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 成主席

*******人物角色表***********
鄭子誠 
外表 高五呎十的高佻身型,年齡約三十出頭,國字臉襯搭貼服整齊的六四界髮型,擁有一把磁性的嗓子,經常穿著標誌性的大白掛。

性格:沉穩理性。
職業:醫生
基本背景:港大畢業後,順理成章在醫院任職醫生。據角天音的說法,鄭子誠雖然在醫院有「護士殺手」的稱號,但本性不壞,經常做善事。



Anson
外表:高五呎五,女生男相,剪一頭短髮,看上去像發育不良的男生。女朋友Macy表演「男人心,一字馬」那一天後,看上去更顯消瘦,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性格:外向,健談
職業 髮型師
基本背景 中學畢業直接投身社會工作,在基吧認識已故女朋友Macy,及後更將後者引薦到自己工作的理髮店工作。在置業島產的言談中,能看出她某程度患上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說起來,或者她不是唯一一個好了。)



********************




夜。

晚風輕輕吹拂,枯黃的落葉在冷清的街道上沙沙作響。當然了,這座偌大的鬼島就只有我們這群居民,想熱鬧都熱鬧不成。

工程黃和徐欣媚牽住阿玲的小手,走在我們前面,前往圖書室的路上。

阿玲童氣地哼著朝氣勃勃的「在森林和原野」,雖然跟四周環境毫不搭調,卻為荒涼的大街帶來一絲暖意。



不過,只有我和肥煦才知道,工程黃出門前才跟太太又吵了一架。因為工程黃一方面將大部份的信用值都押在的一隻股票上,另外又在Ganga的角子機上輸掉不少,使本來就不怎樣的生活更是足襟見肘。

他們這幾天都沒有行房,超沒趣。

走在我們後面的阿俊還是老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纏在手臂的五爪龍也顯得無神無氣。他學起湯叔留一臉鬍渣,看上去憔悴極了。

親手幹掉「自以為」背叛自己的女朋友,這個「自以為」徹底毀了他。他是兩星期前的節目表其中一個,足不出戶,整日抱住羅小姐留下來的浴袍。

自殺嗎?他倒是試過上吊七次,不過七次都失敗好了。



圖書室,業主尚欠那個活動後就像人間蒸發的蘭桂芳Rachel。

此際,陸天音正跟外面就認識的鄭醫生寒暄。這個鄭醫生是我看不透的業主,老是擺出一副君子的模樣,笑起上來雙眼細長,我對他可沒有甚麼好感。肥煦和心情早已平復的湯叔兩人在捉象棋,前者快輸第三盤。 



我倚牆環視四周。五十幾個人,有的已經透過監控鏡頭了解,有的仍未有著落。

這時候,坐在不遠處的雙胞胎孖妹視線跟我對上,尷尬地點頭一笑,點點頭。

話說回來,要不是來了置業島,恐怕自己這一世都不會有跟鄰居交集。

「喂,你唔會又諗梗咩變態嘢?」單心柔沿我的目光瞥向那對孖妹,柳眉微蹙。

我沒好氣地掃她一眼,然後掏出褲袋中的新護照在手心把玩。現在這個圖書室中的業主大概都擁有一本新護照。這本護照究竟會為大家的關係帶來怎樣的改變呢?

「你覺得有幾多人會揀返香港?」


「應該無。」單心柔不假思索,這一點我很贊同。



「咁你最後揀咗邊一個國家?」我問。

「我有舊同學喺德國長居,到時候總算有照應。但我地真係可以去到?」她反問,臉蛋帶上淡淡的憂懼。

我聳聳肩,凝視護照封面上的菊花章:「一定可以。」

「點解你會揀日本?台灣啦,東南亞其他地方啦。日本工作比香港辛苦,去旅行就好。」

「出到去,我地仲需要工作?有錢,去邊到都住得好。無錢,無論住邊到都係地獄。而且,我同女朋友曾經有一個願望,退休之後搵一個溫泉區定居,一邊浸溫泉,一邊睇日落,又或者數星星。」

「曾經?你女朋友呢?」單心柔問。

「等緊我返去......一直。因為我地勾過手指尾。」我笑著,抬起頭皺住眉,讓自己看上去表現得男子漢一點。

* 



牆上的掛鐘指向八字,肥煦剛好輸掉第四局,Rachel終於來了。

這時候,Rachel 戴住一頂鴨嘴帽,目光閃縮,在後排找了個位置便坐下來。可是,愈是低調,愈是注目。畢竟大家都想知道輸掉第一活動的她怎麼會完好無缺的。

這個作弊者!

「哎,蘭桂坊Rachel終於嚟喇喎,無穿無爛吖。」Ruby走到Rachel身方,上下打量一番。

「走開!」Rachel冷聲道,手按住微微隆起的鴨嘴帽。

「走開?因為我地唔係鬼佬?晚晚一夜情,肯定闊過西隧。簡直侮辱所有女人,大家評吓理啦。」

「𡃁妹,你又唔使講到咁難聽嘅。」嬌姐的鄉音響起。



「大陸雞,你估我唔知你接客做生意?呢到都唔知有幾多人接濟過你啦,臭雞!」

「你講多次?死𡃁妹!」

「話你呀死臭雞!」

我看著大義凜然的Ruby,不禁暗罵一句,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嗎?可是,怎麼一直嚷著要走的Ruby會突然把矛頭指向Rachel呢?


「如果本來就唔公平,最後都有人作弊勝出,咁仲有咩意思?」麗欣不理小方阻止,站起來放聲道。

「無錯,點解!點解我女朋友要死,你唔使死?!」阿俊指住Rachel咆吼。

被他們這麼一搞,場面開始混亂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吵作一團。也許因為積壓過多的恐懼和憤怒,根本無處釋放,機會現在來了,Rachel自然成為眾人的發洩對象。

砰!

Rachel臉色醬紅,站起來踹翻椅子,楚楚可憐的女教師形象驟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欺善怕惡的Ruby嚇了一跳,抱住Chanel手袋當盾牌往後退,我們也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撲嚇得屁股一瞬間離開座位。

「八婆!」她的鴨嘴帽隨她激動的情緒漸漸隆起。

「我鍾意俾邊個屌,又同你地有關?!」鴨嘴帽再撐高一點。

「有邊個女人唔想泊個好碼頭,住大屋做少奶奶?」

再高一點。

你地講到自己咁高尚,又會坐喺度?大家都係貪錢,以為自己中獎,點知嚟到呢個痴線地方!」

媽的,豎起來了!!

難不成她是怪物,鴨嘴帽內藏著一支獨角獸的尖角?我們無不被Rachel的異樣嚇得紛紛後退,生怕被某種不明病毒傳染似的。

「而且........邊個.......話我無懲罰!姓單嘅,一日都係你!」被當成怪物的她開始哽咽,脫下鴨嘴帽,遙遙指住我身邊的單心柔。

下一秒,我們終於明白小說家口中「活著才是最大的懲罰」到底是甚麼一回事了。獵奇的死法比不過給你獵奇的懲罰,然後讓要你好好活著。

中國是這一方面的專家。中國古代的宮刑,男的被去勢,女的則稱幽閉,據說被木棍敲打至子宮下垂,終身無法生育。還有還有,在臉上繡字的黥刑和烙刑也是好例子。總之,就是讓你痛苦,受盡屈辱,卻又戲謔地看你活下去。

不過,中國皇帝要是坐時光機到來置業島,親睹這個震撼場面,肯定大呼一句:「屌」。

屌!


不,我意思是真的有一條充滿血,沒有包皮的屌長在Rachel的飽滿的額頭中間。而且,這條陽具此刻硬梆梆,還他媽的一翹一翹,虎虎生威。

「屌!撚樣呀!」

「變態。」單心柔眼眸中流轉著內疚之色,因為她是Rachel的對手。

「簡直係醫學奇蹟。」鄭醫生抱手,嘖嘖稱奇。

「袋底有三粒墨,係葉生嘅。」嬌姐走上前,瞇起眼回憶道。

已經夠了,我不想知道這條陽具的主人究竟是誰,還有沒有保留生殖能力的種種問題,反正此際圖書室中的男性都肯定跟我一樣,褲襠涼颼颼的。

「嗚......係一個叫會計師嘅男人。當我醒返,頭上面就縫咗條.......我宜家一激動,佢就會豎起。我如果自殺或者抆斷佢,裡面嘅炸彈會引爆.......嗚嗚.......我唔要呀!」Rachel 說到後面,開始淘淘大哭,淚水和陽具的分泌液一同滲出來。

對一個夜生活放縱的女人而言,這種獵奇式懲罰適合不過。

「至少.......呃,你唔使再周圍搵男人呀。」麗欣想到自己把對方誤當作弊者,一臉歉然。

麗欣的安慰使Rachel 哭得更厲害了,陽具翹得更高了。

「咳咳,好喇好喇。我地可以進入主題嗎?Rachel,麻煩收返你條.......唔,寶貝。今晚,我地應該要諗吓之後嘅日子要點過。」司徒老師走在中央,控制混亂到不行的場面。

「樂禮陶被收樓,我地有需要重選主席,喺呢十月內互相幫忙。再係咁落去,唔使第二,第三,或者第四個活動,我地就已經玩完。對於重選主席,各位有無異議?」

在座眾人互望,鴉雀無聲。

司徒老師點頭,繼續說下去:「首先,我唔會成為主席,我會作為從旁監察。我有兩個人選。第一位係鄭醫生。第一活動之中,鄭醫生係聰明人,呢一點已經無庸置疑。」

鄭醫生一愣,瞥看一直沉默的Anson一眼,抱手沉吟卻沒有推辭。

眾人也點頭。

「第二位,成先生。」司徒老師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吓?!」我獃住,指著自己。

「有無人記得飛機上面邊個叫大家揀行李,救大家一命?另外成先生係第一個諗到『私下交易』嘅業主。我地之前嘅交易方式某程度都受成先生所啓發。而且,在座有邊一個業主諗到將自己嘅提示機會交出,夠膽拱手相讓呢?最後,成先生解決樂禮陶,順理成章成為主席亦為合理啊!」


剎那間,數十張眼晴向我投過來,彷彿我的樣子比現在的陽具女Rachel更奇怪,惹人注目似的。

我沒有成為甚麼主席的想法,也不喜歡搞甚麼英雄主義。甚至,我和肥煦暗地部署的後備計劃都沒有預上在座的大部份人。當然,倘在不用讓自己犯險的情況下,讓他們跟上也無妨。可是,這個想法未免過於天真,脫離現實。

你可以說我很自私,反正我不自詡聖人。

「我贊成成先生做主席。」鄭醫生附和。

這時候,肥煦竟然看著我,微微點頭。這幾個月來培養出來的默契,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做主席?

沒錯,做主席,一來對我的計劃有利,二來我正尋找機會了解白樓的業主,尋找那一個真正的變態犯。業主間陷入混亂的狀態,難以控制。與其讓其他人插手,倒不如由我親自掌控。

如是者,我在眾望所歸,掌聲雷動之下,由一個打獵切肉......劏魚的,不用去大陸賣翻版AV,就搖身一變成為新一任業主委員會主席。

成主席。

「咳咳咳。」乾咳兩聲,清一清喉嚨,我走出人群,首次作為帶領者發表意見。

「距離完結呢場測試仲有十個月。十個月,我地可以選擇自傷殘殺,慢慢死清光,又或者選擇互相幫忙。坦白講,大家都係競爭對手。前居可鑑,我地無辦法避免喺活動之中為保命而傷害其他人。但至少........」

我深吸一口氣,續道:「我地可以選擇喺地產公司嘅活動以外,嘗試互相幫助,盡力撐過呢段時間。」

隨後,我做個樣子,說了一堆連自己都難以說服的漂亮話。

有些事情,一旦出現缺口就難以修補,就像信任。但至少,我不能讓這些裂縫蔓延開去。

方法?譬如在這個星期搞一個甚麼聚餐,聯誼一下,這個爛爆的方法簡直見鬼。

然而,竟然無人提出異議,一致認同我的提議。

看著圖書室的氣氛隨著聚餐建議落實而暫時和平,鄰居再次交談起來。我開始感到成為主席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一陣莫名的成功感同時油然而生。

或者,在這種某名的成功感背後推動的是控制慾。

又或者,我不知不覺間為鄰居穿上隱形絲線,讓他們跟隨我的筆杆和墨水,在劇本的字裡行間行動。

再或者,這出於對抗地產公司和背後的勢力試探人性而產生的逆反心理。

不, 我只是為了復仇而興奮,我這樣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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