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苦笑:「你以為說有就有?」

「想有就去找啊,找個床伴除了解解火外有個屁用。」游晉行真誠地說。

程曦喝了口水:「原來你這麼純情?」

「不關純情的事啦,人肯定要做愛,但我就專一地做,不搞別的。」游晉行又說:「對了,問你一個問題。」

「啊。」



「你當上面還是下面的?」

程曦倒沒想要講到這麼深,遂站起來說:「時候不早了,你也得回家吧?」

游晉行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根香蕉,剝了吃著說:「那我走了。」

門關上,家裡回復安靜。

程曦伸伸懶腰,就去了廚房打算把東西洗了。其實並不慣,但慢動作幹活起來亦不至於會打破三兩隻碗碟。



水在流,人在呆;我現在也沒有搞別的啊,跟Hugo不就是固定挑一個了嗎?各取所需,合理非常。

程曦的性需求不太大但也不小,一星期兩次的節奏不再放於夜店裡,改而找Hugo解決,自覺絕對是個守約的人。只是Hugo工作忙,也不是必然一星期能騰出兩晚陪他,所以後來的一個月裡,兩人能真正互伴作愛的,只有寥寥四五個晚上。

程曦不盡滿意,卻又未達不滿,畢竟對方每次解釋都誠意拳拳,加上條件優秀得讓人不忍諸多批評,自然學會別看太重。

又不是負甚麼責任、扛甚麼承諾,還好。

工作漸多,程曦最近接了不少案子,有舞台劇團的海報、化妝產品廣告等,由於早兩年讀過有關社交媒體的課程,在網絡上展示作品和宣傳都有不錯效果,積累了一定的知名度,所以工作才源源不絕。



林揚帆羨慕得很,同時正煩惱著自己的設計網店連短銷的T恤都賣不掉,就更別論其他有特別設計的外套和長短褲了。

於是程曦極盡慈悲地特意拉著他外出吃飯,順道聊聊該怎麼辦才好。程曦主動提出用自己設計的圖案和他的T恤作聯乘,在自己的社交帳號上作宣傳,估計應該有不錯的效果。

「曦哥你太好了,我無以為報啊!」林揚帆幾乎感激流涕。

程曦吃了一口菜,說:「還不夠,你T恤賣得掉,其他設計也得找客源。」

「對啊,那怎麼辦才好……」

「我看你每次放上網的產品照都是穿在人形公仔上的,多沒趣,你應該找個model替你穿啊。」程曦嚥放下筷子:「就找個長得好看、身型又不錯的男生幫你拍,就算不是立刻有客到,也給你品牌包裝好一點。」

林揚帆呆呆地望著程曦,看了好一會,向來無辜懵懂的臉上竟透出狡猾的笑容!

程曦頓感不安:「幹嘛?」



「曦哥不如你來當我model啊!你不就是男神級的!」林揚帆雀躍起來:「你要是登上我的店,肯定不只男生會買,女生也搶著買啦!」

程曦差點把剛放進口的肉吐出來,艱難地嚥下說:「可別搞我啊,我不拍。」

「但你肯定是最適合人選啦……來吧來吧,我要不是自知身型太瘦架不起衣服,肯定自己拍,難得你這麼完美,來幫忙啊。」林揚帆勸道。

程曦:「真的不行啦,我不慣,你隨便請個三線模特兒也行啊,頂多錢我先替你付,你賺回來就還我。」

「曦哥,講真的,我看見你之後,就沒別的人能進我眼內了!」

「拍馬屁沒用的。」程曦對他說:「找別個吧,講真的。」

林揚帆失望了,又不敢埋怨甚麼,畢竟連這頓飯都是程曦真心實意地拉他出來見面而獻計幫忙的,人總不能太貪婪得一想二啊。



飯後,程曦載了林揚帆回家,而正準備啟程回家時,突然收到Hugo的來電。

「喂?」

「有空嗎?」他問。

程曦:「剛吃完飯,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嗎?」

「頭昏腦脹,打算把東西留明天才做。」Hugo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累。

「那……找我有事?」

「見個面,好不好?」

程曦頓了頓,說:「好。」



Hugo問:「你家在哪?我來找你。」

「唔,我出來找你吧,就上次的酒店?」程曦還是抗拒對方來他的家。

Hugo對地點不太執著:「好。」

車子啟動而馬上掉頭,朝著家的相反方向駛去。

現住的住處租了三年,上過他家的從頭到尾只有林揚帆和游晉行,前者是極盡親厚的關係,後者是極不熟稔而誤打誤撞的關係。Hugo提出來他家的那一秒,他確有想過不如答應吧,可是很快又被心底的防備力量壓倒-如今把Hugo定性為固定的性伴,比起之前的撇脫肯定來得複雜,而為免自己因錯覺而動了甚麼真感情,必須保留最原則性的底線。家門的防線就如心房的小鎖,牢扣住了就不亂動心,日子方能安妥。

幾乎是毋須言語的默契,二人一進套房便摟著肆意熱吻,程曦甚至主動地把Hugo推往牆上,猴急地把本能的瘋狂放心舒展,牙齒啃咬著對方結實的肩頭與胸膛,時而配合地用舌頭翻動對方的溫度,熟練的調情技巧自然也讓Hugo慾火更盛。

一邊親吻一邊把彼此的衣衫都褪掉,全裸的兩人先在床上翻滾了好幾圈,唇齒在對方身上廝磨多時,硬挺的下身已然火熱,程曦一看而一笑,俯首便把臉湊到那壯大的分身前,用口把熱燙的溫度含住。



Hugo特別喜歡他的主動,這可讓本來優越醉人的外表更昇華到叫人著魔的程度,愛極了程曦的身體,而只要程曦表現出任何之前未使出過的花樣,他都會覺得這人確有種難言的神秘感覺,面紗掀開多次都不是最後的那個他,愈交合愈好奇。

還是怕髒的關係,程曦稍為緩住服侍周到的戲碼,拉著Hugo走進浴室,開好了水就一起在淋浴間繼續接吻。身體的契合讓二人都清楚彼此的敏感之處,還未進入正戲已然呻吟連連、喘息難斷。

水沒瀝乾,而赤裸的軀體已在仔細的沖刷後滾到雙人床上緊密相貼,熱情如被火水澆灌而燒得旺盛;Hugo主動地掏出早備好的安全套,熟練地撕開包裝後套上,先不挺入而進行擴張,挺入前深呼吸好幾下,就扭動了專屬這晚上的情慾門匙。

清晰記得是作愛直至昏倒過去,畢竟程曦沒看過酒自然不會斷片,倏地猶豫到底是對方的狠勁大了還是自己身體差了,以前再暴虐都扛得住,如今竟然像那些自己以前看不起的小白臉般吹彈可破,有點可笑。

醒來時還是半夜,程曦抬望著正抽煙的Hugo,先掩藏著對煙味的厭惡,親了他的胸肌一口,說:「你……工作壓力很大吧?」

他知道Hugo雖然賺不少,但終究是個打工仔也得受氣,加上今晚明明說了頭昏腦脹,表現卻像有無窮體力一般強大,他無法不為這效果想出合理解釋。

Hugo吐出一口煙,說:「有點吧,為甚麼這麼問?」

「沒甚麼,猜猜而已。」

Hugo:「我下兩個禮拜陪不到你了,要出差。」

程曦望著他的眼睛:「去哪?」

「新加坡。」

「哦。」

Hugo嘆了一口氣:「如果……你那個忍不了的話,我不介意你找人解決。」

程曦心有點發堵。

為甚麼不介意?不要找別人,不是說好的約定嗎?雖然Hugo有個所謂的男朋友,但程曦可是全心全意對這約定留神,只要不說穿,那還是一種信誓旦旦的說法。

「我需求沒到這麼大的地步……」程曦喃喃道。

Hugo:「我是怕,以後未必能常找你,你會不慣。」

「為甚麼?」

「……」

「工作的事嗎?」

Hugo:「你當是吧。」

程曦意識到自己問多了,就不深究下去;本來就沒有感情的枷鎖來連繫對方,Hugo也真的沒有責任跟自己交代甚麼。

程曦不知道他的公司何名、甚麼職位薪水,也不知道他的任何背景,而同樣地,Hugo也只知道程曦會設計,卻不知道他的具體工作內容。君子之交淡如水,而兩個君子即使淫亂得身體交纏過無數遍,仍保持著最適當的距離。

就像公路上車輛之間的必然兩秒。

就像月台上黃線和車廂之間的空間。

就像兩個陌生人差點擦肩而過的時間誤差,多麼耐人尋味。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