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尋晚又做過咩黎啊?」這句話一響起,我的腦海中只餘下巨大的炮火以及恐怖的揮劍速度的光影。
一時間,即使眼前是時常來欺負我的人,我也被我的想像所嚇到,嚇得連動也不敢動。
葉梁見我目瞪口呆,像是不把他放在眼內一樣,明顯更加怒火,不滿。
一腳,狠狠地踢在我的桌子上,幾乎把我整張木桌都倒翻。
因為大家都去了午膳,班中只餘下小貓三四個人,葉梁跟他的豬朋狗友變回本來的面貌。
他惡形惡相地說:「你知唔知你今日無做我地尐功課,搞到我地有幾頭痕啊!」
「就係因為你無做到,我地而加成班人都留堂,其實你係唔係好開心,搞到我地無左幾個鐘頭。」
他用訓話的語氣跟我對話,我也是恐懼得連他在說什麼也聽得不太清楚,不停地像裝了電池地點頭,搖頭。
「……仆街仔!」葉梁在說著,說著時,太過怒火,一怒之下沒有理會就揮了一拳在我身上。
「咕……啊!」我慘痛地叫了一聲後,痛楚馬上支配了身體,我整個人失足落地再馬上用著雙手保護自己。




「呼……」在他在呼氣時,我感覺背上有很多朝我而來的腳。
痛,單純肉體的痛把我面容扭曲得更加不似人型,更加希望痛楚的離去。
在好一會兒後,所有對我的攻擊都離去後,葉梁府低身,幫我拭擦我身上的鞋印,還邊扶我起來,就像突然看到受傷的人去幫助他一樣。
但是,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是看到比他低等的東西一樣。
「有無事啊……唉,算啦,反正大家都留堂,就無謂大家都唔開心係唔係?」他問問我後,再對身後的數個笑嘻嘻的狗友說道。
「味係囉,大家都係一齊留堂嘅朋友,無謂……」他用怪異的眼神望我。
用力拍拍我的面孔,像拍醒人一樣,然後就徐徐地走了,安靜的課室只留下我一個人。
對於這種事態,其實已經發生過很多次,可是,無論發生過多少次,事情都是一樣。
眼淚又突然掉下來,像被重壓了很多的東西一樣,感到又羞恥又無力。
因為學校的校規,沒有完成所有功課的人,一律要進行留堂。




這大概是我班班主任的想法吧,他不喜歡別人沒有完成自己的責任,就好像那事是學生的目的一樣。可是,卻完全不知道幾乎所有的功課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一直覺得他是知道的,但只是不講出來,他絕對是對於我的不幸感到喜悅吧。
放學後,因為有大半的同學沒有完成功課,所以一起留堂了。
又是做一些多餘以及無謂的抄寫,本來寫字速度以及完成些簡單的事情就是我唯一的強項。幾乎不到二十分鐘我早就完全所有的處罰,而且還留有餘力。
本來已經疲乏得神智不清,在本該能回家的時間又要做些費神的事,身體慢慢像進入了不該進入的狀態,精神好像還在,但腦筋確實是完全無法運轉。
一邊脫力躺在桌上,一邊眺望窗外,感覺一切都像夢中一樣,虛幻如像泡沫。
看著街上的路人一個個走著,然後看到街上的後巷發生一些事情。
是那一種光線照射不到的那種地方,一般而言你只會眺望而不會進去看的地方。那兒,有幾名的大漢出現,圍著一位少年,像是發生吵架又或是恐嚇的事情嗎?
「……」
為了不讓自己看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我又把面轉回雙手之中,讓黑暗把時間慢慢吞噬。
終於來到真正的放學了,腦中已經放空到一種新的境界。




本來還想安安定定地回家,可是有人不想讓事情落幕。
葉梁跟他幾個朋友,像朋友一樣跟在我的身邊,有說有笑。
明明已經天黑了,但他們的心情就好像天朗氣晴,太陽還剛出來一樣。看到他們一張張笑臉,我感覺到陣陣不安。
「川仔,不如我地去個好玩嘅地方好無。」這不是問句,可能是我緊張又或恐懼,在大街上人山人海之中,沒有回答就被他們強行拉走了。
居然,拉到了,在剛才看到一位少年被數位大漢找喳的地方。
大街的後巷,還看得到已經毫無人煙沒有開燈的學校。而且因為晚上的關系,這個地方暗得幾乎連手指都看不到。
而眼前是,黑色混沌的剪影,幾個個頭瘋狂的少年。
「喂,你出手先定我出手先?」「不如叫埋大佬先好無?」
「你傻左?為左打一個人叫十幾個人啊?」
「咁又係……最近佢地唔知發生咩事,話咩環境唔係幾好,有十幾個大佬比人打到入醫院,幾十個好似死鬼埋。」
「堅嫁?我以為講笑……」
「硬係堅啦,你睇下條街警察多過鬼就知呢個地方有幾危險啦……係喎,拉入尐好喎。」
說罷,他們二話不說就死命拉扯著我,把我拉進更加深入的巷子。
「仆街!」一拳,毫無準備向我的肚子揮來。
「啊嗚……啊。」痛,劇痛,肚子像強制反轉一樣,口中馬上吐出透明的水。




「仆街!仆街!仆街!仆街!」
其後是暴力,還有發洩,又是巨量的劇痛。
這次是比起以往更巨大的痛苦還有傷害,有數下的拳腳使我無法忍耐下來,叫喊出像是扯裂聲帶的聲音,其後又生怕別人聽到而咬牙忍住,只能本能盡力守護住頭部。
在被毆打的過程中,我看到了後巷垃圾桶中,那一堆臭氣沖天的垃圾堆中露出了一隻男人的手臂。
看到了後,我馬上回想到剛才被幾大漢恐嚇的那個少年。那隻手臂,是那個少年的吧……
是命運嗎?是因為我剛才沒有理會這個壞事的因果,所以我就要承受回那種痛苦嗎?
「嗚……啊呀嗚……」一邊被打一邊哭泣著,像悲哀的勵鬼。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我覺得自己跟那個少年很是相似的原因,我一邊被打,一邊挪動,移動到那隻手臂那處,像不渴求著不知什麼東西,又或是想知道我的下場一般。
可是,挪動不久,卻出現更奇特的事情。垃圾堆中的露出來的手臂不只一隻,而是數隻。
因為我被拳打腳踢的關系,神情緊張到自己產生幻覺嗎?還是說,除了那個少年之外,還有其他人一樣被打得頭破血流了?
但慢慢地。
「嗄……」他們停手了。
「嗄……」並不是因為他們產生了巨大的善良或是內疚之類,而是一方面他們打累了,另一方面他們看到了幾隻手臂,開始覺得有別的事情更有趣。
「喂,啊梁你黎睇下?」其中一個看到垃圾堆中有幾隻手直直抻了出來,突然感覺到格外刺激,無故快活起來。
「睇咩啊,你地唔打啦?」通常情況下,葉梁不會加入他們進行打鬥,這大概是他心底覺得自己高高在尚又或者我連被他毆打的資格都沒有?這原因我大概這一生都不會知道。




「唔係啊!你過黎先啦!有幾個人係度啊!」那幾個狗友快活地叫喊起來,還拼命想拉那幾個只露出手臂的人出來。
「咩係度啊……」
然後,當他們真的拉出了手臂後,卻表現出不知所措。
「喂……呢幾個係唔係大佬尐朋友黎嫁?」
他問了一句禁句,然後他們各人用著帶點怪異又恐懼的目光互相觀望。
這刻間,即使我全身都劇痛無比,快入天國之下,我還是用九牛二虎之力抬起了頭。
我看到由垃圾堆拉出來的,是那剛才在窗戶看到,臉露圍著惡相,圍著少年充滿怒火的幾個大漢。
「喂……點算啊?唔係我地做嫁喎!」「洗唔洗講比大佬知啊?」幾個葉梁的豬朋緊張說著。
「定尐黎……定尐黎!」葉梁暴躁地叫起來,然後拿起手機不知撥打給誰人。
片刻,一臉苦惱說。「打唔通。」
「但係定尐黎,冷靜尐諗下點做好無。」
他穩定各人後,作出思考的臉子說著。「而加,比我地睇到有幾個大佬比人打暈左係度,而且電話又打唔通。呢尐野我地通唔到,都唔好報警,首先要睇下大佬有無事。」
他們把幾個還無意識的大漢安坐在地,他再說:「之後,我地再試下打電話,叫人過黎保護我地走,因為唔知打暈呢班大佬嘅人會係咩人,咩組織,亦有可能我地已經有人搵緊佢地。」
慌張如狗的幾個朋友在緊張下點點頭後又問:「下,咁……咁如果果班人又黎過點算啊?」
葉梁被一語中的,立刻又被弄得頭昏腦脹後,又馬上進入思索。




「咁好啦,不如就……」葉梁話未說完,後巷又走來一個人。
今早被這幾個大漢包圍的幾個人。
他咬著串燒,魚蛋,滿手都是便利店的東西時,感覺休閒地走來。
其後,他望到了我地,還望到被打在地上,臭態百出的我。
他只是一邊摸摸下巴,一邊說:「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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