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奇幻] The one lost in sight: The winged one
「早安，小絮君。」
「嗯，早安……」
我伸伸懶腰，在宿舍的床上曲身躍起。
距離授勳儀式已經過了兩星期。
一切都像已平靜下來，肅清了芬納家，街道的治安比之前更好了。
祥和的氣象籠罩全國，令人感覺悠閒的氛圍會永遠持續。
「卡蓮娜小姐也早安。」
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側頭看見坐在桌邊的公主，我就想到卡蘿琳小姐終究會挑起戰火。
因為公主的特殊身份，她需要護衛，而又不能讓她顯眼地接進王宮。
於是卡蘿琳小姐動用了學院出資者的權利，長期租用了宿舍二樓一間六人大房。至於護衛，就由我，艾薇亞和伊琳諾順便兼任。當然，我們都從原居地搬到了這兒。
順帶一提，我也藉此取得了正規宿生的身份，不用再偷偷摸摸。
「早安小絮。昨天演練的魔法，能再示範一次嗎？」
公主本人不知道是閒著沒事幹，還是想鍛煉自己的力量，向我們要求學習使用魔法。
據伊琳諾所說，雖然天資不俗，但仍未到一學就懂的天才級別。魔力也不是從小開始習練，縱使再努力，直到二十歲前仍只能止步於中階魔法使。
……不過以她的標準，我連初階魔法使都算不上，只能算個學徒。
「蕾蒂雅終於累壞了嗎？」
「當然。這兩星期都在飛簷走壁……」
艾薇亞今天難得沒有賴床，她坐在床上說道。
為了提防黑衣人再次綁架公主，蕾蒂雅整整兩星期都潛伏在宿舍房頂。
現在她終於趴在床上長眠不起。
自然，一點收穫也沒有。
「小絮君，你去哪兒？」
「約了朋友去走走。」
「喔……朋友？小絮已經在這兒交到朋友了嗎？」
「說得我好像跟妳一樣只會得罪人嗎，笨蛋。」
無視擊中後腦的空罐子，我推開房門，走到一樓。
「小絮早上好。你那房間真熱鬧啊。」
「……如果一片地方完全沒有屬於我的私人空間，那麼不該叫做我的房間才對。走吧，學長。」
我隨著灰衣灰髮的少年步出宿舍。
「這個是……？」
我指著報紙上燃燒的研究所圖片問道。
「Einschlag社解散通知。據說，涉及近日研究所魔物暴走傷害平民而……」
「你該不會忘了，我們曾經親眼目睹真相吧？」
我斜眼望著臉露迷惘的少年。
「Einschlag社員大部分都重新編入Platino社作為獨立團隊存在……」
「這麼說，他們不但沒受懲罰，還得到比以前更多的權利？」
「是的……小絮，信任人們自己會改正所犯的錯，是不是太天真了呢？」
我心裡想著，到底卡蘿琳小姐知不知道研究所的事，或者這是不是她的意思。
「或許是。不過要是他們不懂得改正，就由我們……」
「我們能怎麼樣呢？」
「研究所不僅有一座吧？我們每座都去看看。」
「許可證似乎不那麼容易到手……」
「從窗戶，從天井，從地道進去是不需要許可證的。來，先試試你能不能跟上我，還有你的戰鬥能力。」
早前學長曾經顯露過絕佳的反應，和孤身潛入研究所的能力。
可以期待他比一般魔法師的體能好上不少，但最好還是測試一下實戰如何。
在訓練場裡，學長套上了一對銀色手套。
他不擅長使用武器或者法杖。他認為攜過不必要的物品會影響戰鬥能力。
因為這僅僅是測試，我沒有打算用魔劍或者槍械，只拿了一把木劍。
「那麼，開始了喔，小絮。」
隨著宣告開始的叫聲，學長手裡魔力涌動，一條電鏈像是擁有實體似的從左邊揮來。
奇怪。完全沒聽見或者看到他嘴唇有動。這魔法是怎麼釋放出來的？
我躍上空中雙手執劍劈下，學長滾地避開的同時，電鏈從背後捲來。
我把木劍從下削上，纏住了電鏈，不料學長把電鏈根部一鬆，整條電鏈化為失去束縛的閃電直劈面門，雙膝迅速彎下才勉強躲過。
反應和動作都很靈敏，完全不像是魔法師。
在我思考下一步攻擊的時候，學長雙手合攏，寒霜般的冷氣隨著龍捲吹來。
我連發的魔焰被寒風一吹就了無痕跡。
魔力並不在同一等級。對拼魔法的話絕無勝算。
「小心了！」
我把身子壓得很低，整個人像是在冰上滑翔似的急速接近敵人。
躲過刺骨的寒風，我橫揮木刀，正要劈向少年腰部──
「你才該小心才是，小絮。」
不料學長雙手合攏的動作是偽裝。
那麼強大的冰霜竟然只動用了單手的魔力。
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朝著我噴發著熱風。
雖然感到瞬間的蒸騰感，但我還是來得及躍開。
「……？！」
雖然兩次魔法均告落空，但學長完全沒有停止施法。
他雙手再次合攏，正在釋放的魔法也跟著他的手聚焦。
冰霜的龍捲和灼熱的熱風就像兩道柱子，夾向身處中央的我。
反應比思考還要迅速地，在被夾碎之前衝到學長身前。
他像是意料之外似的收回雙手的魔法，不，不是收回，而是把魔法的巨柱凝聚成爪子大小，當成利器使用。
竟然不是選擇拉開距離，而是改採近戰。他真的是魔法師嗎？
我斜身躲開他左掌霜劍的突刺，左腕按住了他凝著燄劍的手，同時右臂一夾，挾住了他刺過來的手臂。
我以空著的左腕做了個反握小刀的姿態，刺向他的腹部──
跟我已經得手的想像不同，他竟然沒有嘗試抽回手臂，而是整個人向前一撲按倒了我。
木劍掉在遠處，但他的魔法是不會丟失的。
被按在身下的我難以自由伸縮手臂，但他卻能以雙手向下刺擊。
我在他進一步行動前腰間使力一扭，鬆脫了他的壓力，也把他摔倒在地。
我想進一步反擊，但想到木劍已失，也不能當真掏出小刀繼續戰鬥，乾脆雙手舉高投降。
「勝負已分，我沒武器了。」
「哈哈。如果小絮手上真的有小刀的話，說不定我剛才已經被刺穿腹部了吧。」
「我可不敢肯定。而且就算成功了，你拼盡最後一口氣刺下來的話也是同歸於盡。」
＊ ＊ ＊
站在魔學院的中央大樓面前。
「怎麼建得像教堂一樣？」
看著尖塔般的構造我不禁問道。
「這兒本來就是教庭建的大教堂……只是自由革命後教庭失去影響力，丟給了魔學院重新佈置而已。」
「還真諷刺啊。那，裡面有什麼值得一探的？」
「資料統合室。如果順利，應該可以直接打探到每座研究所的具體目標和進程，不需要逐座調查。它位於第十一樓。」
十一樓嗎。
不算尖頂，建築共有十四層，周邊沒有那麼高的建築，爬上去的話很有可能中途就被發現。而且，體力上也是問題。
「建築內部的守備怎樣？」
「如果能通過入口，別處倒是沒有問題……」
那就是毫無防備。
那紅磚搭成的雄偉建築是很漂亮，但以防備入侵的角度說，連茅屋都及不上。
在背向太陽的牆邊，先一步爬上去的我以魔力構成的長鏈吊上了學長。
順帶一提這是類似魔劍的製品。
「無意義的裝飾太多了。剛才那個棱柱和不必要地多的陽台實在是為入侵者搭起的梯子啊。」
「畢竟是改建的啊。」
我推開陽台的窗子，竄進二樓。
跟以往潛入的目標不同，這建築裡面人潮湧湧。
「二樓到八樓是許可區域。只要受到邀請就能自由參觀，就這樣混到人群中就好。」
「我是不要緊，但你不怕被認出來嗎？」
學長也算是有名人了，要是最後被發現的話只怕會對他不利。
「要是怕被發現我就不會來了。」
沒有多花時間閒逛，反正機密不會在自由參觀的區域找到。
一溜煙的竄上了八樓，可是──
「沒有樓梯了？」
「對。為了防止外人闖入，八樓至頂層的樓梯拆除了，改以用魔力升降的平台代步。控制室分別在八樓和頂樓，要是我們先去催眠了控制員，再由我控制平台的話，就能送你上去。」
「不妥。要是你把我送上去時正好有人在頂樓等著下去不就撞個正著了？」
「這個就得由你隨機應變了……或者我教你操控平台的方法，由我上去。」
「不是這個問題……沒有別的途徑進去了嗎？」
「沒有了。那五個平台就是唯一的入口，即使想爬上去，也要經過平台的垂直空間……」
我想起了進來之前看見的教堂尖塔。
「那座尖塔有人在用嗎？」
「沒有，只有教庭沒有清掉的典籍和神像……因為不方便在聖靈面前研究魔法，拆掉又不美觀的關係，那座尖塔一直在那兒，無人看管。你想幹什麼？」
「麻煩再解釋一下八樓以上樓層的構造。」
「……八樓以上的建築除了原有的尖塔以外，就是五座加建的柱型建築，象徵魔法的五源屬性。採取圍住尖塔的建法也是對神學的一種示威。五座建築分別擁有各自的六層樓，物理上以魔力築成的五彩虹橋連接。還需要解釋嗎？」
「我們要去的是哪一條柱？」
「象徵惡魔之睿智的暗源柱。」
「很好。我們爬上尖塔，跳過去。」
學長被嚇了一跳。
「你是認真的嗎？」
「我跳過去之後拉你過來。」
「……你有考慮過風險嗎？」
「比起從建築外部爬上去的長時間，跳只是一瞬間的事，被發現的機會少多了。」
「……我說摔落的風險。」
「我先跳，摔死了你就回家，好了吧？」
「不是這問題……就算有我輔以反重力魔法，要是突然吹來一陣風，那你……」
「就當我突然看不開想要自殺，你施法輔助我降落行不行？還是你不想救我呢？快點啦！」
尖塔內部雖然每天仍有人打掃，但衰頹之氣揮之不去。
我撥開門上的灰塵，走到某個窗口。
四周環掃，看不見有人正在注意這兒。
「你覺得應該朝背向陽光的一面跳下去再走到暗源柱呢，還是直接跳過去？」
「我認為不要跳的好。」
「放心，這距離不必用跳的──」
我右手一控凝結出索狀的魔劍，扯住了暗源柱頂峰上的一條裝飾。
在拉了幾拉確定穩度之後，我縱身一盪，平穩著地。
「到你了，快點。不要使力跳喔。」
我勾回長鞭似的魔劍，往學長身上一甩。
他穩穩接住，在點頭示意的一刻，把他拉了過來。
我就地一滑坐在了塔頂，雙腳鐘擺般的向上抬起，然後猛力向內側一踢。
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我翻身溜進了早已看準的窗口。
「真熟練啊。」
把學長拉進來時他這樣說。
「這種高度還是第一次。老實說，我比較怕高。」
半伏著身體緩緩在走廊步行。
「似乎是很滿足於這種程度的防衛呢。」
「不，沒人會想到用這種方法侵入的……前面是研究主任的房間，也許會有發現。」
注進魔力的魔眼，讓世界都變了樣子。
沒有魔力流動的無機物變得黯淡模糊，除了身旁的學長，包括房間內部在內，看不見任何一種生物的存在。
「沒人。不過可能有機關，不能鬆懈。」
我轉身背貼門旁的牆壁，右手抽出小刀插進門縫，從內削斷門鎖。
以單指悄無聲息地開了房門，閃身進內。
「沒有光源呢。魔法師在這種環境長期工作眼睛會不會出問題啊？」
「主任他就是長期戴眼鏡的人……那道光是？」
我解除魔眼，看見了桌上一個匣子透露出些微的光亮。
「要不要打開看看？小絮。」
「不會爆炸吧？」
「你會把炸彈放在自己桌頭嗎？」
說著，學長打開了匣子。
然後柔和的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匣子裡跑出來的，是手掌大小的，精靈般的人形。
「是，是精靈？」
「不，不是……剛才用魔眼掃過，根本沒有活物……那是死物。」
看不見任何魔力活動的跡象。
既不是生物又不是魔法道具的這東西，究竟是？
「喂，別隨便碰……」
「小絮別擔心，無害的。裡面……是資訊的統合體。只需要連接上魔力，就能……」
學長的手發著藍光，觸碰了精靈。
「……？裡面的內容……」
「有我們想要的東西嗎？」
「不知道…………這數量……即使把世上所有藏書都加起來，都不比這東西的資訊多……這是？」
「真頑皮呢，亂碰別人的物件。」
瞳孔擴大。有第三人在房間裡。
可是，沒聽到開門的聲音……！
「是誰！」
「諾爾法同學，和這位新生。進來前敲門可以嗎？」
「主任……？」
身後的男子外表很年輕，沒有鬍子，戴著眼鏡，後梳的棕髮也顯得很整齊。
門沒有開過。
也就是說，難道他一開始，就在房間裡面……？
不可能。即使那匣子裡面的不是生物所以看不見也好，這個很明顯是有著生命的人類……
「……隱蔽了魔力嗎？」
「很漂亮的眼睛。是魔力的偵測儀器？也難怪你有自信潛進來。
可是，只用魔眼而不用肉眼看看房裡有沒有人，是不是也太自信了？」
果然早就在房間裡面嗎……！
確實，只依賴魔眼的力量而不親眼查看，實在太過武斷……！
「你一直在房裡的話幹嘛不開燈啊！」
「你以為我的眼鏡是怎麼來的？」
是要現在動手呢，還是再看看情況呢。
他沒有呼叫警衛，而且潛入十四樓時沒看到別人看守，所以這是代表十四樓就只有他和平台操作員嗎？
「你想要怎樣？每人記一個缺點？」
「你們不是中學生了好嗎？這種處罰已經不適用了。」
似乎他沒有動手的意思，但他一直待在那兒也沒法離開。
「很遺憾我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請讓開。」
「闖進別人的房間之後可不能這麼容易就走啊……而且，你是魔法師吧？看見了我的珍藏之後，不應該把你的魔法也讓我看看嗎？」
「不是不可以，但我的魔法主要用途是奪人性命。即使這樣也要看嗎？」
「你連我的性命也看不見，還說什麼奪走……
諾爾法同學不要客氣，你也一起上吧。上一次對你的指導好像已經是一年前了。」
我上前伸手一推，主任向後一縮，似乎不想在充滿研究成果的房間打鬥。
我邊注視著他，邊一步步向後退出。
「你想走到哪啊？」
……應該不可能以平台離開。這高度也沒辦法跳下去。
「……你倒是說說，幹嘛要留住我們？」
「看看偷東西的人到底有幾斤幾兩啊。不過，看來你連理解那東西的能力也沒有。」
主任手裡凝聚著光球，抬手瞄準著我。
必須一戰了嗎。
光彈無聲無息的高速向前彈出。
從手腕角度預計出射擊規跡的我從旁一閃躲過。右手抽出魔劍，閃進了適合近身戰的位置。
「小絮，別下殺手！」
學長在旁邊叫道。
「原來不是魔法師……不過，也掌握了獨特的魔法嘛。」
他好整以暇的說著，曲腰閃過了從上劈下的魔劍。
這種閃避在預計之內，我左手掌緣一揮，呈手刀劈向他的腦袋──
「……反彈回來了？！」
先前躲過的光彈，突然以比初速更快的速度彈回。
我退後一步，魔劍橫在腰間一揮，用魔力抵消了光彈。
手腕一麻。這傢伙的聖魔法可不好應付。
這魔力恐怕比伊琳諾還強。
「果然不是死靈魔法嗎？沒被聖魔法剋制呢。」
回頭一看，主任雙手閉合，五指上各凝著一顆小型光彈。
趕不及阻止，他手掌一張，十顆光彈像是彈力球似的在走廊任意彈射。
目標也包括了學長。他雖然不想戰鬥，但還是張開護罩擋下光彈。
我再拔出一柄魔劍急舞，把光彈全都擋在面前。
不過，就在動作被光彈封住的一刻，主任單手抓起一把魔力，幻化成純白的光柱──
硬擋的雙劍脫手飛出，失去意念支持的劍在落地前已消失殆盡。
「原理很有趣啊。不過恐怕你是不會告訴我的。」
他左手從腰間翻出，紫芒徒盛，霧氣般的紫色魔力噴發。
這狹窄的走廊實在太不利閃躲了，我再次抽出魔劍硬接──
魔力的障壁絲毫沒有起效，紫氣毫無窒礙的穿過了我的身體。
心跳劇震，魔劍也立即失去了形態，我像是魔力全被震飛一樣半跪在地。
「這……這是心靈爆破？」
耳鳴剝奪了大部分的聽覺。
我曾經見伊琳諾用過，可是她的使用方式卻是類似光線擴散的攻擊。
另一邊學長也加入了戰團，雙手織出炎冰兩條鞭子想纏住主任的手。
他沒有躲閃任由鞭子糾纏，但只一扯，兩條鞭子就全無影縱。
我努力想站起來，但一時三刻魔力無法回復。
幸好他沒有追擊的意思，只是轉身朝學長攻擊。
主任貌似在念咒語，但我沒聽懂他說的什麼。
我知道的是他雙手現出一隻隻妖精狀的光點，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包圍住學長。
「……召喚魔物嗎？」
不。那不是魔物。
像是剛才匣子的妖精一樣，並沒有生命。
可是──
呈六角型環迴飄浮的妖精，一隻隻射出雷射般的光線。
那是，針對生命體的追跡物。
「我是很期待你能弄懂這是什麼……不過即使是優等生的你，始終不是惡魔或者天使般的存在呢。」
學長被一條雷射刺中手臂，但似乎沒有傷痕。
他反手噴發冰霜意圖凍住妖精，但妖精在凍風中輕輕一轉就飛走了。
那不是魔力抵消或者閃避那麼簡單。那隻妖精，根本是無視了學長的攻擊。
我偷偷以單手支撐身體，蓄積著魔焰的火力。
在胸前紋章的加成下，漆黑魔力覆蓋的金黃火球已經比鐵球還要大。
只是。
射出去的火球，被主任頭也不回地，單手往後一握就煙消雲散。
「……？！」
意料之中的舉動。
擁有那種程度的魔力，的確不需要回頭就能應對我的魔法。
但我不是魔法師。不是沒有了魔法就什麼都不能做。
我緊貼著火球向前衝刺。
在煙灰散掉之後他終於察覺了我。
又是一道紫芒。這次跟伊琳諾的心靈爆破很像，大概是沒空收攏魔力吧。
我向左疾馳撞向牆上。
像是九十度倒轉站在牆壁上似的，我雙腳一點，疾馳的速度沒有一絲浪費地，身形再次電閃。
他沒有殺我們的意思，我也就把魔劍一側，刺向他的肩膀。
他本能地往下一縮，魔劍只刺穿了他寬大的長袍。
沒關係。只要把劍往下一拉，依舊能割傷他的手臂。
可是。
「被什麼纏住了……？！」
他袍底下好像有什麼套住了魔劍。
我急忙從另一手臂抽出魔劍疾刺，但不比他袖底下的魔法快。
魔力的衝擊把我吹飛在地。
「……還真是大意了。被看到真面目了呢。」
袍底下赫然是一雙翅膀。
跟蕾蒂雅以鋼鐵仿製的不同，這雙翅膀，是名符其實的純白羽翼。
「主任……不是人類？！」
「我也想是人類啊，真是的。」
他朝著學長揚起單手，妖精們忽然合為一體，一道白光向著妖精們射去。
像是被鏡子反彈一樣，白光以曲折的角度再次射向學長。
他一跳躲過，可是，他沒發現羽翼也在閃現白光──
六隻妖精中有三隻飛到了學長身後。
從羽翼射出的兩道白光一道命中了前面的妖精，一道命中了後面的。
學長再閃過了前面射出的一道，但被後面的一道正中背脊，倒地昏暈。
妖精起著反射白光的作用。
可是即使知道，面對三向射擊和匪夷所思的反射，在狹窄的走廊並沒有對策。
「抱歉，不用催眠消去你的記憶不行啊。」
主任雙翼和手臂的白光收束著。
妖精們全部圍著收束的光球飛舞。
這個魔法……！
伊琳諾曾經在飯店用過類似的魔法，可以肯定收束的魔力會席捲整個走廊。
到時速度再快也無法躲過──
「Core Code Alpha……」
白光湧來。
在妖精的輔助下，魔力呈螺旋狀奔流。
近乎覆蓋整個走廊的魔力，轟鳴著直衝到走廊末端。
似乎整座建築都以抗魔物料製造，即使是那麼強大的衝擊，牆壁仍紋風不動。
「昏過去了吧。……？！」
他沒有看見我。
我在他一定不會攻擊到的死角。
在射擊前的剎那，我躲進了走廊中他的研究室。
在他四處張望時，我竄到了他的背後──
「對付個學生都花那麼多功夫，太遜了啦。」
背後，被心靈爆破直接擊中。
意識幾乎瞬間斷絕。魔劍也好魔力也好都在一擊之下完全抽空。
「聽見戰鬥的聲音過來了嗎，克洛兒女士。」
「是不是氣我不給你叫未婚妻啊？直呼本名就好了，幹嘛要叫女士？」
「我保留回答的權利喔。」
克洛兒……？這名字，好像不久前聽說過。
我勉力睜開眼睛，望向在我背後出手的女性。
記起了。
早前艾薇亞的典禮上遇見的貴婦，卡羅琳小姐的教師，帶卡蓮娜公主到會場的人。
「啊……這孩子……」
「怎麼了，妳認識他？」
「艾薇亞的朋友呢。曾經見過一面。」
「喔……所以也是伊琳諾的朋友吧。那，把他們送回宿舍時順便幫我把這東西帶給伊琳諾。」
「幹嘛要我去啊？」
「反正妳認識他們嘛。」
「嘖……早知道不說出來。」
隨著她把手放在我額頭上念著咒語，我的意識也隨之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