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槍: #16 朋友

普卡一邊用指環型手提電話收看新聞報導，一邊感受著風向。從新聞報導中得知，綁架琥珀的歹徒所開的車剛剛駛進住宅區中。歹徒一定是看準在人多的地方，警察不敢和他們硬碰硬。
 
必須先下手為強。
 
於是普卡混進住宅區，走到汽車將要到達的地方。
 
警方也開始行動。居民迅速地疏散，道路被封鎖。普卡費了很大的勁才沒被人發現。
 
整個住宅區其實是一條筆直的大馬路，小洋房整齊地排列在兩旁。
 




普卡選了其中一間小洋房，輕巧地躍上二樓的陽台。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代表警方的機械人排成一條直線。它們手中握著M4A1等步槍，令他不禁懷疑警方其實才是歹徒。
 
普卡從口袋中拿出小刀，在手中輕輕一劃。鮮血從傷口中流出，像有生命似的飄浮在空中，形成一個小小的猩紅球體。球體彷彿有自我意識般不斷扭曲拉長，顏色漸漸變暗。很快地，一支暗紅色的狙擊槍如變法般出現在他手上。
 
洋房下方傳來一陣騷動，某人輕輕地驚叫出來。普卡下意識地把槍對準聲源，但看到對方的臉後便放下槍。
 
「琉璃，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擔心你，所以才跟著你來，害我連ID卡也忘在藍調工房裡。」琉璃苦惱地抱怨道，壓低聲音說：「普卡，讓我上來。」
 




「不要。」普卡一口拒絕。「這裡很危險，快點回去。」
 
「我現在回去也很危險。」她反駁，聲音漸漸提高。「還有，要是我被發現的話，你也會被發現的。」
 
「噓！」普卡急急地說，擔心地看了警方一眼。還好它們一點動靜也沒有，不過再吵下去便難說了。
 
「從後門上來，輕聲點。」
 
「嗯。」
 




過了一會兒，琉璃出現在普卡旁邊。
 
「你是非人。」她冷酷地說，打量著狙擊槍。
 
「那又怎樣？」普卡一邊留意街上的情況，一邊隨意答道。
 
「那又怎樣？」琉璃調刺地學著他的語氣，把話還給他。「那又怎樣？哼！真好笑。我活像個傻瓜一樣擔心你，到頭來才發現原來你一直在欺騙我。」
 
普卡抿著唇，沒有說話。雖然人們表面上和非人和諧共處，但實際上卻非常恐懼他們。非人擁有未知的力量，是一種不確定因素。政府之所以容許非人住在這裡的唯一原因，就是希望能更容易掌控和監視他們。
 
要是琉璃知道普卡是非人，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異變的？」琉璃不再打量狙擊槍，把視線放回他身上。
 
普卡縮了一下，問題中有某些東西刺痛了他。「上年八月。」




 
琉璃記得她是在上年九月認識普卡的，那時他剛剛轉校。
 
「是什麼能力？」
 
「把血液變成槍枝。」
 
「你姐姐知道嗎？」
「不知道。」普卡的眼神不斷遊移，小心翼翼地問：「琉璃，你害怕我嗎？」
 
琉璃想起普卡哀求她替他撒謊的樣子，還有他和夏風吵架的情景。本來想說不害怕，但看到普卡緊張兮兮的樣子又想逗逗他。「超害怕。」
 
普卡的臉馬上垮下來，快要哭出來。
 
「唔……其實不太害怕啦。」有點訝異他的反應，琉璃急忙這樣說。




 
弄哭孩子了，不過這傢伙年紀又不少嘛。
 
普卡哭喪著臉問：「那你幹麼剛剛說有？其實你很害怕普卡吧？」
 
「才沒有！誰會害怕你這種像小孩的大男人？明明都一把年紀還裝出小孩的樣子。」不對，這樣說來和他同年的自己年紀也很大。「我是生氣啦！這樣也不懂。」
 
「生氣？」
 
「我生氣是因為你連這點小事都不告訴我，」琉璃雙手抱胸，不滿地問：「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
 
普卡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呀！」
 




「當然是了。」
       
「那你以後不準再騙我，永遠都不準！」
 
看到琉璃沒有生氣，普卡再次露出笑容。

這時，警方傳來一陣騷動。一輛高級的黑色私家車在馬路上高速而平穩地移動著，即使看到警方也沒有絲毫要減速的意思。私家車沒有車輪，是靠車底噴出的氣體形成氣墊，懸浮在路面上。
 
警方同時向私家車開火，打算把汽車打成窩蜂狀。濃煙和閃光伴著槍聲在空氣中擴散著，火藥的味道令琉璃皺起眉頭。
「它們打算無視琥珀小姐的安全嗎？」一邊這樣說，琉璃一邊用手掩住對準警方的狙擊鏡。
 
「你在幹麼？普卡不能射警方啦！」普卡大聲抗議。
 
「阻止你啊！」琉璃理所當然地答：「你這麼魯莽地開槍，不但會暴露我們的位置，還會令我們成為警方的敵人。」
 




「普卡的姐姐快死了！」他低吼著，粗魯地扯開琉璃的手，但她的手不為所動。「放手！」
 
忽然，警方的槍聲一致地消失不見，原來是子彈用光了。代表警方的機械人靜靜地站著，等著濃煙散去。
 
普卡和琉璃也瞪大眼睛，靜靜地等待著。至於他們會看到什麼光景，這點沒人敢說出來，雖然兩人都心裡有數。
 
一種細微的不協調感在空氣中擴散著，瞬間傳到普卡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在低吼著，在移動著。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完好無缺的私家車自濃煙而出，駛向機械人。普卡和琉璃鬆了一口氣，但又開始緊張起來。
 
「啪」的一聲，私家車撞進機械人羣中。機械人向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子。兩方就這樣互不相讓，然後——
       
然後機械人鬆手，用槍托砸旁邊的同類。這個詭異的動作像某種不知名的傳染病般，由最近私家車的機械人開始擴散到所有機械人中。
 
「它們到底在幹什麼？」琉璃困惑地問。
 
「它們在自相殘殺。」普卡答，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車頭的位置應該裝有發放電腦病毒的裝置。在機械人觸碰到車頭的那一刻起，病毒就已經入侵了它們，把攻擊目標改為下一個機械人。當它們攻擊對方時，又會透過觸碰把病毒傳開去。」
 
這時，最後一個機械人倒下來。地上佈滿機械人的殘肢和零件，令人難以想像它們原本是一支整齊的軍隊。
 
是不是應該用火箭炮之類的東西呢？
 
正當普卡這樣想的時候，私家車又停下來。這次它停的位置剛好是普卡他們所處的小洋房前，從陽台可以看到黑色的車頂。
 
 私家車就這樣停著，靜靜不動。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普卡沒有時間再細想。此刻他只想救他的姐姐，看到她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