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監獄] 感受沙咀: 34.聖誕

聖誕,等於雞腿
十二月二十五號的夜晚,係我們今年內最期待的一餐
係阿勇出冊既果日,即係平安夜的那天, 我地再次寫了一封家書回去
每個星期,都要出一封家書,報告自己既平安比屋企人
我在大棚內渣住支刨尖左既鉛筆, 諗左諗
其實過完聖誕,仲有六日, 就要過除夕,邁向下一年了.
可惜,今年倒數, 無得一齊熱鬧地倒數
我問過人, 寄出去既信,會delay最多一個星期,最快三至四日.
咁我宜家寫定啲新年快樂吧
考慮埋阿爸阿媽收信既時間既我,簡直係天才呢 !




我在心中苦笑了笑,開始落筆....

「爸媽:

新年快樂!

踏入20XX除夕, 雖然兒子我無法親自和你們一起度過這年,但20xx年,一定是我們最開心的一年,因為這次教訓,讓我醒悟了以前我忽視的,其實是我最應該珍惜的.」

「以前與爸媽你們放假聊天, 我一直都心不在焉, 浪費了與你們相處的時光, 以前我一直逃避鍛煉, 任由自己身體差下去, 但在這裡的生活,卻開始讓我學會珍惜. 每晚我都很後悔, 很痛恨自己以前不懂珍惜, 不下定決心,鍛煉自己, 以致現在的自己,表現和體能都未如理想」
「更重要的是, 我現在才發覺平時與你們的點滴,原來是很珍貴的. 所以在出去後, 我會多些陪你們, 多謝和你們相處聊天, 好好孝順你們. 」




「20XX, 我會更加珍惜你地, 順便和我其他的朋友.阿姨,公公婆婆說聲新年快樂. 」
「我一切安好.」
「祝新年快樂 身體健康
兒子

蔡衡上」

我滿意地將信呈上,朱sir睇完無問題, 那天的大衛Day就如此平凡地渡過左
靜坐既時候, 難得係右班既 J team(正) 羅sir夜更.
我因為音sir, 一直都對J既阿sir有種莫名好感




而羅sir都算係一個好爽朗,但又表現得嚴厲既阿sir
例牌地,第一次同阿sir見面,  第一次去用例牌既台詞,去介紹自己
而羅sir爽朗既取笑,和他之間乾脆既問答,都讓我覺得佢好親民,和善
佢, 真係帶住一種,外面述說既好爸爸感覺
不過當然, 右班既阿sir都帶有一股強烈既執著

就係對我地呢班學童體能既執著
所以圍繞住我既"車胎", 羅sir自然又潤左我幾下

不過,都是些善意既取笑, 反而有更加多既鼓勵情緒
「咁講完啦, 無野講我走啦? !」

羅sir側頭扮走開咁,笑著說道
「Yes sir. 」





我笑著回應, 唔知點解,同羅sir講野,我真係情願自己就係個細路
「拿阿仔, 呢到無野係做唔到既, 唔好睇死自己,就乜都可以做到.」
「Yes sir. 」
這晚,我收到了些正能量.
那年既平安夜, 我在牢房做了全套超巴既體能訓練之後,才開始睡去
我感覺爽快,躺在床上, 聽著A座外,不斷鳴叫的蟋蟀聲,感受著這個冬季吹來的陣陣寒風......
身邊既人,都睡去了
我不知為何,總是是最後一個睡的.
由細到大, 我都係個經常諗野既人
入左黎, 就黎一個月
我都未試過訓到一晚,係可以放鬆地,倒頭就睡既一晚
因為心中果種對唔住屋企人既壓力,

總是放唔落,擺唔低.
個壓力就好似一塊重量岩岩好既石頭,




你係揹得起, 但唔會揹得好舒服
慢慢調教到健康既生理時鐘,開始讓我睡著
平安夜,過了
聖誕節,自然到了
係如此巴既環境下過聖誕,我目前黎講,真係得果次
期待已久的雞腿,終於要在今晚出現
那天的我們,特別醒目精神, 全日保持高度集中力,就連應機,都應得特別有力
右班接更後,去到夜晚
例牌操去飯堂前空地,操飯前操
然後排著隊拎飯
全程,我地都乖到像個見到玩具既細路仔一樣
不斷想象著,滿口充滿肉既滋味
到達拎飯既窗口
我終於見到那碟雞腿飯
我拎起了碟飯,手中一沉 !




而其他人則驚喜十分,因為今次除左雞腿,就連飯都特別大份
我地埋曬位.等待飯堂其他人入座
我望住眼前既"聖誕禮物"
多到誇張既白飯
被淋左黑椒汁既帶皮原隻雞脾
這不過...是一碟在外面茶餐廳隨處可見既黑椒雞脾飯
但這刻,這碟頹飯,成為左讓我們驚喜, 渴望, 急不及待, 食指大動既大餐
「全部一齊坐~低!」
「對腳 ! 對腳 !」
「移碟! 移碟!」
這些命令,我們做的一絲不苟
飯堂既時間,停頓左剎那
大家都等待著, 戈sir口中既 開始食飯
但接著,戈sir並沒有說 開始食飯
「知唔知今餐食既係咩啊?」





戈sir拋出第一個問題
「Yes sir !」

我地充滿力量地回應
「知唔知點解, 你地要係呢到, 食呢啲係出面周街都買到既野啊! ?」

不得不說，戈sir有個特別技能，佢真係可以隨時隨地進入憤怒模式
「Yes sir !」
「咁點解要入黎啊! ? 你地宜家就爽啦, 大大隻雞脾 .咁有無諗過,你地係出面既屋企人,為左你地茶飯不思啊! ?」

戈sir獅吼著喉嚨，問著
「Sorr....Sorry sir......」

氣氛,開始有股傷感, 刺激著淚腺
「你地老豆老母想唔想你係呢到,食呢一餐啊! ? 」
「Sorry sir !」
「咁點解你地要入黎食啊! ?」
「嗚...........嗚................」

戈sir既話語...敲打著我地既良心,和慚愧
飯堂內, 我地S全部人,早已哭得像個小孩.
就連平時硬朗既三年班,二年班, 都泣不成聲.
在美食面前, 沒有屋企人,沒有朋友既陪伴和分享......那餐美食,真的會很好味嗎?
「嗚...........嗚..............嗚....」
持續既低泣,讓飯堂變成靈堂.
爸, 媽...今日聖誕啊..你地...又食左啲乜啊?
我扯著下巴, 鼻子留著鼻涕,拼命地忍受抽泣.
心中既思念如山洪,在眼眶中爆發
「喊咩野喊 ! 宜家喊太遲啦 ! 」
「sorry sir !」
「我話比你地聽呀, 呢餐雞脾,你地宜家食左既, 就屌你老母以後都唔好再返黎呢到食啊 ! ! 」

戈sir嘶吼著情緒, 嗌出了佢既"方式"既關心
「Yes sir !」

我地喊住回應.
戈sir轉過身,摘下了暫時帶住既眼鏡,抹了抹淚框
「全部人......開始食飯, 唔使界飯,全部撈亂黎食.」
我地都感覺到,這一句開飯既命令,夾雜左戈sir對我們既不甘,憤怒, 關心, 同那種恨鐵不成鋼既愛 .

老實講,戈sir雖然巴,但一早,我地已經感受到, 佢既巴,係為我地好
「Yes sir Thank you sir ! , good evening sir Thank you sir !」
我地全部人開始起筷.
狼吞虎嚥,左塞右塞.
用全天下最狼狽既吃相, 去食全天下,自己覺得最唔好味既一餐.
滿口既白飯,同停不下來既雙手
喊著食, 食著喊.
滿腦子都想著屋企人既身影,滿一口都充斥著雞脾既肉香..
那天既雞脾, 我再也不想吃返了

拆完"聖誕禮物"後
返回A座,開始過聖誕節既夜晚
沒有聖誕樹和調動氣氛既裝飾
但我卻收到了大嶼山寒冷既夜風.同一封我阿媽再次寄比我既信
我開心到,覺得自己好似第一次收到真正的聖誕禮物一樣
夜晚拆開後
阿媽手字,係眼前掠過,在心中迴響

「兒子,
「信已收到, 我好開心. 你終於想開啦.沒有自暴自棄.

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 開開心心面對每一天, 努力把自己的身體鍛煉強壯啲, 上次見到你沒精神的樣子, 晚上記得早啲睡啊, 第二天就有精神了. 別想太多. 你雖然目前沒自由,但是你生活有規律, 對你自己身體都有好處啊 ! 」
「見到你不好, 媽咪就好擔心你知道嗎? 你每天身體健康,我就開心了, 什麼時候出來, 也別想了.做好每一天盡自己的努力吧 ! 別勉強自己, 有什麼事同福利官講, 病了也要看醫生知道嗎?」
「這幾天冷了,凍要告訴阿sir,好擔心你受涼,又不會照顧自己,晚上睡覺下面垫厚啲, 用被子裹住自己睡,就不會踢被了.唉, 這麼多年都是每晚媽咪夜晚幫你冚返被.一步小心就感冒了. 真擔心你在裡面凍著了」
「我現在也開始慢慢去接受事實, 你別擔心,雖然天天見到你不在家, 可我天天想著你, 想著想著你的調皮事,我就睡著了.差不多過年了, 公司很忙, 所以也累, 睡覺也很快睡著, 你爸說想過年放半個月假. 唉,可惜我們都沒時間陪她, 就由得他自己放不放了.等你出來之後, 我同你爸天天陪著你去旅遊好嗎?」

「我的兒子永遠都是最好的, 別不再開心了, 媽咪和爸爸永遠都愛你, 不論你怎麼樣, 你都是媽咪爸爸的好兒子,知道吧 !」
「你嫲嫲沒什麼事, 人老了, 功能退化很正常.人的生老病死,是生活的循環,是自然的,正常的去面對,去接受它.我有一天也會離開你的對吧?所以你也別去想那麼多, 但你的日子還長,媽咪和爸爸還要陪著你一段日子, 你放心吧! 我同你爸身體很好, 到時但願別跟你嫲嫲一樣,活得那麼長命.太累了.累自己,又累後人. 」

「兒子不說了,我下個禮拜去看你,雖然我買不起名牌給你,但溫飽你一世,我還是可以的,只要你好, 身體好, 媽咪就放心了.
想你的爸爸媽咪
20xx-12-22
」
.

.

.

那晚,
讓我知道.
是時候,
我該長大了
我要努力,爭取四隻三既走期
因為出面, 我屋企人,仲等緊我
我想趁我，仲有得珍惜既時候，去珍惜
係時候，攻略呢個沙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