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五十一>

<五十一>

那晚我們仨討論阿木畢業後的路向，結果晚飯吃完時還是不得要領。
阿木約了倩螢的關係先離開，剩下我跟力康兩人面面相覷。
坐在我們隔壁的那桌學生依舊談得興高采烈，更顯得我和力康兩人的冷清。
以前我、力康、阿木、綻思和倩螢一起時也像他們這麼的喧鬧無憂。
但是，甚麼時候開始那段美好的歲月像是和我們幾人漸行漸遠呢？

我和力康相對而坐，大家都沒有吭聲，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從思潮中醒了過來。




然後驟入眼簾的，卻是力康苦思的表情。
一直以來，力康總是給我一種無憂無慮的印象，人生就像沒有甚麼值得擔憂的。
只是，以往招牌式的爽朗笑容，現在卻換上了絕不相襯的愁。

我相信困擾力康的絕非自己畢業後的前途問題。
面對不確定的人生，力康樂天的性格絕對能讓他處之泰然。
那麼，能叫力康皺起眉頭的又會是甚麼事情呢？
我心中隱約猜到答案，卻又不敢讓自己再深思下去。

「喂，想甚麼想得那樣入神？」力康忽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沒…沒甚麼…」我支吾以對
「沒甚麼就走吧。」力康離開座位，又回復從前一貫的模樣
「好啊。」我跟隨力康的背影一起離開了飯堂，內心卻有種揮不去的陰霾

那晚討論阿木畢業路向過後，學校也開始關注起我們的未來。
就業的講座和課程接踵而來，學業和就業擠壓得讓人透不過氣。
大部份的就業講座我都沒有報名，參加那少部份的講座中又沒太大的幫助。
至於就業課程，由於綻思、力康、阿木和倩螢都有報名，我自然也參加了。
課程內容尚算實用，然而那並不是我所關心的重點。
我著緊的是能否和這幾位大學的摰友多一點相聚的時光。





一起參加就業課程，的確讓我們又多了些共同的片段。
在一次解說求職信要點的課堂完畢後，我有次單獨送綻思回家的機會。
踏上綻思回家的路途上，我第一次和綻思談及我們將來的打算。
不...應該說是我們各自將來的打算。

「剛剛上課說求職信怎麼寫你聽懂嗎？」綻思和我聊起剛剛上課的內容
「那麼簡單當然聽得明白，你不懂嗎？我來教你。」我神氣地說
「傻瓜瓜！我當然懂，只是擔心你弄不懂而已。」綻思用手指敲我的頭
「不用擔心我。」我心中一暖，微笑回應了一句

「那你畢業後有甚麼打算嗎？」綻思接著問
「你呢？你有甚麼打算？」我反問
「現在是我問你，怎麼你又反問我？」綻思瞪眼
「我也想知道你有甚麼打算啊！」我攤手說，裝出無辜的表情





「不行。你先告訴我，然後我才考慮一下回答你。」綻思揚眉
「才考慮？會不會太刻薄了點？」我忍不住大叫
「甚麼？刻薄？」綻思眼中露出一絲兇光
「沒…沒事…」我接觸到兇光後不由自主有點怯懦「其實我還沒想過畢業後的事。」

「怎麼還沒想過？」綻思語氣責怪，眼神卻滿是擔心
「唔…」我想不出答案來
「你應該也知道我們距離畢業的日子不遠啊。」綻思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我低著頭迴避綻思的目光，像犯了過錯的小孩
「唉…」綻思一聲歎息，讓我的心更不由自主一沉
「那你呢？」我抬起頭來，認真地問「你畢業後的打算是？」
「到你想到你的打算才告訴你。」綻思向我吐了吐舌頭，眼珠閃爍著猾黠

然後，我和綻思開始陷入了沉默當中。




我們兩人走在長街上，路過了一支街燈後迎接另一支街燈。
燈光映照下的綻思有種朦朧的感覺，我開始攪不清楚自己和綻思間的距離。
明明綻思就站在我的身旁，怎麼她的存在感卻那麼的稀薄呢？
我的內心不禁問自己，假若有一天再也不能和綻思相見，我會如何自處？

我完全不懂得如何回答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提問。
只要想到有一天再也不能和綻思相見，心頭就有種被揪住的痛。
碰巧地這時走到綻思家樓下，我和綻思揮手道別。
目送綻思走進升降機，眼前升降機的門緩緩關上。
我佇立在路上，腳下被剛剛的問題綑綁，怎麼地努力也離不開所站在的土地。

那天過後，我開始認真地去打算踏入社會後的路該如何走。
或許是因為畢業真的已是咫尺之間的事，或許是因為綻思對我的擔心所驅使。
反正對於所上的就業課程，更加投入參與。
我也終於買了生平第一份的求職報紙，希望當中能找到一些路向的啟示。





然而找一份自己合適的工作，似乎比想像中要困難。
面對報紙中五花八門的招聘廣告，我總是尋不著適合自己的工作。
正確而言，我連甚麼是自己所需要的也不知道。
紅筆遲遲都未能在報紙上劃下圓圈，卻不斷在月曆上打下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