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慧每天下午都來體育會探我,傍晚就由我打電話跟她聊天,愉快的日子過得飛快。
轉眼踏入八月下旬,暑假已近尾聲。
這個暑假過得鮮明又有趣,物理治療漸見成效,我忙得不亦樂乎。

愈是接觸得多,愈覺得周嘉慧真是很特別。
她個性活潑,聰明伶俐,但總有種神秘感,就像有一層霧包圍她,令人捉摸不透。
反而在書信裡和電話裡的她,更加清澄透明,感覺更易親近。
我愈來愈喜歡跟周嘉慧傾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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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在體育會做康復訓練時,阿修刻意在我旁邊熱身半小時,明顯是為了等周嘉慧來。
他的行為真惹人嫌,我忍不住嘲諷他︰
「跟你說一件事吧,周嘉慧現在每天都跟我傾電話呢!省省吧!」
他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鼓鼓地反駁︰
「甚、甚麼呀?你別自以為是了!你跟她去過街嗎?沒有吧?沒有吧?」

「我……難道你又有嗎?你只是陪她去探我而已吧!」
「哈!哈!哈!天真!自以為是!探完你之後我們一起逛街了,又一起吃過飯!你跟她試過嗎?你根本沒在體育會外邊見過她!認輸吧你!」
我無言以對,他看到我退縮,馬上得寸進尺瘋狂大笑,一臉風騷地跑開了。





我不能退縮了,在這個暑假裡一定要約她出來!我們每天傾電話傾得那麼開心,成功率應該很高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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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八月尾一個汗流浹背的下午,當她坐在場邊的椅子上跟我聊天時,我鼓起勇氣說︰
「喂,周、周嘉慧!」
「甚麼啊?你的表情很恐怖呢。」

「甚、甚麼恐怖?只是太、太熱了啊!我……我想問你……」




「呵,那就問啊!吞吞吐吐幹甚麼?」
「你、你……你……你要不要……要不……你……你做好暑期作業了嗎?」
「哈哈哈哈,搞甚麼啊你?我還以為你想問甚麼!說暑期作業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她呆了兩秒,隨即笑到花枝亂顫。

我心跳節奏快如秒錶,結結巴巴地編著藉口︰
「我、我的暑期作業不會做啊!所以……可能因為做手術那段日子沒上學吧,數學和英文我看都看不懂……所以,就是……你成績很好吧?不如在暑假結束前找一天一起去自修室……」
「才不要!」
「為、為甚麼啊?」

「我討厭自修室那種氣氛呀。你要問功課,拿來這裡問就是了。」
「但、但是……這裡……這裡人又多,氣氛又不對,我無法專心啊!」
「那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啊,不對……」
她說到一半突然止住,話鋒一轉︰
「我不是不肯教你,只是有些不方便啊。總之你拿到這裡問吧!就這樣啦!」





她的態度堅決,令我無法糾纏。
被拒絕之後我非常在意,由訓練到坐車回家時都在不斷猜想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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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怕被同學看見?因為那樣會很不好意思?
還是說她家長嚴格禁止她跟男生來往?

我想了半天,始終無法平復內心的疑問,於是我找了個借口打電話給她,然後抓住機會悄悄問︰
「喂……其實……是不是你學校發現你們跟男生說話,就會被記名啊?」
「嗯?記名?為甚麼啊?」

「就是……那個……你不願意跟我去自修室,不就是怕被同學撞見然後向學校舉報嗎?」
「哦!哦哦!你說這件事……自修室……呃,不好意思,我……我……我媽叫我,等一會回電話給你。拜拜!」




她說完這句話就匆匆掛線,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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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逃避我嗎?不,冷靜一點啊許振軒。
平常跟她聊電話,她有時也會這樣突然掛斷。
雖然她看起來不像一個怕媽媽的人,但畢竟還是很聽話的女孩吧?我叫自己不要心急,忐忑地等她打回來。

之前她每次都很快回撥,這次也不例外,掛線後不過5分鐘,她就打電話回來︰
「嘻……呵呵,不好意思,媽媽突然問我晚餐的事……我們……我們剛才說到哪裡?自修室?對了,自修室……嗯,其實去自修室也好啊。」
「吓……你說……你說甚麼?」
「我說,呃……我仔細想過之後覺得,一起去自修室也不錯啊,我的暑期作業還沒有完成呢。」

「咦?真、真的?但你不是說不喜歡自修室的氣氛?」
「嘻,是……是啊……只是……偶爾去一次還可以啦,嗯嗯!而且……」




「而且?」
「到時說不定……嗯,嘻嘻,說不定到時有件事要跟你說,可以嗎?」
「當、當然可以啊!」

我開心得不得了,馬上跟她約好星期六早上一起去自修室,到收線之後才發現自己滿臉通紅,呼吸急促得像剛剛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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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答應了!這將是我們第一次在體育會以外的地方碰面啊!
而且還是我第一次跟女生單獨外出!簡直難以置信!

那個晚上我興奮得不得了,連吃晚飯時都忍不住一邊扒飯一邊竊笑。
媽媽問我在笑甚麼,我隨意答她電視節目太搞笑,但當時其實在播新聞,害我被她白眼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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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天剛亮我就醒來了,花了近一小時仔細洗臉梳頭、穿好衣服,之後覺得衣服不襯鞋子又換了兩三套,近乎遲到邊緣才匆匆跑出家門。
去到自修室門口它還沒開門,十幾個學生正在門前排隊。
我看不見周嘉慧的身影便先排著等,沒想到等自修室開了門,其他人都進去了,她竟還沒來。

我看看手錶,發現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
真奇怪,她不像會遲到的人。難道她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惴惴不安,很想打電話給她問問,但我並沒有手提電話,又擔心自己走開去找公眾電話時會跟她錯過,只能站在原地乾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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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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