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累累(一場Kong U殘殺遊戲): 35. 永無止境
身上全是汽油,解開繩子後,我立刻跑到大橋的角落,躲避火焰。
我內心卻知道,這只是延緩死亡。
大火像海嘯般襲來,即將淹沒眾人。
哈比引來Janet和尚義的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而家點好?」Janet嘗試打開另一邊的大門,當然是毫無效果。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
「唯一嘅方法,係跳落街。」尚義撿起地上的繩子,盯著火海:「或者,可以吊繩。」
「你講咩話?」我睜開雙眼,難以置信。
一來繩子不夠長,二來隨時會燒斷。
「有得選擇咩?」尚義淡淡地說。
炎火已經觸及大橋一半,照亮空間,恐怖的人頭就在頂上。
雖然提議荒誕,但我可寧願墮樓身亡……
不過,哈比怎會沒料及此事?
我扭開窗掣,卻發現窗掣緊緊鎖著。
其後,我再用手肘擊打玻璃,但和猜測一樣,堅硬無比。
「唔係一般玻璃,用蠻力冇用。」我說。
「咁呢樣嘢呢?」尚義抽起手槍,瞄準窗戶。
哈比大概也猜想不到,我們還有槍。
「砰!」尚義開火。
然而,玻璃只是輕微裂了。
「砰!」尚義再來。
裂痕擴散。
「開呀!」尚義咆哮。
「砰!」第三槍。
這次,玻璃爆破,碎片掉落地上。
接著,尚義抵禦猛火,綁緊麻繩。
行動要快,否則必定遭殃。
「你哋先,我殿後。」尚義指揮。
「但……係我連累到你,應該你先。」Janet說。
「唔好咁多聲氣!快!」尚義遮蓋嘴巴,忍受濃煙。
不能辜負尚義的心意……
「我身上有汽油,要去先。」我說。
少少的火種,也會將我燒成乳豬。
我快速爬到窗台,瞥見窗邊的玻璃碎片,一不小心便要刮傷皮膚,唯有全神貫注。
繩子就在面前,我用力握緊,慢慢放下身軀。
我刻意望向上方,減少畏懼……
縱然沒有練習吊繩,但也只能孤注一擲。
繩子其實不長,最多只有兩層樓的高度。
剩下的高度,就只能節哀順變,接受命運。
雙手的摩擦令我非常痛苦,但承受是唯一選擇。
「啊……我隻手。」我感覺皮膚潰爛,甚至出血。
倘若重遇哈比的話,我必定徹底報復。
另一邊廂,Janet已經捉緊繩子,準備吊下。
「小心,咳咳。」火場內的尚義不忘提醒。
我咬緊牙關,一點一點往下移動。
每一秒,我都痛得想放開雙手。
然而,我清楚知道,那是自殺。
與此同時,手臂也傳來疲累的警號,甚至逐漸升級為劇痛、麻痺。
到後來,我甚至閉眼忍受。
不知拖延多久,我到達繩子終點,現在只能跳下去了。
是生是死,全靠運氣。
我放開雙手,身軀立刻墮下,飛快的速度讓我感受不到心跳。
「呀呀呀!!!!」我大叫道。
就在絕望的瞬間,我居然落到兩支強大的臂彎上,完美卸掉衝力。
我睜開眼睛,發現正正是威哥。
他展開燦爛的笑容,亮出潔白牙齒:「哈!啱啱好接得住!」
威哥突然出現,拯救了我。
站回地面,我立刻抬頭向上,看見拼命掙扎的Janet。
「喂!!!我喺度呀!!!!我會接住你!!!!」威哥做出喇叭的手勢,然後不斷擺手。
聽此,Janet看向地面,放膽跳下來。
「吳懿!一齊接住!!」威哥看準位置,伸出雙手。
我也跑到威哥面前,緊張地盯著Janet,最後順利承托她的身軀。
「呼!!!嚇死我!!!」Janet立刻跪下休息。
「冇事架啦。」我立刻安撫。
「重有尚義……」威哥的聲線忽然下沉。
大事不妙。
繩子燒斷,落在地上,而尚義還未下來。
加上,窗口噴出火焰,根本不可能靠近。
尚義不見了……
「你要熬住呀!!」威哥大叫。
尚義卻可能聽不見了。
大橋的火焰烘烘燒著,點點火光拋進空中。
整條大橋,都淪為火海……
驀然,希望出現了。
滿身熏黑的尚義開啟另一扇窗戶,他的樣子再次呈現眼前,而且依然清醒。
「尚義!」威哥忍不住歡呼。
尚義看見地上的三人,便示意我們調整位置。
數秒過去,威哥、Janet和我已經站在適當位置上,可以合力接過尚義。
尚義背著身子,爬到橋邊,轉頭看看我們,便果斷鬆手。
然而,他的身軀並沒有下來。
那是因為尚義的左手忽然卡住了……
「咩話!!!」威哥瞪大眼睛。
我仔細察看,發現打開的窗口生成一條縫隙,剛好卡著尚義的左手……
那個傳聞,原來是真的……
Knowles大橋的窗戶無法完全打開,窗口和橋邊形成一條致命的縫隙,可以卡著脖子和手臂……
尚義擺動四肢,拼盡全力掙扎,手臂卻無法鬆脫 。
此刻,他彷如脫水的魚兒一樣,渾身抖動,等待死亡。
火焰蔓延到窗邊,開始燃燒的尚義的左手。
「呀呀呀呀!!!!!」明明身在地上,都能聽見尚義的喊聲。
我們三人緊張地看著,Janet更不禁流淚。
尚義真的為我們犧牲……
是我和Janet連累到他。
然而,最後一刻,尚義決定豁出去。
尚義僅餘的右手伸向褲袋,提起手槍。
他想……
「砰!!!!」尚義一槍打中左手。
「啊啊啊啊啊!!!!!」嚎叫聲直堵內心。
我無法想像到底是如何滋味。
然而,左手依然卡著。
尚義的右手猛烈抖震,彷彿是在對抗潛意識。
如果是我,應該會直接嚇死。
尚義舉高手槍,再次瞄準左手。
我不敢去看……
「砰!!!!!!」這次,左手鬆脫,尚義的身軀從天而降。
從五樓高空墮落,我們要拯救尚義,就絕不能失誤。
全程不到三秒,尚義落到面前,威哥、Janet和我紛紛托著。
「撲!」他順利降落,沒有碰到地面。
這樣一來,我的手臂幾乎扯斷。
然而,我們的痛苦絕不及尚義。
他的左手血肉模糊,只可以確定是廢掉了。
「我冇事,我冇事……」尚義一來到地面,就安撫眾人。
倘若是正常人,一定會不斷叫囂、喊痛。
尚義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硬漢。
我再次抬頭,發現大橋已經被完全淹沒,火勢蔓延至兩旁的大樓。
哈比再一次,幾乎燒死我們。
如今,他必定怒不可遏。
「咳咳!真係唔好有下次。」尚義還能苦笑。
「對唔住。」Janet立刻道歉:「搞到你咁。」
「我自己嘅選擇,與人無尤。」尚義並不介意。
「哈!大家全部冇事就好!」威哥高興起來。
「你嚟左嘅?」我問:「我重以為你會出事。」
我昏迷前,威哥單獨一人追著陰沉首領和君姐,還以為他會應付不來。
「嗰兩隻貓仔走甩左!」威哥不忿:「然後,我沿途折返,唔見大家,但後嚟又見到啲告示,話你喺Knowles橋俾人綁架,就即刻過嚟,見到條橋著火!同埋爬緊繩嘅你
哋!」
「我同Gloria都聽到阿玲嘅叫聲,就落去睇下,點知剩係見到尚義。」Janet說:「之後,我哋周圍搵你同阿玲,但係乜都搵唔到,重同Gloria失散左。」
「失散左?」威哥驚訝。
「係,唔知發生咩事。」Janet擔憂地說。
「阿玲同Gloria相繼失縱……」尚義低頭概嘆、懊惱。
「後嚟就見到哈比嘅告示,去大橋搵我?」我問。
「係……我真係估唔到一切都係哈比搞事,從頭到尾都係佢。」Janet無奈地說。
哈比桃之夭夭,隨時都成威脅。
然而,現在有更大問題。
「講起上嚟!我行行下嘅時候,搵到啲嘢,唔知係咪重要線索。」威哥忽然開口:「喺中山階附近搵到。」
接著,威哥抽出一把光滑而尖銳的手術刀……
我見過的人當中,只有一個是用手術刀的。
一個滿口聖經語言的瘋子醫生。
「咁我或者諗到係邊個……呀……好痛。」尚義的傷勢非常厲害。
「你冇事嗎?」Janet關心著。
「冇事,可以繼續。」尚義堅持。
其實我也不是好到哪裡去,不過是麻木了。
何等悲哀……
「有個顛佬專門捉走其他人,唔知咩目的,更加唔知喺邊度。」尚義說。
「係咁就麻煩!」威哥踏地,拳頭打向手掌。
「或者,會喺Centennial Campus?」Janet發話:「佢曾經拖個人去嗰度,或者……佢自己有個基地。」
至少有個方向吧。
「放心,我哋會盡力搵你阿妹。」我差點忘記答謝尚義的救命之恩:「重有,多謝你。」
「小小意思。」尚義果真有氣概。
「哈!我個任務變左!少左三個人!再救多三個就可以完成!」威哥喜悅地說。
「哈,重有威哥你。」Janet微笑道。
無疑,威哥拯救了我們三人的性命……
本想立刻進發,威哥卻忽然指向天空,呆若木雞。
眾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後,頓時愕然不語。
一陣白雪映入眼簾,隨風飄逸,絢麗而優雅。
香港下雪?
簡直天荒夜譚……
「點解會有雪?」Janet仰望飄雪,感受這番光景。
「你哋覺得,係好事定壞事?」尚義舉頭看天。
「唔知,我剩係覺得好靚,從來都冇見過。」我說。
然而,我忽然打噴嚏,渾身一抖,覺得寒冷。
「唔係講笑,我都覺得少少凍。」滿身肌肉的威哥表示。
「呢啲……係咪真係雪?究竟,我哋喺邊度?」Janet的語氣夾著一份陶醉,又有一份不解。
由降雨,化作下雪。
這裡的天氣絕非正常。
這時,久違的聲音傳到耳邊。
「各位!又係我啦!陳——上——帝!Lord Chan!哈哈,費時大家唔記得我個大名。循例報個數先!唔!差唔多到最後階段啦喔,遊戲已經得翻17個人。」陳上帝宣
布:「第四場延伸遊戲,將會喺兩個鐘頭之後,喺黃克競樓嘅頂樓天台進行。相信大家去都未去過,但唔難搵嘅,只要沿住後樓梯一路向上,就可以到達天台。」
不知不覺,如今已剩下少於二十個人。我依稀記得,遊戲開始時有七十來個參加者。
至於之後的延伸遊戲,又是什麼回事……
居然要出動天台。
「大家係咪開始見到雪呢?嘻嘻,氣溫會逐步逐步下降,所以,為左慰勞大家,我會俾所有延伸遊戲嘅參加者足夠嘅禦寒衣物。」陳上帝的語氣依然是如此討厭:「當然,你哋可以自由決定參唔參加。如果熬到寒冬嘅話,就即管唔好嚟啦,哈哈。」
接著,陳上帝停止廣播。
霎那間,頭腦一片空白。
「開始,幾凍......」尚義說:「邊行邊講。剩企嘅話唔太好。」
我感覺,下一個遊戲是必須參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