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上,每個人都是獵物: 序之五
序之五
走下階梯,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長方形的餐桌,上面有火雞、大閘蟹、各式壽司、刺身等各國美食,簡直是一頓誇張至極的大餐,是獻給我這個將死的人的餞別禮嗎?
我不禁這樣想。
只見最先下來的趙景陽和Cindy已各自在餐桌的兩端就座,於是我也拉著凌雪,隨意的坐在餐桌前,也不等其他人就座,便隨手拿起一件壽司放入口中品賞著,要是在平時,如此佳餚要多少錢才能享用呢?
我無從得知,只顧著盡快填飽自己已經餓扁了的肚子。
不知不覺間,其他人也來到餐桌旁開始用餐了,雖然跟我一樣驚嘆於眼前的美食,但也沒理那麼多,除了間中有一兩人離席上洗手間外,大家只是安靜的吃著。
可能是這些食物的關係吧,感覺這裡的氣氛比上面多了溫和,少了隔閡。
吃著吃著,大家也開始恢復到平常吃飯的心情,與身邊的人小聲聊著,或是評論著這裡的環境及美食。
就算是沒有同伴的趙景陽,也自顧自的用著餐桌上提供的,俗稱「蟹八件」的工具吃著大閘蟹,而同樣是一個人的Cindy和西裝男也是一樣的享受著這頓大餐,身邊的冷漠氛圍也減弱不少.....
要是我們是在正常的環境下遇見對方就好了。
我很清楚,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笑容、輕鬆感全都是強行堆砌出來的,一旦午飯吃完,我們之間所剩下的,也只有猜疑以及不安了。
我趕緊揮去腦中對未來的推想,重新轉注在眼前的大餐中。雖然這頓午餐終有吃完的一刻,但我也希望在這一刻來到之前,我們非得反目成仇之前可以暫時放鬆一下,或許,說不定會有轉機呢!我在心中安慰自己。
「苑雲,幫我一下好嗎?這個我切不開啦。」坐在我隔壁的凌雪向我求救著。
「在吃甚麼呢?哦是火雞,切不開乾脆就整隻拿回盤子上好了,你也吃得下的,對吧?」我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從她手中接過餐刀,嘗試幫她切開這隻火雞。
咦,一試之下才發現這隻火雞肉質偏厚,用不算鋒利的餐刀切起上來也十分吃力。
「甚麼嘛,不是很容易切開嗎?看你狼狽的模樣...哈哈」看著我辛苦的樣子,凌雪便調皮的指著我笑說道。
「這給你,再笑我便不幫你了。」我幾經辛苦總算把雞腿和整隻火雞分開了。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吃火雞,是這隻火雞的問題嗎?為什麼切起上來這樣辛苦的呢?」凌雪一邊享用著我給她的雞腿,一邊小聲嘟噥著。
我跟凌雪常被人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能正因為這樣吧。
每次她隨便亂說的一句話,都能激發我的思考的,那些推理懸疑片或是邏輯問題在我們二人雙劍合壁下往往都是迎刃而解的。
先說回正題吧,聽到她這句話後,我靈機一觸,仔細掃視著這張餐桌。
「果然...沒有嗎?」我對自己說著。
這張餐桌上可說是應有盡有,但一樣極為常見的事物卻不在這裡。
接著我把視線投向「那個男人」身上。
肯定是他做的。
要說出來嗎?
不,與其在我們當中再度植下不安,暫時不說才是上策。
況且,還有那條規則保護著,應該沒有問題的....對吧?
一把響亮的聲音把我帶回現實。
「諸位,在這頓飯結束前,我想我們應該先討論一下接下來的對策了。」開口的是一個隻身一人的年輕男子,一路以來都沒甚麼大動作所以我也沒怎麼留意他。
看到沒人開口接話後,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真的要按那些規則自相殘殺嗎?難道不會有甚麼可以共同離開這個地方的方法嗎?」他大聲向我們問道。
單看這幾句話,就可以知道這傢伙應該是那些在生存遊戲故事中必備的「領袖型」角色了,還是說,他是想成為這種角色才這樣說?
不過,我最討厭這種角色了,在這個友善的面具下會是甚麼樣的人?
不搞清楚這個,會死的必定是他的隊友。
「有啊!那個人不就說了有那樣的方法了嗎?找出鬼牌,殺掉他不就行了嗎?」回話的是坐在我右手邊的一個男人。
「別傻了俊軒,我們連怎樣分辨鬼牌都不知道,怎能找出來?」反駁他的是坐在被喚作俊軒的男人的右邊的人。既然直呼名字,他們倆應該是認識對方的吧。
「這......當我沒說過吧。那麼Kelvin你又有甚麼好提議?」俊軒眼見無法反駁,便把另一個問題扔去Kelvin那裡。
「欸...這問題你還是問那個最開始說話的傢伙吧。」Kelvin見自己也無從解答,再度把話題拋回那個男子身上。
「你們先不用著急,其實方法很簡單的不是嗎?你們只要拿出你的撲克給大家看,接著再按下功能鍵不就可以知道了嗎?」男子一臉輕鬆的回答。
「就...就這樣做吧,這樣就可以不用死了吧?」坐在我左手邊的那個打扮自以為潮的MK女突然說道。
「卓玲,別急...先看看其他人的意見吧。」應該是她男友的人小聲告訴她。
「要試試看嗎?Paul,好像也可以一試的樣子。」另一對情侶中的女生這樣問她旁邊的男子。
「好...Anne你覺得行就可以了...」叫Paul的男子畏畏縮縮的回答著。
「苑雲,你看這個法子可行嗎?」身旁的凌雪焦慮地問道。
我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搖了搖頭,視意先看看情況再說。
然而,凌雪焦慮的神色不減,張口欲言的樣子。
但我先把精神放在身邊的人身上,打算待會再安撫一下她。
而坐在一端的趙景陽則面露微笑凝視著那個提案的人,沒有出聲。
就在大家低聲交頭接耳之際,另一把男聲打斷了我們。
「不,我不同意這個方法。」開口的是西裝男。
「哦,既然你這麼說,難道是我的方法有甚麼漏洞嗎?」
「難道你肯定這個方法100%成功嗎?假如所有人都給出他們的身份後才發現這個方法不行,怎麼辦呢?」
「要是這樣的話,到時再想其他方法吧。還是說你有不可告人的身份,怕一旦被發現就會被針對?」他毫不讓步。
「在這個情況下要求所有人都給出身份還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給人知道,你是鬼牌的可能性很大喔。」西裝男也反擊。
「而且,在所有人的身份都公開的情況下,要是還要按那傢伙所定的規則進行遊戲,要殺人的人肯定會被敵視而被孤立吧。」
沒錯,這便是我對這個方法的最大顧慮,先不說如何處置被發現的鬼牌,假如根本不能按我們所想的行動,那麼對我,這個要殺光所有玩家的人來說肯定很不妙,而且我也不知道凌雪的身份,她可能也會受牽連。
「果然你這傢伙就是要殺人的人對吧,或者鬼牌就是你?交出你的撲克來給大家看看!」男子與西裝男針鋒相對,現場氣氛就像一根繃緊的弦線一樣,稍有人意圖觸動它便會斷裂。
「你.....算了,反正我就不會公開自己的身份了,免得被你漁人得利,把得來的情報用來對付我們。想的話便搶去吧,搶走後你會受到甚麼對待我可不知道喔。」西裝男托一托眼鏡,恢復冷靜後便不再說話。
「嘖,你這樣是在分化我們嗎?這個時候我們不是應該信任身處同一困境的對方嗎?不信任對只會引來更多的死亡,這樣你滿意嗎?好了,信任我的人先......」
在這群不認識的人中歌頌信任這回事真是荒謬,試問又怎麼會有人把自己的性命安危全交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呢?
這傢伙只是打算以友善和信任之命招攬隊友罷了,之前真是小看他了,這傢伙絕對是個危險的人......
然而,他還未說完那句話,便已被一把聲音打斷了。
一把熟悉並討厭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別說笑了。信任?別在這裡提這種煞風景的東西啦!你們當中又怎會有信任呢!」黑影的聲音再次出現在這個飯廳中。
大家聽到這把聲音後急忙四處張望,沒有找到電視這類的東西,只有一個擴音器。
「大家不可以聽他胡說,他只是想分化我們罷了,即使素不相識,信任也是可能出現的,人與人的交往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展開的!」
那個男子即使面對黑影仍然堅持自己,我之前應該想錯了,恐怕他真的是一個這樣的角色,不是裝出來,從骨子裡他就是一個自詡為領袖的人。
「是這樣嗎?我可不覺得喔,小子,你叫甚麼名字。我跟你來場賭博吧!讓我想想.....勝出的話就讓你們離開這裡吧。」平靜的聲音道出震撼全場的訊息。
甚麼?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好的事情嗎?還是說...又有甚麼陰謀?
這個提議在我們當中引起不少騷動,大家又開始竊竊私語。
一場賭博便可以離開這裡?我們又要拿甚麼來賭呢?
「叫我阿海便可以了,廢話少說,所謂的『賭博』是甚麼?真的可以就這樣離開嗎?」阿海激動地說道。
「不用急嘛,先聽下去吧。這場遊戲是強制參加的喔!而要賭的將會是你們的自由和......性命!」
我和凌雪不禁緊握了對方的手一下,雖然在聽到他說之前我已經知道這個答案了。
畢竟天底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而我們手上的籌碼也只有性命罷了,反而現在最需要留心的是「遊戲」的內容。
「嘻...你們知道甚麼是......『囚徒困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