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如常把客人用完的杯子收好,然後丟進回收箱中。這時,冰冷的機械聲在她身後響起。
 
「小姐。」
 
一開始她沒意識到有人在叫她。直至對方拍她,她才回頭。
 
有一刻琥珀以為自己看到一堆白森森的骷髏骨頭。
 
對方和普卡一樣高,應該和他同齡。這個人穿著一套充滿個人風格的白色皮製衣服,把他全身緊緊包裡著。衣服的質感和白骨的質感很像,乍看之下會令人誤以為這個人是被白骨擁抱著。他的頭上戴著一個巨大的山羊骨頭套,使人看不到他的臉。
 




這個人的腰間各別著兩把猶如武士刀般修長的骨刃,尖端閃著令人戰慄的寒光。
 
好奇怪的打扮喔,是喜歡cosplay的人嗎?琥珀好奇地打量著他,問:「怎樣了?」
 
「可以請你跟我到一個地方嗎?」對方朝她伸出手,戴著白色皮製手套的手看起來像是從噩夢中爬出來的怪物的爪子。「不是很遠,很快便可以回來。」
 
「對不起,我在工作中,所以……」
 
當琥珀看到對方的同伴時,馬上打住了。那是一個蒙臉壯漢,手上握著一支AK47,對准一個金髮的腦袋。
 




不過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害怕,反而有一種莫名的熟識感。
 
「琥珀,別跟他走!」希羅大叫,聲音微微發震。
 
「小妞,」蒙臉壯漢扯著她的金髮,迫她把頭抬高。「真可愛的臉蛋啊!」
 
槍管由希羅的太陽穴開始移動,順著身體的曲線來到胸部。「在這裡打個洞如何?我會讓你痛痛快快地死掉!」
 
「住手!」琥珀說,向戴山羊骨頭套的人求助。「拜託住手。」
 




蒙臉壯漢哈哈大笑,用力壓著AK47。希羅只能不斷掙扎,發出痛苦的聲音。
 
「夠了!」戴山羊骨頭套的人出聲阻止,一隻手按在骨刃上。
 
看到這個舉動,蒙臉壯漢縮了一下。「你說怎樣便怎樣。」他訕訕地說,把槍移開一點。
 
「謝謝。」琥珀鬆了一口氣。她想找人幫忙,但人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光了。
 
我們被丟下了嗎?
 
「你會放了希羅的,對吧?」琥珀問那個戴山羊骨頭套的人。
 
「只要你跟我走。」機械聲音迴盪在空中,戴白色手套的手再次伸出。
 
被摀著嘴的希羅拼命搖頭,發出「唔唔」的聲音。




 
琥珀點點頭,她還有選擇嗎?
 
十分鐘後,琥珀安靜地坐進一輛高級私家車中。剛剛她的臉已經被躲在暗處的傳媒拍得一清二楚,不過戴山羊骨頭套的人似乎不太在意這一點。
 
坐在琥珀旁邊的是那個戴山羊骨頭套的人,正在看著窗外的景色。蒙臉壯漢坐在前座上,手裡緊緊握著AK47。司機座前是一個自動導航系統,負責充當著駕車的角色。
 
車子無聲地滑行著,窗外的景色不斷飛逝。車內的空氣,凝固著令人難以呼吸的緊張感。
 
戴山羊骨頭套的人從冰箱中拿出一碟蛋糕,然後遞給她。「吃吧,是我做的。」
 
琥珀警戒地瞪著蛋糕,心中不斷思索著拒絕的理由。不過一想到自己的處境,便乖乖接下。只希望蛋糕沒有毒。
 
她吃了一小口,貶貶眼睛。
 




「很好吃。」琥珀低語,這是真心話。就算被人綁架,她還是忍不住這樣說。三角形的薄荷小蛋糕上灑滿巧克力碎,單是看已經很賞心悅目。小蛋糕入口即溶,味道比酒店大廚做的還要好。
更奇怪的是,琥珀竟然有種眷戀的感覺。記憶中好像有某個重要的人曾經遞給她同樣的蛋糕。
 
到底……是誰?
 
「謝謝你。」機械聲音輕笑著,把琥珀拉回現實中。「你有沒有什麼問題想問我?什麼也行。」
 
琥珀吞了一口唾液,緊張地揪著和服衣袖。她的手在發抖,可是溫度明明就不冷。
 
「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戴山羊骨頭套的人見狀,開聲安慰。只不過,琥珀害怕的是另一樣東西。
 
深吸一口氣後,她問:「你為什麼會這麼了解我?你知道我會吃薄荷味的東西還有我工作的地點。」
 
是調查過我嗎?還是監視過我?
 




答案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因為我從以前就一直注視著你的背影,一直一直。」
 
酒紅色的眼眸掠過一絲驚訝,接著浮上莫名其妙的安心感。竟然還有「太好了,沒被那個重要的人遺忘」的念頭。
 
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怎樣想也想不起來。
 
「你是誰?」
 
「我嘛,」戴山羊骨頭套的人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坐姿,看著琥珀。前座的收音機傳來一首輕快的歌曲,是童謠《泥娃娃》。「是相家第二守門人。」
 
據說相氏集團有兩個守門人,不過除了相澤薇外,沒人知道他們是誰,所以也有人說其實這兩個守門人是不存在的。守門人負責處理抬面下不見得光的交易和事務,例如暗殺。
 
為什麼相氏集團的第二守門人會和我有關?




 
這時,一陣薄霧在琥珀的視野中迅速擴散,猶如隔著一層膜般看著外面的世界。
 
《泥娃娃》進入下一個章節。同一時間,她失去意識。
 
彷彿在對待易碎品般,相家第二守門人小心翼翼地把琥珀橫放在後座上。「休息一下吧,櫻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