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系列－Season 2 《置業地獄》: Ch.8 任務
Ch.8 任務
「叩叩。」
打開門，一個戴白口罩，穿地產公司白制服，手提著一打凍啤酒的胖職員塞在門外。誠然，除了攝影師龍友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哪個人的體型可以跟肥煦一拼了。
而且，喬裝就喬裝，還掛住那部沉甸甸的單反相機。喂喂，臨時演員好歹都是演員，可以給一點專業嗎？
關上門，口罩男脫下口罩，露出一副肥肉鬆弛的包子臉。果然沒猜錯，是龍友。
「兩位需要嘅啤酒，信用值已經自動從帳戶扣掉。」龍友古里怪氣地看著我和肥煦，顯然把我們看成基友了。
說罷，龍友竟然沒有離開的意思，逕自走到空無一物的餐檯前，一屁股坐下來。 這傢伙倒是自來熟，該不會打算和我們飲酒寒暄吧？
而且，他沒有除鞋。
這就像不除褲就直接大便，又或者不脫光衣服就直接上床做愛，這一點我絕對無法接受。
即使來到置業島也一樣。
「鞋。」我皺一皺眉示意。
龍友聳聳肩，脫掉鞋再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自己的開場白。
「你地隨便坐。我同初音II交低幾句就走。」
等一等，這裡現在好像是我的住所吧？
而且......誰是初音II？
「估唔到你地兩位咁快就結成同一陣線啊。同我地當年好相似呢。」龍友搔頭訕笑，開了一罐本來屬於我的啤酒。
「陣線？我唔信任何人，佢不過早你一陣到。」我視線掃過肥煦，毫不忌諱地說道。
如果肥煦是讓靜婷離開我的變態狂魔，我會毫不猶豫將他倒進一部超加大版絞肉機，絞成一坨肥膏。
即使我不知道一個月後的肥煦變成他媽的健碩男。
即使在這裡殺人。
我不在意。
是的，一點都不。
「喔喔。我可以同你講，關成煦先生並唔係你要搵嘅人。事發當晚，佢一直喺屋企，唔，打咗一晚飛機。」
打一晚？！我聞言大駭。
幹，那恐怕已經不是飛機，而是環繞月球一週的穿梭機吧？
肥煦頓時雙手掩住褲襠，避開我和龍友半帶驚詫，半帶妒忌的目光。他像被做錯事被父母發現的小孩，感覺那胯下的肥鴿都不知不覺被看光了。
「我點解要信你？」
「因為我知道兇手係邊個，而呢個人你已經見過，或者只係擦身而過，而且—」
「未死。」
「邊個？！」
龍友苦笑道：「我可以透露嘅消息只有咁多。提一提你，喺呢個地方胡亂殺人，一旦被發現會扣大量信用值。信用值一旦歸零啊，你懂的。」
殺人，信用值1,000,000＊。
不論在哪裡，殺人都是違法的。
犯法受罰是常識，而「有錢使得鬼推磨」卻是恆及不變的普世真理。有錢有權勢的人犯案，然後找人頂包，又或者燒錢請一個大狀為自己脫罪，屢見不鮮。
或者說，置業島只是把社會的真實面貌，赤裸裸地呈現出來。
在這裡，殺人不是罪，而是一場明買明賣的交易。
「小說家託我帶一個任務畀你。」
「任務？」
「保護一個叫陸天音嘅女準業主，確保佢安全，直至測試結束。事成之後，你會知道你想知嘅答案。如果你答應，即使你嘅仇人中途被收樓，我地都會將佢送到你手上。」
陸天音？ 這個女的跟小說家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點解係我？」我像英雄電影中被選中得到超能力的主角，孤疑地問道。。
「呢一層唔關我事啊！」肥煦同時攤手，幽幽說道。
「唉，不過真係相似。」
龍友沒有多作解釋，仔細地望了我倆一眼，從壓得吱吱作響，快要支離破碎的椅子站起來，大步離開房間。
「作為謝禮，好好利用『附加服務』。每個住所都有閉路電視。仲有，剛才我地嘅對話保密.......如果你地唔想死。」
臨步出門框前，他晃一晃手中的啤酒，擱下了這句話。
甫關上門，便迎來肥煦驚詫的目光。
「你要殺人？」他的語氣拿破倫發現新大陸似的。
「好似唔關你事。」
「你需要搵人傾吓，屈埋屈埋好快會癲。呃，雖然我地識咗一日，但無人知道晌呢個地方幾時會玩完，可能今日，可能聽日。」
我瞥了肥煦一眼，然後步近檯面，心不在焉地看著啤酒罐上的水珠滑下。
滴答。
滴答。
像交低遺言嗎？ 作用跟我寫下這段文字一樣，無非讓人知道曾經有一個叫成柏宇的男人曾上演過一齣《男友復仇記》罷了。
不知怎地，我對身後這個一身肥油的胖子並不反感。事實上，龍友也沒有騙我的理由，所以胖子可以從嫌疑犯中剔除，搖身一變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信的人。
半晌後，我拿起啤酒走到床邊的地上坐下來，塞了一罐啤酒到肥煦手中。
「首先，我有一個女朋友......」
「嗯，你有一個女朋友。」
「屌，聽我講！」
煙霧瀰漫，我花了大半小時把我和靜婷的故事媚媚道來，由相識到交往日常趣事，到那一宗命案。老實說，我其實沒有必要說得如此鉅細無遺。可是回憶混和在酒液中宛若洪水缺堤，思緒被這段時間的巨變崩潰......
說著說著，我還是哭了。
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哭起上來。
不過，坐在床邊的胖子比我哭得更慘，死去活來，猶如置身其景，不時發出豬叫似的抽泣聲。
「Fuck，Son of bitch！嗚嗚！」
「I gotta kill that mother fucker!」
「Bro, we will find him , and slaughter him ！」
「I will find you, and, I will kill you！」我也帶著醉意，用Liam Neeson在《Taken》中的話，對信用機大叫。
不得不說，肥煦喝醉時的英文說得實在流利，是自然的美式口音。
嗯，撇開用我的被子擦鼻涕，而且酒量遜爆外，肥煦還是一個這個置業島中值得信賴的鄰居。
＊
「腳啊！一二一二！幾撚時到手啊？！」
「一二一二啦！出拳呀！」
「縮低個頭！哎喲！屌，俾人扑中個頭，又要開追悼會喇！」
這個死胖子。
英文好。
酒量奇差。
懂自衛術和槍械，眼界奇準。
無論如何，後來的日子由我經濟上接濟肥煦，而他變成我的教練和狩獵場伙伴，展開這種看似沒頭沒腦的軍事特訓。
一切也是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