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鶴道看著吳敏川說适神色,說道:「你似乎很欣賞胡東家。」
吳敏川道:「胡東家宅心仁厚,闊達大度,是位難得的主子。你畢竟是個人才,良禽擇木而棲,有否曾為自己將來打算。若然鶴兄弟有意投靠我們普濟堂的話,我相信胡東家絕對歡迎。」
小鶴舉頭看看夜星,目光唏噓,呼了一口氣,道:「吳掌櫃好意心領了。所謂天生天養,見一日活一日,將來不是我這類人去想。」
吳敏川道:「鶴兄弟仍在壯年之期,何以氣概如此短淺。」打量了小鶴面色一下,問道:「是不是為健康之事擔憂?若然的話,胡東家本身精通醫理,又是惜才之人,一定會給你好好醫治。」
小鶴笑道:「我頑疾難除,接收我這個所謂人才隨時賠大本。」
吳敏川正道:「我不會看錯人,鶴兄弟俠氣干雲,絕對可以付託。別要忘記我們擁有阿育圖,除了給今次交易之外,胡東家私下仍有數瓶珍藏。」
小鶴見對方如此誠懇慷慨,心下大為感謝。
這時對枱發出咯咯聲響,幾名大漢正移凳坐下,中間一人面色白淨,衣冠濟楚,神清骨秀。吳敏川一見之下,恰正是福壽藥坊東家林作遠,便起身拱手作揖。
林作遠也作揖回禮,笑盈道:「吳掌櫃,這麼湊巧。目今正好明月當空,不如坐過來一起把酒言歡吧。」
吳敏川想到小鶴不愛交際,不欲置他不便,便道:「別客氣了,謝謝!我跟這位朋友正促膝詳談。待明天跟林東家交易成功,必定跟你痛飲三日三夜。」




林作遠熟暗世故,未因被拒絕而感尷尬,只道:「胡東家豁達大雅,與他合作是何等榮幸,今晚欠缺了他一份,確實不宜。那好吧!待慶功之時再一起痛飲。你說三日三夜呀,我定記住賬,到時我絕不讓你逃去。」
吳敏川哈哈笑著道:「年青人,老夫果真鬥你不過。」
林作遠道:「那裡!那裡!我還是不阻你兩促膝詳談。」
長夜漆黑寧靜,大街上唯獨這間酒舖燈燭瑩煌,眾口喧鬧,更顯舖內顧客其樂融融。
林吳兩枱人各自把酒,暢飲一會過後,吳敏川摸摸肚皮,跟小鶴道:「不爭多已,我們回去吧。」
轉身又對林作遠道:「林東家,我先行告辭。你慢用,你們這圍枱由我結賬吧。」
林作遠點一點頭,誠摯笑道:「那麼我卻之不恭,謝謝你!慢走。」吳敏川隨之結賬,然後與小鶴離開。
二人走到街口,忽聽背後酒坊有人厲聲喝斥:「林作遠,納命來!」回頭一看,傳來乒乓啪啪之聲,遠見一名狂徒短刀亂舞,桌子打翻,嚇得林作遠一圍枱人狼狽散開,四邊酒客亦相繼走避。但那狂徒只舞得好幾下,便給林作遠的一名高大保鑣奪去短刀,猛地制伏在桌上。
但仍聽到那狂徒不住叫喊:「林作遠你……,你狼心狗行,咳咳……,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誓要殺你塡命,咳……。」
吳敏川瞧那狂徒剛才舞刀時不光全無章法,且刀勢軟弱,還有叫喊時聲音顫抖,中氣不足,心道:「如此刺客豈有能耐要人納命,似像個喪家之犬多些。」




林作遠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個瘋子。想害我性命不只,還在胡說八道,詆譭我名聲。」他目露凶光,聲若咆哮,之前的秀氣蕩然無存。
那狂徒道:「嘿,何來詆譭!咳,咳……,你用那什麼帶毒紅花毒害我,教我……昏昏迷迷,萬劫不復。咳,然後榨光我家財……,」
拍的一聲,那高大保鑣大力的摑了那狂徒個耳光,然後罵道:「死瘋子,未給人揍過麼,待我揍你一頓才送你往官府。」說著按著他後腦,把他臉部狠狠的貼在桌面,莫再讓他咆哮。
突如其來這場打鬥,酒坊內眾人看得面面相覷,眼光攢在林作遠身上,使他顯得有點尷尬失措。
他只說道:「快……,快拿下這個瘋子,押他往官府。」
那高大保鑣左手拿起酒瓶,右手抽起那狂徒頭顱,就對額頭撼下,乒乓一聲,那狂徒登時頭破血流,暈倒過去。
吳敏川只距離酒坊數丈,剛才一切儘瞧在眼裡,他跟小鶴對望,皆想林作遠大有為非作歹之嫌,況且當中提及帶毒紅花,不難聯想到虞美人、翻天雷公及阿育圖一起。如此決不能坐視不理。
二人隨之倐入橫街再探頭偷看,兩名嘍囉護著林作遠迎面而來,另外兩名押著那昏暈狂徒往左邊走。
吳鶴二人緊盯那押著狂徒一夥,俏俏跟在後面。城內街巷曲折,借著轉角遮掩,二人得手跟隨。跟踪了一會,終到了一城內河邊處。
此時那狂徒漸漸甦醒,額頭奇痛,忽覺自己身在河邊,兩張猙獰面目對著自己,立喝讓道:「你們想怎樣?」




那高大保鑣冷道:「我家東家怕你明天跑到藥神廟會撒野,弄壞我福壽坊名聲,你應為該怎麼辦?」說著亮出了刀子。
那狂徒驚惶起來,正要轉身逃跑,驚覺有人從後由腋下箍上,緊鎖著他兩肩,那高大保鑣一把刀子已招呼到胸前。就在此時,左面一陣勁風而至,正是吳敏川,他揮著木棒,連橫出招,先打脫那高大保鑣刀子,然後砰砰兩聲,分掃向那保鑣嘍囉二人後腦,他們只稍回頭,已被擊暈。
那狂徒驚魂甫定,喜見忽來兩人救了自己,立向低頭拜揖,懇然道:「在下包志康,多謝兩位大俠相救。」
吳敏川作手示意不必,只道:「你何以跟林作遠結怨?還要取他性命,似乎事並非簡單。」
包志康搖頭嘆了口氣,道:「大俠有所不知,林作遠陰險奸詐,包藏禍心用藥把我毒害,謀我家產。既然我已一無所有,就豁了命子跟他拼過。」咬了一下牙根,又轉為緩和問道:「未曾請教兩位高姓大名?」
吳敏川正道:「我姓吳,是來查探林作遠之事。我要你老老實實答我,你跟林作遠有何恩怨?」小鶴卻只道:「林作遠這兩名手下轉眼便要甦醒,此地不宜久留。」
包志康聽到他們也是針對林作遠而來,喜道:「對,那麼到我所住的客棧詳談吧。」
那客棧也是座落河畔,三人乘著月色,沿河邊而行,一盞茶時分到達了客棧。進房後點起蠟燭,只見包志康面目黃廋,眼黑頰陷,一副形銷骨立身子,比小鶴更見孱弱。如此模樣,實教人不會不覺得他才是受害者。
三人沿桌而坐,包志康用其嗚咽的聲音道:「唉……!在下愚昧無能,死不足惜。今幸遇兩位英雄也是衝著林作遠而來,那一定要把他惡行一吐為快。若能公開揭發林作遠惡行,討回公道,就算改日我遭遇不測,也不至飲恨而終。」
吳敏川問道:「在酒坊時聽到你說什麼有毒紅花,莫非是跟阿育圖有關那種花?」
包志康點一點頭,緩緩道:「我本是永業織布坊東主,家財萬貫,平日豪富好客。」吳敏川道:「永業織布坊!在敍州是挺大寶號。」
 
 
<本章完,感謝閱讀。敬請留意下一章「事與願違」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