 醫院D姑娘好好人架! 哈哈,唔使擔心Wor...」
......所以我才說我最討厭人類。
「呼..」布簾突然怪異地揚起, 好像有甚麼東西穿過了似的。
成功了呢。
理所當然的吧。
「呼, 無事啦, 唔使喊。」鐘鈴笑著輕撫鄭楚楚的瀏海, 我收起反瑪那場走向二人。
「鄭小姐, 你有冇玩過筆仙碟仙之類既野?」
「我...」
「即係有啦。」最討厭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好啦, 師兄, 佢好攰架啦, 交返俾馬姑娘佢地啦。」鐘鈴按下叫人掣, 馬姑娘和其他醫生走來接手, 我以視線餘光看看瑪那儀, 已經停止轉動。現在只剩下的就是她的斷腳, 那就不是驅魔師和解咒師的範圍了。
「搞掂左?」我例牌也要問問。
「嗯, 已經趕走左, 亦封上左竅。但...」竅指的是人一個例如閥的東西, 打開了的話靈界就會更易入侵。
「但?」
「隻野, 係地縛靈, 佢應該逃左返學校, 萬一間學校再有人玩碟仙而打開左自己既竅, 咁樣...」
「嗯, 千雪, 通知獵戶座, 將個間學校List入觀測名單。」
「係。」白千雪從護士枱那邊走來, 似乎手續已經辦好。
「個師奶呢?」
「走左啦, 佢話公司有野做。」
「垃圾父母。」我扔下一句評價, 「個女仔會有姑娘照顧架啦, 分分鐘仲照顧得好過佢老母。」
「唉, 佢地都唔想既。」白千雪爛好人的毛病又來。
「唔想就唔好生, 仲有冇Case?」
「暫時冇。沈醫生....」白千雪欲言又止。
「嗯?」
「我想陪個女仔上房。」
「.....去啦, 有咩事我會Call你。」
「係!」白千雪爛漫的一笑, 又走向鄭楚楚的急救間。
真是的....
來急症室大多是病理上真正的病人, 當中又以濫用的人最多, 加上政府政策甚麼的使急症室長期也是崩潰狀態, 應該說---根本沒正常過吧, 特別是流感高鋒期, 醫生們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呢, 我不是真正的醫生, 那些人我幫不上忙。
白千雪去得太久了吧。
「師兄, 我搵到啦!」鐘鈴高呼一下。
「搵咩?」
「頭先隻地縛靈嘛, 我搵到應該係佢死既新聞。」
「無興趣。」把事件辦好了就行, 「我去搵千雪。」
從七號房步出走廊, 醫院的冷氣再次湧向我, 我拉緊一下不附合自己身份的醫生袍走向等待區。五花八門的病人都看著我, 似乎在交頭接耳。
「黑色口罩...」
「頭髮又白又黑既?」
在那兒呢。
「千雪。」
「啊! 沈..沈醫生。」
「仲未上房?」
千雪搖搖頭:「未呀, 工友都好忙。打左止痛針, 等陣上去要打石膏, 楚楚, 你可能一兩個月行唔到啦...」
她悲傷的神色甚至比楚楚更甚, 明明在中一生旁邊, 20多歲的千雪更像是姐姐似的, 卻比楚楚更情緒化。
楚楚搖搖頭:「唔緊要...白..白..」
「叫我千雪啦, 嘻嘻。」白千雪的笑容總有帶有感染力。
「你學校冇老師黎探你?如果要既話我可以幫你打電話。」
「唔! 唔好!」
嗯?不想接觸學校老師?
「自己一個係醫院唔易捱。」
「我會陪住你架, 楚..楚..得唔得?」最後的疑問句對像當然是我, 始終我是擁有千雪「一切」的人。
「唔好影響工作就可以。」
二人似乎成了朋友!?
反正也是些麻煩事。
我一更的時間差不多10小時, 不過工作內容算是輕鬆, 而且救人算是我一個少少志願, 所以也沒甚麼大問題。所以當下班時已天亮恢也是常有的事。幸運地今晚「生意」不太好, 鄭楚楚後就只有一個中了情降的男人和一個養鬼仔被反咬的人, 都是彈指間能擺平的事。
「早晨, 沈醫生。」來接我更的人我不太了解, 只知道叫陳醫生。
「拜。」我簡單的別過, 就和白千雪一起離開七號房。解咒師這工作返一放二, 好像和消防員是一樣的。不過薪水低得可笑就是了....
「拜拜師兄!」
「啊...欠...」白千雪打一個大呵欠。
「千雪, 掩口。」
「係.....沈醫生, 尋日個女仔好慘啊。」
「嗯。」離開醫院範圍, 我收起口罩點起香煙當早餐。
「真係不近人情.....」白千雪低語道。
「咳! 你講咩話?」
「我話, 不如今日去探下佢?」白千雪加速繞到我和日出之間擋著, 背著晨風攔在我前面。
「你到底點解對佢咁上心....」我呼出一口二手煙, 煙霧撞上白千雪的臉散開再消散於晨曦之間。
「喂呀!」白千雪抗議。
我定眼看著她。
「因為...因為.....佢有D似我。」
「你靚D。」
「唔係呀...佢...你知唔知點解佢要玩碟仙?」
「唔關我事, 反正都係D白痴理由。」我繞過白千雪繼續向宿舍走去。
「因為佢話自己冇朋友, 所以好寂寞先想搵朋友。」
我冷笑道:「呢個理由比我想像中更白痴。」
「而且, 佢好似有D野唔知點做, 又冇人指導佢, 所以先問鬼神....」
「所以你就想做佢朋友? 大姐姐。」
「.........」白千雪停下腳步。
糟了她要放絕招!
「你真係唔同我去? 嗚..」白千雪眼框閃爍淚光。
「呢招唔會有...有用..」
「你唔理我啦? 沈醫生? 」
「你...」
淚珠變大在白千雪眼框晃呀晃。
可惡!
「去啦去啦, 唉!」我把煙頭扔到垃圾筒頂的小凹槽中, 「不過要後日先。」
「聽日有咩做?」
「朝早去一去北斗會館, 夜晚約左人食飯。」
「終於去啦! 終於去啦! 但個度d人唔係好憎你既咩?」
「就係咁先要去。」我看看遠方的ICC, 香港最高位的魔法師管理組織北斗會館就在那兒的77樓。
那群傢伙...
我那時沒有和白千雪解釋去北斗會館的目的, 因為我知道一但我說了的話, 她就不會去, 而我又不會以契約命令她。
回到宿舍梳洗吃飯睡覺後起來, 已經是下午一時多。
「醒啦?」
「沈醫生, 你又黎...?」白千雪看看飄在空中看文件的靈魂狀態的我, 又看看在床上正沉沉睡覺我的軀殼。
「反正訓教只係浪費時間。」說罷我收好文件, 把靈魂收回入體內, 把竅封起再次封起來, 「咁先有效率。」
看了三年還沒習慣的白千雪看著真正起床的我吐吐舌頭, 捉起午餐塞到口中。話說明明她才是我助手, 為甚麼是我為她弄早餐...
路上我和白千雪說了一說北斗會館的簡單背景: 北斗會館成立在文革後, 那時受文革災難而南逃的魔法師於香港再次集合, 並遇上來自歐美想研究東方神秘學的魔法師, 經過連串事件後成立的管理組織云云。
「呢個就係北斗會館注冊魔法師既證明。」我展示腰間的一個懷錶, 看到錶蓋隱約地有著北斗七星的刻印。
「嘩, 我又要!」
「你學多幾年, 要注到冊先。」
因為我沒甚麼錢, 所以與白千雪是坐地鐵去ICC, 魔法師要坐地鐵, 真是霸氣盡失...
「點入去? 飛上去? 傳送? 奇門遁甲?!」
我白她一眼:「搭𨋢啊。」
「車...」有甚麼好失望的。
我把陀錶放到升降機大堂的板面上, 系統自動配給了我們七號升降機。現在是辦公時間, 人不算多, 如果是午飯時間就要排隊了。
「哎呀..收唔到添...」終於放下手機的白千雪道。
「終於識到男朋友啦?」
「...唔係囉。」白千雪臉露不悅, 「楚楚咋嘛。」
「你地差成10年有冇咁好傾...」
「佢搵我我唔理由唔覆佢架嘛。」
我眉毛一揚:「佢搵你?」
「嗯, 係病房冇野做, 佢又郁唔到。」
「冇人黎探佢咩。」
「冇呀, 佢話。」
叮咚~
77樓, 到了。
「好啦, 唔好玩電話。」
「係!」白千雪把手放到額角敬禮道, 然後她看到外面---
「嘩~~」
北斗會館以某集團為掩飾以此處作基地, 和想像中滿是木頭和壇香的古老魔法師會所完全相反, 北斗會館設計相當現代, 以鋼材和玻璃為主, 白色的照明佈滿了入口, 紅色的沙發放在接待處的一角, 就是一間高級公司的接待處。
「WIFI密碼係咩?」
「咪話左唔好玩電話....ayakaforever.」
「好, 搞掂。」白千雪把手機回長裙的裙袋中。
不想回來這兒呢...
「兩位有冇Booking?」接待處的漂亮姐姐站起來問道。
我掏出懷錶放到接待櫃檯上, 玻璃馬上好像有光的漣漪擴散開。
「呢邊。」
我和白千雪被帶領著走到一面鏡前, 漂亮姐姐以手勢一揚, 鏡中的我們消去, 我拉著白千雪向鏡面一踏--
「呀..」
「歡迎黎到北斗會館。」現在的這兒, 才是真正的接待處。
白千雪放眼望去, 在參觀著的外國魔法師, 捧著文件飛奔而過的職員穿梭在她眼簾內, 各種在搖擺的儀器, 水晶球, 窗上倒影中在閃爍的星空模型.....這一切對她來說也很新鮮吧。
「記得唔好影相, 不過反正都影唔到就係。」
「嗯!嗯! 嘩!」縱蟲師帶著一群蝴蝶走過, 白千雪的注意力再次被分散。
「過黎呢邊...登記。」
剛剛那人只是被下了個簡咒的咒, 就是看到北斗會館的懷錶就走到鏡前做那動作, 然後坐回位子上, 馬上就會忘掉, 現在這人才是真正的接待員...
這甚麼表情。
「咁耐冇見啊..解咒師...」胸上掛著Kelly名牌, 濃妝艷抹, 香水味離三米遠已經聞到的接待員好像看到甚麼嘔心的東西看著我。
「大家咁話。」不過, 我對這群人的討厭不會輸給他們。
「有咩貴幹。」
「呢個係白千雪, 我既女助手。」
「你你你你好!!」
「好啦, 唔使咁緊張。」我輕拍白千雪臂膊安撫道, 「呢條友只係個坐門口既花瓶。勁過你既地方就只有金晴火眼。」
能坐在北斗會館門口的人當然不是外面那種模特兒公司請來的靚模, Kelly的專業是「洞悉」, 一對經過魔法強化和加乘的「魔眼」可以看破所有偽裝, 隱形, 變化等, 就好像現在她雙目隱隱閃爍金光掃視白千雪和我。
「車, 無情趣既男人。」順便一提她的雙眼好像有真正意義上的勾魂能力, 「白千雪....個名咁好聽, 做咩要跟左佢呀。」
「佢自願既。」
Kelly直接無視我的解釋:「係咪佢對你做左咩呀? 我都一路聽過有關佢既傳聞, 你真係要跟佢?佢解咒架Wor!」
「解咒..唔好咩?」白千雪小心翼翼地問。
「梗係唔好啦! 元素師, 結界師, 魔偶師個D唔好咩?」
「呃...」白千雪臉露難色。
無妨。
「好啦, 水就吹夠。千雪, 呢邊。」
「我先唔想同你吹水, 解咒師。」
我也是。
「拜..拜拜!」白千雪連忙別過Kelly跟我繞過接待處。
除非在這兒工作, 否則前來北斗會館的魔法師通常不會有甚麼好事。以這次為例吧, 首先要為白千雪辦妥臨時的注冊手續。
其次, 順手擺平那件事。
就是為白千雪換一個師傅的那件事。
「沈醫生, 推薦人寫你就得?」
「呃, 先漏空。」
我心虛的裝成看風景, 其實是在等那三人來到。時間也差不多了呢。
突然, 正門傳來Kelly的小小驚呼!
「施隊長!」
來了呢。
中英混血的, 高大帥氣, 北斗男神選舉第一位, 對付邪惡魔法師的伐魔隊隊長的施子雄走到大堂中, 看到了我。
「阿然!」
他還是我的...我的同學。
算了, 為了白千雪, 只能硬著頭皮....
「咁耐無見呀, 子雄!」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你至係啦, 日日屈係間醫院度!呢個就係你講既助手白千雪呀? 幸會, 白小姐!」
「幸..幸.幸會..」白千雪害羞起來, 紅著臉的別過臉去。
好想回醫院...
「聚舊等陣先, 個兩條友仲黎緊, 我要開一開會。」施子雄指著遠方的會議室。
「慢慢。」
「填好啦, 填好啦。係差推薦人個行。」看著施子雄消失在會議內, 白千雪揚著表格說道。
「你點睇佢?」
「幾靚仔, 佢係外國人?」
「中英混血。」
「哦, 唔怪得。係幾型既.....」
「魔法造詣都好勁, 明日之星黎。」
「明日之星....」白千雪看著磨砂玻璃後的剪影若有所思。
有點時間就一口氣介紹吧, 除了這個施子雄外, 和我最為熟稔的還有二人, 一個是看守機場結界的結界師古震其,人稱古SIR, 一個是公主病末期的女魂具使Jane和她的魂具木劍「奏」, 二人都是北斗會館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和施子雄並稱為三劍俠。
對呢, 三劍俠, 不是四。
經過我的事先介紹, 十五分鐘後見到古SIR和阿Jane時, 白千雪也能叫出二人的名字。
施子雄會議的對像似乎是中國的術數師, 應該是和最近高鐵即將通車有關吧, 始終那個叫一地兩檢的邊界實施的話我們魔法界也要處理, 比方說在地下的話就要設置機場的那種結界, 但那種結界通常是圍繞一個地方, 在地方中間設下好像又要....果然結界師的工作也不簡單呢。但聽說工程又又又延遲了, 甚麼時候才能通車呢...
「古SIR, Jean, 呢個係白千雪。」
「兩..兩位好!」
「你好, 千雪。」
「你就係千雪呀? 做咩咁睇唔開跟呢條友呀....」一向和我互相看不順眼的阿Jean露出和門口那花瓶一樣的表情。
我不理這港女, 因為遠方的一群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再見, 慢走啦梅會長, 慢走。」施子雄說著普通話送別那個叫梅會長, 長了一口白鬍子的人。那人才一消失在入口, 施子雄馬上收起笑臉, 但也沒說甚麼, 只是揮揮手著身邊的職員回去工作。
「咁就齊人。」我看看三劍俠, 又看看白千雪。
「好啦, 解咒師沈默然, 好日唔約我地班老鬼出黎食飯, 一約就約左三個, 有咩搞作先。」
「你地睇點千雪?」
「好女仔啊。基本功似乎唔錯。」施子雄帥氣的點點頭。
「無錯。」
「的確。」
「千雪, 我再介紹一次, 結界師古SIR, 魂具使阿Jane, 討伐隊隊長施子雄, 每個都係北斗會館既人物....」
「係...」
「你睇下想跟邊個學師, 我諗佢地唔會拒絕, 你可以同佢地了解下佢地既專業係做咩,決定後推薦人寫佢地個名就得。」
「下?!」四人同時大吃一驚。 然後, 施子雄最快平靜下來, 古SIR其後, 阿Jean也是, 只有白千雪----
她沒法理解。
也是呢。
「子雄, 你解釋佢聽。」
施子雄臉露難色:「我係無所謂啦, 古SIR同阿Jean都應該OK, 不過......白小姐, 阿然其實都係為你好。」
「為我好..?」白千雪手上的表格掉到地上, 難以致信的看著我。
別看我!
阿Jean是女生, 女生和女生較好說話吧, 她道:「白千雪, 解咒師係魔法界中...唔受歡迎。」
不受歡迎這字已經是相當客氣的了。
「...而魔法師通常係學完基本功後, 就會搵師傅,師傅推薦你係北斗會館臨時注冊, 之後跟師傅學師....基本功阿然應該教晒你, 但如果你再跟佢學既話, 你只會成為另一個解咒師。」
「咁..咁唔好咩?」
古SIR決定負責做醜人:「解咒師簡單黎講就係只識破壞, 我地係魔法師, 而解咒師只會破壞我地既成果, 明唔明?無人會鐘意解咒師!」
「千雪,聽話。」我轉身道, 「佢三個都係我既..朋..朋友。由佢地做你師傅, 你會更好大既成就。」
「我唔要!」白千雪大叫一聲, 甚麼連門口的Kelly也探頭查看, 「 我先唔理, 我只要做你助手, 做解咒師助手!」
「傻的嗎」從Kelly口型我讀出這三字, 然後她坐回位子上。
「你無得揀。」我舉起右手, 「我地有契約係度。」
三年了, 三年以來我從沒有以奏約命令過她一次。
「沈醫生..你唔會咁做。」白千雪看到我正準備發動契約效果, 反而微笑搖頭。
「我會。」我斷言否定, 舉起手心對著她。當初立下的契約的手,正滲出微光。
「你唔會咁對我。」
看著正在爭執的我們二人, 三劍俠也沒法插手。
「你知唔知幾多人想跟佢地三個學野都無機會?」
說白了, 我可以賣盡了人情才為她爭取到在三個高手間自由選擇的權利。
但她卻說不要?!
「其他人我唔理, 解咒師先係我想做既野!」
氣氛彊了起來, 白千雪可不是會輕易屈服的人。
「我諗你真係唔明解咒師有幾差, 古SIR, 你一個月搵幾銀?」
他的工作是看守邊境結界。
「...十二萬啊。」
「阿Jean, 你呢?」
「問女仔人工咁無禮貌......嘁, 九萬左右啦。」
阿Jean負責的是斬殺那些惡靈和成精的物品。
「施子雄唔使問, 高到你唔信, 而我搵幾多你知架啦。」
一萬五。
這薪水水平是由北斗會館訂下的, 本來全職解咒師就不多。
施子雄熟悉地打完場:「好啦, 最近我地都傾緊為解咒師平權加人工, 做解咒師都唔錯啦, 又有意義, 如果白小姐咁決絕既話就由佢啦。」
白千雪重重地哼一聲, 執起筆和表格, 於推薦人那兒寫上「沈默然」三字。
「你肯定真係要由佢黎做推薦人?」Kelly無奈地看著表格。
「係!」白千雪一怒下把原子筆拍到桌上, 結果筆殼斷開。
「拿, 條路自己揀下一句大家都明架啦, 哈哈! 」施子雄果然是見憤風浪的人, 一邊施法還原斷開的筆殼, 一邊掏出印章在表格上蓋章, 以他的地位, 批准一個臨時會員的注冊自然不是難事。表格上的印章閃爍金光, 然後, 在牆上馬上出現- 臨時注冊: 白千雪 (解咒師) 的牌子。
白千雪向我露出「點呀? 吹呀?!」的囂張表情, 一邊走回我身邊:「咪使指意賣甩我!」
「好啦, 慶祝白小姐正式加入北斗會館, 我地今晚食餐勁既!」相比起我, 施子雄實在優秀甚多。
ICC中不欠缺高級的餐廳, 作為快餐品常客的我與白千雪自然不會拒絕。其實白千雪常說她可以下廚, 但一來我們完成工作通常是早上根本沒時間買菜煮飯, 二來白千雪的廚藝我實在是不敢恭維...
可是現在白刷了這一輪人情卡再吃人家一頓好的實在過意不去。正當我想婉拒時白千雪卻一口答應, 完全是在和我賭氣。
「好, 下場去邊。」阿Jean毫無客氣叫抹抹嘴角的魚子醬道。
果然是因為人數稀少而受到厚待的魔法師們, 一頓秒殺上萬元好像我在譚仔月頭出糧叫多一碟皮蛋一樣面不改容!
「去老蘭。」
說話的是一把男聲。
「奏, 邊個俾你出黎。」港女Jean似乎有點不悅。
就在阿Jean身後, 一個男子憑空出現, 一身白西裝的他優雅如騎士, 手上還裝模作樣的拿著一朵玫瑰, 冷眼看著窗外的夜景:「今夜, 乃逢魔之時。」
「個中二病係咩人?幾時黎左架?!」白千雪壓低聲線向我問道。
「阿Jean既木刀係魂具, 入面封左靈魂, 就係佢-奏。」
「哼, 無禮之徒。」奏冷冷看著我。
但是奏是很少會無緣無故現身的, 莫非......
「Calling 魂具使阿Jean。」阿Jean的手機傳來獵戶座天文台的通訊。
「係度。」現場的都是自己人, 給大家聽聽也沒所謂。
「觀測到蘭貴坊出現瑪那波動, 另外附近有魂具使既魂具報告有妖氣, 類型可能係狐狸精。」
「收到。」阿Jean回覆一句,手執木刀站起來, 「千雪, 如果佢蝦你就Whatsapp佢, 我幫你斬開佢九碌。」
「係..」白千雪一如今晚一路以來落寂的說道。
阿Jean怒瞪我一眼:「子雄, 車下我得唔得?」
「行!」
結果現場就只剩下我, 古SIR, 與白千雪。
「....」
「....」
「....」
氣氛尷尬。
「好啦, 我都要返去湊女。」古SIR站起來道, 「使唔使我送你兩個?」
我苦笑道:「唔使啦, 行啦, 千雪。」
「哼!」白千雪一馬當先衝出餐廳。
施子雄早已把帳結了, 我們三人都是直接下樓, 和去拿車的古SIR別過後只剩下我和白千雪。
「嬲完未呀。」
「未呀!」白千雪胡亂選一個方向就走。
「地鐵呢邊...」
「唔坐呀! 我行路!」
「咪玩啦。」
「玩咩呀! 玩個個明明係你!」
現在和女人理論是自殺行為, 我只能邊和她走邊哄她。
「好啦到底點解要行路呢?!」終於我的體力也差不多, 「你要嬲返宿舍先嬲啦!」
別逼我失去最後一個不討厭的人類行嗎?
「我想你陪多我一陣得唔得呀!」
「........」
白千雪帶著哭音的叫喊在油麻地避風塘激起迴音, 然後消散在海浪聲中。
這次我真的是傷到她了。
「喂, 好似平時咁, 幫我放個強化。」走到奧運站已經是兩小時後的事, 白千雪終於停下來背對我說。
「唔Wor.」我走到她身邊, 詠唱咒文--
自我強化!
然後一把背起她。
「喂! 喂!」
「坐好啦。」我褲管亮過一瞬間微弱的白光, 然後全身都變得輕盈起來。
「你! 你! 沈醫生你!」
「當我陪罪啦。」本來已經纖弱的白千雪對我而言如羽毛一樣, 但我心頭卻沈重起來。是因為我看到她的哭臉嗎? 是因為我沒法阻止她步上我後塵嗎?還是因為...
「我未嬲完架, 嘻。」她看起來倒是挺高興啊。
我打消掉施展縮地術的念頭, 因為我也想看她的笑臉多一會兒。
第二天。
「真係要去啊?」站在兒科病房門外的我, 黑色口罩下一臉不情願。
白千雪臉露怒顏。
「OK, OK, 去! 去!」馬上投降的我。
如果說我討厭人類, 那麼小孩子就是當中之最, 不但吵鬧, 又野蠻, 一哭二打三尖叫, 我不排除會把房中的人在之後二小時通通變成石像。
推開藍色的房門, 除了一向以往的消毒藥水味, 病房牆上還有一些卡通, 而且也少了成人病房中的那些病苦的呻吟聲。
「楚楚!」
「千雪姐姐!」躺在床上的楚楚向我們揮手。
隔開吧, 低語。
我放出把對話變成模糊背景聲音的咒語。
「點呀, 痛唔痛呀仲~」白千雪扔這一天以來對著我的生悶氣樣子, 展露如正午雪地一樣的閃亮笑容。
「打左石膏啦, 但未郁到。」楚楚苦笑道。
「記得以後唔會玩個D野啦。」
「.......」楚楚低頭沉默。
果然有內情呢。
「媽咪Daddy有冇黎探你?」
「媽咪黎過一次, Daddy好忙唔得閒黎。」
「同學呢? 應該放學架啦Wor.」
「........應該唔會啦, 大家都好忙。」
忙?中一女生忙甚麼忙。
果然白千雪說得沒錯。
鄭楚楚沒有朋友。
「沈醫生, 前日唔該晒你。」
「嗯。」我只是點點頭, 和人打交道可免則免。
「學校老師呢?」白千雪決定打破沙盤問到督。
「等陣李SIR應該會送功課黎俾我。」
「下, 冇上堂都要做功課啊?」白千雪為她抆橙, 我就拿出電話胡亂看看。昨晚蘭貴坊的狐狸精被阿Jean和奏收拾了, 西貢結界又有人失蹤但已經找回, 高鐵地盤工場意外, 一月廿一日有超級月狼月.....
(作者按: 醫院範圍請勿使用手提電話)
兩個女生還真能聊。
「...所以, 你對上你身隻野, 有咩頭緒?」
我眉毛一揚, 撥到訊息畫面找鐘鈴:「鄭楚楚隻地縛靈有冇Link?」
「有。」
還好把對話弄成背景音的小咒語還在。
「佢..係咩?」
「佢好嬲, 好嬲, 好嬲, 好嬲。」當然啦, 可以在凡間停留這樣久的亡靈執念一定非常強。
「男定女?」
「女呀。」
「哦.....地縛女鬼, 你驚唔驚?」
「講真...」楚楚臉色開始變青, 「真係有D。」
「記得唔好再惹呢D啦。」
「但...」
「但?」白千雪終於也發現不對勁了。
鄭楚楚在隱瞞著甚麼。
「我真係唔知同邊個講好。」
「不如同我講?」
「呃......」楚楚看著白千雪, 欲言又止。
手機傳來一下震動。
我掏出手機, 容貌識別瞬間解鎖後跳出一個預覽視窗, 是鐘鈴傳來的訊息。
[屋村童黨玩出人命 紅衣少女學校上吊亡]
日期是14年前。
「鄭楚楚。」我轉身瞪著她, 「件事係咪同校園欺凌有關。」
她不安地點點頭。
然後, 我後方傳來文件墜地的聲音, 一個長得比我還要高的男人站在鄭楚楚床前, 手上的功課散落一地。
「李SIR?!」
進入了隔音咒的範圍所以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