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愛情]《纏綿》: 第五章 他

大門關上時，程曦還有種錯覺以為自己在做夢，今天發生的事都太離奇，他討厭一個人卻上了他的車，他保護以久的住處如今為那個人開門，認識了沒多久的人他竟完全信任得不太半點懷疑……矛盾發生得太頻密，自己今天又到底發生甚麼事？

程曦下意識地發短訊找林揚帆：「在幹嘛？」

林揚帆秒回：「畫圖啊，剛接了新工作，還不錯。」

「很忙吧？」

「嗯，飯也沒時間吃。」



「自己注意點啦，這麼大的人還不會吃飯。」

林揚帆：「待會吃啦，你呢？」

程曦反複打了好多遍解釋今天遭遇的訊息，但無論怎形容都覺得怪怪的，於是刪掉所有字碼，索性不回林揚帆了，轉而找上Hugo：「還在公司嗎？」

分針在轉，沒有回應－算了，向來都忙，沒空管手機也正常。

程曦換了衣服，然後給自己沖了杯蜜糖水，喝了兩口便放在茶几上，再隨手拿起一本時尚雜誌，躺在沙發朝上翻閱，看著看著竟睏了，然後……睡著了。



游晉行開門進來時就是看見這畫面－一個俊美非常的男人，卸下了平常最光亮的外殼，慵懶地躺在一個最有歸屬感的溫暖地方；家居服看起來鬆垮垮的，縱不如外出的名牌服裝修身精煉，卻在他身上顯出獨有的清透感覺。

其實程曦現在閉眼不瞪人的時候，還可以更帥更好看。

游晉行笑了笑，從蹲姿站了起來，拿著一袋二袋的菜走到廚房去。

程曦是被香氣薰醒的，睜開眼睛時先嗅到濃烈的蒜香，仔細一聽還有炒菜的規律聲音，正欲起身時發現身上竟多了一張從睡房拿出來的薄被子，程曦淡然莞爾，緩緩走往廚房門口。

「有板有眼哦。」他倚在門框上說。



游晉行一手扶著鑊，一手翻動裡面的菜，扭頭說：「醒了？」

「香氣逼人。」

「你不是不下廚嗎？怎麼廚具這麼齊全？」

程曦聳聳肩：「業主給的吧，但我沒用過。」懶洋洋踱到他身旁，說：「這菜甚麼名堂？」

「乾炒蝦球，你沒敏感的吧？」

「沒有，我甚麼都吃。」

游晉行瞄他的腰：「甚麼都吃，身材保持得這麼好？」

程曦：「這是讚我？謝謝喔。」



最後一道菜也完成了，兩個人四道菜著實有點誇張，但無阻程曦打從心底興奮起來，拿起手機連拍幾張看起來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照，邊看邊說：「喂原來你真沒騙人，看起來真的不錯！」

游晉行神氣地笑道：「那還用說，快吃吃看，保證你求我下次再煮。」

「有沒有這麼厲害……」筷子夾著肉片送到口裡一咬，程曦就愣住了，真的好吃呢，比外頭餐館煮的毫不遜色，更驚訝游晉行這年紀的孩子竟然會做菜，經已感覺不可思議。

游晉行看得出他驚喜的神情，卻偏要問：「怎麼樣，好吃？」

程曦眨眨眼，故意輕描淡寫說：「還不錯。」

游晉行忍俊不禁，把另一碟的菜都夾上幾片送到他碗裡。

程曦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覺得感動，事實是他已經太久沒吃過住家飯菜了。味道上乘是其次，能勾起他小時候幸福美好的回憶才最震撼－那時候母親可以變出無數種菜式花樣，吃得一家人和洽歡喜，如今太久沒嚐過那久違的味道，間中亦有虛空失落。



游晉行所做的味道，雖與當年母親的手藝不同，但已經足夠令他回想種種美好時光。

飯後無所事事，程曦不好意思讓下廚的游晉行洗碗碟，便著他看一會電視才走，自己則坐在沙發另一端，拿起手機把玩。

Hugo終於回覆訊息了，程曦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剛跟客戶吃飯呢，你吃飯了嗎？」

「吃了。」

來電忽至，程曦笑意更深，接了：「怎麼樣，還直接打來了？」

Hugo：「準備開車了，不方便打訊息。」

「嗯，那現在回家了？」



「對。」Hugo提議：「我最近在看聖誕的機票，我們要不要去旅行？」

程曦有點心動，說：「去哪？」

「看你喜歡的，日本或歐洲也行。」

「唔……我想想吧。」程曦並不自覺，此時的笑容直接把心情坦蕩蕩赤裸裸寫在臉上。

游晉行在旁看在眼裡，心裡不是味兒。

好想知道對方在話筒中說了甚麼能把程曦逗得這樣開心，更想知道二人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程度，甚至貪心地想程曦終止通話，就算掛線後跟自己搭不上兩句也沒關係……

程曦：「好啦你專心開車，我差不多睡了。」



Hugo：「嗯，拜拜。」

程曦一掛線，游晉行已帶著能殺死貓的好奇竄溜到他身邊，問：「男朋友嗎？」

「八甚麼卦啊你？」

「喂你有男朋友，昨晚還約人上床，好放蕩啊！」

程曦先翻他一白眼：「誰跟你說不是同一個人？」

「哦……就是那西裝男。」游晉行進一步：「聽起來好甜蜜呢。」

程曦苦笑：「哪裡甜蜜，床伴而已。」

「床伴還像你這樣笑得能榨出蜜糖的樣子？不像你啊，你不是應該經驗豐富得不會輕易投放感情的嗎？」

程曦看著他半帶懵懂的眼神，開始下意識抹掉了富二代玩世不恭的印象，變成了對天真孩子的訕笑。他戳著游晉行的額頭說：「小朋友管甚麼多幹嘛？」

「你有談過戀愛嗎？真感情那種。」游晉行問。

程曦收起笑容，轉身坐正說：「我覺得你這人真的挺八卦的，你八卦我的事不會幫助泡到林揚帆的，拜託他跟我一樣年紀，你確定要跟一個大你七年的人一起嗎……」

游晉行：「你總是覺得我對他有企圖。」

「難道沒有？」

「你喜歡怎樣就都行吧，不過這一秒鐘我最想知道你的事。」

程曦覺得挺彆扭的，卻不太尷尬。其實甚麼心事之類的，除了跟最親的人分享，就是跟一個不太認識但饒有興致的陌生人吐露，才沒有普通朋友四處張揚的後顧之憂；而游晉行的存在，就是那個不用擔心的後者。

「有。」

「有談過？男的女的？」

程曦：「……你覺得我能跟女的談？」

「瞎猜，你繼續說。」游晉行說。

「也沒甚麼好說，反反複複不太成功的感情誰都經歷過吧，我的又不是甚麼動地驚天愛情故事。」

游晉行：「直覺告訴我，你不像你表面上那麼愛玩。」

「直覺個屁，我跟人上床難道是被逼的？」

「你別這麼督定否認嘛，難道你不憧憬一段美好安穩的感情？」

游晉行之所以這樣追問，是因為太想知道程曦對那男人的態度。口裡說床伴，卻在一通電話中不自覺流露出甜蜜，而這時的游晉行，竟有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