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基因篩選計劃》: 第二章：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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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道者說：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

「你就係果個新人？」





我回頭一看，一個樣貌頹廢，留著雜亂鬍子的男人正站在我身後，搔著頭。鬍子下，覆蓋著一張俊俏而又熟悉的臉。

「王梓楓？」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衝口而出。

「A0...?」他皺著眉，一臉若有所思。

「吓？我唔係A0⋯」難道我的樣子像一直單身的人嗎？

「Calvin，呢位係林柏月先生，佢聽日開始將會加入你嘅團隊。」森麻見我倆牛頭不對馬嘴，便嘗試緩和這尷尬的氣氛。「我頭先已經帶佢參觀過A，B幢大部分嘅部門，都略略解釋過人類基因篩選工程同AT嘅原理。」





「好，唔該。」

森麻向他點個頭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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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唔應該翻嚟呢度。」Calvin閱讀完我的資料後，語重心長的說。

「翻⋯嚟？點解咁講？」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低頭思考著。我倆就在他辦公室沉默地對坐了好一會兒。

「你真係好想係度翻工？」他終於開口了。

「係。」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他。

Calvin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好像放棄了他原來的打算，嘆了口氣道：「咁你跟我嚟。」

自踏入這公司後，好像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人，先是佐藤一雄，現在連Calvin也怪怪的。也許大公司的人都是性格古怪的⋯也許他們每個人都埋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也許只是我多想了。

Calvin帶我仔細參觀我們的部門。首先是一個小小的方正房間，裏面有各式各樣的藝術用品，設備就跟剛才Calvin的辦公室差不多。

「係你嘅studio。」

「嘩！乜見習生都有studio?」我真的覺得受寵若驚。





「係為左工作效率。」之後Calvin 簡單地介紹了房間內的設備。「電腦、畫板、腦影像處理器、顔料櫃、畫筆、畫筆、畫筆、3D投射機⋯」

「我想問⋯腦影像處理器係咩嚟？」

Calvin拿起了一個頭盔形狀的儀器「帶住腦影像處理器，佢就會將你腦入面既影像係電腦度畫出嚟。導航師通常用佢創造「虛空」。」說罷，Calvin繼續帶我參觀部門的其他設施。
「茶水間，有零食⋯⋯士多房，有唔同嘅紙。」Calvin維持著他一貫簡而精的作風介紹著。

「Calvin，如果我地有果個畫畫頭盔，點解仲要紙同顏料嘅？」

「刺激靈感。都有導航師鍾意傳統方法做「虛空」。」

停在一扇鐵門前，Calvin轉身面向著我「唔好比同一樣野嚇兩次。」

之後就用手心輕拍感應器。「王梓楓，獲准進入。」感應器傳來合成的機械聲音。





鐵門緩緩打開⋯⋯

在我們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裏面有如恆河沙數的屍體。不！那些並不是屍體，而是Pellet⋯⋯無數排列整齊的鐵床上，放著一個又一個沒有意識的軀殼，任人罷佈。剛才在Calvin的辦公室中，我就是被這個場景嚇得目瞪口呆。每一個pellet身上都插了很多喉管，像一個重症患者靠儀器維持生命。他們身穿黑色的連身病人服，躺在冷冰冰的鐵床上。鐵床旁都放置了一部帶有螢幕的機器，它播放著第一身的影像。想必是他們正在經歷的「虛空」。

有兩個穿著清潔工服裝的男人，把一些看上去30歲的Pellet粗暴地脫去病人服，再由鐵床移到一輛手推車上推走。

噼啪！一個全身赤裸的Pellet在運送過程中跌在地上，佢們一個扯著他前臂，一個捉著他雙腿，把他扔回手推車中。當時我有鼓衝動想跑過去，但被Calvin拉住了。

「佢地係死咗嘅Pellet，運緊去焚化。」

「佢地睇落得30幾歲，遺體仲要無著衫，邊忽自然死亡？邊忽人道呀？」可能是因為Pellet的遺體不被尊重，令我有點兒失控，竟然這樣質問我的上司。

「「虛空」比現實世界快3倍。現實28歲，「虛空」入面佢地84歲死，附合香港人平均預期壽命。」幸好Calvin對我的失控不以為然，否則我未正式上班就被解僱了。





「咁⋯咁都唔可以⋯」

「跟我黎。」Calvin 在兩排鐵床間穿梭著，在一個身穿實驗袍的男子前停住腳步。

「華叔，林柏月聽日開始接手你嘅Pellet。我有野做走先。」

「終於肯比我退休啦咩，嘻嘻。」那個叫華叔的人笑道。

Calvin聳聳肩，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生仔，你叫阿月？」 華叔上下打量著我。

「嗯⋯」對剛才Pellet遺體的事，我仍心有餘悸。

「唔洗咁驚青喎，唔會食左你嘅。等華叔帶你去睇下Pellet先啦。」他走過去一個中年男Pellet旁，用它作為例子，向我簡單說明了一下 「虛空」機器的操作方式和一些緊急狀況下的應變措施。「我負責嘅Pellet有十二個，我建議你睇下佢地嘅記憶先開始創作「虛空」，應該會容易入手啲。」華叔遞給我一隻記憶棒。





「好⋯唔該華叔，我今晚翻去會睇哂佢地。」

「後生仔真係有幹勁，嘻嘻，你慢慢黎都得，我啲「虛空」應該後日先會完。你係完之前，將故事接落去就得。」

「嗯，突然好似賺左一日咁。」我笑說。

「嘻嘻，你初嚟埗到，好多野都要時間適應。我近幾日應該都會留係公司處理埋啲行政上嘅野先走。攪唔掂就搵我啦。」華叔臉上掛著一個真誠的微笑，向我介紹著他的Pellet。「呢個係Matthew⋯呢個Joyce，隔離係William⋯呢排最尾果個係Woody，佢旁邊係風蒔⋯我仲有幾個Pellet係其他層，你聽日翻嚟果陣先去見下佢地啦，都係無乜特別架啫。」

華叔陪我走到升降機大堂，叮叮，華叔的手錶突然響了。他按了數下，把手錶中的信息投射出來。

「奇怪上司梓楓 王 to 華叔： 員工晶片，五點。」

「奇怪上司⋯?哈哈，華叔你比Calvin見到就死啦。」我禁不住笑意。

「就算見到，我都退休啦，嘻嘻。Calvin好似叫我帶你去整員工晶片，你應該未整架麻？」

「員工晶片？即係好似學校果啲智能卡咁？」

「差唔多啦。去到你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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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叔帶我回到A幢的人事部，交代了一下，那邊的職員就把我帶到一個看似是醫生房的地方，吩咐我坐著等一下。良久，有個穿著醫生袍的女人拿著針筒進來。在一旁的長枱默默地準備著。

「醫生，我想問下⋯員工晶片即係點？唔係就咁一張卡？」

她回頭瞄了我一下，再繼續準備她的「工具」⋯

數分鐘後，她緩緩轉過來，對我說「伸出左手。」而我就像小狗聽到hand-hand時，下意識地立刻把手遞出。

「員工晶片，係會植入係你左手度嘅。你會用佢嚟打卡⋯」在說的同時，我手上傳來一陣痛楚。低頭一看，我的手心有點泛紅，但沒什麼異狀，看來晶片已經成功植入了。「仲可以用佢嚟入啲限制嘅部門，入面仲有微型發射器。所以公司會有你嘅GPS位置。」

我驀然想起了早陣子Calvin和森麻用左手拍卡開門的事⋯原來如此⋯

「好，植入已經完成啦，你可以走啦。」

「嗯，唔該。」

我一推開門，就看見華叔坐在門外。「阿月，攪掂啦？你走得架啦，提下你今晚記得睇Pellet啲資料呀。」

「知道啦。」我對華叔輕輕一笑，便進了升降機準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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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大門，就見到我的Waymo汽車在等我。在車程中我已經急不及待，戴上了螢幕眼鏡，窺探著Pellet以前的人生。順道記下些重點。

· Matthew是個內地總裁，有個情婦，並且很滿足於現狀。

· Joyce和William是2個有趣的Pellet，華叔似乎有意把他們配對。
在William的vanity中，Joyce是他的初戀情人，二人更有結婚的打算。
而在Joyce的角度，他們倆是青梅竹馬的關係，雖然現時二人各有各的生活，但她堅信命運之神（導航師）會把他們的紅線再次綁起。

我略略看了七八個大同小異的Vanity

「哈，睇唔出華叔竟然有個粉紅色嘅少女心。」我喃喃自語。

「柏月，已經到家了。」Siri的聲音把我從「虛空」中拉回現實。但我還欠一個叫風蒔的Pellet⋯算了吧，回到家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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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了杯水，戴起了螢幕眼鏡打算完成我最後一個「虛空」。

「張風蒔⋯一定又係啲咩狗血愛情故事。」我嘀咕了一下，就按下了▶的按鈕
她的「虛空」很奇怪，可以看得出是出自兩個不同導航師的手筆。「虛空」的風格有著明顯的差別，孩童時期的風格比較正面和陽光，但後期就變得陰沉黑暗， 像有股烏雲籠罩著她的世界。

隨著風格變換，「虛空」變得詭異，常常有些零碎的片段閃過。一些不是來自她「虛空」的片段，大部分也是圍繞一間在樹林中的小屋⋯

「樹林⋯？2102年嘅香港仲邊度有樹林？教科書入面就有。」我沒有辦法理解她是如何接觸到樹林這概念，也沒辦法解釋那些一閃而過的片段到底是什麼⋯⋯

咦？

剛剛閃過的⋯

一定是我看錯了！怎麼可能！

⋯讓我再看清楚

呯啪！我手中的玻璃杯滑落了，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但比起清理它們，我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處理⋯

⋯

到底為何在張風蒔的「虛空」中⋯

會有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