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冒險】鑽石翅膀: 第七章
故友突然要造訪我的家。
艾莉亞究竟以什麼的心態回到這個帝國呢？除了敘舊外，她還有什麼目的嗎？
無論她此行有什麼目的，她也是我最懷念的人物……我還以為，她會就此消失在世上。
太好了……
我想問她近況，我想告訴她自己這十年的經歷，我想跟她懷緬過去。
我想……再見她一面。
天底下，唯有與她交流，才能安心放下面具、暢所欲言。這個笨蛋讓我足足等了十年，見面後一定要好好懲治她。
若果她變得不再像以前的艾莉亞，那麼怎麽辦？屆時，只能殺死她再自殺。
等等……我根本不可能殺死她，毀滅世界才是正確選擇。
就這樣辦吧……笑。
馬車停在大門前，兩個人隨之下了車……兩個人！
旁邊那人是誰？超在意！
讓我用「魔眼」看看。
果然不是一般貨色，那個少年竟然有著與艾莉亞匹敵的魔力，而且這魔力還有點不自然，看起來比任何一位黑魔法師的魔法更不祥。
我站在大門前看著他們的身姿。
一個是熟識的身影，一個是危險的身影。
他們步行時有說有笑、關係要好，讓我有點妒忌。自己的寶物被別人搶走時，大概就會有這種感覺。
艾莉亞和少年站在面前了。
久別重逢，對話比想像中簡單。普通地打過招呼後，我和艾莉亞就像一起返回昔日的時光，延續過去的交流。原本我還擔心著彼此會變得陌生，要勉強自己說話來維持虛偽的交流，看來只是杞人憂天。
慶幸的是，我們倆都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有時間、地點和身分。
而那位叫小維的少年，只是她的旅行伙伴。他並不像是壞人，還有點傻裡傻氣。若果艾莉亞真的交了這個男友的話，那便是一則國際新聞了，還好事情並不是這樣。
我們三人組成了一個微妙的小圈子。
為了方便密話，我帶她們到專屬研究所。
在路上，我們談了起來，才無意中發現小維竟是平民！究竟平民的他怎樣才能獲得這麼危險的魔力？
在我的眼中，他就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艾莉亞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也要抱著這個炸彈到處跑，還說要與我攜手反抗帝國、拯救世界。
果然，常識不能套用在艾莉亞身上。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只要自己活得精彩就行，世界變成怎樣也沒關係。
我以為自己是這樣的人。
但這時心底裡呼出「想要助艾莉亞一臂之力」的聲音。我大概做得太多研究，腦袋終於壞掉了。世界本無正義，只有利益，但身體卻不聽使喚，擅作主張地做出傻瓜行為。
唉……世界總要有我們這種活得不耐煩，又不計較眼前利益的大笨蛋，才能換來些許的正義。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以自己的方式測試小維這個人。
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覺悟吧……
我拿出「奇蹟寶盒」，把小維傳送到「試驗場」。
那裡是用來試驗我的發明的場所。為了測試武器強度，那裡有十個等級任我設定。設定難度後，便會有相應的魔物出籠。
我為他設置成最高的十級，就連我都不能輕鬆殺死的魔物將出現。他離開的方法，就只有擊敗眼前的強敵再逃出來。
若果他不能跨越這難關，更不用說要跟我們並肩作戰，他待在這裡對我們三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反正他是不死身，我們事成歸來後再把他恢復原狀就行。
「你是不是太苛刻了？」
「應該是你太苛刻吧，竟然讓一個小孩子踏上這條路。」
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我這樣做才是最好的決定。
「這樣一來，他一年半載都出不來吧？」
「洛林啊，我也曾經對此作出猶豫，但我很快便知道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
「為什麼？」
「注視著他吧……他才不會被這種程度的枷鎖困住。」
＊＊＊
我被傳送至一個四方空間，目測這裡邊長有數百米。
周邊的四面牆、天花和地板都由灰白色的磚砌成。在牆上，磚與磚之間沒有明顯的接口，卻有一些意義不明的藍綠色魔法咒紋。
「你能打倒接下來的魔物，我便承認你的實力，准許你和我們一起作戰。相反，你不能打倒牠的話，休想離開這裡半步。」
「我失敗後，你打算把我困到什麼時候。」
「那麼試煉開始！」
「請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啊！」
看來，我得打敗眼前的敵人，證明自己的實力了。我好不容易來到這裡，絕不能讓她們兩人拋下我。
來吧！即使是怎樣的怪物，我都會親手把牠解決。這不僅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也是為了回應她們的期望。
立下決心的一刻，一個巨大的籠子從天而降。
出現的魔物差點吹飛了我的理智。
什麼……
為什麼？
為、為什麼會在這裡遇到牠！
這十米大狼有著深藍的皮毛、奇特的巨角和兇狠的獸相，這些特徵我就算死了也絕不會忘記。
牠正是一度使我失去一切的元凶，十年前襲擊故鄉的「災難獸．獨角蒼狼」。
災難獸，其存在即為災難。只有少數特殊的魔物種被冠以這惡名。
牠們由普通魔物突變而成，是萬中無一的特殊個體，普遍有著驚人的破壞力。某些文化甚至相信災難獸是神降下的天罰。
唯有在災難獸的眼中，才真正是眾生平等，因為牠視其餘所有種族為獵物。牠們生存的意義，就是啃食別族。
弱小的生物碰上牠，只能乖乖地等死。
但是，我已經不再是那時的八歲小孩，而是獨當一面的冒險者，更是立志拯救弱者的魔法師。
而且，牠的右眼有著「交叉」形狀的傷疤，對我而言已經是大放水。若果這點程度的挑戰也不能克服，我將來還憑什麼成為強者。
過去的數個月，除了跟著艾莉亞趕路，我還進行了無數的魔法訓練。在大白天，我會接受她的魔法指導。而在夜裡，我從沒有酣睡，獨自進行著「冥想」和在其之上的「精神統一」的艱苦訓練。我接受這些訓練正是為了打倒牠，以及將來遇到的所有強敵，所以我不能再此退卻。我現在就要把全力傾瀉而出。
我從未感受到自己有如此高的戰意，力量從我的體內源源不絕地湧出。
這時，蒼狼被解放。
我擺出架勢準備迎戰眼前的強敵，同時思考應付牠的方案。
「黑焰。」
我向前疾走，連續射出黑色的火焰。
先縮短敵我距離的同時，測試對方的實力吧。
這番攻擊完全沒有奏效，火焰碰上獨角蒼狼的表皮後便灰飛煙滅，這種攻勢反倒激怒了牠。
獨角蒼狼獸性大發，迅雷不及掩耳地來到我的身前。牠揮舞著前腿的狼爪，企圖把我撕成碎片，我敏捷地以「疾步」繞到牠的大後方。
幸得艾莉亞的傳授，我學會了這種突然的變速身法。它是以體力為主、魔力為副的體術，讓雙腳發揮出驚人的爆發力來實現這變速。
在移動的同時，我細細觀察那銳利的黃白色狼牙和利爪。恐怕牠的一擊便能使我失去戰鬥能力，所以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暗之聖槍。」
我用力跳起，瞄準牠的後腦勺作出攻擊。黑暗魔力凝結成數把漆黑的長槍，快速襲向獨角蒼狼。
怎料，牠就像長著後眼一樣，完美看穿了後方攻擊的落點。牠歪了歪頭便避開所有「暗之聖槍」，並揮動了牠那硬如鋼鐵的狼尾反擊。空中的我毫無防備地吃下了這一個重擊。我狠狠摔在地上，還開出了一個大坑洞。
我抱著腹部站了起來，側腹的傷口看來深入內臟。若果我非不死身，便已經命喪黃泉。
「為什麼牠能知道死角的狀況？沒可能。」
「答案是牠的異能——『狼顧』。牠的視覺能突破物理界限，感知到所有角度的情報，可謂是零死角的監視器喔！」
「你還在觀戰啊！洛林！」
「異能並不是人類的專利，某些強大的魔物也同樣擁有異能。這好好記住這一點。」
若不是洛林的解說，我可能就會白白浪費氣力於死角攻擊，令戰鬥情況陷入劣勢。
「那麼掰掰……加油喔！」
——先重整旗鼓吧！
失去先機的我全力往後退，希望爭取身體復原的時間，同時雙眼緊盯著牠的一舉一動。
可是，牠並不打算給予我喘息的機會，開始發起恐怖的急襲。
牠每次都以置人於死地的氣勢來攻擊，這種攻擊手法真是充滿魔物的野性。
我使出「連環疾步」左閃右避，並嘗試以「黑焰」擾亂牠，但這些軟弱無力的魔法完全對牠不奏效。
戰鬥漸漸演變成持久戰。牠死命追著我，而我只能一直夾著尾巴逃跑，場面想必非常難看。
洛林和艾莉亞對我失望了吧？
對於全視野的牠，專注於後方的弱點攻擊已經失去意義。那麼應對方法，就只剩下火力壓制。可是，高火力的魔法往往需要較長的準備時間，換言之實現火力壓制需要先拉開敵我距離。
面對著眼前的野獸，別說要拉開距離，單是躲開其攻擊已經要使盡渾身解數。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使用大魔法。
這就是災難獸的力量。
腹部的重傷還未痊癒，牠的魔爪又為我曾添了不少血痕。這正好反映出了可怕的事實——我的身體漸漸變得遲緩。
腳部和腰部傳來熾痛的警號，身體已經對持續的劇烈運動吃不消。若不是經過紅蓮那時的痛覺大開發，我大概已經失去戰鬥能力了。
怎麼辦？再拖下去的話，我的勝算只會一直下降。
就在此時，獨角蒼狼突然停止攻勢。
我的心中泛起不祥的預感。
「死靈召喚。」
我捉緊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叫出數隻骷髏戰士來增援。
它們並沒有智力，只懂一個勁地衝向敵人，但這樣足以為我爭取到更多時間。
事實證明我還嫩得很……
經過這數秒的空檔後，牠的角開始釋放出大型的雷電攻擊，把前方的骷髏戰士轟成黑炭。
「充電」後的獨角蒼狼無人能擋，攻擊速度變得比剛剛還要快。即使我怎樣嘗試閃避，也會被糾纏在牠身上的「獵食之雷」的餘波所電傷。
雷電所造成的傷害對我來說並不大，但其後續的麻痺效果，大大削弱了剩我下的體力和耐力。肌肉開始不聽使喚，五感也變得模糊。
過去，我作為冒險者翻閱魔物手冊時，文字的描述已有無形的壓力，但當赤裸裸地面對這種絕望時，我便禁不住戰慄起來。
由於我的反應神經已經被大大削弱，我這次無法躲開牠的攻擊。
——啊……我被將死了。
下一刻，牠的狼牙徹底把我咬碎。結束了吧？
我真天真啊……竟誇下海口要追隨她們。
弱小的我就連跟在她們的身邊也做不到。
「放棄吧，平民……」
寄宿在內心的懦弱如此說著。
「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
「你的體力早已消秏得七七八八。別再做無謂的反抗了，平民。」
「放棄後，痛苦就會離你而去……」
它的引誘有著強大的魔力，我聽到後自動放軟了全身。
對不起，小幸、艾莉亞、大家……
「小維！」
小幸呼喚著我的聲音，讓我重新咬緊牙關。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會放棄！
放棄的話，一切便會完結，過去的努力便會化為泡影。
現在，我要不惜代價克服眼前的難關。若果我不能戰勝眼前名為「狼」的試煉，我便永遠不能超越過去的懦弱。
小幸啊，在天國的你請看著我，我現在就要超越過去的自己！
「暗之聖槍。」
若要克服比自己強大的防禦，刺擊被其他攻擊模式來得有效。因為集中一點的攻擊所造成的傷害相對較大，而「暗之聖槍」正是這種突刺系速攻魔法。
長槍急速刺穿了牠剩下的左眼，失去視覺的牠痛苦地搖著腦袋、發出悲鳴。
零距離的攻擊終於擊中牠，並造成確切的傷害，但作為代價我失去了下半身。
只剩半身的我就在牠的正前方，失去視力的牠一時陷入混亂狀態。牠現在露出了極大的破綻，而這種機會就只有一次。
我要在下一擊中賭上自身的一切！
思考吧，小維！停止思考的話，就永遠不可能追上她們的足跡。只屬於自己的最強武器是什麼？
艾莉亞的最強武器是魔法，洛林的最強武器是魔工。那麼，現在的我所擁有的最強武器，既不是魔法，也不是魔工……
——正是這副弱小又千瘡百孔的身體！
因為弱小，我一直在弱肉強食的法則下受盡折磨，但是我不會忘記這份傷痛和恥辱。它終將化為我的利刃，斬向那些不把人放在眼內的混帳貴族和邪魔外道。
——「反擊魔法」是我現在唯一的選項。
我所能做到的最強攻擊就只有它——把我承受的所有傷害施放給敵人的「傷害返還」。
不對！直覺告訴我，這種程度的黑暗魔法還遠遠不夠打倒牠。
使出來吧！至今為止，我不敢觸及的高階魔法。
我回憶起每晚訓練時的感覺，在這危急存亡之秋達到了「精神統一」。紫紅的魔力氣息把我包圍了起來，我感到自己能自由地役使紅蓮賜予我的黑暗力量了。
全身的魔力啊！集結到我的手上吧！
……很痛！
但我知道，這一點痛比艾莉亞和洛林背負的所有痛楚，仍然是微不足道。
「暗黑復仇！」
魔法詠唱完成後，我歇斯底里地宣告出魔法的名稱。
盛載著我的傷痛和魔力，把它轟至稀巴爛吧！
巨大的黑暗旋渦吸收著我釋出的魔力，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暗球體。
一道比黑暗更黑的光柱，從那大球傾瀉而出，把獨角蒼狼的頭部完全蒸發掉，還在後面的牆打開了數百米深的隧道。
我雖然力歇倒地，仍不忘轉頭望向那隻怪物。確認了自己的勝利後，我鬆了一口氣。前所未有的喜悅佔據全身，甚至讓浴血的我忘卻了傷勢。
「成、功、了……」
我戰勝了過去的黑暗。
很可惜，這一擊同時破壞了地下室的結構，天花開始崩塌下來。我已經無力逃走了。
結束了嗎……
「小維！」
一道少女的聲音傳至耳中，瞬間將我從絕望拉回希望之中。
「艾……莉、亞……」
我安心地進入夢鄉。
＊＊＊
這是一件往事。
當時，我還是普路斯魔法第一學院的研究員。
我受到上司所托，正趕往埃米爾這窮鄉僻壤。
——可惡！為什麼本小姐非得要來到這種不毛之地。
我明明千辛萬苦也要脫離貧民窟，上司卻偏要我回到這種地方，還說了「只有原平民的洛林卿受得了那些地方」之類的「笑話」。
上司什麼的最討厭，真想送他上天……
我踏出馬車，眼前的景象上演出人間地獄。災難獸的出現，把埃米爾村毀於一旦。建築物變成頹垣敗瓦，村民變成屍體，樹木燒成黑色的骨架。渾濁的空氣染上灰塵和屍體的惡臭，光是待在這種空間就讓人感到噁心。
現在，我更加後悔接受了委託。這任務簡直是活受罪。
太可怕了……若果我還是平民的話，說不定也會遭受這樣的傷害。
我感到揪心的同時，只好繼續帶領軍隊步向猛獸。這不是只有十六歲的我應該面對的殘酷境象吧？
這時，我看到一位男童快要被災難獸殺死。情急之下，我奮不顧身衝到前方。
我單手抱起這位小孩，然後帶著他飛上半空。還好我改造過自己的身體，否則他的小命已經不保。
平民就是這麼脆弱不堪。
「大姐姐！」
我強忍著心中的悲傷，勉強擠出笑容。
「請救救我的家人！」
「好……」
我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隻字，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唯一活下來的人，而那些死者怎樣也不能復生。
我含淚指揮著志願軍，他們迅速排成戰陣。戰士在前作出防禦，弓箭手在後作出支援攻擊，大伙一起壓逼著那隻獨角蒼狼。在指揮的過程中，我害怕小孩會受到傷害，始終緊抱著弱小的他。
我觀察著怪物的行動模式。牠擁有著驚人的速度和力量，因此能輕易沖散軍隊的陣型，相反軍隊的攻擊只能對牠造成皮外傷。那些特殊弓箭已經附上「穿透強化」的附魔，仍然不足以擊穿牠堅硬的皮毛。士兵的傷亡人數，轉眼間由數十上升至百多，這樣下去五百名的志願軍便會被消滅殆盡。
這就是災難獸被稱為災難獸的原因。
「小弟弟，聽好了。世界是如此多災多難，但請不要忘記希望。」
「……」
啊，原來他一早被嚇得昏過去了。
「總有一天，我會創造出『奇蹟武器』來消除這些災難，把世界引到美好的方向。你就盡力活下去，等著這一天的來臨吧！」
「——我是傻瓜嗎？對著一個昏過去的人自說自話。嘛、算吧……」
為了減少無謂的傷亡，我決定亮出私家武器——「雷鳴之槍」。
雖然牠的移動方式快而亂，但多得人造魔眼的效果，我的動態視力超越了人類的極限，能夠鎖定牠的位置。「完美視力」配上各式「魔導機炮」，正是只屬於本小姐的秘密武器。
我扣下扳機，槍管放出貫耳的巨響，超音速的黑色子彈擊毀了狼的右眼。中招後，負傷的牠憤怒地發出「蒼狼戰吼」，狂流把周圍的士兵震退。
「切！真硬。承受了『雷鳴射擊』，竟然還能保住意識。」
看來，雷鳴之槍的威力還差得遠。
但魔物終究是魔物。我補射了兩、三發後，即使子彈不能鑽入牠的內臟，但其造成的物質震動和聲響仍能使牠昏厥。
戰鬥結束後，煩人的善後工作正等待著我。
軍隊花了一點功夫，才把那隻狼固定在大型運輸車中，我終於完成回收災難獸的工作。牠將會作為樣本，對帝國的魔物研究作出貢獻。
那位小孩的身體並沒有大礙，我把他托付給附近村莊的村長後，便返回了學院。
埃米爾的事件就此過去。
云云眾村中，只有埃米爾一個村子遭到毀滅，實屬不幸中的萬幸。
這才算不上是幸運！
我對上頭強烈反映了村子和平民的慘況，事情卻遭到冷處理。不管提出多少次，帝國的混蛋們都不為所動。平民依然活在危險和毫無防備的地方，另一邊廂的他們卻過得逍遙快活。我再一次意識到在他們眼中，平民就只是「家畜」，而村子就只是「農場」。
那些人才是最大、最強、最兇的災難獸。
價值觀的不同，讓彼此處於思想上的平行線。即使彼此同為人類之身，卻永遠無法互相理解。這就是造物主向人類降下最強大的，亦是最讓人無力的「魔法」。
我終於明白，我的摯友選擇退出「遊戲」的原因了。這個「遊戲」早已被設計者濫用，不存在公平和樂趣，只有他們的絕對勝利。而我不像她一樣，可恥地選擇了附生於這種「遊戲」上，成為了他們的一分子，從中獲得一片生存空間。
邪惡活在光明，善良活在黑暗，世界就是如此扭曲。
我努力成功令自己變得強大，令自己變得富有——
卻怎樣也不能令自己放棄善良。
這算是幸福嗎？就連自己也說不準。
最後，我接收了那隻獨角蒼狼，還把牠養成一隻高級白老鼠。我一直沒有使用牠，因為牠標示了社會的黑暗，我決定以牠的存在來警惕著自己。
即使這個地方暫時不容許我把自己的真心表露出來，我……也要誓死守護這顆「心」，好讓它不會被身邊的邪惡同化，直至那一天的到來……
至於那位可憐的小孩，我至今仍然不知道他的下落。但願他能在這美麗而殘酷的世界中，過上快樂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