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 153

「你另尋高明。」


「兄弟！你咁係空有一身好身手啊。」白魂對我說。


「我哋所有嘅倖存者，真係需要你嘅幫助。」艾匡公主說。


「如果因為我唔出手幫，呢個倖存區就會俾人摧毀‧‧‧‧‧‧」我盯緊他們三人，說：「咁佢就算俾人摧毀，都無所謂。」






「‧‧‧」


「重點唔係在於我，而係‧‧‧‧‧‧你為咗呢個地方，」我凝視著艾匡，反問：「又可以付出幾多。」


在離開大本營後我說過，再也不會為任何人，而失去自己更多的人生。






我只會做，


自己認為對的事。


苟且也好，






悲傷也好，


我也只會往自己想走的道路而行。


我把話都說完後，就準備離開病房。


在我的手要碰到門柄之際，艾匡忽然說話：「我明‧‧‧我會，負上一切嘅責任。」她，打破了病房的啞靜。


我稍稍轉頭，望向那年紀尚輕的艾匡公主。






「我會，承諾你任何一件事。」很難相信，這句說得真摰的話，是出自一個未成年的少女口中：「同承擔你喺調查之中遇到嘅任何事，所以請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小匡，你呢句話嘅意思係‧‧‧‧‧‧」白魂也聽得出當中的一點含意。


「我身為未來艾寶琳倖存區未來嘅統治者，如果連一場即將發生喺自己面前嘅陰謀都阻止唔到‧‧‧‧‧‧我又點可以承擔得到王冠嘅重量！」艾匡說。


「艾匡公主‧‧‧喺你之上嘅，仲有你嗰位阿哥。」賴桑說。


「我好清楚，但點解每次皇室嘅暗殺同綁架事件都咁順利發生喺我身上，我心裡都好明白。」艾匡的語氣中有絲毫的悲哀：「只係我唔願講出嚟。」






權力能蒙蔽的東西，有很多。


但有時候，不用雙眼去看見的人，反而望得更清。


「先生，你係唔係叫‧‧‧‧‧‧滿天？」艾匡儘管看不見，也轉身面向站在門前的我：「多謝你‧‧‧我諗自己，都係時候起身，唔好再扮訓。」


我冷笑一聲：「比我意外中成熟嘅細路。」


「為咗呢個倖存區，我都‧‧‧‧‧‧」賴桑勉強地落床，站到地上：「我都‧‧‧！呀啊啊啊‧‧‧‧‧‧我都會，再次企番起身。」






賴桑一拐一拐地走著每步路，想要走到即將離開的我面前。


人生的路，


也是如此艱辛吧，每步路都走得很痛苦，但終會‧‧‧‧‧‧


賴桑抓住我的醫生白袍，喊著：「所以滿天！！！就幫我一次！我決心好大‧‧‧‧‧‧要摧毀「病者和平協會」！！」


到達終點。






「真係辛苦你哋，」我俯仰著賴桑他，伸出將快要跌倒的他扶住：「不過事情發展落去，似乎會變得好有趣？」


那個瘋狂的醫師曾經說過，


看著人性的蛻變，是最美麗的事。


也許，他們讓我看到人類久違的「決心」了。


我鬆下了原本要把門打開的手，轉為坐下來聽他們說說幾分鐘。


賴桑見我坐下，便速速向我講解任務：「基本上只係分為「調查」同「行動」兩個階段，雖然性質上都差唔多，不過「行動」好可能涉及毆鬥，可能要小心啲。」


「喺混亂嘅時代，在所難免。」我說。


「首先，我要先調查「病者和平協會」點樣經由酒桶混入嚟艾寶琳倖存區。」賴桑開始逐步分析：「酒桶入面嘅係「血酒」，係瓦安專門貿易買入嘅酒品，所以要先從瓦安方面入手。」


「調查「血酒」嘅來源？」我問。


「係，同埋可以查佢帳簿‧‧‧‧‧‧睇下有冇不明來歷嘅大筆資金運入運出，好似佢咁嘅富商，肯定會用帳簿記錄低一切收支，唔會俾自己有任何損失虧蝕，只不過嗰本帳簿‧‧‧肯定唔會咁易搵出就係。」賴桑說。


「佢屋企？」相信，這肯定是收藏秘密最好的地方。


「十成九都係。」賴桑點頭：「不過點樣潛入‧‧‧‧‧‧又係一個問題，或者！我識一個人，你可以搵佢問問，我套袖劍暗器都係喺佢嗰到出極高價訂購返嚟。」


「咩人。」


「通常啲人都會叫佢做「小老鼠」，佢一般會喺「詭區」嗰到，你可以去嗰到搵佢。偷偷潛入豪宅爆竊呢啲陰濕嘢，應該難佢唔到。」


「「詭區」喺邊？」我又問。


「順德聯誼總會梁潔華小學，五、六分鐘路程。」賴桑欲言又止：「不過‧‧‧‧‧‧你要小心啲就係‧‧‧嗰到出名多怪人同自殺案發生。」


「有線索會再返嚟。」收集足夠的情報後，我就動身出發。


也許，在完成之後，


整個倖存區也欠我一個人情呢。


在離開前，艾匡給了一張「皇室通行證」，說我可以用來任意進出每一個需要審查的關口，皇宮內部除外。


我拿著這證件，走出天已光的外面。


涼風送爽，依舊在我走路時把白袍拂得飄揚著似的。


「詭區‧‧‧」我很快便去到「小老鼠」的所在地，一間氣氛陰沉恐怖的學校外。


難以想像，這個看似繁華的倖存區會有這般的地方存在著。


頭一次感覺到人類的生活圈中，有著比病者地盤還要陰沉的地方。


應該這麼說吧，在這個金錢制度的世界下，總會有一群輸家或被迫瘋的人。


而那些人，都有可能聚在這裡面了。


我每一層、每一間班房都經過並橫視一眼，都沒發現所謂的「小老鼠」是誰。


也是的，怎會有人做鼠竊狗偷之事後，還會立招牌起名號放在店子前。


「嘿嘿‧‧‧哥哥，帶你去睇晴 ‧ 天 ‧ 娃 ‧ 娃 啊。」、「呢副身軀、肉體，好唔錯‧‧‧哈嘻嘻嘻‧‧‧‧‧‧嘰嘰。」、「啊啊啊啊──」、「嗄‧‧‧吧吧嘎！嗨！」、「呯──呯──嘶──！」


每一層都傳出著不同的聲音，皆是令人不安、雞皮疙瘩，會令你自然地聯想到負面的畫面。


這裡奇怪的店子多不勝數，要不是邪教、就是來貨不明的肉店、擺滿滲血的仿真娃娃店、自殺室、以痛楚換取借貸的公司、污穢不堪的製毒室、血腥又華麗的人皮衣店、以器官作為賭注的賭博場所等‧‧‧‧‧‧


有些站著的，單看體形就能得悉是殺手，我也不會貿易接近，免得招惹麻煩。



初來報道，就且看情況吧。


前身為學校的「詭區」課室眾多，每一間都代表著不同的店鋪，要在云云之中找到正確的人，有著難道。


應該要從附近的人入手，先問一下情報吧。


我走到一名潦倒的男子旁，問：「識唔識「小老鼠」？」


「小老鼠～？」這名像個乞丐的男人不單止外表，連聲音也十分之虛：「好餓‧‧‧‧‧‧」


看來他不認識。


在我轉身之際，他拉住我的白袍：「先‧‧‧生，我識佢‧‧‧但你可唔可以‧‧‧帶啲嘢食嚟俾我先‧‧‧？」


「我大可以再去問第二個人。」我有點不屑地說：「你有手有腳，就自己去搵食。」


「我隻腳‧‧‧‧‧‧已經廢咗。」他拉開了下半身的褲袖子，露出了一雙殘廢的腿：「你喺呢到‧‧‧應該冇邊幾個‧‧‧會肯正正常常咁同你‧‧‧講嘢‧‧‧‧‧‧但係我‧‧‧只要有食物。我知道呢到所有嘢！我喺「詭區」已經生活接近兩年‧‧‧」



我凝視住他一會，說：「睇下點先。」


我再周圍打聽了一下關於「小老鼠」的消息，但都如那名雙腳殘廢的乞丐所說，他們不是答些瘋人瘋語，就是對我不加理會，想找個正常人進行對答十分之困難。


過了一會，我還是到外面買了份煎餅，去到雙腳殘廢的乞丐前。


「小老鼠會喺邊？」我把煎餅拋到他的身上。


原本頹然的乞丐，馬上生龍活虎地把煎餅接住：「唔‧‧‧！」然後大口大口地咬掉。


那急如狼吞的神態，已經失去身為人類品味食物的享受，只求有什麼能消化的放入口中。


不一會，整塊大煎餅已經被吃光吃淨。


「嗄‧‧‧好耐未試過食咁好味嘅嘢‧‧‧‧‧‧」他意猶未盡地說。


「小老鼠？」


「佢應該喺二樓嘅倉庫入面～你入去搵下佢。」


如是者，我又照著乞丐所言，去到二樓唯一的倉庫中。


裡面放滿包好的貨物，十分擠迫。


入面一片死寂，空氣又不流通，應該不會有人長期逗留此地。


「你係嚟訂貨？仲未有貨～老闆未返。」一個矮矮的女生，從貨櫃中走出。


「我嚟搵小老鼠。」我望著她。


「‧‧‧搵我？」


這女的，是小老鼠？


「你‧‧‧？」跟想像中有些出入。


「我係。」小老鼠答。


「對一個叫賴桑嘅人有冇印象？我受佢所托，要嚟搵你幫忙。」


「搵我幫忙？你話係就係？」小老鼠對我似乎並不信任。


「皇室通行證。」我把艾匡交給我的重要物品展示出來。


小老鼠上前，精細地打量幾眼：「係真貨‧‧‧‧‧‧」


「咁你信未。」我把皇室通行證收回。


「定你係‧‧‧皇室守衛嘅人。」她突然又警戒地盯住我：「想嚟搵「黑鼠商團」罪證？‧‧‧‧‧‧入得易，出得難哦。」


「‧‧‧」這女的，是什麼一回事。


「不過你哋皇室嘅人都冇咁嘅膽量‧‧‧‧‧‧」她想了想，說：「賴桑就係病獵公會嗰個人，我有冇記錯？佢嚟拜托我做咩～」


「潛入瓦安屋企。」我說。


「呵呵～咁大想頭？」


「仲有，偷佢本數薄。」我再補充。


「難度同暗殺國王差唔多啊～」小老鼠答。


「但聽講你潛入爆竊好在行？」


「未算在行～相比起我老闆。」小老鼠搖搖頭：「不過你想搵我幫忙都冇用，因為老闆失咗蹤，我都有好多手尾跟緊‧‧‧‧‧‧」


「手尾？」


「係啊～談個條件如何？」眼前這名矮矮的女生，毫不畏怯地跟我對視：「或者我可以教你潛入瓦安間屋？不過你要幫我做少少污糟嘢‧‧‧‧‧‧」


「我就知道冇咁容易。」我暗自嘆氣。


「只係處理「詭區」少少事情～好容易。」


「我做到就做，唔好咁多廢話，直接講。」


「樓上就有一間人皮工房，我有個貴族客戶想要個人皮手袋好耐，不過我好耐都未收到貨，你幫我追一追～？」小老鼠說。


「人皮手袋‧‧‧‧‧‧」


「嘿哈哈哈哈哈～」小老鼠細聲地笑著，說：「唔好咁介意，呢個倖存區就係咁醜陋。」


「我要點同佢講。」總之，就是幫妳討回人皮手袋吧。


「就講～寶拉嚟問你拎貨。」


「點解你唔自己去。」臨走前，我問。


「出面個世界都唔知幾多人想攞我命‧‧‧而且我隨便走‧‧‧‧‧‧呢到啲貨俾人偷咁點！」這個小老鼠在大熱天時、空氣又鬱悶的日子，都能夠穿住大風衣和戴住口罩，真是個怪人。


儘管這裡混雜住詭異的氣氛與思想，我還是照她所說，去到上一層的人皮工房去。


是個掛滿人類皮膚的地方，滿塊皮膚都被用來加工改造成一些皮製物品，令人毛骨悚然。除此之外，空氣還夾雜著莫名的血腥味。


「你好～嘿‧‧‧想訂製？」一名疑似是老闆的人物前來招待我。


「寶拉嚟問你拎貨。」我說。


「拎住～」那老闆從箱子中，找了個手袋出來：「佢咁耐唔嚟拎，總以為已經唔要。」


「你哋只不過係一層之隔。」我收下手皮手袋。


「係啊，不過佢從來唔會走出間倉庫～」


「咁怪。」


「我諗明佢嘅人～得黑鼠。」


「黑鼠又係邊個。」


「佢佬大，聽講當初係黑鼠喺外面執佢返嚟～對嗰條o靚妹嚟講，要佢行出去間房一步簡直難過登天。」


然後，我很快地回到倉庫之中，把人皮手袋交給小老鼠。


「聽講你從來唔會行出呢到？」我說。


「一時時～如果佬大喺到，我或者都會跟住佢出去。」


我觀察周圍的貨物和剛才的特製手袋，推測：「你哋係做非法買賣？」


「真係聰明～」小老鼠說。


「咁你應該知道呢堆嘢，係咩人會賣？」我把暈迷的四人中，那個最有商人相的個人物品展示給她看。


「呢張清單係‧‧‧‧‧‧我哋走私會買賣嘅嘢，點會喺你手上‧‧‧？」她愕然地問。


「你佬大，係著住棕色大風衣？」我深入地追問。


「唔‧‧‧」她點點頭。


「‧‧‧居然，」我不禁冷笑出來：「會咁啱。」


她的老闆黑鼠，也許就是那暈迷的四人之中，有著商人相的那個。


「‧‧‧？」小老鼠還未明白。


於是，我把一切都先說給她知。


「所以‧‧‧‧‧‧你要我搵一樣刺激到佢嘅嘢？」小老鼠聽完解說後，問。


「嗯。」


小老鼠想了想：「錢‧‧‧？」


「或者你一陣再諗，不如你教我點潛入瓦安間屋先。」我重回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