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前往尖沙咀的天星小輪,迷失在維多利亞港>>: <<迷失十三>>
「呢三幅圖,頭先已經講過,我就唔重覆啦。可以補充嘅係,呢度嘅人都係一啲失去方向,放棄自己嘅人,所以佢哋先會畀馬雅人放逐出去。而之後呢幅圖,就係講佢哋逐一回歸去神度。第五幅圖,就係指剩低嘅人害怕死亡,坐船逃走,但得救嘅方法,從來只有一個,就係回歸去神度。」周博士的解釋充滿了宗教的意味。
「呢個球體,係神?」我到底聽到甚麼了。
「有咩問題?不過你哋唔理解係正常嘅,只有愈接近死亡,先會愈接近真相。」周博士笑了笑。
「咁第六幅圖呢?呢啲人係度做咩?」我續問。
「呢幅?哈哈,神蹟,係神蹟。」周博士眼中充滿了崇拜之情,她......真的還正常嗎?
「所有回歸神嘅人,最後都會重生!膜拜嘅人,就係重生嘅人!所以死亡一啲都唔可怕。」
「你係話佢哋......全部都會復活?包括......鄧美玉佢哋?」
「無錯,雖然我唔知係一個點樣嘅情況,但我知佢哋一定會復活。復活後嘅人,唔會再失去方向,唔會再放棄自己。」周博士的內容愈來愈荒誕,但她的語氣卻愈來愈肯定。
「痴線!痴線㗎!你哋唔係仲要聽佢講嘢呀?佢已經痴咗線啦,咩神咩復活,呢啲嘢都講得出口嘅!」阿萍狠狠地說,但在場的人卻沒有附和她。
畢竟,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也不認為周博士的精神有任何異常。
沒有辨法,對話必需進行下去,還有很多的資料需要從周博士身上問出來。
「咁......第六幅圖之後嘅文字,係講啲咩?」
「呢啲字,係喜悅!全部都係表達對神嘅尊敬,對神嘅喜悅!等我哋可以知道,重生嘅我哋,先係真正嘅人生!」
「癲咗!佢癲咗啦!點解你哋仲可以聽佢講嘢?痴線,全部都痴晒線!」阿萍無法再聽周博士的說話,獨自逃到船尾。
「阿萍。」我本想追上去,因我怕阿萍會跟李樂彤一樣出現老化現象,但現在還沒有從周博士身上問到事情的關鍵,我只好選擇較重要的一方。
「周博士,照你咁講,我哋喺度出現,就係為咗回歸到神嘅身邊,然後得到重生?」明叔看著周博士,語氣帶點挑戰的意味。
「無錯。」
「既然係咁,點解要揀我哋呢啲放棄自己嘅失敗者?」
「因為神係大愛嘅,佢要救贖我哋。即使好似你咁樣質疑佢嘅人,佢都會給予救贖。」
「我唔相信一個逼我哋去絕境,所謂嘅神,係真心想我哋得到救贖!」明叔激動地說。
「明叔,你唔可以因為你曾經殺過人,就覺得將人推向死亡並唔係一種救贖㗎。
」周博士冷笑了一聲。
「你......」明叔聽到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唔駛奇怪,一切都係佢話我知,當然唔只你嘅事,其他人內心嘅陰暗面,點解你哋會嚟到呢度,一切一切,我都知道。」周博士指向上方,大概那裡就存在著她口中的神吧。
「周博士,我唔係想知呢啲神話式嘅內容,重唔重生對我嚟講一啲都唔重要,只要唔死,我根本唔需要所謂嘅重生!我想知嘅係,我哋點樣嚟到呢度,呢個又係咩地方!最重要嘅,係點樣可以離開呢度?」我已厭倦了她那種宗教式的發言了。
「呢個係咩地方?呢度當然係神所在嘅聖地啦,而能夠進入聖地嘅唯一方法,就係乘坐方舟。」周博士為我的無知感到驚訝。
「聖地?方舟?就算真係,呢艘咁嘅方舟竟然會出現喺香港?哈哈......」她的說話荒誕到一個我無法回話的地步。
「馬雅人嘅祖先本來就喺源自於亞洲,當時佢哋嘅生命受到威脅,出於生物嘅本能回歸返嚟亞洲有幾奇?只係咁啱佢哋輾轉嚟到香港啫。」周博士的說話帶點一點矛盾。
「生命受到威脅?佢哋當時受到嘅究竟係咩威脅。」
周博士聽到後並沒有回應,是不能回答,還是因為這威脅是源於她口中的那位「神」,所以她不願回答。
「我唔想知佢哋受到咩威脅,我淨係想知到底有無辨法離開呢度?」阿康亦受不了周博士的說話,忍不住開口。
「離開?返去嗰個對你哋嚟講毫無希望嘅世界?」周博士說話的同時,目光掃向我們每一個人,和她目光對上的,除了我以外,都不自覺地低下頭了。
「有無希望係由我哋嚟決定,而唔係你口中所謂嘅神。」我沒有因她的說話而退縮。
「果然......你係......」周博士感覺在呢喃著甚麼,但聲音太小無法聽清楚。
「我可以話畀你哋聽,你哋無可能離開呢度。」周博士聳了聳肩,輕鬆地回答了提問,但她的目光卻不自覺地避開了我的眼神,她,在說謊!
「無可能離開?我唔信!」阿康激動地喊。
「事實就係咁,你哋死心啦。」
「周博士......」看著周博士的模樣,我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
「你......仲係周美心嗎?」
「周美心?我......呀!!!」周博士聽到我的說話,突然抱著頭怪叫起來,好像受到甚麼衝擊似的。
「周博士?周博士?」我緊張地呼喊著,但周博士的樣子好像很痛苦似的。
「我......我......周博士......我係......」周博士痛苦地抱著頭。
「周美心博士!」我和其他人都只能看著周博士痛苦地叫著,甚麼也做不到。
過了一會,周博士那痛苦的叫喊聲終於停止了,她像失去了支撐般,倒了在地上。
我馬上扶起周博士,卻發現原本停止了的老化,竟又開始加速了。
「可惡!周博士!周美心博士!」如果剛剛的周博士真的是被甚麼操控了,那她的說話可說是毫無幫助,必需要確定她說的話有多少是能夠相信的!
醒來,快給我醒來啊!
「黃......黃洛森?」周博士睜開了雙眼,總算恢復了意識。
「周博士,太好啦,我有好多嘢想......」我還沒有把話說完,周博士便已搶著說。
「我......我知你哋想問咩。雖然頭先我一直都好似失去意識咁,但我的確透過所謂嘅神,知道咗大部份嘅事。我只講重點,基本上頭先講嘅嘢都係真嘅,無論係神話嘅部份,定係重生嘅部份,甚至係離開呢度嘅部份,全部都係真嘅。」周博士的說話,令到其他人臉上都浮現出絕望的神情。
「不過,我可以講嘅係,係有方法離開呢度嘅。」
「吓?我唔明,咩叫無可能離開,但係又有方法離開?」我實在不明白。
「離開嘅方法好簡單,就係要搵到自己嘅方向。呢個......應該得你可以做到,因為,你唔應該屬於呢度。」周博士的說話,讓我更加混亂。
「你講咩呀?咩叫得佢做到呀?咁我哋呢?」阿康激動地說。
「你哋係走唔甩㗎,至少,依家嘅你哋係無可能。只要你哋一日係放棄自己,一日都無可能離開。」
周博士說到這裡,我總算明白,為甚麼會有離開的方法,但卻不能離開。
因為在場的人都缺少了「方向」,而不知道為甚麼,周博士認為只有我才能找到「方向」,其他人卻不可能找到,所以才有如此矛盾的說法。
「咁老化呢?觸發條件係咩?同埋點樣可以阻止老化?」周博士的老化已愈發嚴重,希望能趕上把疑問都弄清吧。
「觸發條件我講唔到畀你哋知,阻止老化嘅方法,就係希望!但係......依家嘅你哋都係無辨法做到。」周博士說話開始變得困難,她正漸漸老去。
「我想知道,我哋係偶然嚟到呢度,定係有人送我哋嚟。」
「由以前開始,就一直要獻祭十四個人,如果唔係,災難就會降臨......所以,你哋嘅聚集,雖然係偶然,但的確係有人送你哋嚟。」
「邊個?邊個咁賤格要咁對我哋?邊個呀?」阿康聽到後很是生氣,其他人臉色也不好看,周博士則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我知嘅......就係咁多,你哋如果真係要離開呢度,記住......要搵返自己嘅方向,同埋......接受、原諒自己。至於你,黃洛森,雖然你唔屬於呢度,但你如果無辨法堅持做自己,你一樣會落得好似我咁嘅下場,所以......唔好忘記,方向......好......重要......」周博士的話愈說愈慢,大概她也撐到極限了。
「最後一個問題,既然你已經知道大部份嘅事,我想知道,有無一個叫林書遙嘅女仔都入咗嚟呢度?」拜託,點頭也好搖頭也好,至少給我一個答案。
但周博士已無法再回應我的問題,因為,我扶著她的雙手,手上的重量正在慢慢消失。
周博士,最終在我手上完全風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