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十八>
<十八>
考試來臨,一直只有寥寥數人的圖書館變得熱鬧起來。
那些平常連圖書館在哪裡也搞不清的學生們,因考試的緣故而埋首圖書館。
我和力康兩人也理所當然地加入臨急抱佛腳的隊伍當中。
阿木和倩螢則正好相反,一副典型好學生的模樣,在沒有太大的壓力下輕鬆準備考試。
圖書館的人不但多,而且多得很離譜。
我們四人要是在圖書館開館後半小時內搶不到位子,那天的圖書館就沒有容得下我們的空間。
圖書館在考試時八點半就開門,也就是說我們要在九點前到學校。
對於有「遲到」和「逃課」習慣的我和力康,在九點前回到學校圖書館搶位子是不可能的任務。
即使我們兩個肯擔任搶位子的工作,阿木和倩螢也信不過我們。
結果,在考試的那段時間,阿木和倩螢兩人不到九點就已經待在圖書館。
我和力康倆通常在十點左右才到校,有時候他早點,有時候我先到。
但無論我們當中誰先到,總會見到阿木和倩螢兩人已經在翻著書複習。
而我和力康只需走向安排好的座位上安靜地讀書就行了。
有阿木和倩螢幫忙,我和力康根本不用為搶圖書館的位子而操心。
阿木和倩螢、我和力康,是兩種不同類型的學生。
簡單而言,就是能笑著面對考試的學生和被考試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學生兩種。
以耕田比喻為讀書,阿木和倩螢開著拖拉機,我和力康拉著帶病的黃牛。
往往阿木和倩螢把書看了好幾遍,我和力康還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反正我們是在不同的起跑點上比賽。
我是個很容易分心的人,常會被一些小事分散注意力。
坐在圖書館一整天,盯著看不大懂的書,所耗的耐力跟集中力都不是我付擔得起。
只要坐下的時間一久,我的身體自然會和椅子產生相互排斥的作用力。
可幸我並不孤單,坐在我身旁的力康同樣也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
「好累喔!要不先休息一下?」力康打了個呵欠,用手肘撞了我一下
「坐下才半個小時不到,這麼快就累了?」倩螢總是愛跟力康抬槓
「哼,又不是跟你說。」力康冷哼了一聲,把我拉了起來「快出去走走,再待在這裡早晚會燜死的!」
「別拉我了,我自己會走。」反正我也開始集中不了精神,出外散步也好
在圖書館唸書的時候,我和力康之間常會出現類似的對白。
有時候是出去散步,有時候是出去吃東西,有時候我們更會去了打網球。
沒錯,只要隔天沒有考試的話我們就會去打網球。
在網球場上揮動球拍,把那些因為考試而積壓在心裡面的石頭一一擊碎。
「你覺不覺得阿木和倩螢兩人間好像有點事情發生?」才剛離開圖書館門口,力康立即故作神秘地說
「阿木和倩螢?有事情發生?甚麼事?」我搞不懂力康在說甚麼
「你還真是笨!」力康沒好氣地說「男女朝夕相對,自然是日久生情!」
「是嗎?我看應該不會吧?難道你注意到甚麼了?」我口頭上不贊成力康,免得自己好像很遲鈍的樣子,但其實心裡還是挺認同力康的話
想不到平常力康粗枝大葉,竟然也會留意到這些事,倒是讓我驚訝。
「那倒沒有,只是覺得而已。」力康說
我和力康邊走邊談著阿木和倩螢的事,不自覺地走到了城大的中國式花園。
中國式花園內有小橋流水,也有涼亭湖畔,而且還栽種了不少花草樹木。
花園內環境清幽,雖然佔地不多,卻也自成一角,是情侶拍拖,亦是學生休憩的好地方。
我和力康走到其中一個無人的小涼亭,然後坐下繼續聊天。
「其實進了大學以後,你有沒有看上甚麼女生?」力康忽然問我
「沒有啊。才一個學期,沒那麼快吧。為甚麼這麼問?哦…難道你喜歡上誰了?」我故意用誇張的語氣問
「才沒。」力康想都沒想就回答,爽快得不像在說謊
「不過不要緊啊,你條件那麼好,找個喜歡你的人該不會太難。」
「哈哈…」力康又發出他那招牌式的爽朗笑聲「想不到你也會說人話。」
「你這是甚麼意思,我一直都會說人話啊。」我忍不住給了力康一拳
「呵呵…」力康笑了笑,沒再說甚麼
我和力康坐在涼亭內,兩人沉默起來。
雖然還是中午時分,但天色陰暗,陽光射不穿厚厚的雲。
十二月的空氣中帶有一絲絲的涼意,而且中國式花園很空曠,常刮起一陣又一陣的冷風,冷得讓人忍不住發抖。
「我真的很羨慕阿木和倩螢兩人,能夠找到自己喜歡,同時又喜歡自己的人。」過了大約一分鐘,力康忽然開腔,把寒冷中的寧靜敲破
「這有甚麼好羨慕,你要找的話一定能找到的,你比我有本錢。」我拍了拍力康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希望吧。」力康看了看手錶「該回去了。」
力康說他很羨慕阿木和倩螢,但所透露出來的情緒卻絕對不僅是「羨慕」。
在「羨慕」的背後,似乎還隱藏著其他的情感。
是妒嫉?是不忿?好像都不是合適的字眼…應該是無奈吧!
為甚麼我會感到力康的語氣中有種「無奈」的味道呢?