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無界限] 就係咁，我最近出席好多喪禮: ８７　轉行的決心

茶記嘅伙計拎左Ｄ野食黎，放係我地面前，但而家嘅我同珍妮，只係專心咁聽小段講佢以前嘅事。

「果陣，我中學畢業出黎就去左考保險牌，因為我覺得讀書好浪費時間，而且我又唔係讀書嘅材料，就無謂再浪費光陰，早Ｄ出黎社會做野好過，我呢個決定，差唔多全部都反對，話而家通街隨手搵一個人都係大學生或者者咩咩文憑，問我第時香港保險業唔好嘅時候，要轉行就煩。但當時嘅我根本唔會聽得入耳，只會跟自己所想去做……而當時就有兩個人支持我，一個就係我阿爸，一個就係我前女友。」

「我屋企一直都做開殯儀，阿爸係呢一行嘅老制尊，好多人都好比面佢，唔單只係因為佢專業，而係佢做人處事嘅心態，但呢Ｄ事，都係係佢死後，佢Ｄ朋友話我知，我先知道……」小段一段黯然，而珍妮就問：「你爸爸死左？」

我望住珍妮反左一下白眼，我諗識中文嘅人只要聽小段頭先講嘅野，都會知道佢阿爸係已經死左，唔會再問得出口。

小段好認真咁答珍妮：「係，佢生前我只掛住不停咁搵錢，因為我認為錢可以帶比我安穩嘅生活，可以帶比我好多嘅安全感，所以果陣我做保險，就好似著左魔一樣，只要有單可以接，我點都會想盡方法得到果張單，漸漸地，無左好多時間陪好多人，漸漸地，無左班朋友，漸漸地，屋企人好似陌生人，漸漸地，同女朋友嘅感情變得好淡，但果陣，我腦入比錢沖昏左，根本無諗過其他野。」





「當人失去，先會珍惜，呢個係由世界誕生到至今都仍然存在嘅道理，我好記得果一日，兩通電話，兩個死訊，整停左我呢個只為錢去諗野嘅腦，同一間醫院入面，有我一生中最重要嘅兩個人訓左係床上面，兩個人都就快無晒氣息咁訓係度，係走廊度，一左一右，左係去睇我阿爸最後一面，右係去睇我女朋友最後一面，如果比著係你地，你會點揀……」

我同珍妮聽到小段講都呢度後，都諗緊當時嘅小段有咩野感受。

「……最後我先去左睇我女朋友，但係我去到果陣已經救唔返，佢屋企人一見到我就不停打我，話我點解唔好好地照顧佢地個女，整到佢患上左抑鬱症自殺，果陣嘅我只識得企係度任由佢地打，然後，我意識地講左一句由我第一日做保險好多時都會講，但果一刻我覺得呢一句好可恥嘅說話：『保險有得賠……』『賠你條命咩，我個女自殺啊，點會有得賠，而且我要Ｄ錢做咩，Ｄ錢可唔可以換返我個女。』果一刻我真係覺得我講呢一句好可恥，我意思並唔係句說話可恥，因為保險真係可以幫到好多人，如果個保險經紀係有心幫人嘅話，但係我……係果一刻，我好憎我自己。」

小段講到呢度，望一望我地兩個話：「一路食野一路聽人講故仔係未特別好味啊？」

我同珍妮聽到小段咁講，一齊點頭回應小段呢一個問題，而小段一副被打敗嘅樣子，然後繼續，「果一日，我無去到見阿爸最後一面，當我返到屋企，全部屋企人都坐係廳到等緊我，我一踏入家門，我阿哥就行過黎打左我一拳，我無避佢，佢呢一拳打到我好痛，但我知道佢地果陣個心仲痛……『點解連睇阿爸最後一面都唔出現！你知唔知阿爸到死前都不停叫住你個名！』我無言而對，果一刻我覺得自己係一個好失敗嘅人。『你為左賺錢！可以咩都唔理！除左錢呢一樣野！你心入面仲有無我地呢一個家係度！』當日我阿哥好瀲動，我望住平時好幫我嘅阿媽，佢果一日都唔想幫我，任得阿哥教訓我，到最後阿哥鬧到累去訓，阿媽先行過黎，比左一封信我話：『係你阿爸留比你。』我接過封信後，第一時間同阿媽講左句：『對唔住。』，而阿媽嘅回答，我呢一世都記得，『呢三個字，係你阿爸最想聽到，不過佢而家已經無機會。』。」





講到呢到，小段驚訝地望住我同珍妮，「你地駛唔駛食得咁快啊？」

「係因為你講野無郁過Ｄ野食姐。」我話，而珍妮就問：「封信講咩架？」

「封信個內容，係教左我一樣野，阿爸話做保險同做殯儀都幾似，都同『死』呢個字有關，所以做呢一行係唔可以為左『錢』呢個字而去做，而要去用心去體會，用心去幫人，無錯可能搵嘅錢少左，但係，心中富有，總比物質富有重要。」小段講完後，終於食佢面前嘅野食，「就係呢一句心中富有，我做多左三個月保險就無做，搵左以前阿爸其中一個同行嘅朋友收我做徒弟跟佢做殯儀，希望可以身體力行，改返以前做錯過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