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鬼的追擊,我倆立即跑上樓梯往高層走去,企圖可以擺脫他,然而經過八小時身心狀態的緊張,酒店炒散陳煒腳步減慢了許多,疲態盡露,要不是我拖著她跑,她便會踏空跌倒,被鬼殘殺,眼見此況,想往再高層跑也是徒勞,所以我們在二樓便跑入樓層找藏身之處。

「你係度抖抖先,飲啖水,我去引開隻鬼。」我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出這種電影式犧生小我,完成大我的台詞。

「唔好走,係度陪住我,一陣你引唔開佢畀佢捉到就gg,我會勁內疚,我唔想孭住呢個內疚感過世。」她面青口唇白,還開始冒冷汗。

是體力消耗過量的緣故嗎?還是本身病了?抑或是中暑了?不過剛剛她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中毒嗎?要是我能早點察覺異樣,情況可能會有所不同,但一切已成定局,這是最糟糕的狀況,莫非定律果然是鐵律。

「噠、噠、噠,噠……」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由腳步聲可以判斷出他正在上樓梯,每爬上一級,彷彿古時士兵拿木椿撞擊城門一樣撞進我的心房,每行近一步,我心房的城門就被撞開一點,踏入走廊向我們身處的方向走來就如同攻破城門直接入皇宮抓皇帝一樣。





要逃脫,我當然無問題,但帶著身體不適的酒店炒散陳煒逃脫肯定會雙雙被抓,但要我丟下伙伴自己逃脫卻於心不忍,鬼已經越來越近,該如何是好?

陷入情義兩難存的難題當中,如果能夠預知未來,看到不同選擇的結果多好,可惜這是童話故事才存在的情節,現實不會發生,要解窘的而且確只能靠我,責任很大,絕對是double or nothing。

不喜歡用腦的我此刻很頭痛,腦袋死死的什麼也想不出,果然只能靜靜的迎接死亡嗎?鬼正逐一打開房門查開,估計再打開兩、三間房後就能找到我們。

「你走先喇,我應該要game over嘅喇,多謝你陪咗我咁耐,你要生存到最後啊!」面對生命的抉擇,然後在痛苦蒼白的臉孔上勉強擠出笑容,這是何等的覺悟,這是多難說出口的說話,弱小的我多麼想一口答應然後獨自逃生,但是口裡所說的卻又是另一番說話:「傻的嗎?我點會咁衰仔丟低你,孭我都要孭你走,嚟,快啲上嚟。」我跪下示意她爬上我背脊。

「你孭唔起我嘅,而且咁咪盞大家一齊攬炒……」她推搪著,但我一意孤行走向她,強行逼她爬上來。





這房只有一道門,面向走廊的一面沒有窗,只有面向街的一面有數口被封住的窗,天花板是石屎,只有不同的喉管,並沒有假天花以及電影常出現的冷氣槽供爬行逃生,要離開只有門這條路。

「不如我哋爬上去捉住啲喉吊住匿埋,等隻鬼揾唔到我哋。」她提議,這也在我的其中一個策略當中,但被我否決了,因為不太可行。

「唔得,一嚟你咁嘅狀況一定堅持唔得耐,二嚟啲喉都唔知幾多年歷史,分分鐘一爬上去就斷咗跌返我哋落嚟。」我解釋。

「其實我粗略計過,佢check一間房大約用兩分鐘,只要我哋係兩分鐘之內可以安靜咁逃走就應該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但問題係呢度咁靜,有蚊飛過都聽到,我哋開門嘅聲佢實聽到,要製造到啲聲音聲東擊西就有機會走得甩。」我將我的想法向她詳說。

「但點先做到?」她問,而這亦是我唯一不能解答的答案。





「咁就要睇下你同我嘅運喇。」我只好這樣說,因為我真的沒有辦法在這房間以外弄出任何聲響。

如果現在其他的陳煒們剛好解到任務或答錯而發出聲響就太好了,但現實不是拍電影,我背著酒店炒散陳煒在門邊一直等待這個機會,但直到鬼開我們的房門也沒有出現這神蹟。

「仆街!」鬼開門的一刻,我很自然的脫口而出這粗口,然後死命頂著門不讓他開,但這只是延遲被捉的時間,對整件事完全沒有幫助,但姑且盡力吧,總不能讓自己後悔。

另一位陳煒也從我背上跳下來,用軟弱的身軀無力的幫忙頂著門,但門還是一點點被推開,畢竟是一米九加上滿身肌肉的身體,我們二人合力也不能抵擋超過三十秒,奮不顧身、全力以赴換來的也不過是約三十秒的苟延殘喘,真不公平。

「嘭!」門被大力打開,我和酒店炒散陳煒應聲彈飛數米遠,躺著看這鬼更像巨人,是哥利亞嗎?但我不信耶穌,不能以祂的名擊殺他,所以現在應該是我的死期了。

鬼慢慢行過來,酒店炒散陳煒痛苦的躺臥在地,連起身的力也沒有;而我雖然有力起來,但終究還是逃不了,倒不如躺著等死好了。鬼走到我面前,俯身想抓起我,我雖然預料必死無疑,但想不到還是會心跳加速,就在他快捉摸到我的一刻,喇叭響起了!

「咇咇咇咇、咇咇咇咇……」令人討厭的聲音,是每天早上強逼人從夢鄉回到現實的討厭鬧鐘聲,響了十秒,我的頭伴隨鬧鐘聲痛足十秒,聲音停止後CW的聲音又再出現,我模模糊糊聽不清,大概是說了句wake up,以及誇獎我們解了第四個任務,其餘的聽不到了,因為我的頭正在整理零星片段,將它們串連起來變成一段完整記憶,一段很有趣,關於這遊戲的記憶。不論記憶如何,睡飽了,是時候起床工作,我要起身了!真是老套的情節。

雙眼睜開,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不是我的房間,而是鬼在我面前正想抓起我,我雙腳全力一伸,正中他的男人最痛。





「呀!」鬼痛苦大叫,然後倒下按著下體輾轉反側,我終於記起我出現在這遊戲的原因以及我的使命,剩下要做的就是找到其他人然後再次聚集在一起,好讓遊戲能順利結束。

我趕緊走去查看酒店炒散陳煒的情況,發覺她尚未氣絕,於是單肩背起她,就像搬貨一般帶她走上兩層樓,找其他伙伴。

「一定要係解哂所有任務之前揾返齊班人,唔係就麻煩。」我心想。

搬著一件大貨物走樓梯不是易事,辛苦的爬上頂層四樓後,我把她放入曾經的據點廠長室,當然會計師陳煒已經離開了,所以她在這裡很安全。藏好她後便開始尋人之旅。

先由頂層四樓地毯式搜查,發現了一部顯示為已完成任務的九號notebook,看來是剛才救我一命的notebook,但人已去,要趕緊找到他。

仔細搜索完四樓後,便走後樓梯下到三樓,在樓梯的轉角角落處,看到詭異的紅色噴漆圖案,看起來是新噴上的,應該是模型店老闆陳煒的傑作,但不知代表什麼意思。

身處三樓,第一個感覺是戰場,整條走廊也被不同的貨物和箱子堆疊起來的碉堡阻擋,究竟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完成這件事?而樓層正中央更是障礙層層,把其中一間房團團圍住,想必一定是有人藏身於此指揮中心。





我小心翼翼的避開碉堡,行到指揮中心,要進去隨了把紙箱貨物搬開外別無他法,這還真耗時,所以應該會有逃生路線,否則就如甕中捉鱉。

正當我在房間四周查看之際,突然聽到背後八點鐘方向傳來細小聲音,我循聲音輕步行去,發現一間完全沒有防衛的房間,入面只有不同的大型機械和櫃子,我靜心觀察,看見櫃子門縫有一件裇衫的衣角夾住了,想必人是藏身在那處,我走過去想打開時,有人捉著我的手阻止我,原來是模型店老闆陳煒。

「仔,咪打開佢呀,呢個係我哋設嘅陷阱,只此一次,你一打開我哋就玩撚完。」他兇神惡煞的警告我,我的確是被嚇倒了,不過不是因為他的語氣,而是因為他的說話──「我哋」。

「你話係『我哋』?仲有邊個同你係度設計呢個陷阱?」我好奇問,但我心裡已經有一個答案。

「咪個會計師囉,本身我係度整緊呢個堡壘保命,點知佢條友又嚟咗,見到我咁整之後就畀咗啲意見我,本身我都唔想聽,因為我驚佢係叛徒,點知佢好似睇穿我諗法咁,我咩都無講佢就將你所講嘅疑點一一擊破,我聽完覺得幾啱,所以就聽佢講一齊整。」模型店老闆陳煒把經過娓娓道來:「佢就係嗰個櫃入面,佢仲整緊其他陷阱。」模型店老闆指著另外一個櫃。

「咁個女星陳煒呢?」我問。

「個陀衰家我唔撚知佢喎。」看得出模型店老闆陳煒很討厭她。

「你哋去返上面間廠長室集合,酒店炒散陳煒係上面,佢身體唔舒服要人照顧,我要去揾埋女星陳煒先。我有辦法結束呢場捉伊因!」語畢我便去下層樓繼續尋人。





走了兩步,我猛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回頭問他:「啱啱四樓部notebook個任務係你哋解嘅?」

他一臉迷茫,回頭看一看剛從櫃爬出來的會計師陳煒,兩人對望了一秒,有默契地向著我搖頭,我得到答案後,便繼續我的尋人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