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路》: 30

崔斯特說，方尖塔已經跟他們提及過有關淨化者的事。

眼前的這些人，很可能就是因為懷疑我是淨化者，所以才捉住我問起這個問題來的。

我拚命的思考著，要怎樣說，才能使他不扣下板機呢？

「你最好快點說話。」青年的聲線愈來愈低沉，「在這種地方生活，可不容許我們有一絲閒暇的空間。」

「我……我不就和你們一樣，從下層慢慢爬上來的那一種人嗎？」我故作冷靜的道，「有甚麼問題？」





「可我們當中，沒有人見過你的模樣。」青年冷冷的回答。

「那有這樣碰巧能見過我的模樣？」我試圖使這個謊言變得合理化起來，「這裡少說也有幾十萬人！你能記住每一個人的臉麼？」

「能在80區行走的，也就只有一百二十六人而已。」青年道，「算上剛剛死掉的十二人，就只餘下一百一十四人，而你不在這一百多人的記錄當中。」

「我是剛剛上來的！這樣行了嗎？」我有些急了，「還是剛上來的人，都要先跟你們作身份登記？」

「那很簡單，我們和外頭的人有著緊密的聯繫，只要跟他們詢問一下，有沒有看過你才他們身邊走過就行了。」青年說罷，取出了一個黑色的方盒子來，依我的記憶，方尖塔的物資列表中好像有這個東西，叫做「對講機」的樣子。





青年啟動了它，並詢問著有沒有看過像我那樣的人的問題。

然而，過了許久以後，都沒有人回應。

「該死，我們被拋棄了。」青年咬咬牙道，隨即把對講機關掉，「被那些人襲擊這件事，恐怕也是我們的後援默許的狀態下進行的。」

「可他們沒有想到，襲擊這一件事竟然會在這名小孩進來攪局以後失敗掉。」在青年身後，一名少女說道，「在某一方面上，他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如果沒有他，我們也不可能在那些人看見那三人死掉以後，衝上前把那些人打敗的。」

青年看著對講機，再看著我的臉頰一會兒，「嘖」了一聲把槍收掉。





「對不起，讓你無緣無故的受驚了。」少女苦笑道，「我想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比較適合，我就單字叫做艾，其他人就叫做……」

不料，其他人都似乎不想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因而看著少女讓她閉嘴。

「呃……對不起，看來他們並不想……」艾有點難堪的道，「我想你也應該明白的，我們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你。」其中一名老人跟我說道，「這裡的人，都不值得信任。」

「我明白的。」我點了點頭，想起了自己周圍躺著的十二具屍體，「那你們就這樣讓我走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許你可以跟在我們附近，我們互相提供火力支援。」青年道，從他一直說話的語氣來看，他應該就是這四人隊伍中的隊長了，「那些人一直認為我們只有四人，如果你在一旁協助的話，可能會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那些人為甚麼要追殺你們－－啊，當我沒說過。」我連忙壓抑起自己的好奇心來，畢竟，即使是一個「剛剛爬上來」的人，也應該非常清楚這個地方所發生的每一件事。

隊長立時瞪了我一眼，不過他還是解答了：

「你至少應該知道身在首一百名的人，在每一座方尖塔能拿到甚麼吧？為了讓自己分一杯羹－－只要我們將得來的一個月壽命其中一半分配給那些人，他們就會給我們在地圖乃至物資上的各種支援，這些人我們稱呼作後援。」





我愣住了，我的確聽說過最前排的人，在每一座方尖塔拿到的「物資」會和其他人不同，但卻沒想到拿到的會是這樣的東西。

後排的人，得到的是「死亡」，前排得到的，卻是「永生」。

當然，這永生的前提是你能永遠的將自己的排名維持在一百名內才行。

「那些人恐怕是被更高價挖角，因而出賣我們吧，的確，一支三十人的後援隊伍，從我們四人分來，每人最多也只能拿到兩天而已。」隊長道，「相對於我們這些排名雖前，但風險高、利益少的隊伍，還是投靠那種大型隊伍比較適合。」

「前排」這個以往遠不可及的詞彙，漸漸的變得更近，且熟悉起來，只是，我再怎樣也想不到，同樣是人，在不同的地方卻會形成的完全不一樣的生活環境起來。

我們後排是靠「自己」而活，前排卻是靠「大家」而活。

雖然這「大家」的意義，遠比我想像的還要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