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圖】《卷一：世道崩壞》: 第二章 市井惡徒
第二章 市井惡徒
在場各人除了胖奇及那襤褸漢子外，無不嘩然，大感奇譎：「剛才高腳偉不是給胖奇打得落花流水的嗎？何以當下卻完全不同，難道是深藏不露！」余崖石更是誠惶誠恐，心下嘆道：「江湖果真兇險！」
他得手後望著錦盒，獰笑地道：「哈哈，膿包哥哥，像阿育圖這樣的寶物，你們保管得起嗎！不如就讓給我發大財罷。」語音甫畢，轉身便逃。
吳敏川雖剛剛康服，但反應不慢，奮身起來追截。可是，別忘記還有胖奇，他一躍已到吳敏川身前，展開拳招阻截。此時眾人無不省悟，胖奇與高腳偉根本就是朋比作奸，二人心知阿育圖珍貴，絕對不易露白，強搶未必成事。於是乎先假裝內訌，再借故誤傷吳敏川，最後引得胡有盟拿出阿育圖時，便乘勢突襲搶奪。
吳敏川與胖奇互拆十餘招，卻見二人實力相若。此時，余崖石才醒過來助拳，二對一之下此消彼長，胖奇立處下風。一個不慎，吃了敵方二人數拳。他亦無心糾纏，可是幾次抽身欲逃，都給吳敏川翻飛長拳封殺去路。胖奇心下不禁又讚又罵：「死老鬼，長拳果真夠火喉，不知要纒鬥到何時！姓胡這紈褲兒挺夠運氣，聘來的人殊不簡單。」
高腳偉見同夥受困，不欲獨自溜掉，急忙趕回相助。他甫撲回便使出狠勁虎爪，向余崖石的右背腰抓向。虎爪功源於武當，隨著道教民間傳播時同時流出，當中有一支派「生滅門」，其出虎爪功亦特別狠毒，高腳偉便是出自這門派。
余崖石酣鬥間驚覺殺招已到，但高腳偉出招方位巧妙，而余崖石正全力對付胖奇，難以轉勢擋架。眼見勢被擊中，忽然吳敏川側身翻動，挾著長拳已到。他始終老練江湖，表面看來只顧胖奇，實際兩面顧全，看準高腳偉全面回撲時，才施捕擊。他一拳擊中高腳偉右胸，打得他嘩啦一聲向後倒退。高腳偉驚憤交集，心道：「他竟能這麼快復原，阿育圖呀阿育圖，果然是聖品，不愧我苦心求獲。」
幸好高腳偉也有一定內功收為，才不致受到重創。吳敏川趁他氣息未順，緊接再施攻勢。高腳偉自知氣門一窒，不能立刻催谷，便沉著地以四成功力抗衡，以緩勁把開吳敏川攻勢一一格開。
十數招起落，高腳偉已看到對方左肩破綻，若非他氣門受挫，定必全力進攻。他仍以守為訣，只是右手晃個虚招便回，再來雙臂劃圓，這一來可作防守，二來順便調息。但吳敏川身子一矮，掃堂腿連橫掃出，逼得高腳偉節節後躍而開。
吳敏川見幾下未見得手，驀地變招，單手按地借力，撑起身子橫架而起，右腿踢向高腳偉腰部。對方也反應非凡，身子輕躍，提起右膝擋開。吳敏川未見得手，剛完這中路攻擊後，著地後以長拳再攻上路。他連綿出招，不讓對方有回氣調息機會。
另一邊廂，余崖石少了吳敏川幫助，看來全不是胖奇對手，每對拆不夠十招，便吃對方一擊，只一會，已中了十餘拳。若不是天生魁梧強壯，早已倒下。
胡有盟見下屬形勢不妙，立喝命在旁眾伕役助拳。可是眾人只你我眼睛互望，沒大反應，大概眾人心想自己只是伕役並非武夫，何況這一高一胖，絕非等閒，還是就手為妙。這教胡有盟驚憂得心下怦怦急跳，忽閃念暗道：「看來非利誘不行。」隨之拿出一包銀兩，朗聲道：「各位大哥，這裡五十兩銀，只要擒得這胖高二賊，我便敬贈各位。」說時遲，那時快，眾伕役立爭湧而上，與胖奇纏鬥起來。
高腳偉與吳敏川鬥了五個回合，吳敏川年紀較長，始終難持續急攻，相反，高腳偉氣息漸回，恢復了七八成功力。吳敏川之可以纏鬥到此刻，全憑一開始突襲成功，論實力高腳偉實高他兩層。如此二人再下一回合，可見此消彼長，吳敏川卻反處下風，形勢越見不妙。
吳敏川一時氣力不繼，左肩吃正高腳偉虎爪，禁不住嘩啦一聲，但是右腳仍能奮力掃出並趁對方躍避之際，驀地身子倒豎，雙腿打旋著掛向高腳偉的肩井穴。高腳偉驚見此招，不禁一怔，但煞然心念一轉，嘲道：「老鬼，別自以為出招刁鑽，若懂在左腳耍些變招，倒有機會教我吃些苦頭，可惜你年老力遜，耍不出來。」他同時間急彈後閃。不過，吳敏川仍有後著，他趁雙腿仍未著地，再奮力雙掌按地撐出，身子如箭般彈射而前，其時高腳偉騰後之勢已老，難再數度發力閃避。小腹正被這招撏扯，若然擊中，定必重傷。說時遲，那時快，高腳偉著地時面對此招，果然再難發力抽開。只可惜吳敏川算中了他卻擒不了他，誠然高腳偉所嘲，他的確年老力退，再且這招難度頗高，他雙臂撐地發力時左右不均，以至身子偏離，只能在高腳偉腰側擦過。
避過致命一擊，高腳偉暗叫一聲：「好險。」隨即使出龍虎雙爪，迴追吳敏川背後。吳敏川一招剛完，突又覺腦後生風，逼得頭也不回，展臂平衡身子，右腿後踢掛。
惟他出招勢度越見消退，來到此招，變得甚為平凡。高腳偉輕易抓中其小腿，龍爪手一拉，五條血痕登時劃出，痛得吳敏川嘩啦嘶叫。這下驚動了余崖石，他急忙擺脫胖奇，搶撲過來營救。
余崖石拳腳亂舞，雜亂無章中卻見狠兇，誤撞間一下子迫退高了腳偉。
胖奇也告擺脫眾伕役圍攻，翻著筋斗過來，余崖石正要迎擊，但高腳偉又告掩至。他雙拳難敵四手，並且二人武功皆在他之上，在兩人拳腳交替之下，五六下手勢，左下腿及右後肩分被掃中，被轟得轉了一圈，猛然摔倒在地。接著突覺背部肺俞穴給人狠狠踩著，全身氣力似被制散，無法掙扎。
只聽頭上的胖奇吆喝道：「誰敢再來！」四下裡登時默了一刻，眾伕役似被喝停了，高腳偉亦趁機把受傷的吳敏川輕易制服。
胡有盟見手下被擒，眾伕役皆無意再拼，形勢已給敵人所控，只得無奈的道：「我胡某乃明理之人，江湖救急，我絕不彆扭。但這些藥材藥性奇特，講求用藥方式，非常人可懂。還請兩位仁兄高抬貴手，把藥材還給胡某，我回以真金白銀豈不更是實在。」
奇偉二人相視一笑，卻見胖奇冷道：「若要真金白銀，老子早就硬搶，何需要擺這場大戲乎！」
他見敵人無力戰鬥，且寶物到手，心下擔子隨之然放輕。他生性狂傲，興之所致，心想最好莫如把酒助慶，正正看中了那襤褸漢子手中的另一樽五加皮。雖然此人由始至終都從容自若，本倒有點奇怪，但當下酒癮忽起，又嗅到那噴鼻香的熱騰騰兔肉，使他懶得思忖，豪聲說道：「兄弟，老子寶物得手，非常高興，你敬壼酒來賀賀，就當是交個朋友。」
那襤褸漢子面上含笑，同時把五加皮擲給胖奇。只見胖奇有酒在手，咕嚕咕嚕的大口大口渴下。高腳偉卻不以為然，斥道：「胖鬼，阿育圖已拿到了，還是趕快離開為妙，辦正經事要緊。」
胖奇哈哈笑了一聲了，訓道：「你為人總是誠惶誠恐。行走江湖，要懂定當一點嘛！你認為這群嘍囉還有甚麼把戲！嗱，你也喝一口吧。」說罷把五加皮拋給對方。高腳偉雖有點失措，但也把酒喝下。
胖奇走近那襤褸漢子，卻見此人臉色蒼白，精神渙散，似是個孤伶病漢。胖奇一手搶過其兔髀，大嚼起來，邊吃邊讚道：「嘩，美極，美極！光看你面色，你應該是輪候著等見閻王，竟還有閒情在此吃肉喝酒，好識享受啊。好！人生應當這樣。」說罷一手把吃剩的半塊兔髀遞回對方。又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子？我叫胖奇，別以為我白吃你的。記住，你以後在此一帶打滾，只要你跟人講句『胖奇很欣賞我燒的兔髀』，我保證沒有人敢犯你秋毫，哈……！」
卻見那襤褸漢子不瞅不睬，便再問道：「喂，我問你什麼名子呀？」那襤褸漢子仍是不吭半聲。胖奇有點不滿地道：「喂，這算是怎樣呀！瞧不起我嗎？」
但那褸漢子只是咳咳的連咳數聲，默了半晌，然後手執根樹枝，沙、沙、沙的慢慢於沙地上逐筆逐筆劃著，十多筆後，地上寫上了好幾個「正」字。
胖奇斥道：「你奶奶的，竟是個病呆爪。你在一筆一筆，是數著什麼東西？」這人始終一言不發，胖奇沒趣得很，憤然踐散泥沙上字體，沙塵也滾發到那襤褸漢子面上。
那襤褸漢子終於開腔：「剛剛數過了五個『正』字，差不多了。胖子，你接著來數十聲，儘管看看什麼回事。」
胖奇疑憤交集，只覺此襤褸漢古裡古怪的玩弄著，態度輕薄，於是一手執著他衣領，憤地把他抽起，凶道：「我即管就數十聲，若然只教我看個落空，那麼我眼前所見的將會是一條死屍，嘿！」接著朗聲道：「一、二、三……八、」剛數第八聲，忽見胖奇臉色特變蒼白，身子前後微晃，繼而全身抽搐，噗聲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高腳偉見狀一駭，立上前救助，乍地也呀的一聲，跟胖奇同樣癱倒在地，只聽他們齊聲苦叫：「酒內有毒……，」
＜本章完，感謝閱讀。敬請留意下一章「閒雲野鶴」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