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距離: 33. 過去式﹑現在式﹑將來式
沒有她的日子，連放假都變得隨意。
這次我就選在平日休息，以避開放假的人群。
沒事可幹的我拖著慵懶的身軀走到樓下，竟不知要去那裡。
綠燈亮起，一排車輛蜂擁而至，當中夾著一輛巴士。
腦中響起一把聲音：「就呢架啦，上車。」
不知那來的隨性把我推上車。
我走到樓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巴士在鬧市的街道上走走停停，我戴起耳機，望著窗外的舊樓和小街在眼前劃過。
明明我不在台北，街道上亦滿是港式的唐樓和霓虹燈招牌，但往時的感覺卻湧上心頭。
我終於明瞭剛才的聲音屬誰。
我默默看著隔壁空著的座位。
似有人，還無人的空位。
她的身影﹑那襲藍色長裙，和帶酒渦的笑容，若隱若現的重現我眼前。
「好啦，為咗紀念我哋一齊嚟過，就一人一條芒草做定......做禮物啦。」
「咁你中學嗰時有無鐘意過邊個？」「如果話係你，你信唔信？」
「我意思係，你可唔可以暫時做住我男朋友先。」
「你幾時變到咁口花花㗎？我識嘅阿基唔係咁㗎喎。」
就算以往再多的「你」和「我」，都無改現在只剩下「我」的現實。
如果她的吻能止住當下的話，如果真有平行時空的話......
只是千百個「如果」換不了一個「現在」。
她就是不在我旁邊。
「各位乘客，本班車已經到達尖沙咀碼頭，請各位乘客落車.......」
下車後，穿過天星碼頭和五枝旗桿，來到書店打書釘。
隨便地翻過幾本書後，就走到人最多的部份——旅遊書。
我不經意地拿起台北的旅遊書。
這裡說著......九份有名的芋圓，必食之選云云。
我只記得那碗甜得不像話的芋圓，但我和她竟若無其事地吃光。
還有陶笛，那傻瓜亂吹一通，使身旁的我尷尬非常。
記憶中，陽明山的芒草，比起香港的更為壯觀，但怎麼從相片中看來卻是平平無奇。
在我翻書之際，電話突然震了兩下，把我從幻想拉回當下。
我從褲袋中把電話拿出來，發現是 Joseph 傳來的 Whatsapp。
裡面竟然是無厘頭的一句：「點解佢成日食飯都嗌蕃茄？」
我哭笑不得，於是回道：「吓，點解你唔直接問佢？」
「因為我覺得佢有啲奇怪......」
「我每一次同佢講話唔鐘意食蕃茄嗰陣，佢都係呆一呆，再話『係咩』，然後就好似無事發生過咁。」
「之後到下一次食飯，佢又係幫我嗌蕃茄，我就覺得好奇怪......」
我所認識的 Kathy 並不是這麼遲鈍的人。
但我又實在想不到是甚麼原因，於是只回道：「咁可能佢鐘意食掛，咪借啲意嗌嚟畀自己食囉，你可以下次畀返啲蕃茄佢食 LOL」
「再唔係，下次我在場的話，可以畀我食呀哈哈」
但明明現在就已經沒有我的事，我又怎會跟他們同場，做電燈膽呢，真是的。
我於是把它刪去。
但我不解怎麼她變得這麼奇怪，明明往時她都沒有這個癖好......
不理了，這些瑣事交給 Joseph 煩惱。
我收起手機，並放下台北的旅遊書，到別處拎起東京的旅遊書。
東京，十多年前去過一趟，但兒時的記憶已褪色不少，只記得台場的夜景﹑銀座那寬闊的街道和富士山的景象。
但原來東京比我兒時的想像更大，而且更多元。
光看著書裡平面的圖片，腦內就已經形成了畫面。
在東京鐵塔遠眺市區，幻想腳下的人縮成一個小黑點，無聲無息地移動，
然後在咖啡店吃著奶油班戟，卻因為奶油之多而被嚇倒，
再在箱根悠遊地浸溫泉，把腦袋放空一會......
無一不教人期待。
這邊還有......東京定居攻略？
這似乎比較適合我。
電話又震著，使得我納悶非常。
一看，這次是發叔的 Whatsapp。
「喂，基仔，我見到呀 Kathy 同第二個男仔一齊呀！」並附上一幀她和 Joseph 並行的照片。
這消息對我而言已是見怪不怪，對發叔而言卻是十分驚奇。
但要知道的，始終會知道，畢竟沒有事情能瞞倒八卦的發叔。
我只簡單介紹過 Joseph 這人後，就把電話收回去，把視線轉回去書本裡。
嗯，這裡說這區的樓價比較便宜，是年輕人的聚居地呢。
這區的交通亦挺方便，離都心都只是半小時的車程......
才翻過兩頁，電話又震起來。
這次不用猜就知道是發叔了。
「但係我見到佢地好似有啲拗撬。」
「吓？」
但這小子竟然跟隨和得很的 Kathy 吵起來？
我立即追問：「佢哋嘈啲咩？」
「我唔知呀，我喺架車入面，聽唔到佢地講咩。」
我們又靜了下來。
「你真係唔諗住追返佢？」發叔問道。
他說過後，我真有萬分之一秒想過這樣做。
但這樣做，只不過是強行把失去的緣份拉回身邊，但不見得會開花結果。
我頓了一下，這樣回應發叔：「咁每對情侶都會嗌交㗎啦，我諗係小事啫。」
「由你啦，我係時候起步。」他只草草回道。
從字句中看得出他有點生氣，似是怪責我如此消極。
但我不覺得這樣有甚麼問題。
收起手機時，順便竊看一下時鐘，才知時間不早，該到別處漫步了。
於是我立即拿起書去結帳。
沿著海邊走，看見四圍的大廈外牆都已掛上聖誕燈飾，才真切地感受到這個節日正在逼近。
每幢大廈的外牆都是「Season’s Greeting」和「聖誕快樂」，亦當然不少得聖誕樹﹑肥嘟嘟的聖誕老人和默默承受其重量的鹿車。
真不知道今年以後，還有多少機會來尖東看聖誕燈飾。
或者那邊的燈飾更是絢爛呢。
由於時間尚早，燈還沒有亮起，我這樣看著一幅幅啡色的玻璃外牆，難免覺得千篇一律。
不過再千篇一律，聖誕節還是大家喜愛的節日，只是我沒有甚麼好感。
因為又要煩惱怎樣過節。
當然，本來今年是不用想的。
我拿起手機，打算在 Snapchat 拍個照，卻看見有個未接來電。
是一個三字頭的電話，十之八九都是那些廣告電話吧，我亦乾脆不理。
拍過照後，肚子咕咕的響，就到星座冰室吃個茄牛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