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系列－Season 2 《置業地獄》: Ch.7 信用主義

Ch.7 信用主義 
那一天的「熱身運動」後，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月。

是的，那個熱身活動不過為接下來的地獄暖身而已。

照地產公司.......(姑且把這個神秘的瘋子機構定性為地產公司）聲稱，這一場置業測試總共需要一年，所以距離完結還有大約十一個月吧。

在第一天淘汰了過半參加者後，剩下來的準業主剩下二十八名，計上大家帶來的家屬，一共四十多人。目前為止，人數沒有再次減少，也沒有甚麼亂七八糟的屠殺。

奇怪。



四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嫩，完好無缺地活在一個陌生的島嶼上，像普通市民般生存著。

無形間，我們按照「信用主義」的制度，竟然在這座島上築起一個小社區。

信用主義？ 

置業島跟外面的世界表面不同，內裡卻沒有甚麼分別，有公園和圖書館等康體設施，有狩獵場，同時也有一座小型監獄。

我們被安排住在一棟高十八層的白色實驗大樓中，我們稱之為「白樓」。


一切都有價。

你有仔細計算過自己的價值嗎？我們經常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跟其他人無關」，「我覺得我是零」，諸如此類的話。

吊詭的是，自身價值並非根據自己的主觀意識而定，而是種種外在權力。

簡單一個例子，銀行。

成為業主，總會遇到一個問題－銀行的「壓力測試」。銀行不會無端白事批出貸款，總要審核大家的承受能力，比方說你的存款和從事的行業，避免出現壞帳。



在這裡，「地產公司」擔當了銀行的角色，用一套更現實的信用系統代替壓力測試。每一個業戶都獲發一部像智能電話的儀器，信用機。

信用機除了傳呼「地產公司」的員工和住所出入等功能外，還有一項最為重要的功能。

記錄信用值，數值以「＊」為單位。
以下是我所整理，屬於我的信用值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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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貌：5000＊ (平均值 4000＊)

年齡 : 5000＊（預設數值5000＊，三十五歲以上，每超過一歲減100＊）

學歷：3000＊ （ 大學程度之預設數值，碩士程度加2000＊，博士以上另加2000＊）



工作：500＊ 

背景：500＊

能力：1000＊

出發前戶口流動資金：99000 （港幣HKD與信用值兌換率為10HKD : 1＊）

所入住單位：單人（ 每週自動轉帳2000＊作管理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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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使用信用值，準業主可以進行不同生活功能。以我這一個月來的猜測，只要能想像出來的，「地產公司」都能夠辦到。

當然了，前提你要用足夠的信用值啊。



幸好，我出發前沒有像肥煦那個白痴，亂花掉「地產公司」那100萬。聽說他將那筆錢交給一個準備開餐廳的朋友搞合股，說是賺也好，蝕也罷，將來三餐不怕餓壞。

滿腦子是食的胖子。

忘了說，信用值其實並非只減不加的。透過不同的「活動」和不同社區貢獻，像工作和業主間的交易，信用值會隨之提升。這裡還可以玩股票和賭搏呢。

我不懂股票，所在在島上的「狩獵場」工作，打獵售賣肉類給其他準業主。

我要賺更多的信用值，在這個鬼地方生存下去........

我要找出那一個畜牲，絕對！
＊＊

今天是休息日，我和肥煦兩人一如往常，待在房間內進行十分激烈的運動。我知道你一定想歪，欣賞你的思路，不過你錯了。



「砰砰！」

「砰砰！」

這時，隨住節奏急速的拳擊聲連連響起，吊在天花板的沙包左右一擺一擺，鐵鏈發出吱吱不停的聲音。擱在牆角的人形公仔雖然已經殘殘舊舊，一貫木無表情地看著我。

「快啲，再快啲！想像佢喺殺你女朋友嘅人渣，敵人唔會企定定等你！」

我邊喘氣，邊點頭，任由汗水滴下，繼續左右揮拳。

「屌你，腳呢？你小兒麻痺啊！？」

肥煦像軍官一般怒哮，同時正在做掌上壓，汗如雨灑。



不得不說，如果這裡是地獄，那麼肥煦大概是地獄式教官。這一個月來，肥煦竟然瘦了一個圈，鬆弛的贅肉漸漸消失，反而有點像過份健碩的美式足球員。

更使我好奇的是，肥煦對槍械等軍事認識程度，就是一般軍事愛好者也絕對比不上。

我倒沒有打算考究他的過去，不過肯定不像他自己口中自稱的軍事迷好了。

那麼，怎麼我會跟他扯上關係呢？

這要從入住的第二天說起了.......

＊＊

「叩叩。」

當我拆開一包價值20＊的煙，準備擺到嘴邊之際，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叩門聲。打開門一看，是肥煦。

肥煦跟我同層，18／F。

「Sam，你揀好工作分配未？」肥煦毫不客氣地坐在床邊，掏出信用機對我問道。

「工作分配？」

我聞言一怔，倏地想起進入住所時，信用機曾傳來的簡訊。

簡訊內容是一張表格，是讓準業主選擇這半年的日常工作，以提供社區貢獻。不同的工種有不同的薪金，跟外面社會一樣，需要專業資格的醫生自然高得多，當清潔和維修的則較低。

當然，大家也可以甚麼工作都不選擇，等待這半年時間過去。

只要填好表格，從信用機傳送回去，地產公司將會因應大家的選項和能力篩選，有機會選上自己的工作，又或者分派到沒有人選的豬頭骨，而最壞打算自然是失業了。

我們選工作，能力還是興趣行先？

興趣固然重要，但能力才是最為現實的問題。

為了供樓糊口，只好放棄興趣同甚麼意義，選一份沒趣，但能力勝任的工作。

「呢個應該係測試一部份。如果唔想咁快Game over，就要揀份工，賺多啲信用值先有保障。坐食山崩，我地嘅原設嘅信用值撐唔到半年啊！」

「嗯。」

我點起煙，續說：「保安？維修？」

「呢兩份工作雖然簡單，可以趁機會了解呢座島嘅一切，但唔係最好嘅選擇。我諗有唔少準業主都爭呢種工作吧？」

誠然，我第一時間也想是這兩份工作。

「你有咩提議？」

肥煦的肉包臉擠出一抹笑容，古怪地應道：「狩～獵。」

「狩獵？提供肉類畀『公司』？」

「唔，一半一半。我地合作。狩獵者職位剛好係兩個，You and me。」肥煦指著自己，打了一個眼色。

「我負責捉，你負責劏，賣畀其他『準業主』，五五分帳。你應該有睇過日常用品清單，呢個島嘅物價高得超誇張，想食肉就需要一大筆信用值。但........」肥煦眨一眨眼，壓下聲線道：「如果我地做賣家，以公價一半嘅信用值賣出去呢？而且，如果自己做打獵嗰個，三餐慳唔少啊！」

我壓下聲線質疑道：「你咁肯定自己會被選中？而且，你覺得地產公司會容許漏洞.......我地會影響整個運作。」

「無講明禁止私下交易。既然信用值可以交易，自然預我地有呢一著，只喺考驗我地會唔會發現。至於第一個問題嘛，我地嘅能力足以勝任。你提起過自己做劏魚吧？」

「嗯。你呢？」

肥煦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識揸槍。」

我走到檯邊，拉開椅子坐下來，靜默地吸完手中的煙，心裡卻在考慮肥煦的提議。直至被快燒光的煙蒂燙到手指，我才回過神，連忙在煙灰碟上捏熄，把視線重新移到肥煦身上。

「恕我直接，我信唔過你。點解要揀我？我地雖然表面上係鄰居.......但其實係競爭對手。我唔係針對你，呢到所有參加者都信唔過。」

「好吧。因為你識劏魚。如果同你工作，就基本上可以確保唔會同其他信唔過嘅參加者合作。不過，最重要係.......」

「你唔似會喺我背後捅刀。如果將來要逃走啊，最怕俾人報串。」

「我無打算逃走。」

「其實，仲有一個原因.......我信用值好低，就快三餐不繼啦！所以投靠你囉。我地係朋友吧？」

朋友？ 

我靈機一觸，倒不如花點信用值買十罐八罐啤酒把他灌醉，套他的話。如果他是我要找的雜種，那麼顯然是下手的大好機會。

論酒量，我可有信心，這一點從來沒有懷疑過。

「之後嘅事，之後再算。過門就係客，買幾罐啤酒，我請吧。」我掏出信用機，平靜說道。

不一會，敲門聲終於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