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病情會逐漸好轉,雖然還是要每天閱讀手記,但只看了一會便記得以前的事,感覺就似生活中忘記一件事,一經提醒便能記起。
 
  即使如此,我仍需要面對每日必歷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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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能夠照顧自己的理由要求郭謙交還鑰匙,沒想過他欣然順從,卻更讓我懷疑他已有後備。
 




  只是確定郭謙有嫌疑後,我的腦袋似是閉塞一樣,對這件事再沒半點頭緒,我不能相信郭謙的情報,他卻是目前唯一的關鍵人物,那種矛盾教人委頓乏力。
 
  本來我想用工作麻醉自己,豈料致電查詢後,原來公司在意外後便立刻把我辭掉。聽畢只覺整個人生停滯不前,我打翻了家中好幾個杯和檯燈發泄,看著一地殘骸,我驀起了用杯碎割腕自盡的想法。還好瞥見牆上的合照,提醒我要堅持,我才沒衝動下去,只是手掌早已被劃得滿是鮮血。
 
我會不時心跳無故加速、崩潰地對著牆邊無聲落淚、亂拔頭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直至黃昏,要不是睡眠會令我重設記憶,我想我會直接反覆入睡直到餓死。
 
此時電話響起,我抓起一看,竟是嘉儀。我回復心情,接下來電:
 
  「喂?」
 




  「我今天有空,想看看你怎樣。」
 
  「我沒怎樣,有心了。」
 
  「你好像很沒精神。」
 
  「有嗎?可能是太晚睡了吧。呵呵。」
 
  「我還是來看看你吧。」她頓了頓。「我真的擔心你。」
 




  她那句擔心讓我驀起一陣莫名的感覺,我便答應了見面。可笑的是出事後我孤苦伶仃,就算親如岳母也被拒之門外,結果竟是妻子的朋友對我噓寒問暖。
 
  我把手包紮好,清理地下的碎片,靜靜地等嘉儀上來。在這時間,我看著窗外的景色,夕照下車輛來往大道,風搖樹枝,一片祥和,我的內心卻是奔騰不已。前面有太多未知等著我,我很想做些事情準備,但空有焦徨苦無對策,感覺像是束手待斃。
 
  過了良久門鈴響起,只見嘉儀帶了個保暖瓶,微笑道:「我煲了些湯給你。」
 
  「這麼客氣。」我打開鐵閘讓她進來。
 
  「你的臉色很差。」
 
  「只是睡不好。」
 
  她注意到我包紮的手:「你的手怎麼了?」
 
  「就粗心大意打翻了杯而已。」




 
  「好吧,小心點。」她滿是憂心的道。「你真的能照顧自己?」
 
  「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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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廚房取來碗和匙,把壺裡的湯倒到碗裡,細心地吹涼一番才遞給我。她說:「你才痊癒,需要補補身體。」
 
  「我需要知道來龍去脈,否則我都是坐立不安。」我苦笑道。「我現在坐在沙發也覺得浪費時間。」
 
  「容我直言,你這樣心急只會枉給自己壓力,對事情毫無進展。」她正容道。「你現在需要冷靜和休息。」
 




  「我不能停下……我害怕放鬆以後,便會失去鬥志……」我俯著身,雙手不安地把頭髮掃上又掃下。
 
  「聽我說,喝了這碗湯,洗個熱水澡,把腦袋放空,好好的放鬆一下。」她道。「長期精神繃緊就像拉緊的彈簧,很快便會『啪』的一聲斷掉,到時甚麼都做不成,遑論調查事情真相。」
 
  也許我真的逼得自己太緊,使我這兩天都做出失常的行為,要是持續如此,後果自然不堪設想……我的背脊竟不知不覺間被冷汗濕透。我旋即從房間拿了裝著線索複製本的文件夾給嘉儀,誠懇的道:「這事情拜託了。」
 
  嘉儀收到文件後,快目檢閱一番,點點頭道:「我回去後,定會研究一下。」
 
  我把湯水喝完,只覺渾身火熱,加上穿著沾汗的衣服,極不自在,我便順著嘉儀的意思去洗澡。我全身赤裸站在企缸,任由熱水倒在身上,熱氣氳氤纏繞身體每個角落,將所有疑慮壓力化為泥沙沖走。
 
  就在這個遠離塵囂的時刻,門卻突然被打開。霧氣彌漫讓我看不清誰闖進來,我心裡一慌,打算衝出企缸,那人卻已走了進來,凝眼一看,竟是嘉儀。
 
  我怔了一怔,只聽得她道:「我選擇幫你,希望你也會幫我。」說罷竟吻了上來。貼著她的嘴唇,我的思緒忽爾變得混濁,心裡歇斯底里想要剎著這個衝動,然而不知由來的慾望奪過我的理智,一發不可收拾。
 
  我倆淋著熱水糾纏不清,我一邊強要保持清醒,卻一邊脫下她被花灑濺濕的衣服,接下來我只覺眼前一片模糊,卻仍保著一點澄明,含糊的道:「為甚麼……」




 
  「我是人生失敗者,我很不甘,但無可奈何。難得我們都是苦命人,為何不能為對方給點慰解?」她餳眼道。「就這樣一次,今天過後,此事我絕不會提,可以嗎?」
 
接下來我已無記憶,我想自己在胡塗中答應了她,唇齒撩雲相擁撥雨,直至力盡筋疲,依在一起氃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