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愛情]《纏綿》: 第四章 一個人

程曦：「去哪？」

「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截車……」

「我這麼好服務你幹嘛不用？」游晉行自知無橫也要說：「陪你喝酒，目送你去跟別人上床，上完還要專車接送回家，不是很划算嗎？」

程曦真惱火了：「你媽的有沒有禮貌？我要去哪關你屁事？」實在忍受不了眼前這人的無賴程度，程曦怒得直接頭也不回的走了。



無仇無怨的幹嘛過來刻意講這種話？莫名其妙。

天意弄人，程曦想截的士，可是每一部車都準備接更而不載客，肯接的又看不上程曦這種短途客，所以絕不想在街上多待一分鐘的程曦，只得無可奈何在陽光下來回踱步。

游晉行浮著笑意看他惱火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再開口：「這裡直送你回家，不收車費。」

程曦狠瞪他一眼，只是突然又看到街頭又有人準備截車，現在情況看來再等亦不是辦法；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遂拉著黑臉走了過去。

程曦默然上了車，游晉行給他關了門，上了車問：「你家在哪？」



程曦頭靠在左邊車窗上，隨口報上了地址。

游晉行笑著說：「其實我除了那天稍為嚇到你朋友次外，好像沒得罪過你，怎麼你從頭到尾都這麼怕我？」

程曦反駁：「我怕你甚麼了？」

「你沒怕那你避甚麼？」

「不是避你，是想遠離你。」程曦亦不妨講白點：「你這種玩一輩子都玩不夠的富二代，能不能別招上我朋友了？」他已認定游晉行接觸自己是為了趁機接近林揚帆，身為金牌防盾的他絕對不想讓林揚帆受到傷害。



「富二代得罪你啊？我爸有錢不是我的錯啊。」游晉行說。

程曦當下語塞，車裡的話題就剛好停滯在此，一路沉默到終點。

臨下車，程曦委婉地小聲喃道：「謝謝。」然後就打算開門下車，腿剛落地就驀然想起自己竟被游晉行知道自己所住的大廈，馬上懊惱起來。

游晉行還厚著臉皮說：「你不邀我上去？」

「我跟你沒那麼熟。」程曦直接道。

「多交流一下就熟啦。」

程曦自問耐性已達非比尋常的地步：「其實你是不是太閒了？」

太閒了，游晉行很想答「是」。



從小到大，他都不是一個很能交際的人，說話太直率總會惹不滿，棱棱角角他不願自行磨平，就換成了沒甚麼朋友的苦果。

家裡有錢的關係，後來終究積累好些酒肉朋友，加上長得帥，進大學後突然成為風頭躉，這時候他卻對這種受歡迎沒太大感受。在黑房裡待久了，陽光一打進來，眼睛會刺痛；同樣地，慣了當獨行俠而突然受到友好對待，他只覺沒趣，甚至覺得人們虛偽。

也曾交往過一個女朋友，嘗試專注對一個人好，甚至不介意對方看上他的優秀條件多於愛他，好好的談場戀愛，卻艱難得可以。原來自己根本沒法對這女生有任何衝動，不管感情上的、慾望上的，最後分手分得一片平淡，愈想愈平淡。

後來認識了一個男生，大學師弟，讓他認定自己性向的同時，亦讓他初次有了對一個人好的衝動。男孩長得唇紅齒白，個性乖順善良，同時對他依賴，那時候寵他寵到不得了。就在大半年前，男孩卻說自己要回正途，想交女朋友而談分手，游晉行面對他的固執只有無能為力。

太閒了，是因為生活再次一片空白。

游晉行一直都是嬉皮笑臉的，這時卻淡了神色：「是有點閒，你能不能陪陪我？」

游晉行收起笑容的一刻，程曦是無可否認地感受複雜，雖然第一印象不太好而且這人還出言不遜，但一想到他的年紀還小，就會反省自己作為大人是不是太冷酷了。



「你有心事的話我不太會安慰啊，我說話又不好……」

「沒關係的，不用說話。」

程曦想了想，無奈說：「那你上來吧，這裡熱得要死。」

游晉行臉上頓時多了一片興奮的光彩：「真的？」

「只坐一會，我平常不在家吃飯，會出門。」

「我可以煮給你吃啊。」

程曦冷冷笑了一聲，「再說一句話你就別上來了。」

十分鐘後的游晉行不但沒有不作聲，還不斷問東問西：「你自己一個人住？連牙刷都只有一支？」



「你進去撒個尿看我牙刷幹嘛？」

「我好奇啊，你那些過夜的沒怪你招呼不周？」

程曦咬著一顆蘋果，說：「我不帶人過夜。」

游晉行：「你挺冷漠啊，晚上還要人召車走……」

「我不帶人上我家，聽懂？」

游晉行：「哎也是，要是我家像你這麼亂也不敢帶人上來。」

程曦不禁失笑，不過游晉行誤會也正常，他的家真的好亂－看過的雜誌亂放，穿過的衣服亂丟，還好吃過的東西尚會收好。



這大概是人前穿著舉措都完美的程曦的小秘密吧。父母退休後已移民外國，他又不習慣叫家務助理上門打掃，自己就更懶得幹活，積下來就一屋混亂，愈亂愈不想收拾就成了惡性循環。程曦對自己很多方面都自信十足，唯獨生活自理方面自慚形穢，飯不會做、衣服除了內褲外基本上全丟給洗衣店處理……

所以這天帶著游晉行上樓一遊，看見自己一大堆生活陋習，只感丟臉非常。

游晉行說：「喂，認真的，今晚我下廚，有沒有興趣？」

「你下廚？」程曦聽到第一次時以為他在胡說，沒想到真有這提議。

「別的我不說，做飯我挺有信心。」

「所以如果我說今晚約了人的話，你就無用武之地了？」

游晉行自信非常，說：「你在樓下說的是會出門吃飯，而不是約了人，我感覺你今晚是一個人。」

程曦倒有點佩服他的洞察力，而且想到自己在外頭吃的反正已經悶了，倒不如試試這小子的手藝，好吃的話自己有不錯的一頓，不好吃的也可以拿來挪揄他；於是點點頭，說：「樓下附近商場有街市，你去買吧，我家沒材料。」

游晉行拿起程曦剛放在門口鞋櫃上的鑰匙，說：「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