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圖】《卷一：世道崩壞》: 第三章 閒雲野鶴

那襤褸漢子施施然道：「我只是折了這條蔓藤來拌酒。」高腳偉見他兩指挾著蔓藤，大為吃驚，欲奮起撲向對方，惟受劇毒煎熬，無法反撲。那襤褸漢又轉向胡有盟道：「還等甚麼，不命人來綁起他們。」事情急轉，教得胡有盟有點錯愕，失措半晌才慌忙命人把奇偉二人綁起。
在場人均面面相覷，對這襤褸漢子兵不血刃制服了兩頭惡賊，想得似是明白，亦似是處處疑雲。余崖石不禁率先問道：「你下了什麼毒制服他們？」說話帶著質問語氣。
襤褸漢子答道：「我不懂用毒，只是這根拌酒蔓藤正正就是那高個子之前用來打傷那位先生的。」説罷一手把蔓藤擲向吳敏川去。
吳敏川接來一看，蔓藤帶有些紫紅斑駁，顯然沾了毒藥。
「我身上有解藥……，快餵給我……，」胖奇突然呻吟哀求著。
余崖石斥道：「你這頭胖賊想要解藥嗎？噢！你忘了剛才所作所為嗎？你認為我是以德報怨嗎的大好人嗎！」他每問一句便踢他一腳，狠狠的連踢了他三腿。胖奇突然嘩啦一歍，余崖石兩腳中了其嘔吐物，汚穢非常，立火起三丈，向胖奇腹上重重回報數腳。
卻聽胡有盟從後道：「我們畢竟沒有人命損傷，不能見死不救。」
吳敏川也道：「這兩人為著阿育圖而來，心計武功殊不簡單，須抓起來嚴加盤問，愼防有其餘同黨加害我們。」
聽得二人這麼一說，余崖石亦只好遵循，從胖奇身上取出解藥，給二人服用。
胡有盟接過蔓藤，不禁向襤褸漢子疑問：「它果然有毒，為何剛才我如何細看也查不出毒性？」




那襤褸漢子答道：「這兒生長的蔓藤根本沒有毒。毒，其實是那高個子所添加上蔓藤。他傷了這位吳先生後，暗地把它掉在一邊，至於拿給你看時已換掉另一根。手法快得很，你們並不為意……，」
胡有盟搶道：「可是卻給兄弟看破。於是你拾起那有毒蔓藤，浸於酒中，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剛才我還萬分驚惶，本已干休，幸得兄弟機靈冷靜，不費吹灰之力，幫我扭轉敗局。」他心下讚佩，連忙躬身道謝，又問：「未知怎稱呼閣下？」
那襤褸漢子道：「我這類閒雲野鶴，名字不提也罷。若你覺得有欠，那就賠我一瓶五加皮便可以了。」
吳敏川暗讚想不到山中村夫也有如此聰敏之人，於是問道：「你是否在這裡一帶居住麼？」
那襤褸漢子答道：「不是，只見這裡一帶山野清靜，便在此流浪了一個月罷了。當下時勢我此類流民四處皆是。」
余崖石見他說話傲慢涼薄，不忿地道：「喂，我東家請教你姓名，你仍未答啊，會否有點無禮。我猜你的名字倒是難聽，要麼叫阿猪阿狗，要麼是叫阿屁阿泥……，人家只是想尊稱你大名一聲，又不是揭你瘡疤，難明你為何如此不屑？你對那兇惡胖鬼既是，對我們和善的大少亦如是。」
胡有盟喝住余崖石道：「不得無禮。人家救了你一命，你仍未道謝卻在胡鬧。」
面對主人，余崖石答還是尊敬道：「是。」於是轉向襤褸漢子大聲道：「謝，謝！」語氣滿帶勉為其難。
襤褸漢子打個呵欠，打量余崖石一下，卻對胡有盟道：「這位跟班表現忠貞時挺到家，可惜打架時卻差勁得很。」這句話明顯諷刺余崖石，教他怒氣不已。但他不是反應敏捷之人，一時間只得啞口苦笑。
胡有盟卻客套地道：「你其實也答覆了我。你自稱閒雲野鶴，若不介意的話，那我稱呼你鶴兄弟吧。」又道：「是呢！想不到我們伕役中出了兩名賊子。眼下我仍要趕運藥材到敍州府，正缺人手，如不嫌酬勞微薄，那麼日薪一百文錢，可否替胡某效勞。」




「什麼！一百文錢！那不是五十文錢嗎？」余崖石錯愕問道。接著眾伕役也紛紛喧嚷：「對呀！我們只得五十文錢已」「老早已說這白臉兒老闆吝嗇。」「不公平啊！」「剛才我們也有出力擒那高胖二賊的，忘了嗎？無心肝乎……。」
胡有盟見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怪責自己，於是揚舉雙手，笑著安撫道：「那麼大家都一百文錢罷。好嗎？」登時眾人應聲叫好。
那襤褸漢子見狀，不禁臉露欣笑，答道：「小白臉老闆竟是豪邁爽快之人，那麼我的小名亦隨老闆喜歡怎樣便怎樣稱呼吧。」
余崖石仍是不忿，說道：「此人外表陰沉，古裡古怪。行走江湖，小心有人不懷好意。」轉向吳敏川道：「對不對呀？吳掌櫃。」
吳敏川反訓道：「既然是東家意思，你我皆應尊重。不要再嘮嘮叨叨吧。」心道：「此人能計賺胖高二賊，若要謀取阿育圖，早可以乘機奪取，除非他有更長遠圖謀。只是想深一層，普濟堂底子都不外乎阿育圖，那裡再有更大利益讓人覬覦，還是不要庸人自擾。當下普濟堂正乏人才，栽培此人三五年，若然他非心術不正，將來定能輔助東家。何況，難得東家大馬金刀，慨然納用此人，理應支持。」
他與胡有盟相視而笑，賓主情誼，莫逆於心。再看小鶴，卻見他精神不振，似是帶病在身。本欲過問他的健康，惟想到此人性格絕俗，未必隨便回答，還是來日隨緣再問。
過了一會，奇偉二人毒性漸癒，臉色回潤。高腳偉忍不住向胖奇責道：「死胖子，總是輕浮過人，明明到口的肥肉也給你敗去。」
那怕同伴怪責，胖奇依然態度焰囂，氣湧湧回道：「去你的！若不是由我出計，只怕你連碰碰阿育圖的機會都沒有，豈容你拿過上手。」轉盯向小鶴忿道：「想不到這裡最狐險的還是這頭病棍。」忽地波的一聲，胖奇接著嘩啦一叫，原來余崖石正餵他一個膝撞，罵道：「竟敢還在逞強。說，你是什麼來歷？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
胖奇嘿嘿兩聲，正道：「什麼來歷！我胖奇就是胖奇。我又不是栽在你手，你擔得起來詰問我嗎？」又嚷道：「我胖奇滿江湖都是兄弟，殺人放火，尋仇雪恥，從來都是手到拿來。識時務的就快些釋放我倆。若然他日給我反找上過來，必然十倍奉還。」
小鶴輕輕作個譏笑，說道：「既然你行事厲害，教我個個聽得發青，不妨透就露些底子，讓我們見識一下。」




胖奇道：「病棍，我見你挺夠機靈。你就放了我，以後跟隨我跑江湖吧。以你資質那用跟這些飯袋做牛做馬。你聽著，我老大仍清流幫大長老甘泉源……，」
「什麼？甘泉源！清流幫！他今在何方？」只見吳敏川乍聽甘泉源名子，大為驚訝，搶著喝問胖奇。
就在各人正對他同樣驚訝之際，忽聽東面傳來喀喇喀喇的馬蹄聲，乍見一人挺槍策馬，領著十數大漢急速逼近，那首領雄渾地朗聲說道：「那路英雄，夠膽的就跟我會一會吧，休要欺我本幫兄弟。」

＜本章完，感謝閱讀。敬請留意下一章「久別重逢」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